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寻常堕落女的放浪形骸,她自有一种高贵高傲,仿佛女皇,要天下男子臣服在她脚下,吻她的足尖,仰望她的容颜,她随自己的心意高兴宠幸谁就宠幸谁。

如今,她盯上了方初!

吴皇后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因说道:“郭织女此次又立一功。本宫前日未召见她,过两日身子好些了,御花园菊花开的正旺,想招她进宫赏菊。妹妹可来?”

玉瑶公主懒懒道:“后日也是妹妹生日,妹妹也正要宴客呢。皇嫂请皇嫂的,妹妹请妹妹的。总不至于相冲吧?”

吴皇后忙道:“瞧,本宫差点忘了。少不得备一份贺礼。”

又凑趣道:“妹妹生日,道贺的人肯定多。想来后天公主府要比这坤宁宫热闹多了。可惜本宫不能亲去,遗憾的很。”

玉瑶公主离开坤宁宫时,嘴角噙笑,意气风发。

清哑还不知自己在宫中引发了不见硝烟的战端,更有人暗中窥视她的好夫君,还在幽篁馆专心安排日子呢。

方初上午带适哥儿去大理寺录了证词,回来后,又在前院厅堂召见各处掌柜,检查经营账务;适哥儿跟巧儿在后院习武;清哑便带着细妹整理衣物,安排近日饮食菜单,拟送玄武王府等各处礼单。

正忙着,适哥儿和巧儿满头大汗地来了。

清哑早让人备好了热水,表姐弟两个各自去洗浴换衣。

适哥儿洗完出来,换了身秋香色束腰箭袖,朝气蓬勃,跑进上房东厢起居间,迎着清哑大叫道:“母亲,我们晚上出去吃吗?”

清哑坐在临窗大炕上,揽住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心里很满意,柔声道:“出去吃。你爹说带咱们看灯。”

适哥儿十分欢喜,道:“那爹怎么还没忙完?”

清哑道:“我让人去催催。”

适哥儿忙道:“那我再练会儿字。”

说着脱了鞋,爬上炕,就坐在炕几另一边。

儿子这么听话上进,清哑当然高兴,忙吩咐人摆笔墨,拿了一篇方瀚海写的颜体《论语》让他临摹。

此举将读、写、诵三者融汇合一,收效显著。

方瀚海极喜欢颜真卿圆中见方的字体,具有向心力,且用笔浑厚强劲,饶有筋骨。他练习多年,成就不小。他特地认真写了颜体版的《论语》《孟子》等,供儿孙练字学习。

少时,方初回来了,清哑也为他换了衣裳,然后自己也换了,也都是和适哥儿一样的秋香色,不过绣花和衣服款式不同。

三人站在一处,阳刚与柔美、童真结合,亲密而温馨。

这是清哑设计的家庭亲子装。

她很满意这效果,看着方初刚毅的眉宇、修长挺拔的身形,冒出一句“男人三十一朵花”,似赞赏,更似感叹。

方初挑眉,本能觉得这话还有下文,而且是关于女人的,见清哑只顾看他不说了,便主动问:“女人呢?”

女人啊?

清哑眸光微动,好像有些抵触,不想说,但见方初一直瞧着她,躲不过了,才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女人三十豆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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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 窥视

方初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抬手抚上清哑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那细嫩的肌肤,柔声责道:“那你还不听我话?”

清哑眨眼,似乎问“我怎不听你话了?”

方初道:“我早叫你别太劳神,就是不听。做这行的,别的还罢了,眼睛尤其容易坏。你现在还年轻,还不觉,等再过几年,就迟了。往后我要管紧些,不许你整天待在机房里!”

清哑知他说的在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一旦沉下心做事,便不喜人打扰。

若说放手就放手,说明根本没全心投入,又怎能出成果呢。

方初也知这道理,但听她刚才说的话,又忍不住心疼,打定主意往后要管紧些她,就算以后不再研究纺织也无所谓。

还好,目前清哑像花一样鲜艳娇嫩,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她被方初宠护,心情好不用说;又坚持早晚练舞,饮食有度,羊奶沐浴,肌肤娇嫩弹滑,形体玲珑有致,离“豆腐渣”还远呢。

方初捏着她鼻子晃了晃,道:“这感叹别的女人可以有,你怎么也叹呢?你若再出尘,就要被王母娘娘召回天庭了。难不成让我也挑着孩子追你上天?我可没那本事呢。”

适哥儿对爹娘亲密举动很适应,一点没大惊小怪。

他笑嘻嘻道:“娘,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这下轮到清哑嗤一声笑了。

方初叱道:“什么女人不女人!”

