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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这一日过的幸福而甜美,可这一日却注定是苏瑛玥的梦魇。

她本来想和璎珞同归于尽的,结果费了一番心思非但没能见到璎珞一面,自己却被乔源踹晕过去,拖回了侯府。

她这一晕迷便是一夜,今日刚清醒过来没多久,皇上褫夺了平邑侯府爵位的圣旨便到了。

平邑侯府继定安侯府也成了庶民,府中上下一片哀嚎,乔源恨死了惹出事端的大宋氏和苏瑛玥。

平邑侯府没了,乔源的几个庶子都不成器,眼见着乔家是没有办法在京城立足了,乔源要带着全家回祖籍去。

他觉得休了大宋氏实在是太便宜了她,他要让大宋氏在他们乔家当牛做马,受尽折磨。

如今平邑侯府都完了,肯定不能将所有的下人和妾室都带走,太耗费物资人力,一路花销也大,以后乔家也养不起这么多的闲杂人等。

没有生养的妾室通房一律发卖,当日乔源便叫了人牙子来,下人只留了几个得用的,其他都卖了出去,便连妾室也赶羊一样圈在了一个院子里,由着牙婆挑挑拣拣,商量了价钱卖了出去。

侯府上下一片哀嚎啼哭,而苏瑛玥却也算是没生养的通房妾室一类,她醒过来后很是担心自己也会被卖掉。

这时候被卖掉的妾室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去处,只是还没等苏瑛玥想到出路,乔源便让人将苏瑛玥绑了起来,堵上嘴丢到了城东郊外的一处破庙。

那破庙一向都是京城附近乞丐流浪汉的聚集地,这种地方突然丢进来一个穿锦衣,涂脂抹粉的年轻女人。一看就是大家族里犯了事儿被丢过来受折磨的,这样的女人命比纸薄,就算是玩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为其出头。

眼见着乔家的马车扬长而去,顿时那些流浪汉,乞丐便凶残的扑了上来,先是争着抢东西。

其实苏瑛玥被丢出来时,头上值钱的东西早便被乔家下人抢走了,这会子也就身上的衣裳还能见人,对乔家的人不算什么,对这里的流浪汉却是难得一见的绫罗绸缎,外衣抢走,还有绫白的里衣,中衣,亵衣亵裤,肚兜足衣。

几乎是顷刻间,苏瑛玥便被光天化日的拔了个精光。苏瑛玥惊恐地尖叫,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后悔了,后悔今日一早在平邑侯府中醒来时,为什么没有一头撞死。

她甚至有些后悔昨日不该受苏瑛莺的挑唆,跑去寻璎珞的麻烦。

她这会子想要撞墙,可却已来不及了,她没爬起身来,便被一只脏污的手给抓地跌倒在地,接着有更肮脏的身子压了上来,苏瑛玥满脸惊恐地听到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淫笑尖叫声,接着好像四面八方都有赃臭的手伸过来,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抚摸。

苏瑛玥想要咬舌,可嘴里却被重新塞上了臭帕子,她满心的绝望,她躺在那里耳朵里听着两个流浪汉操着浓重的口音争执着谁先办事,为了抢人抡起了拳头,只觉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那里像死了一样,睁大了眼,神情麻木地瞪着天空,任由那些肮脏的手揉搓着她的身体,眼前明明是晴空丽日,她眼中却半点色彩都看不到了。

苏瑛玥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她有些无知无觉自己,就连不知何时,那些揉捏着她身体的人一哄而散了,便连那压在她身上的人也被踢飞而去,一件斗篷遮上身体,苏瑛玥都无知无觉,没能感受地到。

直到她听到有人摇晃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大声地喊叫着她的名字,苏瑛玥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的视线慢慢有了焦距,瞧见的却是一张焦虑担忧而英俊年轻的面庞,是苏景涵。

她的大哥,苏景涵。

苏瑛玥的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瞬间流了满脸,她颤抖着嘴唇,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方才躺在那里被绝望包围着,往事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混乱一片,可苏瑛莺却觉她的心从没像方才那样清醒过,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咎由自取。

她悔恨了,只可惜代价太大了。

苏景涵瞧着脸上沾满污垢,哭的泣不成声的苏瑛玥,眼眶顿时也红了起来,有些艰涩的点了下头,抚了抚苏瑛玥的头发,只道:“知错了便好,大哥带你回去。”

