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现在不在了,三太太叔伯姐妹的儿子继承了爵位。”

容华心里一动。

“你可知道是哪位公侯?”

木槿点点头,“五儿说了,是武穆侯。”

容华顿时怔了一下。武穆侯,研华在她面前提起过的就是武穆侯,武穆侯的正室没过门就殁了,难道大太太谋的就是武穆侯的正妻?赵宣桓虽然是义承侯的嫡长子但毕竟还没有继承爵位,武穆侯是已经继承了爵位的勋贵。

大太太只有两个嫡出的女儿。

大女儿嫁入了义承侯府,可惜大女儿淑华这些年来已经成为侯爷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并没有帮到家族多少,大太太必然不会将所有的期望放在淑华身上,她想要另谋出路,身边就只有二女儿瑶华。

如果武穆侯府果然像外面传言那般的话,大太太能不能舍得将身体虚弱的瑶华嫁给武穆侯?就算是大太太舍得,有过之前的例子,武穆侯府不会要一个体弱多病的妻子,以免重蹈覆辙。

那么大太太就只有在府里选一个庶出的女儿去结亲。

可是庶出的身份又如何能高攀到侯爷府?即便是武穆侯府在外面有那种名声,这其中也要有个说法。

除非是记在大太太名下,以正室女儿的身份…

第十八章 形势(中)

大太太让她做的两个荷包,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个个的问题,不断地在容华脑海里盘绕,恐怕整件事还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大太太刻意让研华听到关于武穆侯府的事,是想试探一下研华的想法,没想到研华一心想要嫁到义承侯府去,竟误解了大太太的意思,待到义承侯蔡夫人来到府里,才闹出了这一段…

弘哥碰到研华在大太太房里哭,一定是大太太费尽心思用苦肉计来拉拢研华,就看研华明白不明白了。

研华一心一意听大太太摆布,大太太定会用研华,怕的就是研华心里已经有了赵宣桓。再加上四姨娘在一边掺和,大太太想要按照她的想法将一切按部就班,也不容易。

有过淑华嫁进侯府的经历,这次联姻,大太太必定会找个更妥当的人去。要懂进退识大体,关键时刻还要会用手段谋划权利,在侯府争得一席之地。

怪不得大太太会这样慎重。

可惜,跳过她和研华…这府里原本有个极合适的人选。

“还有什么事?”

木槿想了想,“没有了。小姐还想我打听什么事,我再去想办法问。”

容华笑笑,“现在还不能着急。”谁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大太太心里想的都猜出来,再说,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她就算猜中了前面未必能猜中后面,唯一的方法就是走到她心里去。

这样她就能将她的心拿给你看。

春尧从外面回来,冷的直缩肩,“这还没到冬至,怎么就冷成这个样,外面的风像是能吹进人骨头缝里似的。”

还没等撩开帘子进到内屋去,就听八小姐道:“快进来暖和暖和。”

春尧进了屋,看到八小姐和木槿正捧着手炉在屋里坐着,两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放松舒适的表情。

春尧本来时时刻刻绷着的神经,也因为一杯暖茶和八小姐塞过的暖炉放松了许多。

喝着茶,说这话,微微笑着,听着外面“呜呜”地风声,顿时显出几分的惬意来。

大太太得了些茶,打发婆子的送过来,说是侯府让送来的珍贵顽意儿极难得的,也不见得喝着有多好,就是用热水一冲,那茶就会像花朵一样开放。

婆子说:“茶得的少,太太让小姐们都留一些,我刚送完了六小姐那边,就过来了。”

春尧伸手接过汝窑月白釉富贵花开暗花茶罐,向里面一看,里用是用宣纸包好的一颗颗茶粒,不知道之前有多少,现在只剩下落底的一层。想来是六小姐看着茶叶新奇就多留了一些。

从大小姐嫁人之后,府里的六小姐脾气渐渐显现出来。但凡大太太分下来的东西,必先过六小姐的手,好的她总要多留,挑剩下的再给其他人,那些东西往往就是极不好的了。

这次又是这样。

春尧以前只是听说这事,今天亲自经历了一番,心里隐隐对六小姐生出几分不喜来,春尧将茶叶罐捧给八小姐看。

八小姐只是看了一眼。

婆子在那里说个不停,“太太说,别看这东西不起眼,泡起来可不一般,小姐泡着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就看屋子里烧水的丫鬟,那丫鬟忙要上来沏茶。

容华笑笑,“也不着急看,这些茶叶除了给我,还有没有别的人的?”

