谢吟月心儿一缩,面上含笑不语。

待方则话落,才幽幽叹道:“他也是情难自禁。”

说完,端起茶,送到嘴边。

方则道:“情难自禁?那也要人家承情才行。表姐出嫁那日,韩大哥一直跟在郭姑娘身边,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听说韩大哥立誓从此再不进秦楼楚馆呢。也就是大哥,弄成现在这鬼样子,还痴心妄想!”

谢吟月觉得喝进口的茶味有些清苦。

她垂眸,道:“则兄弟为何这样说?到底他是你大哥。”

方则道:“他要不是我大哥,我还懒得说他呢。”

赌气抓起一个果子,“嘎吱”咬了一大口。

谢吟月心中一动,试探问:“你…还惦记郭姑娘?”

方则面色一僵,神情黯然。

谢吟月没再问,柔声劝道:“别跟你大哥赌气。”

方则将啃了一半的果子丢在盘子里,又用帕子擦了擦嘴,满不在乎地笑道:“我有什么可赌气的?他要不闹,我还做不成这少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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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挑拨

谢吟月年,目光柔和而明亮。.谢天护默默听着,一言未发。这时,隔壁屋传来杨箐箐嘲笑的声音:“…郭家小辈都这样不讲理,嚣张得尾巴翘上天了…”方则觉得这声音熟悉,不禁侧耳倾听,跟着就冷笑起来。谢吟月问:“则兄弟笑什么?”方则道:“月姐姐,这杨姑娘不省事的很。在这胡说八道,别给姐姐惹了麻烦才好。那日…”遂将郭勤和梅子陵的冲突说了一遍,临了又道:“姐姐别由着她混说,不然人家还以为是姐姐挑唆她说郭家坏话呢。”谢吟月抓住重点,问:“那梅家小公子为何要欺负巧姑娘?”方则摇头道:“这可不知道。左不过是他们小孩子闹矛盾。”谢吟月摇头道:“未必。只怕另有缘故。”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方则道:“那是为什么?该不会是为了严暮阳的亲事吧?我也听说了些流言,这不大可能。郭家不喜早早为孩子定亲,说是变数太多。郭姑娘可是有亲身经历的…”说到这,急忙停住,有些不好意思。谢天护已经变了脸。谢吟月面色如常,微笑道:“那就是小孩子闹别扭了。”遂丢开这话题,对谢天护道:“你陪则兄弟,我过去招呼姑娘们。”方则和谢天护忙起身送她。待她走后,谢天护便请方则往前面去。方则却要告辞。谢天护问:“方二哥不留下用饭?”方则反问:“你觉得我留下合适?”谢天护便不出声了。方则道:“罢了。我就是来姐的。既问候了她,我便走了。那些人,不见也罢。回头说起话来,也省得咱们难堪。”谢天护没有再挽留,送他坐船离开。※关于严暮阳的亲事,陈氏已经拿定主意听严纪鹏的。为此,她驳回了梅氏要带严暮阳回徽州府的请求。梅氏心急之下,悄悄将严纪鹏会见欧阳明玉的消息故意传到陈氏耳中,希望她一怒之下和严纪鹏生嫌隙。从而和他唱反调。陈氏听说此事后,的确又惊又怒。然越是这样,她越不肯在严纪鹏面前落脸面,不肯告诉他梅氏那日丢人的言行。梅氏是她选的儿媳。梅氏丢人,便证明了她当初选择错误。她命梅氏随大儿子回徽州,她自己留在霞照,说是照顾严纪鹏和严暮阳祖孙生活起居,这还不算。还把严暮雨也留下了。她想纪鹏到底要对欧阳明玉如何。严纪鹏不知底细,觉得这安排很合心意,一口答应。梅氏见不能带走严暮阳,便苦求婆婆让她留下。陈氏果断道:“很不必!家里头暮云才两岁,离不得你;再有,你夫君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若留两个妾在家主持家务,成何体统?我和老爷年纪都大了,这家总有一日要交到你们手上。你正该趁此机会学着掌管家务才是,怎么反倒推脱起来?”梅氏无可辩驳。又求道:“那让暮雨跟我回去吧,省得娘劳神。”陈氏道:“暮雨这么大了,有的是婆子丫头照应,我有什么可劳神的?霞照城如今不同往年,各家家主都常驻此处,凡新奇棉布和织锦皆从这里先出;郭姑娘更是其中翘楚,咱们家又和郭家交好,暮雨留下来也能常常向郭姑娘讨教;再者,她姑姑就在湖州府城,也能多多照应她。这些好处,别人求还求不来,你反要带她走,是何道理?”梅氏难受地想。再好,也不在她身边。等儿女长大了,将来还肯亲近她这个亲娘吗?他们的亲事,她还能插手做主吗?婆婆的话她不敢违拗,只能从夫君身上想法子。当晚,她在严予宽面前试探。说巧儿性子太野,不适合做严家长孙媳,又将白日里郭勤欺辱梅子陵的事添油加醋说了。谁知,严暮阳早将此事暗中禀告了祖父。严纪鹏很生气,不好责怪儿媳,把大儿子教导一通。严予宽便斥责梅氏:“适合不适合,眼下谁提这事了?你急什么!你那侄儿无法无天,欺辱一个小女孩子,你不管教,反派了别人一堆不是。你没当着人家这样说吧?你若当着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叫别人怎么严家?岂不丢人!”梅氏心虚,呐呐不敢回话。严予宽又道:“我家小子不错,有出息,悄没声就收拾了梅子陵。也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别以为自己是小爷,谁都捧着他!”梅氏愕然道:“大爷这是赞他?”严予宽冷哼道:“就许子陵欺负别人,不许别人还击回去?”梅氏:“…”严予宽眼前浮现郭清哑身姿,又想起母亲说她要和妹妹合开铺子的事,欣慰道:“郭姑娘乃纺织行内奇女子,才智人品均属上乘。郭家前途不可限量。与这样人家结亲,并不辱没严家。”梅氏心中一突,问道:“你见过郭姑娘?”严予宽微笑道:“自然。”梅氏觉得那微笑十分刺目。她心紧了紧,一面为丈夫宽衣,一面笑道:“大爷刚才还说,眼下提这事早了些。暮阳还小呢,等几年再说吧。再说,郭家不错,不代表郭巧儿也不错。等他们长大些,瞧准了再定亲更稳妥。”严予宽点头道:“你这话说的是。”梅氏笑道:“我也是为了暮阳,关心则乱,瞎操心。”严予宽道:“哪个做娘的不都如此。”说着,夫妻二人歇息不提。因严家婆媳心里都有不痛快,严未央回门那日,陈氏就没顾得上派人请清哑过来。严未央却在午饭后主动往郭家拜访。陈氏这才想起来,以为她是为了开铺子的事找清哑商议。严未央却另有事和清哑说。原来是那件专利案,如今移交到湖州府衙审理注释,正由严未央的公公接手。她道:“别的忙帮不上,公正审理当可做到。”清哑感激道:“谢谢你。”严未央摆手道:“谢什么。我公公为官清正,我们常人眼中不徇私枉法是天大恩惠,在他则是为官者本分。也是蔡家有些根基,方可坚持这点。一般官儿想这么着也不行呢,也身不由己呢。”官场是非复杂之极,一言难尽。严未央又笑道:“开铺子的事,我已经和三爷说了,他也同意了。你这边准备怎么样了?说来咱们商议商议。”******注释:第344章原文写的专利案地点在临湖州,现已经改为湖州。