——知道什么叫女人吗?

清哑笑道:“走吧。”

方初点头,牵起适哥儿,忽然道:“也不知无悔还哭没有。”

清哑顿时心一拧,对他做了个满脸不忍的表情。

他们来时,方无悔哭得小鼻子通红,伤心欲绝。

方初一颗心都湿透了,不管不顾就要把全家都带上。

严氏阻拦道:“胡闹!莫哥儿和无悔还这么小,怎么能出远门?病了怎么办?路上遇见事怎么办,还让我跟你爹活不活了!”

方无悔哭道:“我听话!不生病!”

严氏心疼道:“好孩子,生病可由不得你,不是你听话就不生的。在外面赶路辛苦,你身子娇贵,受不得。乖,跟祖母在家。”

莫哥儿虽然没有哭闹,却也流露出想去的意思。

方瀚海严肃对他道:“你哥哥才被人掳了逃回来,你该引以为鉴。若你们一家子都上京,万一有个好歹,岂不被人一锅端了?”

莫哥儿听懂了,紧闭嘴,拽着妹妹。

方无悔可不管,哭得昏天黑地。送别时,她趴在方瀚海肩头不看方初和清哑,哭道:“坏爹爹!坏娘亲!”

方初很担心,等回家女儿不理他了。

清哑道:“无悔挺喜欢她爷爷的,应该没事。”

这段时间要麻烦方老爷带孩子了。

公公这辈子也没干过这事,清哑想想好笑。

提起妹妹,适哥儿也觉得自己独自跟着爹娘来京城逍遥挺内疚,便道:“爹,咱们去街上看有好玩的,给弟弟妹妹买些带回去。”

方初赞他有心,和他商议给弟弟妹妹买什么好。

一家人说着话,就出了上房。

站在廊下,清哑问紫竹:“巧儿呢?”

紫竹忙指游廊那头,道:“巧姑娘来了。”

清哑转头,只见巧儿换了一身水蓝的衣裳,匆匆赶来。

她兴致并不高,却强做兴奋样,对几人笑道:“都好了,就等我?走吧。我都等不及要去吃好的了。姑父,定了哪儿?”

她一心二用,脑海里还浮着严暮阳幽怨的眼神。

方初道:“定了如意楼的雅间。那儿离皇宫近。”

巧儿和适哥儿相视一笑,都喜欢。

巧儿对清哑道:“姑姑,咱们走去吧。还能看看热闹。”

清哑道:“我也是这么想。”

便抬头对方初道:“逛过去吧。”

黑眸清冽冽的,闪动着雀跃。

方初一笑,道:“好。”

当下,细腰细妹、紫竹、水竹、玉竹、青竹等簇拥在方初清哑身后,张恒黑风等人在前引导,小豆子小黑子四五个小厮散布在周围,幽篁馆的车夫驾着马车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出了巷子,上了德胜路。

今天十八,街面上,中秋佳节的气氛依然不减。

各店铺门口都挂着各式彩灯,花漫漫锦簇簇一条长街。正傍晚时分,街上人不多,等夜幕降临,那时才是游人出动之时。

这也让清哑很开心了,一双眼睛不够看。

巧儿走在她身边,也是一样东张西望。到底年轻人爱玩,她暂丢了严暮阳带给她的困扰,只顾和清哑指指点点,问这问那。

方初一手牵儿子,一边挽着清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今日,他是带清哑和儿子游玩,他的责任是陪同并护佑他们母子,让他们玩的开心,所以他比平时更多一个心眼。