婆子笑容可掬地回答,“大太太只是交代一定要给六小姐和八小姐,如果有剩下来的就给下面的姑娘们玩,六小姐已经留过了,到了八小姐这里,”新奇的东西谁不喜欢呢,婆子赔笑揣摩八小姐的意思,顺着话茬,“小姐如果喜欢就全留下也是无妨的。”

“而且这茶是几个种类混在一起的,我在大太太和五小姐那里见的竟都不一样呢。”

八小姐笑了笑,笑容展在嘴角,清淡却回味不绝,婆子以为自己是说中了八小姐的心思,谁知道八小姐吩咐木槿,“拿出三颗来冲泡,”然后又对婆子说,“剩下的拿回给六姐姐,看看六姐姐怎么分配。”

婆子顿时一愣,笑容也僵在脸上,半天才反应过来,接过茶罐,说了些客套话走了。

热水泡了一会儿,茶碗里的茶果然都舒展开来。

三碗茶,冲出三种不同的样子来。

容华的那杯嫩绿的茶叶散开,又浮起三朵杭菊,映着汤色黄绿清澈,仿佛是锦上添花的景致。

春尧的那杯却只是嫩绿的芽叶一根根直竖在茶碗里。

木槿的那杯是一朵普通的团花,等到完全开放时,才看到花蕊的鲜艳欲滴来。

木槿不禁道:“果然是好东西,以前还从来没见过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子。小姐应该多留一些的。”

容华只是微微笑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和普通的花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顽物,看看新奇就罢了。”

八小姐笑容淡淡的,春尧看着不禁神往。这种无拘无束,不论是富贵繁华丝毫都动摇不了的神情,荣辱不惊的姿态,像远空五彩斑斓的云朵,无拘无束,让人难以触摸。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笑容感染到了她,让她浑身也舒泰起来。

在大太太身边的日子,无不是处处小心,这才能成为大太太贴心的丫头。

她从小就在大太太屋里,不知道有多庆幸,园子里的姐妹都说,从大太太屋里出来的人那是高人一等的,只要全心为大太太办事,总会有个好结果。

七七死了是因为命薄,落英和她最是要好,三小姐远嫁前落英来求太太,能不能不跟三小姐去,重新回到太太屋子里来,就算太太身边不缺人,外间的粗使丫鬟总少不了人的。

落英的老子、娘都在京城里,她想留下尽尽孝心,春尧那时候想,大太太一定会同意的,谁知道大太太却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了。

大太太的冷酷,让她暗暗心惊,常想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只要对大太太有益的,无论是什么,大太太都能舍得出去。

再看今天冲泡的茶,只有她的这杯,嫩绿的茶叶飘飘浮浮,颇有一种坎坷的意味。

春尧满怀心事地喝了茶,和八小姐一起接着做女红。

婆子捧了茶罐子回到六小姐屋子里,说明原由,研华不由地轻蔑笑了一声,“她一个外府养的识得什么?好东西送给她都糟蹋了。既然她这样说了,倒也好,剩下的你去送给几个大丫鬟。”这样讨好的事谁不愿意做。

婆子领命出去,将剩下的茶叶分给大丫鬟们,最后才到大太太那里。

婆子回完话下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崔执事家的带了一个先生打扮的人进府,先生身后跟着个小厮,青衣小厮背着红木做的药箱子,箱子外缘还嵌着银做的装饰。