第418章 伊人坊(二更)

清哑忙让细妹将她写的策划案拿来。

这份策划列明:

一、铺子名为“伊人坊”。取自《诗经》中《蒹葭》一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此名隐喻“伊人”是被追寻思慕的神秘女子。

此名又暗含了严未央和郭清哑的字意注释。

二、衣服走的是高端市场,因此,不但所选衣料要最好最新的,衣服款式也是最新颖的,连店铺的布置都集富贵、典雅于一体。

配套图纸有:十几款服饰图,铺面布局图,网格图。

四幅网格图都绘制的是飞天玉女。

严未央指网格图问:“这个做什么?”

清哑道:“这是竹丝画。请方大少爷做出来。”

这铺子卖的衣服集贵、新、雅于一体,那么,店铺布置也要处处显示新颖、优雅和品味。竹丝画乃新出世的艺术画,在铺子里挂几幅竹丝编织的秀女图,比挂名家古画更吸引人眼目。

她道:“挂他的画,也是帮他宣传。他不应该收费。”

严未央瞪着她好一会,噗嗤一笑道:“你呀你,我算服了你。我来之前,攒了一肚子主意,看了你这一摊子,我什么也不用说了,回去就按你要求的布置就是了。我省了好些心思呢。”

又道:“我回头就去找表哥。照你说的,我还要收他银子呢。”

清哑也抿嘴笑了。

虽如此说,严未央还是将她的想法也提了出来。

两人合力。将这份方案完善,所有细节都敲定。

直到掌灯时分,才算结束。

严未央在郭家用过晚膳,蔡铭来接她。方回严家。

次日,她果然找上方初。

方初听了她的话,又看了那网格图,目光就亮了。

他手抚图稿,轻声道:“伊人坊。伊人!伊人?”