说话间抱住了苏瑛玥起了身,大步往马车边儿走。

苏家虽然没落了,可苏景涵却没有被剥夺举人的资格,天玺帝也没不准苏家的子弟参加科举,苏景涵还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

而今日他在茶楼中和同窗们论文,就听说了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的事儿。

不管苏瑛玥沦落到了何等地步,总归还是苏家的姑娘,是他的妹妹,当日宋氏可以说是为苏景涵而一头撞死的,苏景涵对下头的兄妹便也多了几分看顾之心。

如今得知平邑侯乔家完了,要举家离开京城,苏景涵便令人去打听妹妹的下落,是否也要跟着离开京城,想着若然苏瑛玥要走,兄妹总是要见上一面才好。

没想到竟打听到乔源令人将苏瑛玥丢到城外土地庙的消息,苏景涵这才匆忙雇了一辆车赶了过来,不想却还是慢了一步。

苏瑛玥被苏景涵抱进马车,苏景涵瞧着垂着头不言不语,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死气的苏瑛玥道:“我来救你,不是要亲眼看着你自戕的,既然知悔了便该重新做人,好好活下去。”

苏瑛玥闻言身子一颤,抬眸盯向苏景涵,未语眼泪便先滚了下来,道:“大哥,我这样还如何活?”

她神情绝望而凄惨,苏景涵双手紧紧扣住苏瑛玥的肩头,沉声道:“大哥会让人送你走,远远的离开京城,到一个没人识得你的地方,寻个老实的庄稼汉,嫁了后便将一切都忘了吧,好生过日子。”

苏瑛玥眼眸中慢慢地有了些神采,将她埋在膝盖间失声痛哭了起来。

苏景涵不方便呆在马车中,见苏瑛玥哭出声音来,便叹了一声,道:“大哥先带你回家,休养两日,安排好去处,再离京不迟。”

他说完转身出了马车,关上车门,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一路往城中赶。

苏景涵并非直接带着苏瑛玥回家,而是先到了一家成衣铺子,给苏瑛玥买了一身衣裳,待她收拾干净这才往苏家而去。

说来也巧,他们的马车到苏家门口时,正好苏瑛莺也从琉璃阁回来,一时便在门口遇上了。

见苏景涵扶着苏瑛玥下了马车,苏瑛莺愣了一下,接着便满脸诧异怜惜地走了过来,道:“三姐姐怎么回来了?听说平邑侯府被褫夺了爵位要举家离京了,难道他们不愿带着三姐姐一起走?说起来三姐姐如今这样都是拜同一人所赐,如今她高高在上,三姐姐却低入尘埃,说什么自古嫡庶有别,倒像是天大的笑话。”

苏瑛玥瞧着脸色悲悯的苏瑛莺,目光落到了苏瑛莺头上戴着的双飞燕赤金发簪上,她抬手虚抚着苏瑛莺的发髻,道:“我早已成了衰败的枯枝,四妹妹倒还是一如往昔的光艳…”

她说着手已触上了苏瑛莺头上的金发簪,一把扯下,扬起一道金光便向苏瑛莺的胸膛扎了过去,声音尖利,质问着,“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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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苏定文的结果

苏瑛莺根本就不关心苏瑛玥是死是活,故此昨日派人往平邑侯府送了消息后,她便只关注着祁阳王府那边的情况。

知道平邑侯府的人在祁阳王府门前闹事儿,她还高兴了一会,谁知紧接着便是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

这倒像是自己帮了苏璎珞姐弟一样,没有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的事儿,京城人还会三不五时的嚼苏璎珞姐弟的舌根,对两人的身世表示质疑。

可如今有了平邑侯府的事儿,谁还敢胡说八道?

那姐弟二人岂不是更加高枕无忧,彻底摆脱苏家这个泥潭,过上贵人的生活了?

想到自己一番折腾,没能算计到苏璎珞姐弟,反倒间接帮了他们,苏瑛莺便胸口发堵,今儿一天都在时不时犯心绞痛的毛病。

如今苏家完了,家业败的也差不多了,苏瑛莺做不成侯府千金,便更加重视起琉璃阁的生意来,就指靠着琉璃阁的银子过日子,这些时日她都是一早便离开苏府到琉璃阁去,傍晚方归,她已经在筹谋着开分店的事儿。

这会子回来就撞上了苏瑛玥,苏瑛莺倒听说了乔家要离京遣散妾室的事儿,她不知道苏瑛玥方才遭遇了巨变,更不知这会子苏瑛玥有多恨她这个挑事儿的,只以为苏瑛玥是被乔家赶了出来,求助娘家,苏景涵便将她带了回来。

