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枚听了这话快要臊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冷华堂的身材比冷逊要清瘦一些,冷逊的身材更为魁梧高大,自己做这衣服时,冷华堂那时还在牢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做大了,那时,根本没有想着阿逊的啊,怎么就…侍书那小蹄子,还真的治治了,怎么那样的话也当着阿逊的面说出来,要死了,羞死个人呢。

冷逊却是听得心花怒放,这衣服确实很合身,而且,看得出,小枚是用了心做的,年少时的那份可忘不可及的爱,这会子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他的心再难抑制,柔声唤道:“辛苦你了,郡主。”

锦娘特意不再叫上官枚嫂嫂,而是叫的枚姐,阿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淡化上官枚现在的身份呢,也想消除上官枚心里的顾虑,所以,他的称呼也改成了上官枚未嫁前的。

上官枚听得一怔,抬了眸,迅速的睨了眼冷逊,又羞得低了头,却是福了一福道:“冷大人客气了。”

番外3

冷逊看着娇羞垂首的上官枚,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一冲动,便不管不顾的走上前去,握了上官枚的手:“郡主,你…受苦了。”声音情真意切,宽大温厚的手掌将上官枚的小手包裹得严实,却给她踏实心安的感觉。

上官枚吓得一跳,没想到冷逊会如此猛浪,竟然敢握自己的手,何况,屋里还有侍书在呢,太羞人呢,下意识的,手就往外缩,却又贪恋那一丝安宁和踏实、被细心呵护的感觉,冷逊手紧了紧,她没抽得出去,却也不再缩手了,只是头垂得更低,娇颜染上了一层粉红的云霞,更显艳丽夺目了。

冷逊双眸定在她身上便错不开眼,幸福来得太快,他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手越握越紧,像是生怕她再逃开了似的,另一只大手抬起,轻轻抚去上官枚耳绊的一缕发丝,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眼里怜惜之意更甚。

这样的小心又微带着胆怯的呵护,让上官枚一阵鼻酸,却也反应过来,不能与他太过亲密,才见面不到几刻钟呢,若是太轻易,他会不会看轻自己?

于是娇嗔一声,“好痛。”

冷逊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她的手握得太紧,忙松了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小声道:“对不起,郡主。”

上官枚眼都不敢抬,根本不敢看他,怕泄露了自己心里的那片慌乱,更怕让他就此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忙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弟妹的饭菜准备得如何了,不若我们去那边院里吧。”

两人呆在一起实在太过危险,而且也不自在,上官枚也不等冷逊回答,逃也似的向穿堂处走去。

锦娘屋里,双儿正笑嘻嘻的歪了头看陈然,一会子又斜着眼睛看丰儿,一副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样子,锦娘一回屋,早就进了内室,而冷华庭一看娘子的眼色,也很顺从的跟了进去,双儿留下沏茶,也是怕正堂里只剩陈然的丰儿,两人会不自在,所以,她饶有兴趣的当着高压灯泡。

陈然原就是个青涩木呐的小伙子,自那日在地道里感受过丰儿的温柔与善良后,便再也难以忘记那一丝温暖,在他最困苦时的那一抹柔软,每每夜深人静时,他便忍不住会想起那只柔软白晰的小手,在自己唇边一拂而过的感觉。

那日送钗子给丰儿时,丰儿并没拒绝,只是原本娇俏的脸庞变红了,他一见之下,欣喜若狂,就是再笨,再不懂情事,也明白,人家姑娘接受他了。

只是,一直没表明心迹,心下便还是忐忑,他打听过,丰儿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她那个身份的人,很有可能会让主子配出去,所以,心中更是惶急,编生自地道遇难那一回后,皇上对他更加的信任,很多秘密一些的事情,都是让他去执行的,所以,自皇上登基后,他就没停歇过,一直马不停蹄的忙着,就没有机会来看丰儿。

本想求助简亲王爷的,但奈何王爷去了边关,他又是个害羞的,有了空,一个人也不敢进简亲王府,更何况丰儿在内院,更是没法子进去了,有时,便在简亲王府门口徘徊着,有几次,一看到王府门口有人,他又不好意思的躲了。

好在今天碰到王爷,直接就扯他进来了,如今面对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心里如十五只吊桶打水,心上心下,却又嘴拙得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是好。

