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英乐了,她其实挺喜欢这匹英俊的白马。她试着伸手,抚摸着马身,轻轻笑着:“乖马儿,不要怪我哦。要怪就怪你主人连累了你。我会把你扮得漂亮漂亮的。”

白马性情温驯,乖乖地站着,不时用头去拱绫儿。

季英英见绫儿抱着马头向自己使了个眼神,心头大乐,拿起刷子蘸着染料就喜刷刷喜刷刷。不消片刻,好好一匹白马就被她刷成了红斑马。

大功告成,屋里人并未发现外面的动静。季英英带着绫儿功成身退。

绫儿本想劝季英英走了,别留下来被人逮着。

“他亲眼看到我刷他的马了?无凭无据,谁认账谁是傻子!”季英英理直气壮地说道:“不亲眼看看他的脸色,我怎甘心?去买几碗山渣汁来。忙了半晌,口渴了。”

荷包里只剩下四文钱了,山渣汁一个大钱一碗,刚够四碗。绫儿提着装山渣汁的青竹筒回来。两人一气饮下,爽快无比。

等喝完山渣汁,日头已移到了头顶。院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娘子,这都晌午了,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季英英想了想。杨静渊吃过晌午饭,再午睡半个时辰,磨蹭到傍晚再出来呢?自己要在树下干坐着一天?

绫儿又拿出空了的荷包给她看:“娘子,太太给的一百个钱花了个精光。连张记凉粉都没钱买了呢。太太问起,都不知道怎么说。不如回家去吧。”

“不行!我才不要错过看好戏呢。”季英英不肯。可是两人没钱了,饿着肚子在这儿等一天?季英英也不情愿。

她想了想,拉过绫儿一阵耳语。

“娘子,这太冒险了。”绫儿害怕了。

“怕什么?跟我赚钱去。”

季英英大摇大摆走到院子后门,整了整衣裙,冲尚不知被刷得惨不忍睹的白马笑了笑,示意绫儿上前敲门。

绫儿紧张地直攥拳:“娘子,奴婢心跳得厉害。”

季英英恨铁不成钢地瞪她:“瞧你这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是我干的了。心虚什么?又没人瞧见。敲门去。”

绫儿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敲了敲门:“有人吗?”

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哼。季英英不耐烦了,大声叫道:“家里有人吗?”

她的声音传到屋里,杨静渊抬起了头,心想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怎么那么熟?

老管家笑道:“经商的门道多,一天也学不完。郎君不用心急,且用杯茶歇息。老奴去看看何人叫门。再与郎君端饭菜来。”

杨静渊扭动了下微酸的脖颈。原来做生意需要这样记账。小小的账本竟能看出这么多门道。他合上面前的账本,心里有种满足。比他平时吃喝玩乐还来得快活。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手还没有放下来,他看到了篱笆外的鲜红色,眼睛越瞪越圆。

“雪风!”

杨静渊心疼得大叫了声,风一般奔出了屋子。

后院门口,老管家正拍着大腿气得直哆嗦:“哎哟喂!哪家的混帐小子干的呀!这可怎生是好!”

绫儿低着头,都不敢抬眼。

季英英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嘛,这么漂亮的马,怎么舍得下手?太过分了!”

正说着,杨静渊跑了出来。看清楚心爱的白马身上那一道道的鲜亮红痕,他的脸气得发青,话也不利索了:“这,这是什么啊?”

马看到主人,打着喷鼻把头亲热地凑向杨静渊。

杨静渊怒了,一巴掌拍在马脸上:“你个蠢货!被人刷成这样,还美滋滋的?你怎么叫人近身的?我白养你了!”

马以为杨静渊和它玩呢,兴奋地一个劲凑近他。气得杨静渊一掌将马头推开:“一边去!”

季英英拼命想忍着,可是怎么都忍不住,笑声像豆腐脑里的炒黄豆,嘎蹦脆。

杨静渊这才注意到她,转过身,视线和季英英的笑脸碰了个正着。

“这里的小子太过淘气了。回头老奴牵了马去河边刷洗干净。”老管家没抓到下手的人,只能这样安慰杨静渊。他对季英英拱手称谢:“多谢小娘子敲门告之。”

谢她?杨静渊看到季英英得意洋洋的眼神和大仇得报的笑容,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再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是个瓜娃子。

★、第22章 纨绔的思维

杨静渊伸手摸了一把马鬃。染料混了胶,早干透了。手上半点痕迹也没有。他很怀疑用水能否刷洗干净。

季英英得寸进尺,继续忽悠老管家:“老丈客气。我是浣花染坊的季二娘。我瞧这马像是被刷了染红用的染料。用水洗不干净的,需要调制药水。”

老管家大喜:“请小娘子指点!”

