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事我知道了!”我轻轻的说,她猛的抬起了头,看得出她并不想让我知道,我继续说道,“对于长辈我没权力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方诚不会,大学里漂亮的女孩子多了去了,看你妹妹就知道,可是他目中无人,他的眼里只有你!”

“真的可以放下他吗?”她想了想,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终于问了出来,从方诚对她表白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待着她问我,因为这是对她来说,这是对她最重要的事。她不能伤害我!我长时间的看着她的脸,看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想回答就算了。”

“前几天不是已经说了我和他是同类,我一直很不开心他没有选我,自尊心有点受伤!不过在他解释之后,我想了很多,他说得很对,我和他都是属狼的人,我们太相似了,我们不能在一起结果会很惨烈!我们一直在想赢对方,一心一意的在和对方斗智斗勇,我们甚至不能完全相信对方,总会害怕这是不是他的小圈套?这次,他会不会在玩我?然后就在想相爱的人怎么会在乎谁输谁赢?只会考虑他爱我有多少!所以我们不是相爱的,我们不合适!”我很认真的看着她,让她能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她我在说实话。

她笑了起来,她似乎放下了一个好大的包袱,过来玩我蓄起的头发,上班后我就想蓄个长发,刚刚及肩,正是不舒服的时候,我每天都努力克制着想剪掉它的冲动。

“方诚说等拿了第三部书的稿费,就让你去英国读书!”她轻轻的说着,吓了我一跳。

“我长大了,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我烦死了,拉开了她的手,想想说我要帮她筹划婚礼,怎么说我也出去组过几天稿,拿起电话本,来了一个全体总动员,竟然拉到了赞助,免费为他们拍照,客人并不很多,只有两人的同事参加了。三桌人,虽然简单但也看得出姐姐很高兴,毕竟一生只有一次,哪有不想穿婚纱的女人?他们在那年的元旦结为了夫妇。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想为他们准备早餐,可是姐姐已经在厨房了,看上去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一点新娘子的味道。

“什么啦?”她看见我正看她。

“不是我该问你吗?”我意有所指。

“小丫头管这么多干嘛?”她白了我一眼。

“管什么?”肖明跑了出来,“诚哥哥!不,该叫姐夫了,他还在睡?”他一脸坏笑。

“我去叫他!”她只当没听出来,进房间了。怎么看也不像她正值新婚。

第 6 章

四个人一起吃早餐已经很自然了,可是那天我们四个看上去都有些怪怪的。最后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方诚已经和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这儿真的已经是我们真正意义的家了。

笑过后方诚看着我,眼神中有点讨好的意味:“我去给人签名售书好不好?”

“哪本?”其实问也是白问,他一共也只出了两本书,而那两本在我看来都不值得他去抛头露面,或者说是丢人现眼。

“《曲线示爱》的发行方让我去一趟,给十万呢!幸亏当初没在合同里没写上要帮他们发行,不然,这十万就泡汤了!”他沾沾自喜,而我翻了翻白眼。不想说话,喝完自己的牛奶准备去图书馆看书,“十万块!够我趴着写几月呢!”他在强调,有些哀鸣了。

“姐,管管你老公,快成财迷了。”我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努力克制着怒火,怎么说都是他成为姐夫的第一天,得给姐姐点面子。

“不可以吗?”姐姐不太了解行内的规矩。

“烂透了!你不怕他丢人只管让他去,不过别说您认识我!我丢不起这人!”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刻薄。

“不是说书评还不错吗?”姐姐看过报上的评论,以为报上说好就一定是好的。殊不知那些都是发行方的套路,只是为了刺激销路,变向广告而已。她哪知道,为了销量报纸也是可以胡说。

“对!十万能做多少事?十万呢!”他哭丧着脸。

“你…”我恨不得拿牛奶杯砸他了。

“知道了!不去!”他知道我生气了,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站了起来往书房里走。

“你还吃完呢?!”姐姐急急的叫着,我看到他的早餐真的还没吃几口。

“不吃了!堤外损失堤内补,我得把损失找回来!”他有些气急败坏,闷闷的说着低头就往里冲。

“你们缺钱吗?”我看着姐姐。

“他是觉得钱来得容易,你别理他。出去?”