他一时回答适哥儿问话,一时又转脸叮嘱清哑一句,一时又给他们几个讲解街边铺面来历和传承历史,一心多用。

右手街边茶楼二楼,玉瑶公主从窗户往下看。

“那就是方初?”她头也不回地问。

“是。旁边那个是郭织女。小的是他们长子。那小姑娘是郭织女的娘家侄女郭巧儿。”身边人早已将方家来人打探清楚。

玉瑶公主数年前在皇宫见过方初和清哑,有些忘了。

今日再见,印象特别的很,竟磨不开眼。

那一家三口都穿着秋香色,却丝毫不显怪异。

孩子身上用彩线绣着憨态可掬的幼虎,朝气蓬勃;郭织女身上绣着富贵牡丹,居然显沉静;方初前胸和后背两团圆形,还有衣襟下摆,都绣着藏青黑的铮铮铁松,压住了明艳的秋香色,丝毫不损他的沉稳凝练,不但英气逼人,还多了一层俊朗。

他两眼谨慎地在周围流连,目光锐利,并时不时身子微倾,对郭织女低声说什么,看去很温柔耐心,一手紧紧抓着儿子…

这副温馨的画面,看了叫人心也跟着柔软。

玉瑶公主脑海中忽现一张剑眉星目的俊脸,心中一痛,眼前的情形便格外刺目,不由冷笑一声,盯着方初如同盯着猎物。

方初忽有所觉,抬头向上看,窗边已经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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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素心兰

走完德胜路,转入另一条街,也是一样的花灯彩绣。

灯河汇聚,灯海徜徉,人们贪图的就是这全城欢乐的气氛,若是走完一条街就没了,便不会这么容易被感染。

方初等人并不是没见过大热闹场面的,方家节日都很隆重,霞照城上元夜也是满城灯火辉煌,更别说湖州、临湖州两地了。

方初便对清哑道:“人多起来了,上车吧。去如意楼雅间坐着,高处也看得清楚些。到时灯都点亮了,长安大街宽阔雄伟,比这里街道不同。这街太挤了,别叫人冲散了。”

他更担心的是妻儿安全。

清哑是爱在市井中闲逛的,可儿子才被掳过,她也怕再出事,这便是有钱人的弊端——比普通人更容易招灾祸,便点头答应了。

马车是幽篁馆赵管事专为主子准备的,内里宽大舒适。

方初三人和巧儿一齐上了马车,细腰也进去了,坐在车尾;细妹则坐在车前,张恒等人前呼后拥,径奔长安大街去了。

清哑等人上车时,前方一辆马车上几个女子正下来,其中一个正是吴青梅,抬眼便看见了巧儿。

“二姑娘,你看什么?”

一女孩扯她袖子,好奇地顺着她视线看向前方。

“没什么。”

吴青梅若无其事地笑笑。

不说清哑等人在如意楼看灯,且说靖国公府。

大理寺审查周巡抚卫昭等人谋反案,今日,方家父子到场录了证词,荆州又传来卫昭已死的消息,此案便要具结了。

晚间,林世子从外回来,便有人来回卫晗自尽了。

世子呆住,怔了好一会,才沉声问:“她在哪儿?”

人回道:“就在房内。正在装殓。”

林世子走进卫晗的房间,四下打量。

物在人亡,屋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那是窗台前一盆白色素心兰,翠绿鲜亮的叶片,白色小花,气清,神清。

当中圆桌上,有一封口的信笺,还有一个小箱子。

林世子上前,拆了那信,香笺上只有短短两句话:恨不相逢未嫁时。此生是晗儿辜负了世子,无颜苟活。

林世子心一颤,闭上双眼。

卫晗遇见世子时,并未嫁人,此处却说“恨不相逢未嫁时”,暗示她已经将身心托付给夏流星,纵然后来跟了世子,也不纯粹了。

更何况,有卫昭这个哥哥,她想纯粹也不行。

身为卫家女,她活着只会给世子带来麻烦,纵然世子并没有抛弃她,她也无法苟活下去,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静静站立一会,林世子才挪过那箱子。

古色古香的楠木箱,没有一把锁,也不见一条缝。

这是他送卫晗的,内有机关,开合需要特殊的手法。

他熟练地在箱子正、侧面连续点击数下,就听接连“咔、咔”声,然后箱盖弹开,露出里面精美的刺绣。

卫晗擅绣,她的绣品在大靖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给林世子留下了一大幅屏风绣、两件尺许见方的小绣,还有一个荷包。

