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方无适兄弟下学,如同开笼的鸟儿一般飞出学堂,欢呼着冲向河埠头,十几条狗跟在身后狂奔,人喊狗叫鸡鸣,十分热闹。河埠头停了好几艘大小不等的船,方初带领清园的壮丁早已整装待,要趁梅雨季涨水时捕鱼。孩子们一到,大家便上船开动。

清哑也带着女人们来到河埠头的大花厅内,等待接收鲜鱼。

清园的孩子们都来看热闹,追逐河面的打鱼船,绕着环水游廊四面跑,对河面指指点点、大呼小叫。

每到梅雨季节,清园都要来一次大捕鱼,家家参与。打回来的鱼也是家家都有份,用细网圈养在小景河中,慢慢吃。

捕鱼活动要持续十几天。

晚上,忙碌一天的方初和清哑会在廊桥上乘凉,对着青山流水弹琴、说话,听虫声蛙鸣,看日落月升,直到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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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哑和方初的神仙生活,羡慕吗?

第1218章 郭勤进京赶考

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很快进入八月,郭勤要参加乡试了。十年磨一剑,作为郭家长孙,郭勤终不负所望,一举夺得乡试魁,成为本次乡试解元。

九月,郭勤赴京城赶考。

因为明年又是大比之年。

走之前,他来了一趟清园。

清哑心中虽有殷切希望,嘴上却嘱咐侄儿:尽力而为,若是考不上也不用灰心,等下科再考,大家不会怪他的。

郭勤红了眼睛,道:“我最没心没肺的,才不想那些。”

清哑却知道事实恰好相反:郭俭性子憨,成就高低都不大在乎;郭勤却是自尊心好胜心都极强,所以她才用这话劝他。

饭后,方初将郭勤叫进书房,也好生勉力教导了一番。

最后他低声道:“…京城那边就靠你和巧儿了。你且别操心那些不相干的事,先应付明年的会试,考个进士回来再说其他!”

郭勤郑重道:“我晓得。请姑父放心!”

次日,郭勤便策马上京去了。

到了京城,他也不住郭家,也不住忠义伯府,而是被巧儿不由分说接到严家,命令他:从今天开始专心攻读备考,一切饮食起居都有她这个妹妹张罗;严暮阳负责指点他经验,务必要考个状元,最好能三元及第,方能光大郭家门楣!

郭勤黑了脸,道:“你当初怎么劝严暮阳的?怎么到我这就威逼了?我来的时候,姑姑还对我说考不上别灰心,心疼我,怕我想不开;偏你就要我‘务必考个状元’。我又不是文曲星下凡,说考就能考!”

巧儿不肯改口,道:“勤哥哥不逼不成器,就是要逼!”

郭勤气得转脸,不理她。

严暮阳见状,笑得不行。

自此,郭勤便在严家住下,专心攻读。

再说方制,像赶羊一样被方家父兄压迫、被王家舅兄和岳丈讥讽、被娇妻和亲娘督促,这几年一路考过来,如今也是举人了。

最好笑的是,因他从童生试开始,每次考试都挂在榜尾,每次王大人和他舅兄们都断定:下一关他肯定过不了。

然下一次考试他又挂在榜尾!

如此数次,现在他都是举人了,以至于这次会试大家反不敢小看他,都对他心生期待:能不能还挂在榜尾呢?

王瑛对方制极有信心。

成亲几年,她和方制感情越来越深。她觉得自己夫君很有才华,只是不爱科举文章而已,若是下狠心用功,必能成事。她每日变着法儿给他补身子,又变尽柔情哄他开心,使他有好心情读书,甚至陪着他一块研究那科举文章。她这样望夫成龙,无非是要方制考个进士证明自己,堵住那些笑话他的人的嘴。

郭勤进京后,方制常去严家找郭勤谈诗讲文,也向严暮阳讨教。

大比之年,各地举子汇集京城,许多举子没地方住,就住在商行的会馆中,这是照应同乡。湖州和临湖州的锦商最有钱,因此会馆也大气,凡是两地贫寒举子,都可在会馆中免费居住。

这日,郭勤接了张同窗的帖子,邀请他前往湖州会馆一聚。

郭勤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立即带着小福子前往。

因为这是个交结的好机会,这些举子一旦中了进士,大家就是同年、同乡、同窗,将来会是同僚,不可忽视!

