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说,方制眼中爆出明亮的光彩,咧嘴笑了。

“弟弟明白了!多谢大嫂。”他冲清哑一鞠躬。

再直起身子,也不看细腰细妹,转身就跑出去了。

他不敢看啊,生怕那两女人瞧出他心思,因此在心里祈祷:希望她们蠢笨些,没明白他问大嫂的话是什么意思,更别出去乱传话。不然,他可要丢人了。大哥还会查问他。他可不想对着严肃的大哥问“怎么才能打动女子的心呢?”在他看来,大哥能打动大嫂,纯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个念头他是不敢说的,不然大哥真要剥了他的皮!

身后,清哑疑惑,不知他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昨天,蔡家来了许多姑娘,该不会是其中之一吧?

想到这她不禁担心,若是这样方制可要吃苦头了。

蔡家的姑娘不是他可以高攀上的。

一般来说,嫁娶讲究“高嫁低娶”。

书香世家的蔡铭娶严未央很顺利;簪缨豪族王家相中严暮阳便有些反常,但严家虽比不上王家那等显赫家世,可是严暮阳有才学,前程不可限量,这便很容易被人接受了。

方制有什么?

方制是方家庶子,只这一条便落了下乘。

才学方面,除了会写会画,其他都有限。

清哑沉思时,细腰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方制对清哑没安好心,有心提醒她,可是再一想:提醒有什么用呢?难道让清哑去向方制说明,或者从此不理方制,再不然叫方制来训斥一顿?不论哪种方法,摊开了说都尴尬。

若去告诉方初,又恐方初惩罚方制的同时,也疑心清哑。

若听之任之,一旦方制在人前露出一点行迹,对清哑名声就是不可挽回的伤害,更加不妙。

到底要怎么办呢?

细腰暗自思索。

“想什么?”

不知何时,方初进来了,见她主仆都出神,便问。

“你从哪来?”清哑问。

“去找林世子商议些事。”方初道。

清哑起身,和他走到美人榻边坐下。

第977章 我不纳妾的哦

方初道:“刚才收到沈三哥传来的信,沈家已经在云州收了一批粮食,正由沈三哥押送往奉州来。适哥儿姨妈和婉儿他们也要过来,说跟咱们一起在京城过年。”

适哥儿姨妈就是郭盼弟,适哥儿叫她“二姨”。

清哑本来歪着,听了这话高兴地坐起来,“盼弟要来京城?”

方初笑道:“是。”跟着又严肃道:“奉州不少灾民逃到北方去了,北边赈灾不力,灾民汇集成乱民,甚至有的地方暴动抢劫。我因为这件事去找林世子,请他上奏皇帝调兵保护。不然,沈家就算派再多人押送,也不能将粮食顺利送到奉州,只怕还会有性命危险。”

清哑听得忧心忡忡,乱世什么的最可怕。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清哑问:“江南那边呢?”

方初道:“从江南到京城这一路倒平安的很。不过也要当心。我这次让黑风送贡品回去,交代他沿途探查,看可有潜伏的强盗,及早做准备,免得各家送粮食过来的时候遭到伏击。”

这次赈灾,比他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最主要是水上,就怕水匪。”

严未央一掀帘子,从里面出来,巧儿和墨玉跟在后面。

方初道:“这个我也想到了。”

严未央问:“你要怎么做?”

方初道:“夏流星!”

严未央脸一沉,明白了他言外之意。

鲍二少爷和夏流萤在水上运输买卖做得越来越大,俨然是景江和泰江上的霸主,要从水上运粮过来,少不得跟他们打交道。

这就要夏流星出面了,夏流萤再怎么说也是他妹妹。

严未央从他们兄妹想到欧阳明玉,又想到父亲,就很不舒服。这不舒服不是来自欧阳明玉,而是来自夏织造。一想到父亲心爱的女子被夏织造霸占那么多年,还生了夏流星兄妹,她都代父亲难受。

清哑见她脸色不好,岔开话题问:“晚上在这吃吧?”

