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太太忙吩咐人去将那两幅画取来。

众人见她一派坦然,可见这女婿有些本领,所以才不露怯。

众人便纷纷凑趣恭贺,夸方制有才。

睿明王妃听了很不耐,眼中不屑一闪。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族兄这样糊涂,将王家如此出色的女儿嫁与方家一个庶子为妻,且这个庶子还声名狼藉,这简直太儿戏。

别人问起来,她都觉得没脸极了。

当日,她刚回京时曾经劝阻过王源和王大人,可惜他们已经做了决定,回天无力了。王妃愤愤以为,这都是方初的算计。以一个庶子攀上王家,真打的好算盘,做的好买卖!

因此缘故,王妃今日对严氏淡淡的,不冷不热。

严氏也不大趋奉她,只和王家几位太太说话。

一时丫鬟将画取来了,展开给众人瞧。

睿明王妃听众人纷纷赞不绝口,以为她们定是奉承之词,便伸头瞧了一眼,想挑些毛病出来打击方家,给严氏没脸。至于她堂嫂,她暂时顾不得了。这也是帮王家压方家一头。

然一看之下,不由愣住。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诗词书画这些东西,除非差别悬殊,不然很难分出个高下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但内行的人都能看出个好歹,若刻意将好作品贬低,别人一是怀疑你别有用心,再不然就会觉得你不懂鉴赏,妄自评论,贻笑大方。

王妃当然具备鉴赏的水平。

方制这两幅画,她无法自欺欺人地说不好。

实在是画得太传神了,蕴含的情感太丰富了。

那题字也写的很有功底,绝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可以写出来的,很有书画大家的潜力,假以时日,将来必有成就。

看着第一幅画上的洛神,这次方制连美人眼睛的处理也朦胧梦幻的很——因为他没见过王瑛,只能这样处理;不像在家里画洛神,多多少少带有清哑的影子,眼神很像清哑——王妃一刹那间有些疑惑,怎么方家出情种,一个两个都这样深情?

面对众人夸赞,严氏笑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尤其喜欢画。以前淘气还不显,这几年用功,立马就显出来了。”

王大太太喜悦地看着她,暗赞她对庶子大度。

有人便问,为何方制不自己作诗作词。

严氏坦然解释道:“他擅长作画,这方面有天分。作诗作文章就不如人了。这孩子实诚,也不隐瞒,就扬长避短。”

众人便看向王三太太,想知道王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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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8章 表哥表妹间的故事

王三太太微笑道:“我们老爷说,作诗、作画、做文章,都要胸中有丘壑,否则难出佳作。方三少爷能别出心裁答题,且答得高妙,这也是他的才能。我们自然不能因此挑剔他。”

严氏笑道:“我们老爷也说呢:王羲之书画大家,谁敢说他无才?当然,制儿比王大家差远了。他父亲要他潜心努力,向古人学习。又要他考科举。说:‘读书是为了明理,你即便不为了考功名,也该多读书。书画是一家。书读多了,画才有内涵和意境,否则终究是画匠,而不能成为名家。’他这几年读书都用功的很。”

这些话都是方瀚海教导方制的话,她拿来用了。

她没敢说方瀚海要儿子“考个进士回来”,怕将来考不上,遭人笑话,不如谦虚些,留有余地。

众人听了纷纷说有理。

独王妃听得心烦、不以为然。

方制纵然画得不错,也不值得王家选他做女婿。严氏商贾之妇,真一张好利口,简直舌灿莲花,说的方制成了王羲之了。

她心里不耐,又不好表现出来,便低头装喝茶。

蒋妈妈一直若有若无地关注她,就在她揭开茶盏盖时,手指一弹,对着一个用托盘托着一茶壶四处为人添水的丫鬟手腕弹去。那丫鬟手一凉,尖叫一声,托盘撒手,“哗啦”一声,瓷壶跌得四分五裂,热水也溅了一地,众人一齐转头朝她看去。

睿明王妃也停止喝茶动作,朝响声处看去。

就在这瞬间,蒋妈妈朝王妃的茶盅里弹了点东西。

这边,王大太太看着那丫头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严氏抢先一步拍手道:“好!碎碎平安!好兆头!”

一面对蒋妈妈道:“赶快打赏!”