丰儿的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绞着帕子,脸上也是一两朵红云映着,她在等陈然开口,可那人偏像个闷嘴葫芦,呆在那就是一声不吭,不由气恼,一抬眸,便看到双儿那丫头歪了头在嘻笑,一脑门官司便往双儿身上撒,狠狠地瞪了双儿一眼。

双儿立即睁大了眼睛,讶声说道:“哎啊,陈侍卫,你快些对咱丰儿姐说句话成不,你看,丰儿姐瞧人的眼睛,都快要吃了我去。”

陈然听得猛一抬头,双丰儿道:“你…你…我…我这里有件东西,送给你吧。”

双儿听得哈哈大笑,没想到这陈然如此可爱,在姑娘家面前腼腆得比姑娘还姑娘,也不等丰儿回话,她便接了口道:“呀,是什么啊,快给丰儿姐吧,你可不知道,你没来时,丰儿姐姐啊,成日介都会拿着一枝三尾雀簪子出神发呆呢。”

陈然听了心中一阵狂喜,那三尾雀簪正是他送给丰儿的,原来,丰儿也和他一样,在夜静更深之时,会思念他么?

丰儿确是恼羞成怒,起了身就拿帕子摔双儿,娇嗔地骂道:“小蹄子,就你多嘴,明儿喜贵来了,看我如何治你。”

正说着,秀姑抱着扬哥儿打了帘子进来,听到喜贵的名字,脸上便带了笑,嗔道:“喜贵怎么着你们了?两个小丫头片子,不会是都看中我的喜贵了吧。”

扬哥儿如今是一岁多了,小嘴吧很会说话,一听秀姑如此说,他了跟嘴儿道:“看中喜贵舅舅哦,看中喜贵舅舅哦。”边喊,边扭着身子自秀姑身上下来,歪歪斜斜便冲向双儿:“双儿姐姐,做舅妈呢,娘亲说的。”

这回换双儿被弄了个大红脸,拧着扬哥儿的鼻子就骂道:“小少爷,不许学嘴哦。”

扬哥却是任她拧着,耸了耸鼻,欢快地拍着小手道,“双儿姐姐羞羞了哦,羞羞了哦。”

丰儿听得掩嘴就笑,方才与陈然的尴尬也被扬哥儿的调皮一扫而空了,秀姑抱起扬哥儿道:“扬哥儿,你娘亲说今儿要做好吃的,咱们去张嬷嬷那瞧瞧去,有啥好吃。”

扬哥儿立马忘了双儿的事,两只肥手又拍了起来:“嗯,偷好吃的去,偷好吃的去。”

秀姑一听便捂他的嘴,纠正道:“什么叫偷,是咱自己家的,想吃便吃哦。”边走边说,一回手,扯了双儿的领子将她往后拖,嗔道:“人家小两口子,你守在这里看什么热闹,也不怕长小鸡眼儿。”

双儿听得又是一阵咯咯大笑,顺从地跟着秀姑到后堂去了。

这会子屋里真的只剩了陈然和丰儿,丰儿抬了头,眼睛却不敢往陈然身上瞅,陈然倒底是男孩子,但子大一些,见屋里没了旁人,便开了口道:“好久不见了,姑娘一切可安好。”

丰儿一听,眼睛垂下看着地面,却是看到陈然一双藏青色的靴子有些毛边了,不答反问道:“这靴子都毛边了,换一双吧。”

陈然素来是个粗心的,生活细节方面不太注意,身边又没个女子照应,自然穿的没怎么在意,听丰儿说起,他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脚,这靴子是宫里发的,每三月有一双,他屋里其实还有双新的,只是穿惯了这双,出门也就没注意,这会子感觉有点急,怕丰儿以为他没本事,穷,一开口便道:“我…皇上赏了一个院子给我的,我还存了些钱,你若是…若是过门了,我一定能养得起你的,不会让你受穷,受苦,我上面也没父母管着,家里人丁简单,你…”

哗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听得丰儿的脸更红,却是喜形于色,这个呆子,先前怎么着也不肯说一句好听的,这会子只是让他换双靴子,他就什么话都说了,边公婆家境都说明白了,有这样表白心迹的么?真是个傻子啊,只是,傻得可爱呢。

“你…你说那许多作甚?我不过是做了双靴子要送你呢。”丰儿急得站了起来,看了后堂一眼,双儿那小蹄子指不定就在后堂偷听呢,一会子又要被她取笑了。

娇嗔的白了陈然一眼,径直到了偏房里,转而出来时,手里拿着个布包,亲自走上前去,将布包抖开了,里面正是一双藏青色,靴筒上绣了双层金边的新靴子,陈然看得一喜,抬了手就要去接,丰儿却是附身蹲了下去,素手伸向他的腿,竟是要亲自服侍他换靴。