婆子急忙退在一旁,等到崔执事家的过去,婆子一边走一边纳闷,没听说这府里谁生了病,怎么会忽然请个先生过来,那先生看样还不是个寻常人。

崔执事家的将先生领到大太太院子里,就进门禀告。

大太太急忙迎了出来,见到先生说了一番客套话,只带了冬蕊和陈妈妈、崔执事家的引了先生往园子另一处去。

到了二小姐院子,初晓已经等在院子外,见到大太太立即上前。

不等初晓说话,大太太已经急切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初晓福了个礼道:“就等先生进去瞧了。”

大太太道:“快,请先生进去。”

先生同大太太等人进了内室,二小姐床前,天青色的床幔已经放了下来,初晓从丫鬟手里捧过大迎枕来,一面伸进幔帐中去,拉出二小姐的手,提起袖口,露出手腕。

大太太恭敬客气地说:“先生请看看,我们二姐儿到底得的是什么样的病,能不能治好?”

先生道:“来之前大奶奶已经交代过了,贵府二小姐是自小受了寒落了病根,这病已经不是一日半日。”

大太太急忙说:“是,”略微沉吟间,“以前寻得都是民间的先生,毕竟比不上您,您在…贵人们都是依仗的,平日里也请不来的,要不是凑巧有这个机缘…还请您多多费心。”

先生又说了客气话,“我和陶兄同朝为官,只不过各自谋职不得相见,今天这遭也是尽我的一份力。”说着伸出手来开始诊脉。

大太太不敢打扰,忙退了几步,从袖口里拿出一串紫檀的佛珠,拿到手里紧紧攥着。屋子里的其他人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第十九章 形势(下)

有半刻功夫,先生起身和大太太到外屋去写药方。

大太太命人端茶过来,待先生喝了一口茶,大太太急着开口问,“我们二姐儿这病还能不能治得好?”

先生琢磨了片刻才开口,“依我看,二小姐这病,虽说小时候受寒是病因,却也是先天不足才到这般光景,这些年来想必也少不了调养。”

大太太道:“是啊,家里郎中是请了不少,人参这些东西也没少了,可是不管怎么吃,这病也不见有什么太大起色,春夏还好些,只要到了秋冬季节,竟是连床都起不了。”

先生点点头,“二小姐的病不会突然就变成这般…”说着看向大太太,“这些年是否有转好的时候?”

大太太心里一颤,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邪火,碍着先生在,却不好发作,只沉了脸,“前几年请了个有名的郎中,开的药方极为好用,眼见要除了病根,谁知道,”大太太叹了口气,似是悲戚,只是眼睛中却夹杂着愤恨,“她五妹妹命薄不小心去了,这也就罢了,却累了她,我们二姐儿是个重情的人,她们姐们儿又素来极要好,这一下子,就把她打垮了。”

先生仔细听了听,“这就对了,这病最忌劳神,思虑太过是要不得的,心高气盛冰雪聪明的人总会有这种病症,要常放宽心,储血养气,这病也就能见好了。”

大太太心中顿时一喜,“大人的意思是这病能治得?”

先生想了想,压低了声音:“上面有味药,能治这病症,”

大太太看过去,先生目光闪动,似有所指,大太太心里立即明白了几分。

“如果有这味药做引,再配些其他药材,吃上几个月,照我说的方法养身养心,这病也就能好个八成。”

大太太听得这话,不禁喜忧参半,“您说的那味药?”

先生提起笔来在纸上写好,递给大太太,“这药民间是不可得的,太太只得想办法得了这药,我这方子才有用。”

大太太急忙谢了先生,先生又写了药方,临走之前一再嘱咐,“药虽然重要,养却是根本,这病再也不得耽误了。”

大太太将先生送出门,又奉上感谢的银两,谁知道先生一再拒收,大太太又忙让人送上一件精巧的顽意儿,是一只前朝粉彩牡丹荷花鼻烟壶,先生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推辞。

大太太见先生收了起来,心里顿时舒了口气,老爷特意打发人回来告诉她,一般的东西是无法打动这位先生的,好容易求得人来,不能让人觉得陶府礼数不周,否则以后就再也不能交往了。

送走先生,大太太和陈妈妈又折回二小姐屋里。

初晓已经将幔帐收起,二小姐半靠在床头,几日不见像是又清减了些,脸色苍白没有丝血色,一双妙目含烟,唇色虽然极淡,却仍有番淡薄宁静的美丽。

大太太叹了口气,这府里有那么多小姐,五小姐那冤孽偏生得和瑶华相像。

冬蕊拿了锦杌,大太太坐在瑶华身边,伸手握住瑶华的手,顿时感觉瑶华指尖冰凉,大太太不由的心疼,“二小姐怕冷,怎么不多加些暖炉来?”