郭勤到湖州会馆,受到众举子欢迎。

他的同窗向别人介绍他:“绿湾村牌坊郭家的长孙,郭织女的侄儿,前科六状元的大舅兄,忠义伯的表兄——郭勤郭少爷!”

一连串的身份将众人砸晕了,但大家都是考科举的,脑子最好使,很快便回过味来,纷纷向郭勤招呼,并团团围住了他。

郭勤也不含糊,也挨个招呼。

这就显示他过人的圆通能力:若对方家世不凡,他便抱拳说“久仰久仰!贵家在湖州谁人不知!”若对方出身贫寒,他会一拍手道“我知道你们村——小时候我爹带我跑几十里路去你们那儿看戏,把我小腿都快跑断了。唉,咱们乡下的娃忒不容易了!”

众人轰然一笑。

那贫寒学子见他亲切随和,并不妄自尊大,也不忌讳贫寒出身,立即引为知交,主动攀谈;富贵的不用说,就冲着牌坊郭家的名头和方家的亲戚关系,也不会慢待他,自然要和他交好了。

一时间,郭勤如鱼得水。

座中有人看不惯了,冷哼一声道:“好个牌坊郭家!”

郭勤循声望去,是两个青年公子,却面生的很。

有熟悉的朋友见郭勤疑惑,忙道:“那是谢家两位公子,左边的是谢天成,旁边小一些的是谢天望。如今住在睿明郡王府。”最后一句话,是小声提示郭勤,要他别莽撞,谢家如今有靠山呢。

郭勤眼中光芒一闪,笑道:“原来是谢家少爷!虽然未曾见过,谢家我却是极为熟悉的,和我们郭家渊源颇深。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怎么,谢公子好像对牌坊郭家几个字很不忿?”

谢天成从容微笑道:“哪里!在下听见牌坊郭家,如雷贯耳,深感震撼!”他慢声滔气地说着,仿佛很感慨,那笑容却很是讥讽,仿佛隐含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郭勤笑眯眯道:“谢谢兄抬举!”

丝毫没有怒迹象。

谢天成有些意外,深深注视他。

当下,众人谈诗论文,十分热烈。

虽然说读书人都有些呆气,或者迂腐,但能来京城参加会试的,谁不是满腹才学,机敏灵活的也不在少数,眼下会试重要,人情关系更重要,所以这聚会从不冷场。

少时,郭勤起身去更衣。

回来的时候,谢天成和谢天护从游廊对面走来,三人顶头碰上。郭勤还未想好是做个谦让的君子呢,还是做个霸气的暴户膈应他们一番,那谢家兄弟却微笑走到近前,主动招呼他了。

谢天成冷笑道:“好个牌坊郭家!郭织女连私生女都有了,居然有脸面对御赐贞节牌坊!这可真是当世奇闻、奇谈、奇葩!”

说完了,挑衅地看着郭勤。

他以为,郭勤会大怒、会质问。

郭勤是大怒,却没质问,而是撸起袖子挥拳朝他脸上砸去,就听“哎哟”一声,被砸了个满脸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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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会坚持加更!

第1219章 你敢说吗?(二更)

谢天望大叫“你怎可动手打人?”

郭勤一言不又开始拳打脚踢,全不要君子风范和形象。

小福子也上前帮助郭勤。

等众举子得到消息蜂拥出来,谢天成已经鼻青脸肿了。

众人劝住双方,又问缘由。

谢天成看着郭勤冷笑——

你敢说么?

郭勤看着谢天成冷笑——

你敢说么?

谢天成便咬牙道:“在下也不知什么缘故!郭少爷,当着大家,你今天一定要说个明白。即便谢家不如郭家,也不是你可以欺辱的!”