“嗯,不是说三日不读书便觉面目可憎吗?我去图书馆。”我拿起包,准备往外走了,可是想想还是回过头来:“别让他写那些没营养的东西了,没事的话,你们一起出去走走。哪怕是读读书,充点电也好,这样下去他就上不去了!”我已经没力气说什么了。

“有这么严重吗?”姐姐皱皱眉。姐姐并不了解我们的专业,在她心目中好看的书就是好书了。况且书评也不错,便以为方诚没写什么坏书。方诚写的倒也真不是什么坏书,可真的离好书还得很远。

“如果他再写这么风花雪月的烂小说,他就只能停留在三流小说家的地步。如果说他没有才气,只想混口饭吃,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不是!你也不想他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谓的消耗中吧?”

我在图书馆里坐了一天,一直到关门为止。看看时间还早,我又去书店里坐到了打烊。只是不想太早回家。可还得回去,那里是家!是啊!回那个家!

灯都关着,只有书房里还透着光,我想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盈盈说她不想留学,让我们别管她。”姐姐的声音,因为提到了我,我放轻了脚步。

“她不适合现在的工作,我看着都累。她就该呆在课堂里好好的读书,或者教书,她是天生的学者。让她工作只是想让她有点人生历练,体验一下人生罢了。出国的事过几年再说也行!”他有些心不在焉。

“怪我把她惯坏了?!”姐姐轻笑着。

“她啊!”他叹了一口气:“不是坏了,而是太好了!明白吗?你把她教得太好,完美的人将来怎么办?”他似乎充满了忧虑,“所以想送她去剑桥,人尖子呆的地方,总能找到个能和她相配的人吧?再说那也是她的理想,说是想看那的藏书!你注意点肖明,男孩子学坏快着呢!”他说话的口气象个老头子,“还有钱吗?”

“够用了!有计划吗?”姐姐轻轻的笑着。

“你的宝贝蛋不是说我不思进取吗?我想写本书,认真点、用心点来写。反正她也不着急出国,就不忙着存钱了!”

“想写什么,很有信心似的!”

“你和肖盈的故事,一对完美的姐妹花!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你们,一直想写来这,只是忙着赚钱,一放再放。今天有空就把提纲写出来了,不过真的动起了笔来,我就没空陪你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陪过我?”她嗔到。

“我给你赚钱了!”他强调着。

我摇晃着钥匙,加重脚步,敲开了书房的门。

“你还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一回来就听到你喊钱!”

“这么晚?你啊!不回来吃饭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姐姐又叨唠起来。

“姐姐!我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岁!”我看着她,“肖明呢?”

“和同学去古北口长城了,晚上不回来。”

“把他看紧点,这小子快玩疯了。别到头来考不上大学,让你们白忙一场。”

“你呢?新年有什么计划吗?”方诚存了盘,关了电脑才抬头看着我。

“想考研!这大半年我一直想写点东西,可是我发现我脑子里框框太多,书念得太好也成了问题。所以我想转科改读文学理论,或者文史研究什么的。”

“那辞职吧!专心的念书,转科想考公费会很难。名额少不说,那也是留给导师自己弟子的。你有把握吗?”他并不感到吃惊,他知道我会作这个决定,只是想提醒一下。

“我读书只为了学东西,从不问有没有把握!”我淡淡的笑着。他点点头,他知道这是我的真心话。

“过年回水城吧!”他想起了另一件事,看着姐姐和我,“省得有些人说我不尊重你,过年回去看看老爷子;肖明他爸今年是第一年,你们也该去扫扫墓了;为了肖明!”他看着姐姐,‘为了肖明!’是啊,为了肖明也得回去,姐姐只能点头。不能为死去的人,而伤害了活着的人的感情!

年前正是杂志社最忙的时候,直到年三十下午,才忙完。赶到机场时,姐姐和肖明已经静静的坐在那等了。姐姐显得有些沉默,也对马上要去见公公了,她紧张也是正常的,肖明则是小心的待在她的身边。我过去扶着她,她对我虚弱的笑了笑,我报以微笑。方诚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着,一直到了水城的飞机场,天已经全黑了。

水城的天飘着绵绵的细雨,虽然是南方,可感觉上比北方的干燥的天气显得更加阴冷。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出租车上方城坐在了前面,我们都坐定之后,司机看着他,因为他一直没有说出目的地,我们也看着他。

“省委大院!”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而我们都愣了一下。省委大院?我一直知道他出身不凡,可是我从没想过他竟然是出身衙内!我再次看向了他,他似乎比我们更烦。我看向了姐姐,她却把头转向了车窗外。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车停在大院的门口,方诚出示了家属证,把我们带入了那个静静院子。小路两边都有独立的小型别墅,不难想象每只窗子后面都有一个什么家庭。我有想逃的冲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我不想姐姐受到方家人的污辱。可是为了姐姐,我深吸了一口气挽住了她的手臂,她这次连笑了笑不出了。