瑶华忙笑道:“脚下已经加了两个,母亲知道,我这病就是这样,加多少也是没用的。”说着嗓子一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大太太更是难过,“你这病若是能好了,让我减寿我也是愿意的。”

瑶华急忙扶住大太太的手,“母亲快别这样说,女儿这样让母亲整日操心已是不安,母亲再这样,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如果母亲能好好的,就算我死了…”话到此忽然哽住。

大太太已是红了眼角,大太太怕瑶华看她难过更伤心,连忙用袖子擦了眼睛,露出笑容来,“你看看我,今天本来是有极好的事告诉你…”大太太顿了顿,“刚才那位先生给你看过了,说你这病是可治的。”

瑶华勉强笑一笑,“这些年看了不少郎中,都是不中用的。”

大太太看一眼身边的陈妈妈,陈妈妈会意地打发初晓去外面守着,别让闲杂人进来。

大太太道:“这次的不同,是你姐姐从宫里请来的,可是圣上面前最好的一位太医了。”说着,脸上充满了希望,“只要这位太医说能治好,就肯定有希望,你只要好好调理身体,过几个月是一定见成效的。”

瑶华脸上也终于露出丝神采来。

大太太拍拍瑶华的手,“只是有一样,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了,你的病最怕劳神,”说到这里又沉下脸,“要不是之前有你五妹妹的事,你的病恐怕已经好了。”

“好不容易又遇到这样一个好机会,你可不能再出什么差池,府里的事以后你不要管了,只安心养病,外面自有我呢,只要你病好了,让我拿什么来换我都愿意。”大太太的手不禁收紧。

看到瑶华微笑点头,大太太才松口气,转头又交代初晓,“以后府里的事少在二小姐面前提起。”

初晓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急忙应承。

大太太和瑶华又说了一会儿话,再将瑶华的衣食住行从头到尾地过问了一番,细节之处又交待不可大意,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屋子里,大太太又留下陈妈妈。

大太太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纸条看了又看。

陈妈妈不敢插嘴,看到大太太脸上已有了几分的把握,才敢问,“这味药,太太是不是已经有了计较?”

大太太道:“也没有什么,老爷临走之前已经交待了,只要求人就没有不吃亏的道理,还让我要顾大局呢,想来老爷已经猜到会有今日之事。”

“想拿到这味药就少不了求到义承侯蔡夫人,贵妃娘娘圣眷正隆,也就只有她才能做到。”

陈妈妈不禁插嘴道:“那侯爷夫人说的那门亲事,我们就一定要应了?”

大太太的表情不喜不怒,“侯爷夫人开口,哪有我不应的道理,”大太太挥挥手,让陈妈妈将佛香点着,“老爷都说了,这些不过是小事,用不着计较,我不过是要准备一份嫁妆罢了。”

陈妈妈道:“太太说的是,只要二小姐的病好了,这府里也就再也用不着别人来帮太太宽心了。”

大太太点点头,欣慰地一笑,“这一天终于让我等到了。以前以为瑶华的病是不得好了,才不情愿地要从府里挑其他人出来,现在既然先生说瑶华的病是得治的,也就不用再想其他人。你将我准备好的嫁妆拿出来,再仔细盘算盘算,将我从娘家带来的几大箱也算上。”

陈妈妈不由地惊讶,“太太那些嫁妆多少年也没动过一件,这一次要都用上?”大太太娘家虽然这几代宦囊羞涩,却攒了不少的家资,大太太嫁到陶府的时候,家里的老太太尚在,赏了不少的珍品陪嫁,这些年也有用得钱财的时候,大太太却一件也没露出来。