谢天成也向众人道:“我兄弟二人去净手更衣,在此遇见郭公子,他不管不顾,上来就打我族兄。”

众人便都看向郭勤。

郭勤道:“你们俩倒会撇清!可惜本少爷从不做无谓之事。”又向众人道:“他二人刚才拦住在下,说郭织女是妖孽,谢家有今日全拜我姑姑所赐。你们说,在下能容忍吗?当着大家,在下倒要问问清楚:你谢家姐妹与人****杀人,谢家媳妇残害亲姐姐,谢家家主杀人、女儿流放…凡此种种,难道是我郭家指使的?我倒想指使你们,可惜未必指使得动。还不是你谢家人心术不正,害人不成反送命。”

他历数谢家过往劣迹,成心要谢家兄弟没脸。

众人恍然,都谴责地看着谢家兄弟。

他们相信郭勤的话,因为郭谢两家仇怨由来已久,谢家兄弟看不惯郭勤,泄几句气话很正常;而郭勤最敬重姑姑,怎肯容忍别人说她是妖孽!动手打人也不稀奇。少年么,都是年轻气盛的。

方制听人骂最敬重的大嫂妖孽,那他大哥岂不是娶了妖孽?

哎呀,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把桃花眼一瞪,修长如玉的手指一指谢家兄弟,道:“打!接着打!打坏了咱们去见官,问问他:皇上御封的织女,他敢骂妖孽,什么居心?是不是贼心不死,想要翻案?”

众人忙又是劝,又是谴责谢家兄弟,要谢家兄弟向郭勤赔罪,不可闹大了。

谢天成气得大吼道:“他胡说!”

人声一静,大家都看着他。

郭勤反问:“我怎么胡说了?”

挑衅地看着他——你敢当着人把之前的话再说一遍?再说,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揍了,打死也不怕!

谢天成不敢说,因此恨极。

谢家如今也算风光,谢吟诗是睿明郡王侧妃,谢家买卖也重新崛起。他此来京城,便住在郡王府,很受王爷和王妃关照。

今日他挑衅郭勤,并不是一时意气,而是谋定而后动。他听郡王妃透露奉州民乱那晚的事,说郭织女和韩希夷生有一女,就是韩非梦。他既为谢吟月感到屈辱,又鄙视仇恨郭织女表里不一、装纯洁,因此想激怒郭勤。他算定:郭勤就算生气也不敢声张,但是他自己也同样不敢声张,因为奸*夫是他姐夫,后果牵涉他大姐和外甥,还有那些证据也无法摆到明面上来,他也不敢承担一个污蔑织女的罪名。

他就是想告诉郭勤这件事,借此使郭勤大失分寸,影响科考。

这和谢吟月那年约巧儿出城说此事同样目的。因谢吟月被巧儿反算计一场,他吸取教训,选在会馆这个地方挑衅郭勤。如此一来,郭勤就算再狡猾,也不能像郭巧儿那样算计他并置身事外了。

郭勤打了他,非当众说清楚不可!

一切都计划很好,他万没想到郭勤无耻之极,把他揍了一顿后,居然反咬一口,信口雌黄说他骂织女妖孽。

他是骂了郭织女,可不是这么骂的!

无奈之下,他也学郭勤,死不认账。

众人无法判断真假,又没有第三方听见他们对话,再闹下去,要上公堂请大人断案,那便闹得太大了。举子内中有年长和家世显赫的,纷纷站出来打圆场,说会试在即,若闹太过恐怕影响前程。

这圆场也不好打。

有人要郭勤陪谢家兄弟诊药费。

郭勤说陪钱可以,只要谢家兄弟向他道歉。

谢家兄弟当然不肯。

若是道歉,说明他们真骂了。

辱骂织女的罪名万不能担!

最后,这场闹剧不了了之。

谢家兄弟气愤自不必说,郭勤也不爽,后来吃酒时放量痛饮,喝了个酩酊大醉,兀自瞪着醉眼射杀谢家兄弟。

谢天成暗喜,觉得这顿打没白挨。

郭勤,把他的话搁在心中了!

心中揣着这个隐患,还有心思科考吗?