季英英看了看日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和丫头出门忘带银钱了。腹中饥饿,正要赶回家吃饭呢。要不下午我调好药水过来?”

这匹马被刷成这样,栓这儿忒打眼了。老管家可等不到下午,急声说道:“季小娘子如不嫌弃,请屋里宽坐用饭。待我买回材料再请小娘子调配药水。小老儿必有重谢。”

染了我的马,还厚着脸皮来蹭饭赚银子?杨静渊听得微眯了眼睛,心头火苗已成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季英英得意地朝凌儿使了个眼色,没注意到杨静渊的举动。她带着凌儿就要进门,突然间,眼前天旋地转。她听到绫儿发出一声惊呼,蓦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扔到了马上。

“喂!你做什么?!”季英英慌乱地叫了声,一双手臂箍住了她。

杨静渊翻身上马,一手圈住季英英,冲绫儿和老管家说道:“不想你家娘子有事,就老实呆在这里!老管家,看好她!”

说着一抖缰绳,马风驰电掣奔得远了。

老管家和绫儿呆若木鸡。

绫儿哇地哭出声来,揪着老管家的袖子不放:“我家娘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就活不成了!”

老管家望着杨静渊挟裹着季英英跑远,心里乱糟糟的。他毕竟是当过杨家大管事的人,两眼一瞪,抢先发难喝道:“我家郎君聪慧,定是看出有什么蹊跷。说,是不是你家小娘子用染料刷了我家郎君的马?”

毕竟曾是杨家大管事,这一瞪一喝,吓得绫儿哭都不敢哭,小声抽哽着不敢承认:“不是,不是……”

老管家自认眼光尚还锐利,回想三郎君像是认得季小娘子,不晓得中间有什么过节。听说浣花染坊的季小娘子和赵家二郎有情,赵杨两家又是对头。该不是季小娘子心向着赵家,特意来寻三郎君的晦气吧?这事不宜声张,他想着杨静渊的话,沉吟了下就道:“你也听到我家郎君的话了。随我进屋里等吧。我家郎君也许心急爱马,带着你家娘子配药水去了。”

凌儿也不敢声张,只得抹着泪跟老管家进了院子。

——……———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季英英一开口,满嘴兜风。她挣扎了下。双臂被杨静渊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迎面一根低垂的树枝朝着她的脸抽过来,她吓得闭上了眼睛。杨静渊搂着她伏身,躲了过去。等季英英再睁开眼,马早远离了屋舍,进了河边树林。

季英英惊怒交加,扭过头叫道:“你干什么掳我?你要不要脸?”

干了坏事还骂别人不要脸?杨静渊纨绔惯了,惹了祸,用银子摆平就是了。这时被季英英气得晕头脑涨。看到她凑到眼前的脸,想都没想头响亮地亲了一口:“是你自己要凑过来叫我亲的!”

倒打一耙的事他也会!不就是因为上次孥了孥嘴,亲到你的脸了吗?你就故意染我的马。这次我故意亲!气死你!杨静渊就这么想的。什么男女有别,不能坏了人家的名节,通通被他抛到了脑后。

亲完还收紧了胳膊,将季英英禁锢在胸前不让她挣扎:“很想揍我是吧?揍得着不嘛?好好讨个饶,把马给洗刷干净,爷就既往不咎。”

嘴臭得让季英英想抽他!

谁知道杨静渊二话不说直接认定她掳上马就跑呢?纨绔的思维真的不会走寻常路。季英英认识到这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这是送上门找死的节奏啊!

任凭杨静渊嘴贱,偏偏她现在就拿他没辙。

季英英性子泼辣,却从没被人被用武力欺负过。就算八月十五敢踹了周七郎下河,浣花溪边毕竟是处热闹地方。她跑不过,喊声有人调戏,就会有出头打抱不平的人冒出来救场。

可现在不一样,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人,她也不敢喊。事情闹腾开,名声受损的是自己。瞅到杨静渊那挑眉得意样儿,季英英气得要命,低头一看,距离凑和。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她拿出吃奶的劲,恨不得把牙齿磨尖了。

杨静渊疼得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季英英没办法只能松口。转头看到杨静渊正挽袖瞧伤,她想都没想,一记勾拳狠狠打在他下巴上。

“嘶!”杨静渊猝不提防,牙齿咬到了舌头,疼得捂住了嘴。

这时季英英趁机滋溜顺着马鞍滑下了马,迅速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指着他:“无耻!”

染了我的马,打得我差点咬断舌头,还骂我无耻?杨静渊跟着跳下了马,舔着被咬疼的舌头,心想自己是不是要真的无耻一把。

他抄着胳膊,弯起了嘴角,笑得不怀好意:“怎么办呢?赵二郎知道他的心上人被我轻薄了,怕是要气疯了吧?”