没想到都要用在这次的婚事上。

“会不会多了些。”就算是二房三房娶妻也没有用这些家资。

大太太看了陈妈妈一眼,“虽然是嫁女,但是嫁妆却少不了的,这样过门之后才能被人高看一眼。”

陈妈妈道:“您说的是。”

大太太道:“这次联姻,要办的比大姐儿还要风光。”她千方百计才求到的婚事,将来莫说是她,就是整个陶府也都要靠这门亲,无论怎么办都值得。

“那其他的小姐…”

大太太想也没想,“按老规矩,准备三、五百两银子也就够了。”

大太太和陈妈妈刚商量完,冬蕊进屋说,“大小姐遣秋荷回来了。”

大太太知道淑华是要问太医给瑶华看病的情况,随即让冬蕊叫见了,将今天的事细细说了一番,那味药也抄了一份让冬蕊交给淑华,叫淑华早点做些准备。

大太太交待完了,秋荷上前几步禀告,“大小姐让我回来…”

大太太点点头,左右看看,“都是自己人,说来无妨。”

秋荷说:“侯爷夫人夸您送来的戏班子好,这些日子正准备在家里办堂会,说也要请太太和府里的小姐过去。正式的帖子还没送过来,大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先说给太太听,好让太太有个准备。”

听话要听音。

大太太眼睛顿时一跳,“淑华怎么说?要我带府里哪位小姐去?”

秋荷道:“大小姐倒没说什么,只说太太看着办就是了。”

大太太“嗯”了一声,点点头,“你早些回去吧!”

秋荷退了出去,在园子里碰到了几个相熟的丫鬟说了几句话,说着要出府,却转了个弯向二小姐的院子里走去。

第二十章 变端(上)

大太太吃了晚饭,八小姐来了,送来了做好的暖腿。

大太太这几日腿上正好有些隐隐的疼,看到这个笑起来,“难得你的孝心,过会儿我就试一试。”

容华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什么来,悄悄看向大太太身边的陈妈妈,陈妈妈笑了,容华才说:“母亲第一次用这个,恐怕身边的人伺候不好,何不现在就让女儿给穿好了?”

大太太笑道:“这哪里使得?这东西要贴身带吧?总是不方便。”

容华道:“这是给母亲治病症用的,越早带上越好,带不得法也是不行的。”

陈妈妈在一旁也劝道:“老爷不在家,晚上又没有别的事,太太不如就试试看,再说这是治病也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冬蕊也说:“太太今天早上还说腿不舒服,八小姐现在送来也是正好。”

大太太被众人劝说,也就不再坚持,慈祥地冲着容华笑笑,“那就试试看,只是要让你辛苦了。”

容华拘谨地笑笑,“母亲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女儿应当应分的。”

陈妈妈、冬蕊帮忙服侍大太太躺下,春尧、木槿帮着容华准备暖腿用的热灰。

又让丫鬟拿来炭盆,容华将手烤热了,这才拿着药油到了大太太床边,冬蕊挽起联珠帐,大太太靠着大红彩绣靠背引枕,身盖着碎花锦被,容华坐过去,小心地露出大太太的膝盖,慢慢地用手去揉。

大太太立即觉得患处又酸又痛,酸痛过后却还有一种难得的舒坦。她看一眼容华,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模样,乖巧又柔顺,大太太想起淑华成婚那天她见过的宾客,但凡侯门大族家的媳妇,都是气质沉稳、性情温柔、大方得体,尤其是对公婆更是难得的恭孝,她那时也是羡慕不已,只可惜身边竟没有一个。

就似淑华这种性情,就算想尽方法嫁入了侯府,在侯爷夫人面前,也是不得心的。研华虽有几分小聪明,婆姨之间争宠倒还尚可,却上不了大台面。

药油渗过的皮肤变得红软,容华从春尧手里接过暖腿,然后抬起头看大太太,“会有些烫,母亲忍着些。”

大太太点点头。容华一鼓作气将暖腿仔细贴在大太太膝盖上,然后用带子绑好,众人看着大太太的模样,大太太连连笑点头,“哪里烫呢,正好,似是要把里面的凉气都驱散了,这东西真是个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