陈然心中一震,拿手挡住说:“你…我自己来吧,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做服侍人的事儿了。”

丰儿听得心中一凛,脸便沉了下来,“怎么,你嫌弃我是服侍人的么?”那双白晰的纤手便僵在了半空处,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陈然一听她误会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心疼!”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听的情话了,丰儿一时呆怔住,如痴如醉一般,满脑子的礼仪,羞怯便抛了,抬了眸便看向眼前这个真心待他的男子,一入眼,便陷入那双黑幽幽的星眸里去,他并不俊秀,比起喜贵来,略显粗扩一些,但他实诚,老实又本份,心思简单得很,在她面前,她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事,上天对她真是眷顾啊,不过无心之举,便得了这样好的一个夫婿,想想先前一同陪嫁给夫人的几个,死了好几个,嫁了的,除了四儿,春红是生不如死的,而满儿,如今年纪也大了,却还没有着落,自己比不上四儿嫁得富贵,但也很好了吧。

两人一时对望着,眼睛腻在一起就分不开了,后堂的双儿和秀姑看着就捂住嘴拼命的忍笑,扬哥儿也挤在两人中间,不解的看着堂中的人,忍不住说道:“丰姨的眼睛里有小虫虫么?那个大哥哥正在帮她找虫虫呢。”

稚气却清脆的嗓音立即打破了堂内的深情凝视,丰儿和陈然同时一怔,一个偏过脸去,一个垂下头来,丰儿掩盖似的再次伸手道:“试试这双,我也不知道你脚的大小,合不合适呢。”

陈然这下也顾不得羞涩了,伸了脚任丰儿服侍着,丰儿双手纤细白晰,动作熟练温柔,陈然垂了眸看去,看到了丰儿细瓷般的粉颈,还有她那温柔安祥的神情,肌肤相触之间,心中没有激动,只有幸福,仿佛他们是一对在一起过了很长时间小日子的夫妻一般。

丰儿心中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幸福充斥得满满当当的,她一直便很羡慕四儿,更是以夫人和王爷为偶像,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个能一生一世专心专意待自己的男子,不需要他多富贵,多有权有势,身体康健,不轻贱自己,合得来就成,好在命运很厚待她,这个男人,很值得她如现在这般,服侍他一辈子,她自小便是服侍人的,但这是第一次,让她有种自豪和骄傲的感觉,因为,被她服侍着的男人,正用怜惜疼爱的目光看着她,让她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正在偷看的不止有扬哥儿双儿秀姑几个,还有锦娘,她也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附在门边偷看着,心里正得意得很呢,这一对,看来是成了的,明儿回孙家去,得跟丰儿的老子娘说一声,他们的女儿跟着自己,可没有吃亏,找了户好人家啊,只是,转念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几个丫头都是自己使顺手了的,又对自己忠心不二,而且,品性又都很好,一会子全嫁了,自己又要到哪里再找这么好的丫头来啊,人和人,也是要缘份的呢。

正微叹着气,身子就被人一把扯了过去,回头一看,正好触到自家相公不满的眼,仍是娇艳得令人炫目的凤眼,仍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脸上明显挂着委屈和嗔意。

冷华庭自从回了京,便一直忙碌得很,难得有时间早些回府陪妻儿,但回了家,那个小女人却是一门心思便放在做大媒上,不是双儿便是丰儿,再有就是上官枚,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或者说,不像过去一样,将他放在第一位,心里便很酸,很不平,方才,呆在屋里半天,好不容易扬哥儿那小子没来插足捣乱,原想着与她温存一番的,但她却一扭身,躲门边偷窥去了,真真气死他了,实在忍不住,扯住她便想整治一番。

锦娘一看冷华庭的脸色,便知某人又犯别扭了,忙像扬哥儿一般,绽开一朵灿烂又讨好的笑脸,小声道:“相公,你今儿看起来,比平日更美呢,看得我怦然心动哦。”

冷华庭不听则已,一听火更大,这小女人比过去可恶多了,知道抓自己的软肋,拿好话来敷衍了,以前扯她过来,她只会哇哇怪叫着,指责自己,这会子一看形式不对便想着法子讨好,哼,爷今儿不吃你这一套,总要将你纠过来,让你知道,你的心里,可只能有爷,不论是谁,也不能强过爷去。