蒋妈妈忙笑吟吟地掏出两个荷包,上前赏那丫头。

那丫头骇得面色惨白,哪里敢接,只惶惑地看着王大太太。

王大太太笑道:“亲家太太这样宽宏大量,是她的福气。”

遂命那丫头接了,然后谢赏。

严氏笑道:“她肯定也是无意的,这才巧呢,才是真的‘岁岁平安’呢。若有意把个茶壶往地上摔,倒显得假了。”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这是个好兆头

王三太太见严氏把这失礼的事件翻转过来,分明照顾王家脸面,自然感激,又暗赞她脑子反应快、应对得体。

出错的丫头接了赏银,感激地拜谢了严氏。

睿明王妃越觉得严氏巧舌如簧,和严未央一个样。

王妃淡笑低头,继续喝茶。

蒋妈妈见她把一盏茶喝了一半,也淡笑。

这一节事故因为严氏的打岔,终究没造成大影响,众人继续说笑。须臾,王妃起身,往别的院子去了。

半个时辰后,开席了。

蒋妈妈便出来,说方瀚海有事找她。

她去前面,在方瀚海面前打了个转,又进内院来,四处张望,好像寻找什么,碰见王家丫鬟,她便询问她们,可见了方家小伯爷了。

今天,方无适和婉儿也来了。

丫鬟说不曾见到,还帮她一起寻找。

蒋妈妈在找睿明王妃。

她也不是漫无目的找的,她算准了:内院已经开席,睿明王妃就算去其他院子看望亲戚,略坐一坐也该出来了;而过了这么长时候,那药效差不多发作,会怎样呢?

果然,才转了一会,就见前面假山那站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上彩绣辉煌,正是睿明王妃。

另一个则是身穿官服的儒雅青年男子。

蒋妈妈眼神一闪,好奇地看着那人。

这青年官员是睿明王妃的表兄。不是亲表兄,是王妃在奉州被杀头的于表兄的舅舅的儿子,姓唐。当年这位唐玉恒因家道中落,寄住在于家,上京科考时又和于少爷一起住在王家。

他和王妃就是那时认识的。

大凡养在深闺的姑娘,容易和表哥表弟互生情愫。这是因为女儿家不容易见外男,最有机会见到的大多是自家兄弟和表兄弟。自家兄弟不能婚嫁,表兄妹之间则有结亲可能。

唐玉恒很有些才情,对王妃很倾慕。

王妃对他也有点朦胧的感觉,然宫中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做主,将她许给了睿明郡王。郡王相貌俊雅、文采风流,很快王妃便丢开情窦初开的那点心思,一心一意做人妇了。

今日怪的很,王妃看见他,居然有些情动。

她想,一定是看了方制那幅画心有所感,忆起少年时光——当年唐玉恒也曾为她画过画。如今二人一个已为人妇,一个已为人夫,再想起当年事格外感慨,徒增惆怅。

王妃甚至想:若唐玉恒为世家子,她现在恐怕是唐夫人。

王妃隐约感觉,当年母亲看出了她对唐玉恒的心意,唯恐出错,才请太后做主为她择婿,断了唐玉恒的念头。

王妃嫁后并未太伤感,眼下却情不自禁,想起许多往事。

唐玉恒刚在西院拜望以前很照顾他的王家五房老太太,出来经过这里,看见王妃靠在假山上,似乎不舒服,便停下来问安。

说了两句话,他便发现王妃不对:双颊绯红,樱唇娇艳,看他的目光更是水润含情,兼有感怀、惆怅、幽怨等复杂情绪。

他顿时心如擂鼓,战战兢兢,又甜蜜又疑惑。

他还是劝慰王妃:“外面风寒,王妃还请进去。”

王妃也觉得该走,点头道:“表兄说的是。”

手扶着假山,轻移莲步,风姿绰约的身体挨着假山石,如柔美的花儿和嶙峋的怪石相映,具有别样风情,唐玉恒看呆了。

蒋妈妈也看“呆”了。

这时,王妃贴身嬷嬷匆匆赶来。

看见王妃和唐玉恒站在那,吃了一惊。

她忙上前扶道:“王妃怎么出来了?看吹了风。”

王妃呢喃道:“我觉得热,就出来透口气。”

