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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意朵微皱了眉看过去,赵老是她请来的另一位重量级贵宾,本想靠着他笼络夜然,却没想到这赵老这么不识趣,更倒霉的是半路还杀出个叶流年!

“你等我一会儿。”夜然低声嘱咐着叶流年,“不许喝酒。”

低眉敛目间的语气透了股绝不会是刚刚相识的自然,一旁的傅意朵听得真真切切,一阵狐疑。

“嗯。”叶流年点点头,目送夜然跟那位赵老离开。

“叶小姐,我们聊聊?”傅意朵言简意骇。

“好。”叶流年爽快点头,跟着傅意朵朝大厅侧门走了出去。

两位美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厅里,谁也没有朝其它方向再瞧上一眼。

傅意泽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南极,茫茫冰川,拼了命的在呼救,可救生船上叶流年的目光直直的掠过他,头也不回的把船划走,由着他冻饿而死…

从侧门出大厅,拐弯后迎面就是一处安静的休息区,面积不大,搁了张圆几外加两张小巧的沙发而已。傅意朵对这里极熟,自顾自的先坐下了,叶流年也并不客气,提起裙裾快步的走,跟着坐在对面。

傅意朵余光注意到她的举止,一抹浅笑,“这身衣服,真不适合你。”

“没错,我穿着也挺难受的。”叶流年并不生气,耸了耸肩。

“看来我们不必拐弯抹角了。”傅意朵向沙发后背轻靠着,“我办这个酒会,可没想会邀请你来,叶小姐,虽说你是创世的签约作者,可也该懂些规矩。”

叶流年认真的看着傅意朵,匪夷所思。傅意朵起先还一脸的骄傲,可被她这样瞧着,还是微恼了,却仍旧维持着冰冷而公事公办的态度。

“抱歉,我是不大懂生意场上的规矩。”叶流年坐直了,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说着:“我也不喜欢这么阴阳怪气拖泥带水的说话,直说了吧,这衣服是夜哥安排的,他非要拉我来。”

“夜哥?你和夜然是…”傅意朵狐疑的问。

“我们从小就认识。”

“你的意思,是拿夜然来压我吗?”傅意朵笑了起来,“叶小姐,你还是小看了创世。即使投资方是夜氏,我也未必就没了主意。”

“随便你怎么看。”叶流年不理会傅意朵的讽刺,“你枪毙我的剧本可以,可不能触及一个作者的底线,我没有抄袭。”

“没有抄袭?”傅意朵冷冷的说着:“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你是原创吗?你写的是故事还是剧本,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又或者你写的东西有人可以作证,那就另当别论了。如何,有证人吗?你也是有历史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谁能帮你作证!叶小姐,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好吗?你现在把这些翻出来有好处吗?”

“看来我没有猜错…”叶流年心里有些发苦,“你果然看出了那个剧本是有故事的。”

傅意朵并不回答,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指尖轻颤。

“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几件事。”叶流年平静的说着:“第一,你不想看到剧本,大可以用光明的手段阻止我,坦白讲,我根本就没打算公开那个故事,是傅意泽错发到沈薇邮箱的;第二,你对我的不满,不该把果粒搅进来,她还年轻,我看了她在网上临时粘贴的剧本,我确定她在抄袭,别跟我要证据,我自己的故事压根不需要证据,请你停止她关于这个故事的一切创作,不然,我绝对有能力让夜哥停掉投资;第三,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端凝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他,当成一个秘密保守下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第四,别奇怪我为什么会反击,能让我沉默的只有端凝而已,而我也从没打算再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别来惹我!”

一口气说完,叶流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傅意朵说的对,这身衣服并不适合她,她交待清楚所有的事情就好,没什么可再留恋的。

“等等!”傅意朵在身后叫住了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夜然…从前就认识?”

叶流年停下了,回过头,一副自嘲的语气,“我没什么身份,穷人一枚,碰巧有个有钱的爸爸而已。夜哥,从小认识。”

世交…傅意朵也站了起来,眼睛眯了眯。目送叶流年大大咧咧的离开。

她从没败过,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败过,可这个叫叶流年的女人凭什么跟她来争!叶流年有什么?不过是跟端凝有些不愉快的历史罢了,是她傅意朵在端凝最消沉的时候挽救了他,现在如何,叶流年来坐享其成吗?摆家世吗?她居然敢…

傅意朵的手指攥紧了。

可已经离开的叶流年并没有兴趣理会傅意朵的愤怒,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她只是丢了端凝,并没有丢了我行我素。