他唇边勾了一丝坏笑,将锦娘拦腰一抱,轻哼道:“是吗?比平日更美?那娘子要不要多看一些,只看脸,应该不够的吧。”

锦娘听得大惊,外面可是还有客人呢,再说,扬哥儿可是就在后堂,秀姑最多能再管束他一会,过不了多久,那小子就会闯进门来,这厮平日里只要开了场,那便不管不顾,没得小半个时辰,那是不能完事的,天啊,一会儿子哭着闹着往里闯时,里面开不得门,可真要羞死人去,最麻烦的是,扬哥儿那小家伙最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不然,便嚎着嗓子哭给全府人看啊。

“啊,不要了吧,相公,晚上看啊,晚上看,咱们晚上点了灯,那才是最享受的时候呢。”锦娘心中一急,便口不择言,圈着冷华庭的腰,拼命讨好着。

“点了灯?娘子喜欢点灯了再行事?嗯,不错呢,怕是会真的另有一番风味哦,嗯,看在你提了个好议的份上,现在就放过你了,可别忘了哦,晚上,要点灯。”冷华庭唇边的坏笑更深,故意又将锦娘搂上来一些,附了唇,伸舌在她唇边划了一圈,才舔舔嘴,意犹未尽的将她放下去。

锦娘听得毛骨耸然,心底里升起一股被骗的感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明白,又上这厮的当了,锦娘一直害羞,两人晚上行房时,非得要关了灯才肯,由其是生了扬哥儿后,她便对自己的身材没了信心,因为肚皮上长了一圈妊娠纹,觉得难看,所以,对于白天和灯光下的…都是抵触,方才她心急了才会那样说。

这会子想来,这厮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冷逊和陈然还在府里呢,而且,自己方才也说过,要请了大家一起用饭,一会子便要到饭时了,他再是精虫上脑,也不会在此时行事啊,怪不得,只是几句话,他便放了自己,真是的,上当了啊,上当了。

一时气急,揪了某人的耳朵便骂道:“不行,我反悔了,晚上不许点灯。”

某人一看计谋被看穿了,又不愿意那好不容易得来的福利没了,立即就垮了脸,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清亮亮的双眼委屈地看着锦娘,嘟了嘴道:“娘子,你不讲信用。”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用讲信用,打住,不许装可怜,没得商量。”锦娘白了某人一眼,哼着鼻子说道。

“不过,这会子光线也不错,原来,娘子是心急了,想现在就开始么?来,娘子,我让你先欣赏欣赏。”某人痞着脸便开始脱衣,锦娘吓得眼瞪得溜圆,这厮可真是个行动派呢,那时,四面楚歌,他也会压住她便行事的…

“冷静,冷静,你是王爷了,注意声名,注意形像啊。”锦娘忙扯住他的衣服说道。

番外4

夫妻二人在屋里嬉闹了一阵,果然不一会子,外面便传来扬哥儿的声音:“娘亲,娘亲,我也要亲亲,我也要亲亲。”

锦娘听得一怔,猛然回头,就看见自家宝贝儿子正将圆呼呼的小脑袋探进帘子里,用帘子将自己的头裹着,只露了小脸儿,黑亮亮的眼睛自滴溜溜的转着,一派好奇的样子,她立即红了脸,自冷华庭身边退开,嗔道:“看吧,儿子又看到了。”

冷华庭也觉得无奈得紧,这小子每每都喜欢坏他好事,没事总爱掺合在自己两口子中间,晚上睡觉还非要抱着锦娘才肯睡,那小手儿还非得抓着他娘亲的胸…而且,他还惊醒得很,每每等他睡着了,想将他抱到秀姑那去,稍一动他就醒了,又哭闹着揪住锦娘不放,不肯离开,害他经常欲火难平,看得到,吃不到,偏生这小子又会装可怜,又会装可爱,让你舍不得打,重话还没说半句,就被锦娘而灭了…

“一边儿玩去,谁让你偷看的。”没好气的,冷华庭瞪了儿子一眼。

扬哥儿一见他老子脸色不善,立即就瘪了嘴,黑珍珠边的眼睛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模样儿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锦娘一看就心疼,回头狠瞪了相公一眼,过去要抱他。

冷华庭看着便郁闷,指着那正张了手,准备投入锦娘怀抱的小子骂道:“不许装可怜,眼泪收回去。”

说话间,扬哥儿已然扑进了锦娘怀里,鼻子猛力一吸,眼里的泪水便真退了,歪了头就对冷华庭得意的笑,含泪的凤眼弯成了月牙儿,甜甜的娇声唤道:“爹爹…”

冷华庭听得更郁闷,瞪着他又道:“不许装可爱!”