严未央见他自顾出神。忙推他道:“表哥,如何?”

方初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严未央道:“清哑可是说了,你不能收我们银子。这是互惠互利的事,用你的画是给你脸面。你想想:将来我们伊人坊来往的都是内宅闺阁中一等一的女子,是何等眼光和身份!带动你的竹丝画售卖是一定的。依我说,你还要付银子给我们呢。”

方初问:“她…郭姑娘真这么说?”

严未央用力点头道:“嗯。清哑说,你不该收我们费用。”

方初便微笑起来。

严未央半天没等到他一句话,又推他。

他醒过神,忙道:“伊人坊将成为大靖独一无二的店铺。这是一定的。在这样的铺子中挂竹丝画,的确有莫大好处。表哥定不辱使命。不过,这图…可否容我稍作改动?”

严未央奇道:“郭姑娘做的图,你还要改?”

方初道:“等我改过了你瞧了再说。”

严未央道:“你别弄坏了。”

方初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他也不多说,小心卷起图稿,然后匆匆离开。

等下午,他又来了。

展开一幅朦胧神女图给严未央看。

严未央看了纳闷,问道:“这是你另画的?没改清哑的稿子?”

方初解释道:“这改动不宜在原稿上动笔。我便作这幅画给你瞧。若你觉得好,我会依照这思路,在编制竹丝画时再做改动。”

严未央听了。便细细观看那画。

那时,蔡铭也在旁,也一同观看。

因道:“方兄这画确有意味。让小弟想想,其意何在。”

遂蹙眉深思起来。

方初淡定看着他。等他评析。

蔡铭以指叩额,喃喃念画中题诗:“‘…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好个伊人!令人思之,慕之;追之。寻之;求之不得,思慕欲绝!水中央,夜未央…好!”

方初目光也迷离起来。

不是清哑的画稿不好。

男子看女子,与女子看女子不同。

他画的女子,优美朦胧,飘忽不定,观者忍不住想要进一步探寻伊人,靠近伊人,亲近她并倾诉情思,此乃“思之,慕之”。

于是“溯洄从之”、“溯游从之”,追寻伊人,心情急切。

追寻不得,留下无尽的思慕,徒自怅然,遥望“水中央”,感受“夜未央”,无边无际的水域,无穷无尽的黑夜…伊人在心头飘忽。

凡诗词、绘画等作品,最重留白,其意深远,留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方为上作。方初的画艺并不出色,至少比韩希夷是比不过的,这一幅秀女却将《蒹葭》一篇神韵画出来了。而清哑的画美则美矣,却不具备让观者产生“溯洄从之”、“溯游从之”,追寻伊人的渴望。

蔡铭抬头,对方初笑道:“方兄此画已深得《蒹葭》之味。我看伊人非‘在水一方’,也非‘在水之湄’,也非‘在水之涘’,而在方兄心中矣。胸有成竹,便是指的这般了。”

对于他的调笑,方初垂眸淡笑,没有回应。

严未央也看完了,也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不确定道:“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因见蔡铭瞅她,忙又道——“既然你们都说好,那就按表哥画的做吧。”

蔡铭笑道:“我也来凑个兴如何?这题诗就由我来书写。好歹为你尽一份心意,不能让方兄专美于前。”

最后那句话,是凑近严未央耳畔说的。

严未央红了脸,白了他一眼,道:“你别捣乱。”

蔡铭道:“我怎么是捣乱呢!”

又对方初道:“方兄高抬贵手。我媳妇开的铺子,怎么能没有我的墨迹呢?倒挂了你这个表哥的手笔,叫人怎么想?”

方初一下笑了出来,道:“我是求之不得。”

两人商议,要绘四幅秀女图,将《蒹葭》四段分别题上去。

商议定后,便重新绘制网格图稿,送去清园编制竹丝画。

严未央告诉了清哑,约定方初那边画成,先交给她过目,等她看完合适,再带去府城。

清哑应了,定于半月后去湖州府城。

第419章 凝聚力(加更)

这日,在府城的郭守业派人回来,带来一个消息。

刘虎忽然在公堂指证,说他受郭大全指使,暗地里收了商家银钱,先后近万两,因此那些商家才会经营郭家棉布。谁知死者却被郭家代理商告到织造衙门,说他侵犯了郭家专利,被织造衙门判定赔偿。