那条林荫大道显得是那样的漫长。小路上不时的会有高级小车经过,我能看到有人会从后视镜中,不经意的瞟上我们一眼,眼神中会透露出一点诧异。步行在大院里的人,本身就透着奇怪。而我心里似乎压上了一大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又有一辆车经过,不过在开出不久之后,那辆车又倒了回来,下来的是一个年轻人。考究的西服外面还穿着一件得体的皮大衣,即使已经是晚上了他的眼睛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他用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取下了眼镜。

“方诚?!”他叫着方诚,方诚对他淡淡一笑,没有更多的表示,也不打算介绍一下一般。可是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方诚的淡然,自来熟的向姐姐伸出了右手,想想又缩了回去,取下的手套再伸出来。

“张家裕,方诚小学时的同学。您看,这还有他为我留下的纪念!”他特意拨开额上的头发露出一条已经看不太清的小疤来给姐姐看。姐姐笑了笑,与他握了握手,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也没说话。

我想想,小学同学?我应该会认识啊,可是怎么会一点也想不起来?而那个张家裕已经转头看我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肖盈!你不会忘记我吧?我送你过巧克力!”

我也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他来了。小学?天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小学时,有很多人送吃的给我,可是我没吃过,要么不要,要么随手就给别人了。谁知道谁是谁。

“你也住这儿?”我只好搭话,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对,那边那栋!”他指了一个方向,不过我们都没看过去,每一家都是别墅,也没什么可看的。想来这也是位‘衙内’吧!再看方诚,土气的像个乡下人,同样的出身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不过看方诚仍旧觉得顺眼很多。

张家裕又看向了姐姐,那眼神似乎对她充满了好奇。不对,他知道姐姐是方诚的妻子,这里没有秘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爸在等我们,先走了!”方诚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还敢回家?你不怕你们老爷子宰了你?”他冲口而出,看了看我们,他自知失言,忙拉开了车门,“我送你们进去吧!还有好一段路呢!更何况…”他迟疑了一下。

“何况什么?”姐姐开口了。

“何况周家也在这条路上,碰上不好!”张家裕小声的说道。姐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周家?周叔叔家吗?他的别墅我是去过的,不在这儿,再说一个大律师,怎么可能会住在这儿?我看着姐姐。

“谢谢你!不过没关系,我和周律师有师生之谊,能碰见最好!”姐姐最终还是笑着拒绝了。

张家裕深深的看了姐姐一眼,笑了起来。转过头来看着我:“给老同学一个面子,留下玩几天,当年我可对你不错!”他似乎对我也很有兴趣,为什么?

“谢谢!到时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安排!”我敷衍的一笑,张家裕耸耸肩,离开了。

我们就不再说话了,心里凉凉的。终于在大院的深处一幢老式别墅的门前,方诚停了下来,我们到了。环视四周,这儿显得肃穆、萧瑟,方诚真的出生在这吗?我看了他一眼,他死盯着那扇门,好一会才下了决心一般,伸手按了门铃。

“臭小子,是你吗?”一个老太太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就好像她一直守在门口一般。

“刘妈!”方诚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拥抱,那声音甜得发腻。

“走远一点,臭小子!刘妈不想理你!”她麻利的打开了他,转到了我们的面前。她的眼睛锁在了姐姐的身上,就像是个婆婆用挑剔的目光在看儿媳妇。她不是只是方家的保姆吗?难不成真的是相府丫环七品官?那方家那两个人怎么办?!我觉得心都在颤了,姐姐却已经平静下来,对她笑着:“您好!”

“你比相片漂亮!”她点点头以肯定的口吻说道,相片?我突然想起姐姐那时说,我们姐妹的相片已经摆在了方家的书桌上的话。看看方诚,方诚面无表情。

“进去吧!外头好冷!”我笑了笑,我只能这样为姐姐解围。

“对啊,我真是老糊涂了,快点进来吧!”刘妈笑了笑把我们让进了房子里,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水城是南方城市,房子里一般是没有暖气的,可是这里有,官宦之家真的不一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平衡,对这里的一切都看不顺眼。刘妈的注意力开始转向了我,一直看得我觉得心里直发毛。

“有事吗?”