严未央道:“不了。我答应他要回去吃的。”

他,是指蔡铭。

说罢,她透过窗户向后院张望。

今天她带儿子蔡扬来了,将他丢给适哥儿,让他们两人在方初书房待着,学习也好嬉戏也好,都随他们。

清哑见状起身,对方初道:“我们也走吧。”

大家便起身,细妹指挥水竹等人在后收拾桌面。

紫竹打起帘子,方初和清哑刚走出,正好对面谢吟月姐妹也出来,正好撞上,虽然几人涵养功夫都很深,彼此还是感到很微妙。

方初就和谢吟月目光碰了那么一下。

方初神色丝毫不变,谢吟月本能垂眸,然后又想不该露怯,忙转向清哑,轻轻一点头,道:“郭织女,我先告辞了。”

清哑也点头道:“我们也走了。”

清哑就怕方初撞见谢吟月不自在,才决定早些收工的。

谁知谢吟月也是这样想,她听见对面方初说话声,满心不自在,想今日做的差不多了,剩下一点不妨带回家去做,先一步离开,也免了出门撞上方初尴尬。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明明听见他们还在隔壁说话呢,她起身过来的工夫,对方也到门口了。

双方擦肩而过,各自离开。

谢吟月就听身后方初对清哑道:“我看你还是去书房做事,这里太冷了。从书房到这边也近,有什么要商议的,来往也方便。”

清哑道:“我也想过,可书房铺展不开。”

方初道:“你一个人够用了。做好的图让丫头送前面来。”

清哑道:“把严姐姐丢在前面不好。”

严未央:“…”

谢吟月转入大厅,后面声音便模糊了。

她忽想起皇帝那天说的方初为救清哑卖身的话,便很不自在。她努力压制这感觉,命锦绣去找韩希夷,问他什么时候走。

韩希夷本不欲现在离开,因谢吟月离开了,只得陪她回去。

这晚二更后,幽篁馆抱厦右耳房内还亮着灯。

细腰如同狸猫般溜进去,只见大书架前的书桌上点着两盏倒扣荷花玻璃罩的瑰丽花灯,将屋里照的亮晃晃,方制站在桌边写字。

他因嫌弃伺候茶水的丫头扰了清静,打发她睡了,屋里只剩他一人。又解了腰带,浅粉色夹袍松松垂坠,外面套一件绛红色对襟雪狐大褂。他垂着眼眸,桃花眼专注地盯着手下笔尖,扇形睫毛遮住眸光,也敛去他的风情,凝练出特别的优雅和美丽。

细腰觉得自己看花了眼,使劲又盯了一眼。

方制被惊动,抬眼看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细腰,若不是认得,还以为狐仙鬼怪找上他了呢;便是认得,也吃惊不小。

“你,你怎么进来的?”他惊吓之余又疑惑不已。

“这你别管。我来是告诉你: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否则,让我抓到一点苗头,管叫你生不如死!”细腰冷冷道。

方制确有一段心思,听细腰说“龌龊”心思,不由恼羞成怒,俊脸通红,用笔指着细腰道:“你才龌龊!深更半夜你到爷房里来做什么?别指望被人发现我就会收了你。我跟你说,我不纳妾的哦!”

细腰气得倒仰,仓促间无话可回,便欺身而上。

方制以为她要用强,吓得直往后退。

细腰确想教训这家伙,然到桌前,一眼看见桌上的画,不由注目,只见画中一娇娆女子,衣袂飘飘,令她不由自主想起《洛神赋》中形容的词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目光下移,发现右下部题了一半文字,正是《洛神赋》。她还发现,这女子尽管体态摇曳飘忽,但双目却无比澄澈,极传神,堪称画龙点睛之笔,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

她很快想起来:像清哑!

若是别人看了这画,定不会把画中女子和清哑联系起来,因为郭织女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极安静的,不会作此妖娆之态。

但细腰贴身保护清哑,不仅见过她偶露娇憨之态,更见过她每天或早或晚跳舞,舞姿优美之极;还见过她在夏流星面前唱摇滚,那个姿势…总之细腰认为方制画的就是清哑!

第978章 爱他的女人多着呢

她顿时大怒,低声骂道:“该死的!”

一面探手将画揭起,两手捏着画上端,作势要撕了它。

方制本来跑开了,见她拿了他的画,还要撕,慌忙又跑回来,两手急急各抓住画幅两边,想扯过去,又不敢用力扯,怕损坏了画,急得叫道:“你快快放开!你想做什么?”

细腰怎会听他的!

她手上一用劲,就听“嗤啦”一声,画撕成了两半。

方制一手拎着一半,愤怒道:“你为什么撕爷的画?”