此后,郭勤凡是和举子们汇聚,必然含沙射影骂谢家兄弟,而谢天成兄弟也寻找一切机会刺激郭勤。为了防止郭勤再打人,他们每次出门都带许多随从,且不再像上次一样明说,而是暗讽。反正郭勤已经知道真相了,不怕他听不懂。

他的策略似乎很见效,每次他都把郭勤气得面色阴沉,却再也找不到机会打他;还有,郭勤开始酗酒,常喝得酩酊大醉。

据说,严暮阳劝阻也不管用。

众人都觉不可思议,不知郭勤为何会变得这般模样,气量也太小了。虽说谢家兄弟和他不睦,言语难听,但他不也骂了谢家兄弟!只有谢天成兄弟知道真正内情,得意万分。

有人担忧郭勤这次会试要糟,连顺昌帝都有所耳闻。

几个月转瞬即逝,很快到了会试前。

这日,严暮阳做东,包下一酒楼请湖州和临湖州两地所有举子吃酒,为他们壮行,祝大家会试一帆风顺、金榜题名。

严暮阳是郭家女婿,谢家兄弟本不应该来,可是他们却来了。

他们是想在临考前再刺激郭勤一次,以免时日久了,郭勤想明白了,暂时按捺下心头隐患,鼓起雄心考试。哪怕考得差些,只要考上了,他们之前的作为都白费了。一定要让郭勤无心考试!

可是,郭勤今天很大量。

他对谢家兄弟和气的很。

谢天成纳闷极了。

举子们占据了好几个雅间,互相来往敬酒。谢家兄弟随着几个举子来到郭勤所在的雅间敬酒,一番推杯换盏后,又要转向隔壁。

郭勤却坐着不动,并对大家抱拳道:“请各位先过去。谢兄弟且请留步。我有些话想问谢兄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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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炭头给人下套了,猜猜怎么回事?稍后还有一更。

第1220章 郭勤的算计

谢天成淡笑道:“难不成郭少爷还想打在下一顿不成?”

郭勤的朋友忙低声劝他:“别惹事了。天籁『小说天大的委屈暂且忍一忍吧。”

郭勤道:“无妨!在下再狂妄,也不敢在临考前打人。打了他,在下也考不成。哼,为了他这样一个人值得吗?”

众人一想可不是,于是便都出去了。

谢家兄弟便有恃无恐地留下来。

他们和郭勤对面而坐,彼此对峙。

郭勤举着酒杯不停转动,仿佛在措辞,半响才开口道:“你那天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我姑姑怎么就愧对御赐牌坊了?”

谢天成冷笑道:“怎么愧对?我不信你心中没有数。否则的话,你早就嚷嚷出来,把我们送去官府治罪了。可是你不敢!为什么?因为你承担不起真相暴露的后果!”

郭勤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身子前倾,直问到谢天成脸上:“什么真相?你倒是说啊!你敢说出来,我就敢去告你!你无凭无据、肆意辱骂我姑姑,我除了向你挥拳,还能怎样?”

谢天望道:“你心里清楚!”

郭勤道:“我清楚什么?”

谢天成道:“你妹妹知道!”

郭勤道:“知道什么?”

一番对答,谢家兄弟被他绕晕了头,也绕出了火气,谢天成也把身子前倾,隔着桌子,凑近郭勤道:“你姑姑与韩希夷私*通,产下孽女后送去韩家。这般有恃无恐地羞辱我大姐,还敢妄称贞洁烈女?她欺骗皇上!欺骗全天下人!能对得起郭家门前那两座御赐牌坊吗?”

正说着,他感到头一沉,眼前一黑,脸面重重扣在一盘糖醋鱼上。

郭勤咬牙鼓腮,一手揪住他头,将他脑袋死死摁在桌上,一手挥拳,劈头盖脑地就打,下手又狠又快。

谢天成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制住,又是趴在桌上,毫无翻身之力。

被打得头晕脑胀之际,不禁悲愤想:不是说好了不打吗?

谢天望扑向郭勤,喊道:“你敢动手!刚说好了不动手的!”

郭勤抬脚踢向他,不许他靠近自己,一面手不停拳不止。

谢天望对外面大喊:“来人啊,郭勤要打死人了!”