扬哥儿立即收了笑,垮着小脸,小心翼翼勾住锦娘的脖子,在锦娘脸上亲了一口,万分委屈道:“娘亲,爹爹欺负人…”

他话音未落,冷华庭又在后面骂道:“臭小子,不许告状!”

扬哥儿三板斧子全被他爹爹给喝破了,小家伙不干了,原形毕露,张开口便大哭了起来,这会子是真哭,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锦娘原本看他父子斗法,觉得有趣得紧,正忍笑忍得辛苦呢,这会子看儿子败了,拿出了杀手锏,一扭身,将儿子往冷华庭身上一塞,“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

说着,拍拍手,径自打了帘子出去了。

扬哥儿一哭起来就没个完,最是难哄,而且,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跟他爹爹较劲呢,锦娘懒得哄他,明明他那几招全是在某人那学的,某人自己使得,儿子一使就不干,这会子惹了祸,他自己去平熄吧。

别看刚才冷华庭一副严父的黑脸样,他也是最怕儿子哭的,儿子真哭了,他也心疼,这会子锦娘个没良心的,扔下他父子走了,连个帮腔的也没有,只好抱着儿子就变了脸,声音也温柔了起来:“谁惹了我家扬哥儿啊,怎么把扬哥儿弄哭了呢?”

“是…爹爹,爹爹…瞪宝宝呢。”扬哥儿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爹,小胖手指着冷华庭的鼻子道,呜咽着,说完后,张大嘴,继续他的哭泣事业。

“哪里啊,爹爹怎么舍得瞪扬哥儿呢,呀,宝宝,爹爹带你去练剑好不?”某人头痛的继续哄着,打是舍不得的,而且,小家伙最会告状,这会子王爷和王妃不在家,他可说了,打一次记一次,等爷爷奶奶回来,一并要算给他们听的呢。

“不好,呜呜,爹爹只自己玩儿,不给扬哥儿玩。”扬哥儿立即否决了这个条件。

“那爹爹买糖葫芦给你吃?”又一个条件开出来了。

哭声更大了,“爹爹坏,娘说吃糖糖会长虫虫,不要…”

某人气得咬牙切齿,怕长虫虫你还成天介吃?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嘛。

“那…爹爹带你飞飞好吗?”某人开出最后一个条件,而且也是最无奈的条件。

“好哇,爹爹最好了,最疼宝宝了。”某小孩立即破涕为笑,抱住他爹就啃了一口,将自己脸上的鼻涕和泪水一股脑儿全糊在某张漂亮的脸上。

某人无奈又认命的拿了帕子,先帮儿子拭泪,再拭去自己脸上的鼻涕,将儿子往肩上一杠,便打了帘子出了里屋。

锦娘一看儿子坐在某人头上,两小手抱着他爹爹的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便瞪了眼,对某人道:“瞧你把他惯得,以后他更得无法无天了。”

某人气急,也不管屋里还有陈然在,对老婆委屈的嗔道:“我一人惯的么?是谁看他哭就先逃了的?”

锦娘自知理亏,没再搭腔,某小孩却不乐意了,帮她娘说话呢:“爹爹不能骂娘亲,不能写娘亲。”

某人回手就拍了下某小孩的屁股,笑骂道:“你哪只耳朵听我骂你娘亲了?”

“两只!”某小孩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还要不要飞飞了?”

“宝宝什么也没听到,爹爹没骂娘亲。”某小孩立场一点也不坚定。

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锦娘看都懒得看那一对活宝父子,与陈然闲聊起来,而冷华庭已经杠着儿子出去做人肉飞机了,外面便听到扬哥儿咯咯的笑声,一会大声尖叫,一会又哟呵着,“爹爹好棒,再高些,再高些,扬哥儿飞哦。”

“儿子,麻烦你抱着我的头好吧。”某个人肉飞机发现自家儿子胆子太大,两只手张开,只差没站到自己肩膀上去了,只得扯紧他的脚腕子,对儿子吼道。

陈然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在屋里的样子,平日里,冷华庭给人的感觉冷厉孤傲得很,他原又生得太过俊美,给人一股立如云端的飘远感觉,很难生出亲近,没想到,其实私底下也是爱玩闹,平易得紧,而少王妃更是平和,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一点也没架子,他坐在正堂里,便自在得多了。

他今天来的目的,便是想把自己与丰儿的事落妥了,只是,他年轻,一些求婚的礼俗规矩都不大懂,脸皮又薄,方才对着丰儿时还好,一性急便什么都说出来了,这会子对着锦娘,他便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心里暗思量着,像是别人提亲都要请媒婆的,自己是不是也得去请一个?