死毛毛虫真狠哪,专踩她痛脚。这事还真不能让赵修缘知道。以赵杨两家的关系。她被杨家的人扯根头发走,赵家都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季英英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半点不服输:“八月十五你被赵二郎揍得惨了,不敢找他,就挑我下手。我这个倒霉蛋就是被赵二郎连累的。他心疼愧疚还来不及呢。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说着凶狠地挥了挥手里的树枝。

她手里的树枝有指头粗细,一看就是树上掉落的枯枝,轻轻一折就能断掉。杨静渊左右瞟了眼,伸手握住了根横生的枝桠。

“咔嚓!”

儿臂粗的枝干被他掰断。

季英英微张着嘴,看着自己手里的枯树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听到咔嚓几声,杨静渊折断枝条,整理出一根棍子,递给她:“你要不要用这个?”

季英英想抱头开嚎。有这样炫耀自己武力值的吗?太过分了有没有?她该怎么办?

★、第23章 又上当了

杨静渊看她一脸呆愣样,眼珠子还在拼命地转,心里的气已消了大半,仍调侃她虚张声势:“有见过拿着柄小刀当山大王截道的吗?”

季英英眼珠子不转了。扔了手里的树枝,把棍子接了过来。

还真的想打呀?杨静渊有点不明白了。季英英看上去没那么傻才对。不过,棍子是他给的。她既然还想打,那就玩玩呗。杨静渊抄着胳膊动也没动:“来呀!”

“不来!”季英英很坚决地回绝了他。不是不想,摆明了打不过嘛。她接过这根棍子不是为了揍杨静渊,而是握在自己手里壮胆。怎么也比握着根细枯枝有安全感。

“那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

季英英心想,把我掳这儿来的人是你,你不让路,我怎么离开?不对,这儿离大路还远着呢,还要劳烦你把我送回去。不不,你不用送了,把马借给我骑回去就行了。

我想怎样?杨静渊被问住了。他窝着一团火掳了季英英,他还真没想过,他要把她怎么样。

这时候,杨静渊突然想起自己亲了她一口。

糟了。

杨静渊这会完全冷静下来了。心想自己该不会遇到桑十四郎那样的事吧?

桑十四郎是杨静渊在益州城为数不多的好友。不仅游手好闲,还好色。两人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好武,崇拜游侠儿。

某天,杨静渊和桑家十三郎十四郎吃酒。桑十四郎看上了筛酒的小娘子。酒酣耳热之际,摆出纨绔调戏良家女子的经典造型:把折扇往领口一插,伸手去抬人家的下巴。小娘子当然要娇羞着躲避。桑十四郎便伸手去拉。人没拉着,硬把人家的外裳给扯了下来,露出半边雪白的肩。

衣裳是葛布裁的,还算结实,也没撕烂。但小娘子气性大,嗷呜一声就去撞柱。幸亏桑十三郎正巧倚着柱子站着瞧热闹,撞他身上了。桑十四郎不过就是想调戏一把,见那小娘子要寻死觅活,觉得晦气,会了钞三人便转台换地方喝酒去了。

没想到桑十四郎还没回家,那小娘子的母亲扯了她去桑府讨说法。不给说法就要告官。

桑十四郎的阿爹是益州府长史。新太守刚到益州府任职,正愁找不到人立威呢。桑家只好给了个说法,将那小娘子接进了府中。

桑十四郎醉熏熏回家,先被凉水泼醒,再被桑长史用藤条撵得满屋跑才知道,自己多了房妾室。他顿时乐了,回去对着成了自己妾室的小娘子得意地摆出了纨绔造型:伸手去抬人家的下巴。

没等他说出,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侍侯大爷这类的话。小娘子嘤咛一声,直接偎进了他怀里。

当时桑十四郎盯着自己伸出的手傻站了半天,心想都成了自家的妾了,怎么还不能让他抬抬下巴调戏一番?没等他想明白,就被小娘子宽了衣。

后来他对杨静渊说道:“……我总觉得我被占了便宜。”

男人嘛,都有种贱贱的想法。巴巴送上门来的,就觉得自己成了冤大头,被占了便宜。杨静渊深以为然。明明给笔钱就能摆平的事,结果弄家里来要养她一辈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划算。

看着季英英手持树棍满脸警惕的样子,他脑子里马上跳出了八月十五季英英和赵二郎站在一起的画面。杨静渊觉得自己想多了。别说上赶着巴缠着要找他讨说法进杨家当妾了。就算他诚心去提亲,季英英也会拿扫帚把他赶出门去。

明明是她先来招惹的自己。记得在竹林寺后山,她认错人扑进怀里时,他还举起了双手,都没想顺势揩油。

八月十五那天他也是无意地孥了孥嘴。他本意是想带她躲开周七郎他们的。

当然,今天是他有意的。可他不是气糊涂了么,不算是刻意想轻薄她。

怎么现在变成了他是坏人?她成了勇斗坏人的英武小娘子?