故此她对苏瑛玥完全没有防备,根本就没想到苏瑛玥会突然发疯,当苏瑛玥挥舞着金簪狠狠戳向她时,她才尖叫了一声欲退后躲闪,可到底晚了些,那金簪带起一道金芒,噗地一下就扎进了她的胸口。

苏瑛玥到底没有力气,金簪刺入三寸便脱了手,往后跌了两步,瞧着双手颤抖捂着胸口,满脸惊恐苍白跌坐在地的苏瑛莺,苏瑛玥像疯子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四姑娘!”

丫鬟们这时才惊慌地尖叫着围上苏瑛莺,苏景涵也全然未曾料到会这样,此刻回过神来,忙忙吩咐丫鬟将痛的满头冷汗,哆嗦着已说不出话的苏瑛莺给搀扶回去,急急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为苏瑛莺处理了伤口,好在苏瑛玥力气不大,金簪只没进去了三分之一,并无生命之忧,不过饶是如此,胸前被戳了个大血洞也够苏瑛莺受的了,躺在床上晕晕沉沉地呻口今不已。

长房子嗣本就少,苏瑛莺的弟弟还是个病弱的,又被白氏娇宠惯了,苏定功如今倒将指望都放在了苏瑛莺身上,如今争气的女儿被三房坏了名声的女儿给当众戳伤了,苏定功哪里能善罢甘休。

寻到了苏定文面前便是一阵的争论指责,而苏定文自从丢了官便一蹶不振,人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他一直都是个有野心的,可以说除了仕途旁的统没放在心上,如今仕途毁了,再被起复一点希望都没有,苏定文觉得他的人生也完了,整日里花天酒地,喝的烂醉如泥。

苏定功寻过去时,苏定文正醉酒熏熏地睡大觉,被苏定功从床上拽了起来,一通指责,苏定文半响才弄清楚出了什么事儿。

听闻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苏定文倒觉得畅快,只因他丢官后也到平邑侯府走动过,平邑侯竟连府门都没让他进去,还有昌平侯府也是,甚至让苏瑛琼和苏家断绝了关系,之前的姻亲之家纷纷远离了苏家,苏定文恨不能这些落井下石的人都倒霉才好。

苏瑛玥的事儿他半点都不在意,闻言摆手,道:“那个孽障已经和我没半点关系了,她惹的事儿,大哥自寻她便是,大不了你也捅她一刀,寻我干什么。”

苏定功见苏定文如此无赖,不觉气的面皮涨红,道:“三弟,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我看你才是看着精明,实则糊涂了一辈子,三房没回京时,侯府好好的,都是三房回了京,搅的家宅不宁,丑事不断,连着侯府也被带累的褫夺了爵位,你这样难怪给人养了十多年的野种,给个妾室带了十多年的绿帽子,我要是你,我都没脸还活在这世上!”

方才苏定功只说苏瑛玥惹了祸,害的平邑侯府被褫夺了爵位,如今回来又发疯地伤了苏瑛莺,至于苏瑛玥闯的什么祸,并没说清。这会子苏定文还不知道苏璎珞姐弟的事儿,闻言面露疑惑,蹙眉道:“什么被个妾室带了十多年绿帽子,养了十多年的野种?”

苏定功见他竟然还不知所以,不由地失笑,道:“三弟还不知道吗?你那一双庶出的好儿女如今可是祁阳王府的宝贝金孙,一个封了世袭三品将军,一个还成了有私邑的真宁县主,大哥在这里恭喜三弟了,养了一双好儿女,当真是出息啊。三弟有这样一双好儿女,做什么还蜗居在这小院里呢,还不赶紧的找了一双儿女享福去?”