晚装包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摸出来看了来电显示,是夜然。

“夜哥。”叶流年接听。

“事情办完了?”夜然永远是这么智慧。

“嗯,谢谢。”叶流年是真心的,“夜哥,我想走了。”

“等等我十分钟,现在有个世伯在。”

“不用了夜哥,我自己回去吧,你是主宾,离开了不好。”

“我以为你讨厌创世。”

“我不讨厌创世,我只是讨厌她针对我而已。”叶流年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凭心而论创世的拍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嗯,我会考虑。”

叶流年跟夜然说了再见,然后挂了电话,刚准备朝酒庄门口走,想了想,还是请路过的侍应生帮她去取了寄存的大衣,穿好了走向酒庄的侧门。

侧门不大好找,至少对于叶流年这个路痴来说是相对不好找的,七拐八拐的转了一圈,总算看到了出口的标志,叶流年提着裙子紧赶慢赶的走。

可刚出门,右侧靠柱站着看她的…就是她想躲开的人。

端凝,这个叶流年只是念一念的名字也会心疼的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离得那么近,近到她走上两步就可以靠在他的怀里,可她却不能,只能结结巴巴的问着:“你怎么知道我会…”

“这像你。”端凝平静的回答。

叶流年怔怔的看着端凝。

“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惹事,然后悄然走开。”

“…”

“我们谈谈。”端凝直接了当的说着。

“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啊…”

话音没落,端凝已经自顾自的走近了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强行带她走向停在一边的车子,二话不说把她强塞了进去,在她奋而挣扎想下车的时候,俯身下来对她耳语了句,“如果不想再回厅里在全场人面前被我拉走,就安静。”

这句威胁很给力。

叶流年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端凝不是说笑,他做得出。同样的,傅意泽也一定做得出。为什么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都这么强势?难道是自己人品太差?

叶流年咬了咬嘴唇,平复了下情绪,主动扣好了安全带。

端凝已经坐到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去哪里?”叶流年问着。

端凝没回答,自顾自的挂档踩动了油门,顺便扫了眼车子右边镜。

好吧,问也是白问。叶流年明白端凝仍旧是自己的死穴,她可以对傅意泽指手划脚、颐指气使,可是一遇到端凝,她所有的尖锐都会消失殆尽。

车子驶出了酒庄,朝着主城的方向走。车速越来越快,这倒不是端凝的风格。

“你…赶时间吗?”叶流年小心翼翼的问着。

端凝面无表情的回答,“有人在追。”

叶流年惊讶的朝后看,果然是傅意泽的车子,不禁又开始头疼,嗫嚅着想解释什么,可转念一想也没这个必要,端凝跟她早就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只有默默的由着端凝一再加速,好在这条路上车子不多。可正寻思着,端凝的速度似乎忽然又慢了下来,前面是有红绿灯没错,可看秒数…他完全没必要减速等红灯啊。叶流年诧异的向后看看,傅意泽的车子果然追近了。

“怎么了?”叶流年又问了句废话。

端凝当然不回答,专注的盯着绿灯,专注的减速,却也不停,几乎相当于是滑行了。与此同时,傅意泽的车子愈发近了,几乎追到了车尾。

5秒、4秒、3秒、2秒…

就在绿灯变成黄灯的一瞬间,端凝猛踩了油门,冲出了停车线继续向前。

而傅意泽的车子却卡在了三秒的黄灯下,迫不得已停住了…

叶流年目瞪口呆,“他居然这么遵守交通规则!”

端凝言简意骇,“他刚从德国回来。”

叶流年欲哭无泪,不知道是否该就这点教育□

边的司机朋友…

那个红灯出奇的长,长到傅意泽根本无法再追上端凝。

叶流年下意识回头看着,其实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即使看到又能怎么样,自己无法要求端凝停车,就像无法回到曾经一样…

端凝带她去的地方是S市一条颇隐蔽的小巷,名叫“巷子深”,真是名符其实的深。

巷子虽深,名气却不小,小桥流水的的建筑,巷子里面或大或小的店铺全部统一风格的原木色古朴田园风格外墙装修,开发不过几年,可因为有特色,人还蛮多的。

端凝把车停在巷口,和叶流年步行朝着巷里走,最后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小屋前面。小屋外墙混搭的风格,安静而特殊。初春的月光投射下来,并没有显得半点清冷,反而有种奇怪的温暖和淡淡的酒香,的确是酒香,小屋的门楣上挂了个招牌,上书三个古意盎然的字:紫络索。

方才端凝一直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跟从前一样,他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总能感觉得出叶流年是不是跟上了,是不是追得很累。