杨静渊没好气地说道:“你把我的马染成那样,你说怎么办吧?”

还好,留了条后路。季英英试探地说道:“把它洗干净,咱俩一笔勾销?谁都不提今天的事?”

她可没那么蠢,保住名声要紧。她还想嫁给赵修缘,一辈子开开心心过日子呢。

“好。”

杨静渊也答得干脆。他以后每个月都会到三道堰住上一日。他也不想把事情折腾成赵杨两家的恩怨,让杨家人知道他在偷偷学经商的本事。

“啐!”

两个人同时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啪地击在了一起。

这种击掌为誓,在商户眼中比写成合约还来得诚信。所以,季英英把棍子扔了,大摇大摆地走过杨静渊身边,翻身上了马。

“这马太打眼了。我要去市集买材料配药水,不方便和你同骑。你在这里等着吧。我身上没钱。”季英英朝杨静渊伸出了手。

杨静渊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爽快地掏了荷包,拿出了一锭五两小元宝:“够么?”

“材料铺子我熟,不够先赊着。算我赔你的。”季英英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卖人情,袖了银子,一抖缰绳,拍马朝来路返回。

跑出二十来丈远,她回过头看。杨静渊正捡起那根树棍耍,舞得虎虎生风,连绵不绝。季英英看得有点傻眼,喃喃自语道,“身手这么好啊,还好没和他来横的。啧啧,我真是聪明!既脱了身还赚了银子花。”

“白马啊,你别着急。我跟你说呵。这种红花萃取的染料最方便不过啦。等会儿给你洗个澡,烧把稻草,用灰拌水浇上去,你就洗白白啦。滴落的红色染料拿罐子接着,下回还能再用呢。也就你家主人那样的败家子,才会出手就是五两银还问够不够使呢。”

季英英摸了摸袖中的小元宝,得意得眉飞色舞,把手圈在嘴边朝杨静渊大喊:“杨毛虫,你不想走路回去的话,就在这儿等到天黑吧!我会叮嘱老丈天黑前来接你的!我要去吃好吃的了,你饿了,就在河边喝个水饱吧!”

又上她的当了!杨静渊一惊,也吼了起来:“你不守约!”

季英英咯咯直笑:“谁说我不守约了?我会把马给你洗干净的。我也不会提今天的事。可我没说过还要回来接你呀!驾!”

她说完拍了马一巴掌,一溜烟跑了。

风将她的长发吹起,粉白色的裙子轻柔地飘荡。笑声脆脆的,快活似林中鸟。

杨静渊将手指放在唇边,没有吹响唤马回来的呼哨。他的手指触到了嘴唇,季英英粉嫩的脸又出现在他面前。

“啪!”杨静渊给了自己一嘴巴,手腕转动,树棍在地上一点,他借力跃起,举起树棍狠狠击在地上。

★、第24章 赵申氏来了

季英英开开心心地和白马聊着天,骑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老管家的后门外。她翻身下马,用手帕包了一包泥土,上前拍响了木门:“老丈老丈!”

等着焦急的老管家从屋里先看到马,听到敲门声赶紧前来开门。

见到门外的马和季英英,老管家禁不住问道:“季小娘子,我家郎君呢?”

季英英提着包着泥土的手帕,也往门里张望:“与他同骑不便。他在河边练练棍法,让我先回。材料都买好了。我的婢女呢?”

老管家尴尬地摸了摸胡须:“我请她在厢房歇息。我这就请她出来。”

他怕绫儿跑走坏事,锁厢房里了。

季英英心知肚明,也不揭穿,跟着进了院子。

老管家开了锁。凌儿听说季英英回来,欢喜得快疯了,跑出厢房上下打量着她:“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么。今天的事回去不准告诉太太。否则她肯定会卖了你。”季英英压低了声音吓唬绫儿。

绫儿也不是个傻的,点头应下了。

“老丈,劳烦你将马牵到河边。”

季英英讨了只桶,将老管家支去牵马。凌儿守在门口望风,她躲厨房里灶膛里扒草灰。厨房多稻草引火,不消片刻就得了一桶稻草灰水。让凌儿提着出了院子。

老管家解了鞍辔,牵着马来到浣花溪,用桶装着水往马身上淋。

他一边浇水一边用刷子刷。感觉红色浅了一点,白马身上仍明晃晃的数条红痕。他叹了口气,看着提桶走来的主仆二人想,季家小娘子实在是太调皮了。好在还肯知错就改,调好了药水把马洗干净。

想着杨三郎掳季英英上马那情景,老管家的手颤了颤。他想起了大老爷的叮嘱:“我儿十八,正婚配之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