又对唐玉恒道:“表兄快去吧。”

自那嬷嬷来后,唐玉恒便低了头,不敢看王妃,听得招呼,方回道:“是。下官告退。”慢慢转身去了。

蒋妈妈故意转了半圈,从假山另一边走出来,遇见之前说帮她找适哥儿的丫鬟,笑道:“劳烦姑娘了。别找了吧。我们小伯爷怕是出去找祖父了。这么找不容易碰上。我到前面去看看。”

那丫鬟忙客气说这是应该的,不碍事。

两人遂往顺着石子漫的小路往前走,不一会便看见唐玉恒的背影。

蒋妈妈小声问:“这是哪个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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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9章 女人的闺怨

丫鬟微笑道:“这不是王大人,是王家亲戚,太仆寺的唐大人。”

她说得很笼统,但蒋妈妈知趣地没有再问。

午宴散后,方瀚海夫妇告辞。

路上,蒋妈妈和方隐说了一句话,方隐便离开了。

到家,蒋妈妈先将睿明王妃之前表现回禀了方瀚海。

至晚间,方隐也查明唐玉恒的底细和王妃的渊源,一一回禀。

方瀚海沉声道:“这是意外收获。就从这入手。”

他让蒋妈妈给睿明王妃下的药并不厉害,不过想试探一二。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若公然在王家陷害王妃,且不论结果如何,冲撞了儿子的定亲仪式、毁了王家面子,于方家并没好处。

再者,他也不认为此事能做得天衣无缝。

别看蒋妈妈今天神不知鬼不觉地摆了王妃一道,这是王妃未出事,若王妃真出了事,王大人将第一个怀疑方家。那时候,倒茶的侍女无故摔了茶壶、蒋妈妈出来找人等看似不经意的事件,都会成为王大人关注的重点。这就好比若有市井流言诬陷清哑失了清白,方瀚海第一个怀疑郡王和王妃是一样的道理。

他只想试探睿明王妃的品行和心性为人。

结果,查到这么一段不算私情的私情。

这也够了。

方瀚海觉得,下一步就好作为了。

他对方初道:“咱们就制造机会,让这支红杏伸到墙外来。一踏入泥坑,沾上污泥,洗也洗不干净了。”

方初摇头道:“不好。太明显。”

只是一段朦胧的私情而已,并无刻骨深爱,王妃和唐玉恒都不是不知礼的人,除非疯了才会发生苟*且。

若方家出手陷害他们,就落了行迹。

再者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想陷害无辜。

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的。这个报应不是指的老天报应,而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出手必定会留下痕迹。若太过不择手段,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所以,他要抓住对方的弱点加以诱导和利用,诱使他们自己走上绝路,这才是高明的策略。

方瀚海道:“你的意思是?”

方初目光炯炯道:“别出蹊径。”

王妃这边不好下手,但对于风流的睿明郡王来说,下手就容易多了。不论用什么方式,给王府添个宠妾太简单了。长此以往,郡王和王妃之间必然出现问题。不得夫君宠爱的女人最容易心生闺怨。一个有闺怨的女人,在外因诱导下,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方初因之前和清哑产生嫌隙,对此感觉尤其深刻。

哼,对方陷害他,他坚守住了对清哑的情义!

现在换他向对方出手,也不用龌龊手段,也用一样的离间手段,郡王若能坚守住对王妃的感情,他就佩服;若郡王和王妃都未坚守住,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半点怪不得别人。

妻妾相争,嫉妒、误会、隔阂…

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太多了,也省事多了。

方初想到这,不由自主冷笑出声——

这才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方瀚海听得心猛抽,不敢看儿子眼睛。

有闺怨的女人,他的妻妾好像都是呢。

这招太狠了!

睿明王妃能否煎熬的住接下来的考验,他很怀疑。

他不愿多想,当即吩咐方隐去奉州走一趟。

睿明郡王还在奉州,和林世子过年都没回来。

方初对方隐嘀咕了一番话,方隐领命而去。

方瀚海又问:“韩希夷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方初心一沉,脸色难看起来。

知道真相后,他恨不得立即告诉韩希夷:你弄错了,认错人了!

可是,他并没有证据,韩希夷会相信吗?