可端影却说,那是端凝从小的习惯,是因为等她这个有眼疾的姐姐,而不是为了叶流年。当时的叶流年听了这话很气,可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是有多可笑,干嘛要去计较这些。端凝变了,变的更加成熟、沉稳,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即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不敢轻易去攀谈,去招惹。这就是他,那么出色的他,能跟着他这样的走,能这样的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就能触及他宽宽的肩…已经很幸福了。

眼窝忽然就湿了,叶流年急忙抬手擦拭了眼角,所幸的是端凝并没有回头,也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一家自酿小红酒坊,不错。”端凝推开木门,总算跟叶流年交待了句。

紫络索…满架高撑紫络索,一枝斜亸金琅珰。能用紫络索当店名的老板,应也是有趣的,叶流年暗自品了一番,紧跟着端凝走了进去。

也是巧,他们两个刚进去,迎面就有个极年轻的女人正要出来。看见端凝先是一怔,随即便浅浅的笑了,“看来我今天又不能提早关门了。”

“哪有老板逐客的道理。”端凝简单的说着,并不是抱怨,反而是轻松的态度。

原来她是老板,这么年轻…叶流年忍不住打量起来,被称为“老板”的女人穿了件极宽松的棉布衬衣,也是青色的棉布长裙、刺绣的布鞋,长发随意的披着,及了腰,直直的,瀑布一样。气质跟她的笑容一样,并不是美的耀目,可却如月光一样让人感觉亲切。她看到叶流年对自己好奇,便主动伸过手来温柔的说着:“你好,我叫肖淡淡。”

“你好,我是叶流年。”

两只手握在一起,叶流年几乎在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不像老板的老板,这个人淡如菊的姑娘。

“怎么办,慕航在等我。”肖淡淡笑意盈盈的说着:“或者这样,这里交给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就好。”

“啊?”叶流年很是惊讶。

“好。”端凝却答的极利落,甚至还帮着肖淡淡推开了木门,反客为主了。

肖淡淡笑着点头说了句谢谢就真的离开了,酒屋就真的留给了他们…

叶流年断定,这个肖淡淡果然是精彩的。

“进去坐吧。”端凝轻车熟路的引着叶流年朝里面走。

叶流年迟疑了下,跟了上去,顺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小酒屋的装饰。跟外部的风格一样田园风,在木条的墙壁上填着色彩。再仔细看,是一架枝繁叶茂的葡萄藤。地板也是木制的,踩上去有轻微的声音,并不是年久失修的感觉,反而是厚重、踏实的。叶流年注意到里间是一排排的木格,里面搁了各种牌子的红酒。

红酒…傅意朵的酒会选在酒庄,端凝有事说选择的也是酒庄,或许他们是般配的,至少…从前的叶流年并不知道端凝会喜欢红酒。

走到里面,端凝选择的是靠壁炉的一张桌子,顶端有盏铜制的流苏灯垂吊下来,暗黄的光线,再加上壁炉里的火光,足够看清楚叶流年那张美丽而紧张无措的脸。

那张会让端凝想念的心慌的脸。

他不会告诉叶流年,之所以喜欢这个地方,是因为有一次偶然经过这里,忽地就想起叶流年曾经说过喜欢这种风格的白色建筑。

他并不喜欢红酒,却也走了进来。也曾研究过紫络索的招牌,和壁上画着的那架葡萄藤。当时的他只不过觉得这里够安静,来的客人也不会像平常酒吧客一样吵嚷,蛮好。忍不住就又多来了几次,自然也认识了老板肖淡淡,还认识了肖淡淡的老公慕航,并和这对伉俪成了君子之交的朋友。

慢慢的,端凝知道了肖淡淡和慕航的故事,知道了那架葡萄藤代表了他们青梅竹马的温暖过去,以及未来。

青梅竹马…他和叶流年应该也算吧。

可并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都会有好的结局,比如他和叶流年。

于是端凝喜欢上了紫络索,在这里他可以长久的注视着一处发呆,也不会有人过来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可以注视着那张葡萄藤,回忆着和叶流年的曾经。

而现在他居然带了叶流年过来,情不自禁的带着她过来。一路上他强迫自己不要讲话,不要质问,不要怀疑,不要确定。他怕,怕一开口就打碎所有的时间,他知道今晚之后跟叶流年还是形同陌路,可是就一会儿,就安静的坐一会儿好吗?在紫络索,在他们青梅竹马的曾经。

“我今晚去酒会不是想跟傅小姐做对,我只是…”叶流年轻了轻嗓子,决定先打破沉默。

“你写的故事,”端凝想知道的却不是叶流年要解释的,他直接问:“是我们吗?”