被自己人出首,这件命案郭家便脱不了干系。

郭大全当场被拘押。

吴氏和蔡氏气得大骂“白眼狼”,恨声不止。

清哑也震惊,简直以为刘虎患了失心疯了。

眼下,要么揪出刘虎背后的指使者,证明他陷害郭大全;要么让刘虎自己反口,说出他诬陷郭大全的缘由。

清哑、郭大贵和城西作坊的仇管事商议后,急忙派人回绿湾村,将此事告诉郭大有,要他找刘虎的妻子冬儿。

这件事恐怕还得冬儿出面。

冬儿尚未出月子,但也顾不得了。

才过一日,夏织造持官府文书来封了郭家城西作坊。

这次,是堂堂正正封停待查。

郭家城西作坊封停当天,坊中织工们就乱了起来,各种流言纷纷,都道郭家这次要问罪了,大家还是出去寻出路吧,守在这白白赔本。

郭大贵和仇管事去了织造衙门,坊内蔡氏主事。

蔡氏火气大,被几个妇人质问,未能好好解释,反痛骂了她们一顿,惹得那几人趁机煽动大家离开郭家。

蔡氏叉腰怒喝:“在我家学了手艺,这就想走?”

一领头妇人回道:“你要怎样?难道我们这辈子就卖给郭家了?不是说郭家织女有多好多好,心有多善吗?原来都是假的。”

另一人叫嚣:“咱们就走,看谁敢拦!没了王法不成!”

众女工看着蔡氏议论纷纷,忧心忡忡。

郭翠莲见要坏事,慌忙来告诉清哑。

清哑便带着盼弟等人匆匆赶去作坊。

才踏入坊间,众女工看见她,都静下来。

领头的妇人趁机大声问:“郭织女来了。咱们问问郭织女:咱们被郭家雇佣,又不是卖身给郭家。今儿要走,郭家放还是不放?”

另两个跟着问:“对!到底放不放?”

清哑道:“放!”

一字吐出,刚要开口的蔡氏闭上了嘴。

那几个妇人则一愣。

清哑又问蔡氏:“她们工钱是多少?”

蔡氏忙叫管事头儿来问。

一媳妇上前,报出大概数目来。

清哑道:“给她们。另外。每人赏银一两。”

管事媳妇对那几人道:“你们跟我来。”

领头的妇人忙道:“姑娘,我们大家…”

清哑打断她话,道:“大婶放心去吧。”

细妹上前扯住她往外推,口内道:“你走你的。”

细腰则往另外两个妇人跟前一站,伸手道:“请——”

两人见她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呐呐不敢言;再者清哑承诺结算工银外,还另给一两赏银,她们没的挑理,只好乖乖走了。

转眼工夫,那三人就被打发了。

一众女工面面相觑一会,一齐看向清哑。

清哑不语,绕开她们,顺着两条织机夹道往前行,一边走一边打量两旁的织机,偶尔停下来看一看尚未织完的布料。

蔡氏跟在她身后。忐忑道:“小妹…”

清哑在一台织机前坐下,问:“这是谁织的?”

一女孩上前,不安道:“是我织的。”

清哑也没说什么,坐下亲自操作起来。

那女孩目光随着她手动,仔细观看。

其他女工也都围过来观看。

清哑认真织了一会,示意那女孩上前,“这花纹…”

女孩不等她说出,激动道:“好平整,好紧密!”

清哑站起来,让她坐下织。自己在旁指点。

蔡氏见小妹关注这女孩,就道:“燕燕才来的,不如旁人熟练。”

清哑鼓励道:“不要紧。只要你用心,说不定能织出毛巾来。”

盼弟在旁得意地接道:“就是!就像庖丁解牛。我们只要用心用功。每一个人都能做织女,织出好布、好纱、好锦!”

郭织女讲庖丁解牛的故事,早在坊子里传开了。

众女工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展望未来,仿佛自己明日就能织出浓密柔软的毛巾,获得荣耀。激动得不能自持。

这时,方才那管事媳妇和细妹回来了。

管事媳妇上前,对清哑小声回道:“姑娘,已经打发她们走了。我特地去告诉门房:该给的银子咱们都给了,从此她们愿去哪就去哪,只不许在郭家工坊门口闹事。”

清哑“嗯”了一声,抬眼扫视人群。

人群又静了下来。

清哑问道:“谁还想走?跟她去结算工钱。”

她指向那管事媳妇。

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劝阻。

众人却都犹豫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站出来。

清哑又道:“没关系的。”

终于,有个小媳妇站了出来。

她道:“郭姑娘,我们舍不得走。可这坊子要封多长时候呢?要是日子长了,我们等不起,家里也要过日子。”

她这一开口,众人纷纷附和。

清哑道:“我知道。你们只管走。到时候回来我们还雇你们。”

众人听了大喜,都感恩不尽。

蔡氏见状着急,忙道:“小妹,都走了,等坊子拆封了怎办?她们回家也要找活干,要是去了别人那,签了用工契书,到时想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众人也担心,也觉得这是个难题。

清哑道:“想走的就走。若信我,就等一阵子。”

话音刚落,众人七嘴八舌道:

“我们等。”

“我能等半个月。”

“我能等一个月。”

“我也等一个月。”

“我家不要紧。我就不走!我就等坊子拆封!”