“你没小时候爱笑了!小时候你可是样子乖乖的,现在变漂亮了,不过没以前的样子甜了!”我吓了一跳,我在方家真的这么有名吗?连保姆都见过小时候的我。

“您见过二姐小时候?”肖明忍不住插嘴,他似乎已经被漠视了够久了。

“见过!方诚十岁时,那是几年级来这?对,四年级,我去给他开家长会。肖盈是年级代表负责接待家长,胸口有个小牌子写着她的名字。可爱笑了,手臂上还有好多杠,真是精神。难怪他李叔叔说,人比人气死人,怎么长大了连笑也不会了?”她似乎很熟悉我,可是我却根本想不起她。为什么人人都认识我们?我看向了方诚,他有些尴尬。

“刘妈,房间准备好了吗!”他还算聪明。

“行了!你爸和你李叔叔有书房说话。你可仔细点,李叔叔中午还说要打断你的腿!”她瞪了他一眼,拉着姐姐的手,“我带你去看方城的房间,他去北京上大学之后,就那么放着了,可乱了,正好让你瞧他小时候有多坏。”她喜欢姐姐,可是她喜欢有什么用呢!而那个李叔叔,是这个家的什么人?那个李叔叔似乎比他爸更操心方诚。这是一个什么家?方诚的父亲到底是谁?!

我们被带到了楼上,刘妈最先打开的是方诚的那间房,正如刘妈所说的房间的真的很乱,衣服扔在床上,还有一本书被扔在地上,就好像主人刚刚离开才五分钟。要保持成这样,一定用了刘妈很多的心思吧!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本书,是《七侠五义》!就是老师当年拿在手上挥舞着的那本。书面上那个墨点,还老实的待在那!不禁有些惊喜,翻开,书里竟然还有他写的评注。他看来从那时起就已经很用心的在读书了。

“姐!”肖明推我,我才恍然如梦,“刘妈带我们去看房间。”

“嗯!方…姐夫,这书我带过去看。”我对方诚晃晃书,其实他就算不给,我也没打算还他。

“到我家了你还看书,你是不是让我被人打死才甘心?”他咬牙切齿的呻吟着。

“到你家,我就不能看书了?反正你也比不上我了,认命吧!”我笑了笑,书却还拿在手中,没有放下的意思。刘妈笑了,带我们去看我们的房间,就在方诚他们的对面。两间房中间共用一间浴室,说是二十四小时有热水。我注意到刘妈带我们出去时,姐姐失神的坐在方诚的那乱七八糟的床上。

刘妈安顿了我们就下楼去了,我也坐到了床上,突然觉得回来过年真不是个好主意。

“二姐!”肖明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他有点不自在。我笑了笑,不用看镜子就知道我的笑容有多难看,我不想说话。突然想起了《爱情故事》里,詹尼第一次到奥里弗家那一幕。我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主角并不是我!幸亏不是我!

“怎么还坐着,下楼准备吃年夜饭了。对了,我还得去叫方城,他爸叫他呢!”

“我去吧!”我站了起来,她又对我笑了笑,笑容是有宽容还有别的,可是我不想分辨那是什么。

“肖明,你下来帮刘妈摆桌子!”她拉着肖明下去了,看来能在首长家待这么多年,真的是要有本事的。

我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口,正欲敲门,便听到姐姐的无力地声音:“分手吧!”

“听我说,我们可以去住招待所,可以不用再见他们,我父亲不会,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肖盈!如果今天跟你回来的人是她会有另一番光景吧!”听声音她第一次这么没有自信。

“对,如果今天跟我回来的人是她,会很不样。叔叔会去机场接我们;爸爸会在门口等着见我们;刘妈也会拿只大金镯子套在她的手上!可是我呢,为什么没人问我要什么?”他急了,“肖盈很好,我就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女孩子,你明白吗?会念书,肯帮人,对每一个人,她都肯付出真心和时间。更难得的事,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优秀的,她一直用一份平常的心对待自己。她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人,不论老幼。我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可不是爱!我还喜欢维纳斯呢!”

“她没手!”

“她有手也不行!小时候,我挺烦她的,我是坏学生,她是好学生,自然的不是一条道上的。上了高中和她一个班了,才知道她真的是个可怜人,明白吗?可怜!高三了,我们坐在了一起,那才是相互了解的开始,善良、单纯、可爱,那会没人会帮人补习,可她用了一整年的时间来帮我,那时我觉得除了刘妈、李叔叔之外,她是唯一真心关心我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考上大学。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我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来维护她的完美!你明白吗?”