锦娘分明看出陈然有话要对自己说,她也正等着呢,毕竟她代表的是女方的人,总不能先开了口问人家吧,可偏生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陈然开口,只是那年轻人,脸都快憋红了,看着自己呐呐的,不由哂然一笑,觉得他就像个可爱的小弟弟,与这样的人讲俗礼,没得轻慢了人家,便笑道:“陈侍卫,你今儿来,可是要提亲?”

陈然正想着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锦娘开门见山的就说上了,便猛的直点头,脸红红的,嘴里老实地应道:“是,王妃。”却是紧张得双腿并得死紧,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的互扳着手指。

“呃,不用客气,随意些就好,你还是称我夫人吧,我不习惯有家叫我王妃。”锦娘笑着安抚他,又道:“是看中我屋里谁呢?”

这话虽是明知故问,但锦娘也是想从陈然口中确切地听到他对丰儿的意思,不然,还以为自己要硬塞个丫头给他呢,陈然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以皇上对他的信任度来看,将来的前途也是不估量的,这样的人,娶个丫头回去,将来会不会后悔、受不受得了同僚的耻笑,这都是要顾虑到的,她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将来去了别人家里会受歧视。

丰儿在一边听着也急,夫人明知道陈然的心意,怎么会问这话呢,看陈然窘得那样儿,她便可怜巴巴的看向锦娘,锦娘便瞪了她一眼,眼神锐利地看着陈然。

张妈妈正好自后堂出来,看见这些,便悄悄地过来,将丰儿扯了开去,小声嗔道:“当着你的面,他脸皮子浅,不好意思说呢,你跟我过来。”

丰儿红着脸跟张妈妈走了,陈然一见便急了,以为自己没因答锦娘的话,让丰儿误会了,一冲口便道:“在下看中了夫人身边的丰儿,想…娶她为妻,望夫人成全。”

锦娘眼神立即变得柔和起来,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人又实诚,没什么坏心眼儿,最重要的是,不在乎丰儿的身份,不轻贱她,肯娶她为正妻,嗯,不错,不过,还不能立即应了,得考验下才是呢,年轻人,初涉爱河,就怕是一时头脑发热作的决定,将来一起过日子了,总会有磕磕绊绊的,再反悔,可就不好了。

“你可知道,她只是个丫头出身,虽说被封了女官,但也只是个意思,而你可是前途无量的啊,你肯娶一个丫头为正妻么?不怕人家笑话你?”什么事情还是摆在明面上来说的好,万事难在前头,就比过后后悔要好多了。

“在下知道的,在下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并不得要,在下也是个无父无母之人,若不是学得一身武艺,怕也会卖了身,到哪个大户人家屋里做小厮呢,身份上,也比丰儿高不了多少,在下也是受过苦的,要的就是丰儿那样踏实过日子的人。”没有了丰儿在屋里,陈然果然没那么紧张了,说起话来也顺溜了许多。

锦娘这才点了头,她深深的看了陈然一眼道:“即是如此,我就不反对了,不过,丰儿还有父母健在,虽说我是她的主母,能够给她做这个主,不过,她父母毕竟是生养了她,这事,还是得按规矩来,什么礼数都不能缺了,三媒六聘全都不能少了,这也是你对丰儿的尊重,这一点,你同意么?”