当年在谢吟月一事上,他几次和韩希夷对上,韩希夷一次也没相信过他。这不是说他们的至交情分是假的,而是他们都是有主见的男人,轻易不会被别人的想法左右,除非自己认识到真相。

这件事上,韩希夷只会相信自己的“亲身经历”。

他会以为方初不愿承认清哑的失贞,所以自欺欺人。

想到这,方初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韩希夷没有侵犯清哑,方初也不怨怪他了。韩希夷也是受害者,可和清哑的安危相比,方初当然要先尽力保护清哑;再说木已成舟,韩希夷那件事也挽不回来了。若是他告诉了韩希夷,韩希夷跑去找那女人查证,或者露出端倪,势必要打草惊蛇;对方也不会承认,说不定反咬一口,扯出清哑来,那时事态不可收拾。

想罢,方初沉声道:“先不说。”

跟着又补充道:“说也没用。”

方瀚海点头道:“为父也这样认为。除非清哑出面对他说。”

方初冲口道:“不可能!”

方瀚海瞅他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不行。”

这件事若是暴出来,不管真相如何,只要拿到台面上辩白,所有当事人都会名誉尽毁,尤其是清哑,被人议论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方家父子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方初沉着脸,目光不断闪烁,急速思忖。

方瀚海问:“那女人那里你安排了人吗?”

方初道:“没有安排。只张恒和黑风在附近留意。”

他要悄无声息地关注事态发展。

方瀚海点点头,也觉得该谨慎。

他沉吟道:“我现在只疑惑一点:她是事先和睿明郡王夫妇勾结好的?她得手了,自然不想张扬;可睿明郡王夫妇隐忍不说,用心险恶。”

方初道:“不管为什么,我都不会饶他们!”

又回道:“儿子感觉不像是事先勾结,但睿明郡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肯定有后招。且看好了。”

人性复杂的很,世上好多事都是无厘头的。

方初清哑虽然无意中和郡王夫妇结怨,但以郡王夫妇的性子也不敢公然设计陷害清哑。可若别人做了,他们也乐得在旁看笑话,顺手再推一把,找回脸面,顺便还能获些利益。

方瀚海目光深邃起来。

那就引蛇出洞好了。

商议已定,方初才赶忙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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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酸儿辣女

他算计这些,让别的女人生闺怨,进而生事,可不能让自己的媳妇也生闺怨。清哑如今被迫关在家养胎,闲得发霉,时时盼望他呢。

盼弟今天过来了,清哑正在门口送她。

方初招呼一声,请盼弟明日再来陪清哑。

盼弟道:“明天我肯定来。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就陪清哑姐姐说说话。你们都忙得脚不沾地,没人顾得上她,我来陪着。”

说着话,带着婉儿姐弟告辞了。

方初命巧儿送盼弟出去,自己扶着清哑胳膊,往房里走,一面笑问:“今天还好?都吃了什么?”

清哑尚未回答,先微笑起来。

方初诧异,这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无悔在旁透露道:“娘吃辣面。”

一面说,一面把个小脸皱成了包子,更闭住呼吸,仿佛那辛辣的味道还盘绕在鼻端,呛得她不敢靠近娘亲。

方初扶清哑在外间矮榻上坐下,问:“辣面?”

适哥儿等人也分散在矮榻周围的凳椅上坐了,听他们说话。

清哑微笑道:“今天盼弟下厨,做了辣辣的面浇头,我闻了开胃,吃了两大碗面呢。好香!”说到后来,仿佛还在咂摸回味。

方初失笑道:“这是要生闺女了?闺女好。”

适哥儿忙问:“父亲怎么知道母亲要生妹妹?”

方初笑道:“老话说,酸儿辣女。你母亲爱吃辣的,可见要生妹妹了。要是爱吃酸的,就会生儿子。”

无悔急了,忙道:“娘,不吃辣,吃酸!酸!”