那小绣上绣的正是这屋里的素心兰,配有诗句。

大屏风却是绣的林世子祖籍荆州深山回雁谷的晨景。

林世子目光落在屏风绣的右下角,山谷和山脚交界处,有一大块崖石,崖石下生着一丛幽兰,正对着回雁谷。

别人看这幅屏风绣,会被回雁谷美如仙境的风景吸引。

林世子却一眼看出:这幅屏风绣,回雁谷的风景不过是背景,这丛幽兰才是主角。她是那么的充满灵性,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谷中。那块崖石,牢牢地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遮蔽阳光。

林世子猛然合上箱盖,疾步冲进内室,在床前止步。

小小的雕镂架子床上,卫晗仿佛睡着一般,静静躺着。

他看着她,眼中沁出一滴泪。

他低喃道:“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隔日,林世子命人将卫晗灵柩送回回雁谷,安葬在那块崖石下。

接下来两天,清哑去了一趟玄武王府。

次日上午,坤宁宫大太监来幽篁馆传皇后口谕,宣郭织女隔日进宫赏菊,又说皇后特地嘱咐,可带郭巧儿同去。

清哑便和巧儿准备起来,方初在旁提点。

紫竹拿来一张拜帖还有礼单,说是前头送来的。

方初接过来一看,沉默不语。

清哑见他这样,问:“是谁?”

方初把拜帖递给她。

清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吏部侍郎崔嵋府上,也就是林亦真送来的。她问:“崔嵋调到京城来了?”

方初点头道:“刚回京的。他很会做官,先后在宁波和溟州为官,极得上峰赏识,年年考评优等。这次卫昭和周巡抚谋反案,原吏部侍郎受牵连,丢了官,这缺便空了出来,皇上便下旨令他补了上来。”

这消息他在霞照时就知道了。

清哑道:“他很走运。”

晃晃那礼单,问方初:“这怎么办?”

她不想见林亦真。

方初知她心思,道:“这帖子只是问候,并没有提上门拜访。咱们回一份礼就是了。不用特意上门去。改日我请几位大人吃酒,顺便叫了崔嵋,会一会,也就尽了亲戚情分。”

这些应酬往来难不倒他,立即做出应对。

清哑道:“就照你说的。”

只要别让她和林亦真虚与委蛇就行。

方初便命赵管事去办这事。

次日一早,方初亲送清哑和巧儿到皇城南门。

看着巍峨的宫门和高大的宫墙,他对清哑道:“宫中不比别处,你万事小心。”又叮嘱巧儿:“你虽未进过宫,但你一向机灵,又有武功在身,要多留意些,别叫你姑姑吃了亏。”

清哑一离开他,他就觉得不踏实,何况去的又是皇宫这种地方,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宫中虽有蔡钥可以关照,但皇后和蔡钥面和心不和,他担心清哑遭受无妄之灾。

不得不说,这方面,他感触十分敏锐。

巧儿忙道:“姑父放心,我知道的。”

方初眼看着她们姑侄进宫,才转身回去。

刚进幽篁馆,赵管事便迎上来,道:“大少爷,玉瑶公主府上送来帖子。公主今日生辰,邀请少爷和大奶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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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公主府

方初奇道:“我们与公主府又没来往,怎么下帖子?”

赵管事道:“想是因为织女受皇上太后看重,玉瑶公主便主动结交了。”现在人谁不是看菜下碟、见风使舵的。

方初觉得他说得有理,遂道:“备一份厚礼,回头我送去。”

那毕竟是公主府上,清哑不在,他须得亲自走一趟,才不枉对方主动给脸,若派个管事去送就太失礼了。

赵管事应道:“是。”

于是拿了库房账册来,挑了几样贵重东西。

挑好了,又送给方初过目,看可合适;若合适,就让人开了库房拿出来,用上等的礼盒和礼箱封装。

方初接过账册翻看,一面问:“这位公主可有什么特别嗜好?”