陈然见锦娘应了自己与丰儿的婚事,自然喜不自胜,锦娘又说得合理,为人处世,孝敬和尊重父母那是最应该的,他自己便是个没有双慈之人,对双儿的父母便看得更重了,自是欢喜的应了。

说话间,有小丫头打了帘子来报,说那边的大夫人过来了,对于府里的称呼,锦娘也有些无奈,如今冷华堂已经死了,上官枚便是孀居的寡妇,锦娘是很想为她和冷逊牵线的,但是,上官枚可是皇后的妹妹,大锦朝又是最重礼教的,女子再嫁对娘家来说也是很没面子的事情,何况还关乎到皇家的颜面,那便更加要小心行事了。

她原想着等王爷和王妃回来商议下,看怎么给上官枚换个身份的,但老王爷夫妻两难得得了自由,出了门便不肯回来,只是偶尔稍个信回来,人却是在外玩得开心得很,她也理解王爷和王妃的心情,半辈子在这府里勾心斗角的生活着,好不容易不用再斗了,自然是趁着身体还康健,要玩个痛快才肯回的。

小丫头打了帘子,上官枚低了头走了进来,看到屋里有男客,便迟疑了一下,锦娘忙站起身来道:“枚姐,都是自家人,无事的。”说着,便走过去,亲热的拉着上官枚的手往屋里走。

这会子冷华庭父子也玩够了回来了,扬哥儿一脸的兴奋,看到上官枚就喊:“伯娘,抱抱。”说着便扭着身子自冷华庭身下滑下来,捣动两只小胖腿便往上官枚怀里冲。

上官枚最是喜欢扬哥儿,只是这小子太腹黑,每次抱他,不是扯她的耳环就是糊她一脸的唾沫,前科太不好了,不过,一看他肉乎乎的小妖孽脸,就忍不下心,张了臂,将扬哥儿抱在怀里,扬哥儿刚要故技重施,抱住上官枚便要啃,锦娘及时喝道:“不许亲伯娘。”

扬哥儿听了嘟了嘴,伸小胖爪子在自己的嘴巴上一抹,又朝自己的小袍子上蹭了蹭,可怜兮兮地说道:“干净了,伯娘,不脏脏。”

上官枚听得心都快化了,嗔了锦娘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你喝他作甚?”说着,亲了扬哥儿一口。

扬哥儿被亲得眼花眼笑,头拱在上官枚胸前就不肯出来,嘻嘻笑道:“伯娘,娘亲给爹爹亲,不给宝宝亲,伯娘,你要给宝宝亲哦,不给别人亲哦。”

上官枚和锦娘全都让他弄了个大红脸,尤其陈然还在,上官枚虽然先前见过,但毕竟还是陌生得很,便更不自在了。

冷华庭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更不自在的陈然道:“陈兄,阿逊也来了,我们去那边书房里吧。”

陈然听得立即起了身,逃也似的往穿堂而去,冷逊果然也在穿堂里,屋里的女眷太多,他不方便跟进来,这会子三个大男人走走了,屋里便随意多了,锦娘便将扬哥儿抱给秀姑,自己拉了上官枚往东次间去,她要问一问上官枚对阿逊的意思。

两人坐好后,双儿沏了茶过来,便见机的退出去了,锦娘便问:“枚姐,阿逊还不错吧,他对你是真心的吧。”

锦娘问得太过直白,上官枚一时被她问得双羞又窘,但也知道锦娘是一心为她好呢,便低头垂眸,羞不自胜,没点头也没摇头,锦娘看着便急,“枚姐,你羞什么,都是自家姐妹呢,快说啊,我好帮你打算呢。”

上官枚听了不由拿手戳了她的脑门,嗔道:“哪有你这样问人的,真是,都做娘的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呢,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还好,若是有旁人,还以为我就那么急着再嫁呢。”

锦娘听了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这不是急嘛,再说了,这里可没外人呢。

上官枚抬了头,长叹了口气道:“他确实是个好人,可是…我是新寡,又是那样人家里出来的,这京城里,谁都知道我的出身和过经历,真要再嫁,哪有那么容易啊,再说了,你大哥…呃,那个人,也才死了没多久,怎么着,也得给他守孝三年吧,不然,我的心也不安啊。”

这些礼俗锦娘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阿逊的年纪可不小了,家里定然也等不得他一直不婚,就看冷家对阿谦的婚事就明白了,也不知道冷家怎么会容忍阿逊一直不婚的,只是,三年,阿逊等得么?