她想要弟弟,不要妹妹。

莫哥儿则笑了,他想要妹妹,不想要弟弟。

方初道:“吃不吃都成形了,改不了了。”

无悔忽闪着黑眼珠,道:“吃酸,改弟弟。”

怎么就改不了呢?明明说“酸儿辣女”。

方初不知如何对女儿解释,费劲地说一开始就定了,再吃酸的也改不过来了。孩子们全部懵懂。极哥儿甚至问“谁定的?怎不定男的呢?”方初瞪着这小子,差点抓过来打屁股。

清哑见越说越不像话,忙道:“别争了。那浇头又酸又辣,是用酸笋加辣酱做的。还有香菌、鹿肉丁、香干…”

她越数越馋,口齿生津,觉得又饿了。

那父子父女侄儿们却一齐怔住,无法判断了。

又酸又辣,那到底是偏酸还是偏辣?

方初见清哑那表情,笑问:“想吃了?”

清哑点头道:“想吃。”

方初道:“那晚上再吃。”

晚上,方初见识到了清哑口中的又酸又辣的面浇头。

厨房在盼弟指点下,费了番心思,做了几种口味,用花鸟四层菜幢盖盒装了来。每人面前摆了一个。这四层菜幢盖盒是四个小瓷盒子,一层层的摞起来,最上面盒子带盖,整个外形看上去好像一竹筒。当下一层层打开,端下来,摆在桌上,有酸辣的,有香辣的,有酸的,有鲜香不辣的。内容无非是用酸笋丁、香菌、蘑菇、香干、虾仁、鹿肉丁、辣酱等各种熬制。

清哑舀了一大勺酸辣浇头,和着热面搅拌,顿时满屋子都散发酸辣味道。无悔和方丹青打了两个小喷嚏,捂住口鼻躲得远远的。适哥儿等人也呛得咳嗽,清哑却吃得津津有味。

方初先尝了一口酸辣浇头,顿时眼泪鼻涕一齐流。

无莫想和母亲同甘共苦,也要尝尝酸辣浇头。

清哑忙拦住,道:“别吃。你肠胃弱,受不了。”

方初也不让儿子吃,以一种决然姿态道:“爹陪你娘吃!”

清哑同情地看着他道:“你吃不了就别吃吧。”

她不是川妹子,虽然能吃些辣,并非无辣不欢。可是这一胎的确有些怪,她一闻见这个味道就胃口大开,吃别的都不对味。无法,她只能顺应身体反应,如此才吃得香甜。

方初担忧地看着她——这么吃没问题吗?

刘心笑道:“没问题!”

他也吃了两大碗,连声夸赞。

方瀚海夫妇只吃酸的和鲜香的。

方初要体会清哑的感受,也强撑着吃了一大碗辣面,然后又喝了一大碗鸭血清汤,口舌还是火辣辣的,不停吸气。

晚间,两人靠在床上,方初抱着清哑,让她倚在自己胸口,一手探进她衣内,盖在小腹上,感受新生命的律动。

他自然是感受不到任何动静的。

可他却心有所感,且感慨万千。

他轻声自语道:“怎么这样脾气呢?又酸又辣,火气冲还酸溜溜的,让你娘怎么受得了!这是随了谁?我跟你娘都不这样…”

说到这却停下了,手也停止抚摸。

火气冲还酸溜溜的,这不就是他那天晚上的表现?!

他仿佛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儿冲他鄙视地翻眼——随了谁,你说是随了谁?自己干过的事都忘了?我还能随了谁。

方初尴尬,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清哑感觉他不动了,侧首看向他。

见了他尴尬表情,她疑惑。

她想一想他刚才说的话,忽然就明白过来,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在夜明珠的光辉下灿若星辰,忽闪忽闪,十分调皮。

方初和她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哑不忍他尴尬,调转身子把头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方初宽容道:“笑就好好地笑。”

又柔声叮嘱:“也不能老这么吃,太伤肠胃了。明儿咱们换别的口味。你可想听曲?我去教坊司请陈一品来吹箫给你听…”

陈一品是教坊司的音律大家,善吹箫。

方初絮絮叨叨,无非是不想让清哑寂寞,务必要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把她宠成最幸福的女人,不能有闺怨;一边又使手段分去睿明郡王对王妃情爱,使王妃沦为深闺怨妇,促使她红杏出墙。

郡王如何冷落王妃,他就要相应宠爱清哑。

王妃不能拥有的,清哑一定要拥有。

于是他越发搜肠刮肚,想法子使清哑开心。

清哑依偎着他,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双眼渐渐迷蒙。

次日,沈寒秋和沈寒冰夫妇一道来到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