叶流年脑子里嗡的一下,端凝还是看到了吗?是傅意朵给他看的?可不会啊,以傅小姐的聪明,巴不能所有的故事石沉大海才好,怎么会拿给他看?

叶流年不是没有过他可能会看到的心理准备,不是没想过要怎么样敷衍,可真正面对着端凝,跟在心里演习的场景是千差万别的,她下意识的在桌面下绞起了手指,她不能让端凝看出她在撒谎,绝不能!

“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叶流年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着那些,会让端凝更加讨厌自己的话,“没错,我是在写过去的事,以你和端影为蓝本。”

“端影跟你说过什么,我们第一次分手…是因为她找你谈过话吗?”

“…是。”叶流年微笑着,笑容里满是苦涩,“就是我高三那年,我去你家,然后端影跟我说…希望我对你认真一些,希望我不要介意你家的贫穷,希望我不要…”

“可你的剧本里不是这样写的。”端凝打断了叶流年,他承认自己在做一件根本没有未来的事情,可是他心里就是仅存着这样一丝丝卑微不堪的希望,他不知道这希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可是…那是流年啊,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的爱啊。

第 22 章

“难道你让我在自己的故事里,还要把自己写成一个坏人吗?”叶流年终于抬起了头,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脸上的怯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像端凝第一次在工地上见到的那个骄傲小公主,直率而又嚣张,“端影是个好姐姐,可我那个时候不懂事,或许是家庭的原因,我跟端影都是姐姐,可为什么她有一个你这样的好弟弟,而我…你知道我家当时的情况,即使我面临高考,爸妈还是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他们宝贝儿子身上罢了,我弟弟跟我甚至不曾见过几面,即使见了面,他也压根不叫我姐姐,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外人。我嫉妒端影,我讨厌她,所以她说的话也让我讨厌。我以为只要跟她对着干就行了,反正我年轻,我有大把的青春,跟你分手了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我…”

“够了!”端凝冷冷的打断了叶流年的话。

他在生气,叶流年知道,她看得出。

于是她便笑了,无声的、由衷的,甚至笑出了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极了,说着最坏的话,就像坐在解剖台上,手里拿着手术刀,亲自动手把自己活生生的剖开。麻药失效了,可手术不能停,再怎么疼都不能停,她甚至连眼泪都不想流,她巴不得自己现在能冷血的、面无表情的完成所有的步骤,可这就是她的报应,“你恨我吧,尽管恨我吧。放心,我不会再写这个故事,不会再自己找心理安慰,给自己救赎,错了…就是错了。”

端凝慢慢的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看着叶流年,今晚的她特别的美,脸上的晚妆化的极精致,甚至没有因为她的哭泣而花掉,想必是夜然帮她请了很好的化妆师。她一向有办法站起来,傅意朵毙了她的剧本,她还能动用关系,让夜然来出面挽回她的面子。而自己…真是可笑,居然想着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做过些什么事情,居然想着当年的叶流年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值得被原谅的地方!好,她真好。端凝抬手,捏住了叶流年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她的眼神那么倔强,那么不肯服输,她在流泪,她在笑着流泪。可那些眼泪除了让端凝更加的伤心之外,别无用处。他闭上眼睛,就那样吻上了叶流年的嘴唇,吻到一如从前的温暖,他太想念这种温暖,即使明明知道这种温暖是该去远离的,他仍旧忍不住要去这样做,他反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的。这是最后一个吻,也是最后一次亲手把自己的心脏从胸腔内剥离。

直他吻到了咸咸的眼泪,那眼泪隔开了他和她。

“你…好自为之。”端凝松开手指,声音已经不带任何感情,离开。

走到楼梯口时,背对着叶流年交待了句:“我会派人来接你。”

叶流年窝在沙发椅上像是没听见一样,她很累,跟端凝说完那些话,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走了…

傅意泽接到端凝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第二是沮丧。

他开车从酒庄追出来,而端凝居然利用黄灯甩了他。未来姐夫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让一向没什么心机的傅意泽深为诧异,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端凝做出来的事情,他一直以为端凝是有条理的、克制的人,想不到在面对叶流年的时候他会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端凝和叶流年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相爱吗?