很快有人进来了,却不是众举子——众举子被堵在了外面,是身着便装的顺昌帝和严暮阳,顺昌帝喝止郭勤:“住手!”

严暮阳也急忙上前,道:“郭勤,皇上来了,还不住手!”

郭勤似乎还沉浸在愤怒中,被严暮阳拉住胳膊后,愤愤抬头看向来人,他双眼血红,胸前溅了一片菜汁油污,状若疯狂。

至于谢天成,已经不能动了。

谢天望急忙扶起族兄,一面用帕子胡乱为他擦脸,一面要叫小二打水来洗面。然刚吐出一个字,忽然想严暮阳刚说什么来?皇上来了!他惊得魂不附体,也不敢叫小二了,扯着谢天成就在桌边跪下。谢天成虽然被打得脑袋晕晕的,也听见说皇上来了,也乖乖跪下。

郭勤也被严暮阳推跪下。

顺昌帝看看满桌狼藉,又看看地上跪的三个举子,怒气直往上冲,指着谢天成兄弟问:“你二人姓甚名谁?”

谢天望战战兢兢回道:“学生谢天望。这是学生族兄谢天成。”

顺昌帝只问了这一句,便当场下谕旨:“谢天成、谢天望狂悖无德,心思歹毒,着:取消会试资格,永不许再参加科举!”

并不要谢家兄弟解释。

谢天望如被雷轰。

谢天成脑袋更晕了。

他以为郭勤会一块倒霉,然等了半天也没听见皇上罚郭勤,却听见严暮阳低声抱怨郭勤:“你跟他们置什么气?他们就是要激怒你,好叫你无心考试,最后名落孙山。你明知他们这个居心,还被他们气得这样!不是我说你,你这养气工夫和定力可不行,还得多磨练。”

郭勤低着头,似乎羞愧无言。

顺昌帝道:“好了,此事原不怪他。”

任谁听人这样污蔑自己亲姑姑,恐怕也难镇定。谢家没好人!若非他亲耳听见,别人告诉他谢家兄弟污蔑郭织女,他也难以相信。若非郭织女生的儿子和方初长得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岂不要被这污蔑所伤?真真可恨!可恶!居心歹毒!

他只断了谢家兄弟仕途,并不打算再往深了追究此事,否则势必要追查事情经过,即便郭织女是无辜的,让人议论什么私生子也是不妥,因此,他一字不提私生子的事。

皇帝不提,谢天成却不甘。

皇帝叫郭勤:“起来吧。”

看看桌上,没法坐谈了。

他便转身往外走。

严暮阳扯起郭勤,快步跟上。

谢天成猛抬起五彩斑斓的脸,高声道:“皇上,学生冤枉!”

这顿打就白挨了?

郭勤为什么不被罚取消科举?

顺昌帝回头,淡声道:“你还不思悔过,想死不成!”

谢天望急忙抱住谢天成,不许他再嚷,一面俯道:“请皇上恕罪。”

顺昌帝冷哼一声,指着二人低喝道:“若让朕听见外面有一字污蔑织女,朕定不轻饶你谢家!”说完摔袖而出。

谢天成和谢天护颓然跌坐在脚后跟上。

这时,郭勤忽然回过头来,对他们轻蔑一笑,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暴怒,不等谢家兄弟回应,他已经出了雅间。

这件事不能被外人听见,不论被谁听见,对清哑、对方家郭家都不利,对韩家谢家也不利,告到官府也无法断明,最后只能两败俱伤;唯有当今皇上听了能立即处置,且只会处置谢家,保护郭织女。

皇上也不会走漏风声。

这是郭勤分析结果。

雅间外,众举子见皇帝降临,都激动万分,再无暇顾及谢家兄弟被罚到底怎么回事,郭勤又为什么打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顺昌帝抬手道:“免礼。朕听严爱卿说今日宴请同乡举子,特来瞧瞧。你们无需拘礼。朕是来鼓励你们的!”