细腰还嫌没撕烂,又不愿同他拉扯争夺,便对他道:“为什么撕你心里不明白?你趁早自己撕碎了,免得我动手。”

方制气道:“明白什么?爷画画碍着你什么事了?别以为有大嫂宠你你就无法无天、没有上下尊卑了。明天我就去告诉大嫂,说你不守规矩,大晚上跑我屋里勾引我。看大嫂怎么罚你。”

细腰见他胡说,气得柳眉倒竖,抢步上前要夺画。

方制这次有了防备,转身就跑,跑到桌子另一边戒备地站着。

细腰怎容他逃脱,也不跟他绕圈,手按着桌面就要跳过来。

方制也知道细腰不是普通女子,她懂武功,贴身保护大嫂的,料定自己躲不过去,不禁火大,惹得纨绔本性上来了,心想“这是我的屋子,被人发现了别人只会疑心她为什么晚上跑来我房里,顶多怀疑我和她暗通曲款,绝不会怀疑是我强要欺辱她。我有什么好怕的!”

想罢他便喝道:“别动!不然我喊了。”

说完转向窗户,就要大喊。

细腰低声喝道:“住口!”

方制停住,依然警惕地看着她,只要她敢动他就喊。

细腰指着他道:“你自己把那画给我毁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身形一闪,原地消失。

方制站在屋子当中,左看右看,又抬头朝房梁上看看,都没人,若不是两手各拎一半画,还以为刚才是场梦呢。

“死丫头!”他恨恨地骂了一声。

一面走到桌前,将撕成两半的画放到桌上,拼在一起,见美人的胳膊被“折断”,心疼极了。又在心中安慰自己:“还好脸没撕坏,不然被分尸了。”

“分尸”这个词太不吉利,他呸了一声。

之所以美人没被撕成两半,是因为他画的时候刻意往左边靠,右边空出地方来好写《洛神赋》,谁知挽救了美人。

挽救了又有什么用?

这画撕坏了,还能保留吗?

若重新画一幅,他也没心情了。

他忍不住又低声咒骂:“想我纳你,白日做梦呢!”

他认定细腰爱上他,嫉妒他心中爱恋别个女子,所以大吃干醋,还闯进他的屋子毁坏了他的美人图。不是他自恋,实在他形象好、文采好、家世好,爱他的女子多着呢,细腰爱他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他不喜欢细腰。

细腰虽然长得美,可太冷了,还凶,一点不温柔,与他心中想象的温柔女子相差很远。再者,他也不准备纳妾了。就算他退一步,勉为其难地纳了她,细腰那个性子将来准将他后院闹得鸡犬不宁。

忽然他手一顿,想道:“若是细腰请出大嫂替她做主怎么办?”

方制纠结了,跌坐在椅内发愁。

左思右想,他认为清哑不会逼他纳细腰,除非细腰算计他,说他坏了她的清白,想起刚才情形,方制咬牙切齿。

他决定,从明日起要躲着细腰,免得被她算计。

他又盯着那画琢磨:到底是重新另画一幅呢,还是把这幅修补完整呢?唉,不管了,这幅就算撕了,也要把剩下的字写完,方不负他一腔情义,才算善始善终。等写完,回头再找人修补。

至于重新画一幅,那要看他的心情。

想罢,便从地上捡起笔,定定神,重新写了起来。

细腰悄悄潜回自己房间,才松了口气。

刚才她真怕方制不管不顾叫起来。主要是方制窥视清哑的事不能张扬。她虽然有招制住方制,但不能一直制住他,若他坚持嚷嚷出来,被张恒等人发现,她不好解释。哪怕痛打他一顿,捆他一夜,明天也是要放了的。回头方制告诉清哑或者方初,都不好说。

但这不说明她就不管了,她不过是暂时放手,回来想个万无一失的主意,再好好惩治那混蛋!

于是洗漱后睡下了。

内院上房,清哑正靠在炕上看书。

她月事来了,今晚没跳舞。

少时,方初低沉的说笑声传来,清哑放下书,抬头看向外间,果见方初和适哥儿说笑走进来,头上还有汗。

刚才方初练五禽戏去了,适哥儿则跟张恒习武。

清哑估摸着他们要结束,早让人备下热水,拿了衣衫,见他们进来,起身下地迎上来道:“快去洗澡吧,别伤了风。”