我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会这么好,可是好又有什么用?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他要的不过只是个普通家庭,我的完美只能衬托他的不完美!可怜!他一直觉得我可怜,因为我一直在为我的完美付出代价。我敲敲门进去了。姐姐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她的脸色是很差。我走到姐姐的面前,揉揉她的脸。

“老爷子召见了!”

姐姐吐了一口气,看上去她很茫然。我再看看她,米色的紧身毛衣,黑色毛尼长裤,头发她喜欢盘在脑后,我替她放下了,长长的头发被烫成了大卷,看上去很美。对她做完最后的审视,我点头笑了,“好了!反正咱们在北京,被他骂一通只当是孝道了!受了气,别忍着,回来踢他儿子几脚,就什么仇都报了。”

“他儿子?”姐姐一下子没明白。

我踢给她看,伴着方诚的尖叫,是姐姐那无可奈何的笑容。我把他们推到了门口,方诚也很害怕,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一块去吧!”

“你有毛病吧!”我瞪着他。

“住不惯的话我可以定招待所!”我看想逃走的人,不仅仅是我而已。

“我难得有机会住首长家,享受一下特权阶级的待遇,您请自便!”我笑着跑下楼了,看看能帮什么忙。一下楼便看到了一个长得甜甜,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肖盈姐姐!你好,我是李馨羽,你可以叫我甜甜!”她似乎热情过度,我发现我在这个家里真的是‘耳熟能详’了。

“你也是见的我的照片?”我不禁揣测。

“Ye!”典形的现代小孩!她又是谁?!李!那位李叔叔的孩子?我还以为他该是个没家、没孩子的主呢!

“姐姐是我的偶像呢!爸爸说只有你才能把诚哥那块朽木变成良才。”

“如果他真是朽木,是不可能成良才的!再说我也没看出来他成才了,你成材了吗?”我斜看着身后的他。

“和您比,能算成才的没几个。”他皮笑肉不笑,“甜甜过来!”他把姐姐引到了她的面前。

“我们见过!那天我就和爸爸说,诚哥想娶的人一定是你,爸爸不信。看到没有!”她得意地摇晃着小脑袋,可被方诚一掌打在了脑门上。

“叫人!”

“要叫嫂子吗?叫沁姐姐好不好?嫂子好土!”她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李叔叔的女儿,小名甜甜!每年会和我们一起吃年饭!”方诚和姐姐解释着,姐姐对她笑了笑,给了她个红包。

“谢谢沁姐姐!”她似乎很容易快乐,我看看一边紧闭着的门,那是书房,方家的大家长和那位李叔叔在里面等候着姐姐,我拉过了还想说话的甜甜。

“快进去吧!”我努力轻松的说道,方诚吸了一口气,扶着姐姐的腰有如上刑场般悲壮。我还没见过方诚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方家的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诚哥哥要倒霉了!”甜甜自语着。

“他爸爸会很严厉吗?”

“不是他爸,是我爸!我爸非杀了他不可!”甜甜很笃定。

“你爸还真是疼他对不对?”我想到他刚刚说过除了刘妈和李叔叔,只有我是真心关心他的人,那么他其实一直知道那位李先生是真心的疼他的人。

“那当然!诚哥哥的妈妈是我爸的初恋!”她四处瞄了一下小声说道,“还有我爸是诚哥的外婆奶大的!明白吗?就是我爸是吃诚哥哥外婆的奶长大的,也是诚哥哥的外公给爸爸交的学费。所以我爸当诚哥是亲儿子,不!亲儿子也没他那么操心。他对诚哥从小又打又骂,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了!唉!看到他那样,我从小就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能让他那么对我!”她自说自话。我笑了,这个李叔叔还真的是…我正想着,门开了!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个威严的长者,目光中还不时流露出锐利眼神。直觉告诉我这该是方诚的父亲!

“方伯伯,过年好!”我的腰微微前倾。

“你好,肖盈!肖明呢?”他看看四周,他对我们还真是熟悉得可以。

“他在帮刘妈摆饭!”甜甜忙插嘴。

“是吗?好啊,李利,瞧瞧人家是什么教孩子的,肖家三姐弟个个出类拔萃!”他对他身后一个中年男子说道。那人四十左右,看上去风度翩翩,不过一脸严肃,双唇紧闭着,就像是石头刻上去的。但他看到了我,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只能向他回以笑容,“您好!”