众举子大喜,再次参拜。

谢家兄弟狼狈回到郡王府,将今日遭际说给郡王和王妃侧妃听了。

郡王妃神情凛然,道:“你们中了郭勤的算计了!分明是他和严暮阳设下圈套:一个引皇上前去,一个故意诱使你说出私生子一事。皇上不知内情,又偏信织女,怎能饶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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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1章 郭勤中状元(四更)

两兄弟恍然大悟,悔不当初。天籁『小说

谢吟诗则脸色煞白。

睿明郡王当即命人打听,皇上何时回宫,等皇上前脚回宫,他后脚进宫为谢家兄弟求情,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顺昌帝不但没允准,反将他臭骂一顿,骂他纵容谢家兄弟。

睿明郡王只得怏怏而回。

谢家兄弟见王爷出面也不能挽回,彻底绝望。

郡王妃眼中射出寒芒,道:“你们且忍过这一节。此事捂不住的,终究有暴露的日子。那时自然还你们一个公道!”

郡王也道:“不错。且忍忍。”一面歉意地看着谢吟诗,心中埋怨王妃,怎可这样利用谢家兄弟呢?又不是不知道郭家人难缠。上次谢吟月吃郭巧儿的亏还不够么!还好他们没攀扯出王妃来,不然连他也要被皇上责骂。

谢家兄弟只得认命。

谢吟诗回到房中,命人叫两个堂弟来,细问详情。

她竟然是不知道私生子一事的,这次的事也不知情。

问明后,她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她确定此事是郡王妃利用谢家对付郭织女。若成功,便狠狠打击了郭织女;若不成,则打击了她这个侧妃。

好个一箭双雕!

谢吟诗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子,她出身谢氏,就算后来谢家败落了,所受的教养也不是普通女子可比。她和王妃表面一团和气,其实心中对王妃很警惕。前曹侧妃难产而死,她本能忌惮王妃。去年在奉北诊出身孕后,她不敢回京,就在奉北生产。等生了个女儿,觉得没有威胁,才敢和郡王回京。谁知,一回来就出了这事。

娘家两兄弟的前程生生被王妃毁了!

郭勤今日之事做得太绝,可是,若非谢家兄弟绝在先,人家能得手吗?郭织女就是郭家的象征,如同郭家门前那两座牌坊。郭家和方家的声望,全在郭织女身上。污蔑郭织女私通,若成了,对郭方两家的声望将是灭顶之灾的打击,人家凭什么对你心软手软?

谢吟诗恨极了郭家的狠辣。

当年谢吟风事件,郭家下手就非常狠辣,几乎是断了谢家的根基;这一次同样毫不手软。

可是,她怨恨的同时忍不住会想,郭家若不狠辣,只怕早被谢家给整得家破人亡、郭清哑的坟头早花开花谢多少个春秋了。

她又怨恨起族人和亲人:为什么这样不争气呢!

她痛不欲生地盯着谢天成道:“这样荒谬的事你们也相信?你读圣贤书,可知何为君子之道!既知道,为何还要害人?害人不成反害己,谢家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你竟还要重蹈覆辙!”

谢天成对谢吟诗很尊敬,就为她当初不惜以命相谏、劝诫谢吟月不要放弃谢氏一族,他就感激尊敬她。

他解释道:“六姐姐,这次是郭织女欺人太甚…”

谢吟诗道:“住口!休要信口雌黄!”

谢天成急道:“六姐就算不信我们,难道大姐姐还能污蔑自己的夫君?这事大姐姐也知道,还被郭巧儿算计了呢。”

谢吟诗蓦然瞪眼,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道:“我还真不信她!”

谢吟月一定和郡王府勾结了。

他们对郭家做了什么?

为什么郡王和王妃都说终有还回公道的一天?

谢吟诗才不信郭织女真和韩希夷生了韩非梦。韩非梦虽然来得蹊跷,但肯定和郭织女没关系,否则方无恨从哪来的?

谢吟月,一定要把谢家折腾败亡才肯罢休吗!

就为了她心底那点见不得人的不甘和仇恨?

谢吟诗好后悔!

当初她根本不该豁出命来求谢吟月别放弃谢家,若是就此和长房脱离,谢氏一族虽然不复往日荣光,但各房凭着积蓄也能过着安稳的小日子,强似在谢吟月干涉下,又一次走上原来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