方初应道:“嗳。”忙拖着儿子进了洗漱间。

清哑站在外面,听里面哗啦水响、适哥儿笑闹声、方初喝斥声,忍不住微笑,又坐回炕上,捧着书一页一页地翻。

忽然一阵清风刮过,适哥儿穿着小袄睡裤扑上炕。

“娘!”他一纵身猴到清哑怀里。

清哑忙抱住,见他头发还滴水,用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包住他小脑袋,轻柔地搓着。搓了一会,又换一条干的,反复擦拭。

等擦干,又帮他套一件紫貂对襟皮褂子。

方初便也出来了,也洗了头发,湿湿的披了一肩。

清哑道:“来,我帮你擦。”

方初果然坐过来,放松了身体,让她收拾。

他这几日忙前忙后调度人事,又是安排方家赈灾,又要打官司,还要吊丧,精神着实疲累。清哑一边擦,一边轻轻按揉他头皮,按得他舒服极了,靠在她怀里昏昏欲睡。睡眼朦胧间,忽听紫竹道:“大奶奶,茶水、点心都预备好了。奴婢就在外面,有吩咐叫一声。”他便惊醒过来,背后清哑正一下一下替他梳理长发。

原来丫头们收拾完了洗漱间,都退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清哑见他困得这样,道:“睡去吧。”

第979章 情到浓时情转薄

方初道:“还早呢。我给适哥儿讲会儿书。”

说着揉揉眼睛,端起新沏的茶喝了两口,才觉得精神了些。

他便坐到炕几对面,适哥儿还坐在清哑这边,听父亲讲授文章;清哑在最里边,斜倚大迎枕看书。

适哥儿平日学习是按部就班来的,所学知识循序渐进。

晚上,方初给他讲学则不强求,有空就讲,没空就由他自己安排。讲的内容也不确定,小时候讲成语故事;现在大些了,有时讲一首诗,有时是一句圣人之言,用生动的实例引导他领悟人生。

比如他讲《论语?泰伯》中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为免适哥儿听不懂,他举出适哥儿最熟悉的方家家务:从大管家圆儿,到下面各买办、护院、车马进出、库房、厨房、庄头等等,一整套的日常运作,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若有违背,便会乱了章法。

适哥儿较一般孩子明理懂事,这番教育功不可没。

今晚,方初给适哥儿讲的却是两篇文章:

一是西汉贾谊的《过秦论》。

二是唐代杜牧的《阿房宫赋》。

这两篇文前几****就让适哥儿背诵烂熟,并讲解文意给他听了,今晚他要做的是运用身边的人事实例,加深适哥儿对这两篇文的理解。

这个实例便是谢家的败落!

这两篇文核心都是分析六国和秦国覆灭的历史原因。

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提出“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的观点,即灭六国的是六国自己,不是秦国;灭秦国的是秦王朝自己,不是天下人。

方初以历史事实影射现实,教导适哥儿。

他说:“导致谢氏败落的是谢氏自己,不是郭家!”

他从道义、人性、利益和决策各方面分析阐述谢家一步步瓦解,先是口碑声望坍塌,然后是内部腐蚀,再是外部攻击,然后内部倾轧…各种原因交错,最终分崩离析。

清哑被惊动了,不知不觉放下手中书听他讲。

她从不知道,商场上一个家族的兴衰可以这样和历史联系起来。

方家的经商之道是以儒学和道学为基础的,极有内涵和深度。

方初低沉的声音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浑厚,言语简单生动,毫无说教的乏味,不但适哥儿听懂,她也被完全吸引。

她眼中便流露出钦佩和爱慕之色。

他偶然抬头碰到她的目光,心一动。

他便冲她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适哥儿正关注父亲讲话,见他笑,顺着他目光发现母亲,也跟着一笑,叫一声“娘”,又说“爹说累了,喝口茶。”

说着就要爬起来去倒茶。

清哑忙道:“我来。”

方初就继续给儿子讲解。

听到最后,清哑忍不住插嘴问:“你是说,这次谢吟月又做错了?”

方初道:“对错我不能断言。她这次处罚族人非常果断坚决,可我总觉得手段太过狠辣,与当初对郭家一样。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我也说不准,但我绝不会这样做。”

适哥儿忙问:“爹爹会怎么做?”

方初认真道:“具体怎么做,爹爹也不知道。没有身临其境,是不能体会到那种被亲人背叛的感受的,现在说了也是句空话。”

适哥儿犹豫道:“那儿子该怎么做?”

每次方初教他后,总要告诉他一番道理。

今晚方初说得很模糊,不明确。

若方家遇见此类事,他该怎么做呢?