“我就算回家,我也在家里等。我在家织布卖。我不去别人家,不然签了合同就出不来了。”

“哎呀,你这主意好。那我也在家里等。”

最终结果,所有女工都愿意和郭家共进退。

清哑便微笑了——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她许诺道:“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如何不亏待,她没说。

但是,众人都相信她。

相信跟着她能织出毛巾,还有更多花布和锦缎。

一场骚乱遂平息。

等回到家,吴氏问起缘由,责怪蔡氏太冲动。

清哑冲吴氏轻轻摇头,又宽慰蔡氏:“大嫂别担心,大哥没事的。”

蔡氏就红了眼睛。

吴氏也沉了脸。

四月十二日,冬儿抱着儿子随郭大有来到霞照。

然后,蔡氏跟他们一起去了湖州府城。

这几日,清哑日日去坊子查看。

不少织工都告诉她,那先走的几个织工常上门游说她们,却再无一个织工被鼓动得离开郭家。

清哑早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落井下石了。

她不惧这手段,但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事。

这日,她接到一张帖子。

看后,犹豫了一会,才带着张恒和细妹乘车出去了。

她来到城西喇叭巷,走进一家僻静的小院。

迎接她的,霍然是方初。

他眼中泛出喜悦神采,大概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郭姑娘来了。”方初招呼道。

清哑点点头,不由目露询问:约我来什么事呢?

他含笑安抚她,确有重要事相商。

清哑想他素来为人,也就放心,静候他待会说明。

因对一旁的圆儿微笑致意,圆儿也对她展开大大的笑脸。

方初也不多说,转身在前,引她进屋。

堂间,早摆了一桌新鲜果品和点心。

“姑娘请坐!”他示意。

清哑便坐下来,细妹站在她身边。

方初待她坐了,才在她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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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合作

圆儿忙上来斟茶,一面热情对清哑道:“郭姑娘,这些都是新鲜的,特地为姑娘准备的。爱玩爱看就来网。lxs520。co这茶也是刚泡的。姑娘先喝口润润嗓子。这地方我们刚买下,没人过来。后面通着水呢,回头姑娘坐船走。”

清哑微笑道:“谢谢你,圆儿。”

圆儿笑道:“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方初静静地坐着,听他们寒暄,没有半点不耐。

他已经习惯了清哑待圆儿比对他还随和,如朋友般,从不在意圆儿小厮身份。他们相识相交,在他之先。

这时清哑转脸看向他。

他深深注视她一会,道:“姑娘看着还好。”

清哑疑惑,不明白他所说。

方初解释道:“没有乱了方寸。”

清哑方明白他指的什么,因道:“着急也没用。”

方初道:“话虽如此,却也表明郭家根基增厚,姑娘历练渐长,应对和抗衡能力非往日可比,可喜可贺。”

清哑道:“谢谢。方少爷约我来是?”

方初道:“请姑娘来,是想同姑娘合作。”

清哑凝神不语,等他自己说下去。

方初道:“我最近收购了几十家小作坊。原打算以此为根基,将来还做织锦这行。但我孤身离开方家,人力物力都有限,而织锦不同织布,非有一定实力撑不起来。我便打算先从织布做起。昨日听闻郭家作坊被封,只有几个织工离开郭家,剩下的都坚持跟着姑娘,很是敬佩。这足以说明姑娘人品贵重。但她们本是市井百姓,要生活。定坚持不长久;就算她们能一直坚持,郭家若停工太久,也承受不起这损失。因此,我便想同姑娘合作。”

清哑这才动容,忙问:“怎样合作?”

方初道:“我们合力建一家新作坊,由这作坊出面,雇佣你那些织工。换言之。就是郭家换个地方做买卖。这买卖不停。收入不断,任织造衙门封停郭家作坊多久,也不能动摇郭家根基。你们去了后顾之忧。也可专心和夏家周旋。”

清哑听后,默默思索此法可行性。

方初也不出言打扰,任她自己揣摩。

他轻轻将一盘鲜红的樱桃挪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