他想根据其嗜好挑选礼品,以防犯了忌讳。

这都是交际应酬的细节,大意不得。

不然,不小心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赵管事听了,朝门口望了一望,见没人,才凑近低声道:“说起这位公主,那真是盛名远播,满京城没有不知道她的…”

就将玉瑶公主的“丰功伟绩”述说了一番。

方初听后浓眉紧蹙,心中没来由地警惕。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身上。

他不过是个商贾,商场上再有手段能力,堂堂皇家公主也不会觊觎;他能想到的是玉瑶公主冲清哑去的,为的是清哑手中的技术。

骄奢淫逸的生活,可是需要银子支持的!

他猜中了一半,已经很不简单了。

他“啪”一声合上账册,道:“就按你挑的,叫人封了,你送过去。到那就说,郭织女进宫了,我外出不在家。”

他不打算亲自去了,以防玉瑶公主当场提出什么要求。

赵管事忙应道:“是。”

转身去交代人去开库房、搬东西。

方初便进内院去看适哥儿。

适哥儿正在读书,见他来了,抬头笑道:“爹,怎么没忙事情?”

方初道:“走,爹带你出去。”

适哥儿忙道:“去哪?”

方初道:“去祖父家商行。”

他准备带适哥儿去方氏商行代方则查看云锦经营情况,既回避了公主府那边,又做了事,一举两得。

适哥儿忙收了书,去换衣裳。

父子俩到前头,尚未出门,方氏在京城的姚大掌柜却来了,向方初回禀:兴华商行要包揽方初带来的两万匹新云锦。

方初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方家自己又不是没有商铺,何须他人代卖?

想吃下这货,又只肯出成本价,这等于抢银子!

可不就是抢银子么,兴华商行背后是吴皇后的娘家——永安侯府暗中操作。永安侯府仗着吴皇后的势,这几年越来越大胆,公然向锦商伸手敛财,想是觉得方家不敢得罪皇后。

方初吩咐姚大掌柜:“推了!”

干脆利落,并没特别交代他如何周旋。

因为根本不用周旋。

这京城有权势的人不知多少,方家若没一点背景和手段,早被人五马分尸了,永安侯府小人得志,也不想想清楚就敢来捞银子。

姚大掌柜恭敬道:“是。小的原也这么想的,又怕大少爷有什么特别安排,所以才来回一声。既这样,回去就推了。”

方初点头,大掌柜这么考虑也算周全,谨慎些总不坏。

他道:“我同你一起过去。”

正要出门时,在幽篁馆门口碰见一个人。

原来玉瑶公主也怕方初不去,送了帖子后,又命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她小叔刘愉,借口来幽篁馆买竹丝画,务必要将方初拐去。

刘愉见了方初,先声夺人,问明郭织女进宫了,忙笑道:“那方少爷这是去公主府吧?且略等一等,劳烦帮忙在下挑选一幅上好的竹丝画给公主。回头咱们一块走,在下还能为方少爷做个引荐人。”

方初还能怎么说?

总不好说他不去,要管家代去。

他只好陪着刘愉挑了一幅竹丝画,然后再同去公主府,黑风和小豆子跟随,适哥儿留在家里。

玉瑶公主府在清阳街。

方初下马,见门口车马簇簇,来的无不是京中权贵,也有几个熟面孔,心下稍微放松了些。他想玉瑶公主不过看在清哑一时立功,有些名声才起意交结。若说想借机发财,京中权贵大多都存有这心思,他自有办法应对。当年带清哑上京,他就曾经应对过。

这会子他有些庆幸清哑进宫了,不然得亲自来。

这公主的名声太过骇人,清哑和她来往可不妥当。

他将马缰扔给黑风,小豆子捧着礼盒,随刘愉进去了。

玉瑶公主得宠,公主府是按亲王规格仪制建造的,今日只是生辰小宴,自然不能用正殿,人客都从右侧角门入内院。

刘愉陪着方初,边走边道:“爷们都在东配殿喝茶听曲呢。东配殿后面就是菊园——公主府有梅、兰、竹、菊四园,现是金秋,菊园的菊花正好,公主便吩咐在菊园招待来客。戏台也搭在那里…”

站在东配殿门口,方初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

只见大厅内坐立来往的,皆是锦衣华服的王孙公子、权贵少年,也有几个年纪大的,或听曲,或闲谈;大排多宝阁和雕花隔扇后面,丝竹之音传出,不知又是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