方初道:“这要你自己慢慢去想。等你长大,有了自己的行事方式,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再来想这个问题,那时你就知道了。现在即便爹爹告诉你,将来你不认同、不能以身作则,还是空话。”

他又拿谢天护举例:以谢天护的性子,原不该同意谢吟月捐了祖产后再釜底抽薪,让谢氏族人一无所有的,可他被族人背叛伤害太深,愤怒之下居然同意了,这是方初没料到的。

清哑怔怔出神,想到了卫昭。

卫昭就是被族人害死父母,然后走上了另一条路。

又说了一会,适哥儿便带着问题去睡了。

方初挪开炕几,凑到清哑耳边笑问:“睡觉去?”

热气吹得清哑耳根痒痒的,她缩了下,道:“你先睡。我晚上吃多了点,又没怎么动,还不想睡。”其实她吃的和平常一样多,不过今晚没运动,自然感觉不一样;再者月事来了肚子本就不舒服。

方初便下地,对她伸手道:“来,我背你走。”

清哑瞅着他——是她吃多了,又不是他吃多了。

方初是因为清哑月事来了肚子不舒服,才要背她。他坐在炕沿上,示意她上来。清哑见他如此兴致,兴趣也来了,便趴到他背上,搂着他脖颈,道:“一会儿你又饿了。”

方初托着她起身,呵呵笑道:“饿了再吃。”

他背着她左右晃动,在屋里来回绕圈子、说闲话。

他说:“想女儿,见不着,只好背她娘亲。”

清哑无声笑,用手挠他下巴。

他又问:“你先那么瞧我做什么?是我说得不好?”

他想听清哑夸他,故意这么问。

果然清哑道:“好。比我们那的教授还厉害。”

方初停步,疑惑道:“叫…兽,是什么?”

清哑道:“教授。教书育人,传道授业解惑。”

方初这才明白,忍不住笑起来。

他道:“我还以为什么野兽呢。”

清哑轻笑,一面问:“以前公公也是这样教你吗?”

方初回道:“不是。小时候祖父住我们家,我是由祖父祖母教的。祖父去世了,才由父亲教。母亲也常教我。”

清哑道:“公公很有学问?”

她记得方瀚海在她面前吹嘘过,说他年轻时文采好。

方初道:“父亲很严厉。小时候,我很崇拜他;等大些了,便学着像他一样行事;待我接管了方氏,便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常不与他苟同。所以我对适哥儿,从不以自己的想法束缚他。”

清哑夸道:“你是个好父亲。”

想想又道:“也是个好夫君。”

说完抱紧他脖子,亲了他耳朵一下,算是奖励。

方初笑着转头,用唇蹭她光滑的脸颊。

做了这些年的夫妻,他们不再像新婚时激情,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现在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温馨。情到浓处情转薄,这种温馨并非情感淡了,而是已经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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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0章 给谢吟月下毒

次日,方制再没去找清哑,不但如此,偶遇见清哑和细腰还找借口闪避,细腰自以为昨晚警告起了效果。

既如此,细腰也不想生事,且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谢吟月中午在幽篁馆用饭。饭菜是方家厨房一并送来,分主子和下人的。主子的饭菜没有指定,都是一样的菜式,由各人丫鬟自己取回去,以免被人说区别对待。

这日晌午,清哑拿了饭菜去书房陪儿子一道吃。

她走在前面,细妹提着食盒和细腰跟在后面,刚出穿堂,就见一个女孩背对着她们站在墙角边,低着头不知做什么。清哑看那背影觉得像谢吟诗,有些疑惑,不知她干什么。

细腰脚下轻如狸猫,迅速走过去,探头一看——

“你做什么?”她厉声喝道。

“哐啷”一声,谢吟诗手中食盒跌在地上。

她转过头来,脸色煞白,颤声道:“郭织女!”

清哑看看她脚下散落的碗碟,再看看细腰攥住她手、手中握着一纸张,上面还沾有残余的药粉,心一凝,对细妹道:“叫谢吟月来!”

细妹便转身回去,也不进展厅,就在门口叫“韩大奶奶”。

少时,谢吟月出来了,严未央和巧儿也来了。

紧接着,韩希夷和方初也匆匆赶过来了。

众人便带着谢吟诗,进入抱厦左边第一间展厅,在桌子两边坐下,俨然敌对两方势力,都把目光投向站在地下的谢吟诗,听她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