心里闷着一口气,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街上寻找着,可傅意泽想不到有什么地方会是端凝他们能去的。就这样回去又不甘心。于是就去了春暖花开,照样等在老地方,恶狠狠的想着叶流年总会回来吧,不管是一小时、两小时,还是一天,两天。

好在没等到那么久,端凝的电话打过来只说了五个字:“她在紫络索。”

紫络索,傅意泽很熟悉的地方,偶尔也会和朋友一起去。他喜欢那里的氛围,喜欢那里口味独特的自酿酒。那里地方虽小,名气却大,也不知道哪个八卦客在说带着心爱的人去那里会找到幸福。他曾经对这个传闻大肆的笑话过,但心里的某个角落也在隐隐期待着那会是真的。叶流年出现在他的生活后,他也想约她去紫络索,可却没有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并且是以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

叶流年背对着楼梯口坐着,整个人窝进了小沙发。壁炉的火已经熄了,只有屋顶上吊着的流苏灯让阁楼有了一星半点的光亮。S市的初春虽不像北方那样还是寒冷的,可也并不温暖。至少上楼来的傅意泽即使穿了外套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四散的凉意。

来紫络索的路上,傅意泽想好了无数种开场白,无数句或讽刺或埋怨或教训的话,无数种在紫络索可能会出现的可能。

可当他真正接近了叶流年,真正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她,看着小木桌上喝掉大半瓶的红酒,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从前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分手了还会拖泥带水,为什么明明不被喜欢还要穷追猛打,为什么明明气愤的不能自持还能百般安慰让自己伤心的人。

现在他明白了,也体会到了那种“替别人伤心”的酸涩滋味。叶流年的样子打消了他心里所有的闷气,整整半个晚上的寻找和等待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烟消云散着。他不由自主的走近叶流年,蹲了下来,看着她泪痕斑驳的脸,只说着:“回家吧。”

叶流年慢慢的扭过脸看着傅意泽,迷离的眼神像是从雾的深处的望出来,有些困惑的问着:“我是不是很坏?”

傅意泽摇了摇头。

“我是不是不择手段?”

傅意泽摇了摇头。

“那我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

傅意泽沉默着无法回答,只是抱起轻飘飘的叶流年,抱着她下楼,回家。

他的确还没有办法帮到叶流年,因为叶流年把所有的秘密锁在心里,谁都不肯说。甚至端凝都不会知道,否则他不会放开叶流年。

可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可以让叶流年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这样自我放逐。傅意泽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叶流年至少还会反击除了端凝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抱着叶流年下楼,然后锁上紫络索的门。把她抱进车里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眉头轻皱着。傅意泽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然后带她回家,回春暖花开。

那晚他就呆在春暖花开一直没有离开,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把叶流年紧紧的裹在棉被里,然后他就紧紧的搂着这个棉被卷,如此而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个柳下惠,即使知道了也并不自豪。他知道叶流年现在还不属于她,他也跟叶流年一样的困惑,究竟要不要继续,究竟要不要走进前面的大雾路段。他被无数个疑问困扰着,他需要个理由让他继续。

理由没有,信倒有一封。

傅意泽搂着棉被卷睡到日上三竿,清醒之后忽然发现棉被卷变瘦了,里面的人没了…

她走了,又走了,跟上次一样悄无声息。是该骂她无情无义,还是该她爱舍得放弃洒脱自如?傅意泽心寒意冷的展开那封打印出来的信看着:

谢谢你喜欢我,可是对不起,我却不能以同样的爱回应。

就像你想像的一样,我跟你的未来姐夫端凝有着一段漫长的过去,漫长到我曾经以为会是一生一世。可感情的变数太多,更无法以人力去控制。爱的时候,爱是一切,不爱的时候,爱就是个零。

我很可笑,沉浸在一个零里无法自拔。

傅意泽,你是个很好的男人,好到我无法再自私的跟你“试”下去,没有结果的事情,我们都不必做了,好吗?

我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这两年来我一直躲在春暖花开里,并给自己造就了一个春暖花开的假象。我写剧本,我笑,我做着一切生活在这个世上就该去做的事情,我以为我快乐,我以为我可以有新的生活,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绝望,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可却不是现在。

别去追问端凝,他和我之间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最大的幸福会是远离我,我相信他这两年来也在拼了命的做这件事,所以不要再去提醒他,他的生命中曾经有我的出现。

傅意泽,生活挺复杂的,真的挺复杂的,可我却向往简单,让我简单下去好吗?让你自己也快乐些好吗?

不必再感觉委屈,不必再用尽力气去让一个女人爱上你,不必再去猜测这个女人有过什么样的曾经。傅意泽,我们在一个错误的故事开始,那么就让我们以正确的方式结束吧,再见。

再见…傅意泽苦恼了整晚的“有什么理由还要跟她继续”问题,终于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