“不认识了吗?”他笑了!我有些头疼,怎么人人都该我认识?可还得他细看他,拼命想要哪见过这个人。他笑了起来,对方伯伯说道:“她第一次拿‘省十佳少先队员’时才十岁,是当时年龄最小的。我看资料才知道她和方诚是同校,同年级。开完会,我们一起吃午饭,是自助的形式,为的也是想考查一下孩子们的生活自理能力,成绩好不代表真的优秀。我当时特意观察了一下她,年纪最小,她会怎么做?她守纪律的拿了盘子,排队去拿食物,别的孩子拿吃的时候会挑选。她不,她是顺着拿的,拿得很小心,盘子不大她只拿了一小平盘,就回了坐位。我问她怎么只吃这么少?她反问了我一句,‘只能拿一次吗?’吃的时候也是,对于不好吃的,那些孩子们就扔在了桌子上,她没有。我看到她吃了一个苦瓜,眉头皱起了,可她没有吐出来,咽了下去。我又问她为什么不吐出来,她说不吃怎么知道不好吃?反正她只拿了一块!她很勇于尝试!而且愿意为自己所作的决定负责。印象最深的是,吃完了饭,盘子扔得到处都是,孩子们习惯了吃过饭便什么也不管了。可是她没有,她把她吃过的盘子放到脏盘子的收集处。墙上有很大的字,说明了脏的盘子是要放到那的,那天只有她一个人把盘子放到了那。包括大人们在内,没有人想到会做那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她自自然然的这么做了。那年她才十岁啊!”

天呐!我十岁的事,他也记得那么清楚?我都不记得有这样的事,十岁!我只能笑了笑!

“难怪你喜欢她了,从小就表现出了优秀人才的特质!自觉的遵守规范,并对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很有把握。不过我并不欣赏她吞苦瓜的那一段,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不肯认错。有苦只会吞下去也不会承认她的选择是错的。而且从那一刻起她不会再吃苦瓜了,这样不好!”我笑了,我是不吃苦瓜,为什么已经忘记了,不会只是因为我曾经吃过吧?再想想,方伯伯似乎意有所指,我不禁抬起了头看着他,他对我慈爱的笑着。

“吃饭吧!”刘妈出来让我们进饭厅了,肖明跟在她的身后。方伯伯率先进去了,我等了一下,看到了姐姐,她还是很沉默。方诚也垂头丧气的。

“怎么啦?”

“没事!”他闷闷的说道。

“什么?”我没听明白!

“没事。一点事也没有,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了问怎么那么急,问了问我在北京的工作,就没事了!”他一脸不解。而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觉得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过关了。他觉得再次受到了伤害,父亲不管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过是问了问。他想怎么样?被他爸爸打一顿才高兴?现在的人怎么啦?方家的人也真是奇怪得很。再看看姐姐,她不是该松一口气吗?为什么这付表情!

“他们为难你了?”

“别瞎想了,进去吧!”她对我笑了笑,我们只好一起走进了饭厅。方伯伯正在和肖明说笑着,看我们进来肖明笑道,“姐,方伯伯想给我们调酒喝呢!”

“调酒?”我看了看方诚,方诚面无表情,姐姐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我只能笑道,“那多难呐?您会吗?”

“会!我可是在巴黎的酒吧里正经学过!那几年的学费可都是这么来的!”他打开柜子,象变魔术一样拿出些酒瓶和调酒器还有杯子等,他熟练的倒酒,摇晃,不一会的功夫姐姐、我、肖明、还有甜甜的面前都各放了一杯鸡尾酒。姐姐是粉红色的;我的是青色的;肖明和甜甜的一样可可色。我们三个不一样,应该是有讲究的。我轻尝了一口我面前的那杯,青柠味,酸得让我打了个冷颤,脸都皱成了一团。再看看那杯酒,青得发亮。颜色这么漂亮,可为什么样么酸?我看向了方伯伯,他想说什么吗?他看着我笑。

“你这杯叫‘天使’!”他扬扬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对吗?完美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酸!不正是我现在的心情吗?我又喝了一大口,青涩之后,竟有些淡淡的苦味。风光的背后就该是无尽的酸涩。我看看姐姐那杯,她还没动,“那杯呢?”

“‘人生’!喝下去是苦的,可回味是甜的。我更喜欢叫它‘苦尽甘来’!”他饱含深意转头看着我,“完美是什么感觉?”

“您不是已经调给我了吗?”我向他举举杯,又喝了一大口,已经不那酸了,不过苦味渐浓。

“别说话了,菜都凉了!”刘妈端着饺子出来,看我动也不动,忙叫了起来。

“吃饭!”老爷子拍拍手,拿起了筷子,给姐挟了一只鸡腿,“你是娇客!今年的鸡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