再说了,三年,对一个女子来说可是很漫长的,上官枚年纪也不小了,三年以后,她便是二十出头了,那时,就算给她改了个身份,也属于大龄女青年,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三年消耗啊。

“你不会傻得真为那个人守三年吧。”锦娘不赞同的问道。

番外5

“可是,人言可畏啊,弟妹,就是你的称呼再怎么变,仇改变不了我曾嫁作他人妇,已经是寡妇的事实啊。”上官枚说着眼泪就来了,拿了帕子拭着泪。

“唉,人生在世,要顾及的太多,但是人嘴两边皮,你管不了别人会说什么的,只要没当着你的面说,便只当没有就是,我们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别人,大嫂,你最是聪慧了,怎么想不明白这个理呢?要知道,咱们就算面面俱到,做得再好,还是会有人在背后说事的,别想那么多了,等爹和娘回来,咱们一起商量个好法子,你呀,也受了不少苦了,应该得到幸福的。”锦娘好生的劝道,也不知道自己这番理论上官枚能听得进去不,己是个洒脱的性子,但不能保证别人也能洒脱得起来啊。

上官枚听了果然没做声,不过,锦娘估计她一时半伙也不会想通,而且,在这社会里,就算有寡妇改嫁之事,也真得守孝三年才行,这是现制,没法子的,就是朝庭大官家里父母去世,也得致仕回家,守扶灵守孝,唉,自己还真是太心急了,而且,看上官枚的样子,虽然对冷逊似乎也有些心动,却仍是难以忘怀冷华堂,这样子嫁给冷逊,对冷逊也不公平的。

不过,这种事情,别人是急不来的,还得看他们自己的缘份啊。

锦娘又劝了上官枚几句,那边张凤喜来报,饭菜在花厅摆好了,她便邀了上官枚一同入席去。

四儿在自家小丫头的服侍下也过来入席,张妈妈开了两桌,男女宾中间隔了一个屏风,说话还是能听得见,四儿一来看,看到冷逊也在,忙经冷逊见了礼,冷逊看她脸色红润,心中也高兴,又看了一眼屏风那边,有些担忧,先前上官枚并没有明确给他答复,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还有重重的阻力,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克服阻力,与世俗抗争的理由,那便是上官枚对他的心。

他已经单恋很多年了,原本上官枚嫁人后,他是死了心的,只是,家里给他提的亲,他怎么也看不上,便一直拖着,没有成婚,不曾想,上官枚竟然成了寡妇,死去的心思又重新点燃了起来,但是,他再也不要是单相思了,他想要她的回应,她的支持,不然,他真没有斗争的动力啊。

四儿看自家大伯脸色有些复杂,心下却也明白,夫人曾给她说过,大伯与上官枚的事情,她不由暗自喟叹,以前自己与阿谦要好时,这个大伯可没少阻止,不曾想,他自己更加惊世骇俗呢,竟然想娶寡妇为正妻,他的官职,可是比阿谦还要高啊,冷家老大爷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唉,真是孽缘啊。

四儿看冷逊没再作声,便想退回到席上去,冷逊微微怔了怔,似是反应过来,看四儿要走,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桌上还有冷华庭和陈然在呢,他也不好明言,只好说道:“弟妹,麻烦你,照看她一些。”

四儿听得一楞,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是谁,不过,自己可不是这府里的主子,不过是和王爷夫人熟了,赖在王府不走而已,只能算半个自家人,哪里有本事照顾上官枚,不过,四儿也是过来人,知道相互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苦楚,便点了头应了,回到了席上。

上官枚以前与四儿也没说过几句话,毕竟两人之前的身份相差太大,上官枚又是个高傲的性子,眼里哪里看得进这些奴婢丫环们,只是,没想到如今因着冷逊的关系,自己与四儿也有了层说不明的关系在了,见四儿过来,她抬了抬眸,对四儿微点头致意。

四儿大方的笑了笑,便挨在锦娘身边坐下了。

饭后,四儿也问起锦娘上官枚这事,锦娘倒没觉得奇怪,只是问四儿她的意见。

四儿淡淡的一笑道:“夫人你也不用在这事上较考我,从前是我不知事,但跟了夫人这么多年,夫人的那些观念日日听着,自然也是入了我的心的,尤其是嫁了阿谦之后,更不信那劳什子身份门户之类的话来,我们阿谦敢嫌弃我半句我的出身,我立马让他睡书房去。”

锦娘没想到四儿怀了孕后,说话见地比以往更加爽利开阔了,不拿手戳她脑门子道:“知道你家阿谦宠着你,你也不用如此大声宣扬吧,你是存心想让丰儿双儿几个妒嫉你么?”

四儿听了掩嘴就笑,看了丰儿一眼道:“她用得着妒嫉我么?怕我方才的话她都没听见呢,那心思啊,走越过这屏风,飞到那边桌上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