苏定文这次才听懂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苏定功,上前钳住苏定功的肩,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定功见他发疯,冷笑一声,也懒得再和这样拎不清的苏定文做无谓争执,一把甩开苏定文便转身走了。

苏定文却浑身发抖,双眼赤红。

他早便怀疑苏景华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只是一直也没证据,而且当年他怀疑的是一个跑商的和寄瑶有些不清不楚,万没想到苏景华竟然是祁阳王府萧家的种。

祁阳王府接回一对孙子,且一个受封世袭将军,一个封为真宁县主指婚靖王世子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苏定文自然也听说了,当时心中还感叹过,这世间人可真不一样,同人不同命,有人那么幸运,天降洪福,有人如此倒霉,一败涂地。

可他没想到他感叹的天降鸿福的一双姐弟竟然是被自己赶出家门的那一双庶出子女。

想到若是苏璎珞姐弟二人此刻还捏在他手中的话,便连祁阳王府和靖王世子都可能受制于他,成为他苏定文的仪仗,苏定文便懊悔的无以复加。

随即他便又觉出了不对劲来,怎么想当日不得不将苏璎珞姐弟赶出苏家的事儿都有许多蹊跷之处,彼时他明明去寻过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明明表示厌弃了苏璎珞,可如今苏璎珞却被赐婚给了靖王世子。

不仅如此,那两个孽障离开苏府后,立马事情便闹上了京兆府,那蔡妈妈二人将白氏和宋氏告上京兆尹更是像传奇话本一样,处处透着古怪和离奇。

苏定文不是傻子,立马便觉悟了过来,分明是祁阳王府和靖王世子都伙同了那一双孽障,就是要让那一双孽障彻底脱离苏家,彻底和他苏定文断绝了一切关系!

那一双孽障离开也便罢了,竟然还要害的定安侯府彻底覆灭,害的他被罢官成了庶民。

苏定文顿时便气地血脉奔涌,一口喷出满嘴血来,跪倒在了地上。

丫鬟听到动静奔了进来,尖叫着搀扶起苏定文来,又让人往前头去请苏景涵,等苏景涵焦头烂额的赶到时,苏定文已经挣扎着要起身,往外冲,口中尚且喊着,“这两个逆子,畜生,养恩大过生恩,如此不孝,是何道理,放开爷,爷要去寻他们,他们不能不对爷尽孝,他们敢不遂爷心意,爷便将这事儿宣扬得天下皆知,倒要看看如此不知尽孝,畜生不如的东西如何立世!”

苏定文嚷嚷着要往外冲,丫鬟们拉扯着,劝他卧床等大夫,苏景涵瞧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心里充满了厌烦和痛处,憎恶和颓丧。

他不觉闭了闭眼睛,道:“都退下!让他去!”

他声音沉冷如冰,丫鬟们吓得一抖,纷纷退了下去,苏定文愣了一下,指着苏景涵的鼻子怒声道:“逆子!连你也是逆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对为父大吼小叫的,你这样不知孝道为何的还考什么科举!”

苏景涵见苏定文神情狰狞谩骂到了脸前,他脸上神情纹丝不动,像是已经麻木了一样,只声音清冷的道:“孝道?为父不慈,何来孝道?那一双姐弟早便脱离了苏家,早便被除宗了,唯今和父亲半点干系都没有,便是父亲说破了天,当初也是苏家对他们不慈,对他们不公,让他们赶出苏家的,唯今再想用孝道约束他们,父亲不觉得笑话吗?”

见苏定文被堵得脸红脖子粗,直喘粗气,苏景涵神情冷漠,又道:“平邑侯府已经被褫夺爵位了,父亲也去闹事,不怕将咱们苏家再带进万劫不复之地的话,做儿子的为着孝道,也不拦着父亲。父亲自便吧。”

苏景涵言罢便拂袖出去了,再没回头。

苏定文怒火三丈,摔打了不少东西,狠发了一通火,到底没出去跑到祁阳府去胡闹。

他不过是急怒攻心才会吐血,并无多大碍,苏定文用了药却是躺在床上越来越烦躁,到了傍晚时只觉憋闷郁结的快要疯掉,便不顾丫鬟劝阻,带着个小厮离开了苏府,直奔酒楼买醉去了。

他直喝到夜半时分才摇摇晃晃,醉醺醺的从酒楼中出来,被小厮扶着往家中去,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便不小心撞上了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

这条街巷上本就多酒楼,花楼的,夜里来此消遣的也多纨绔子弟,那男子一身锦缎,满身脂粉酒气,也是刚从青楼中厮混出来,被苏定文撞了,当场便怒目满面,一把拎住苏定文的衣领,非要苏定文跪下来道歉不可。

旁边几个小厮长随哄闹不停,苏定文哪里肯跪下道歉?疯疯癫癫地大笑着指着自己道:“跪下认错?你也配?你可知道爷是谁?!爷是祁阳王府金孙…咯…真宁县主的父亲,是靖王世子未来的老泰山!你让爷给你跪下认错?哈哈,先吃爷一拳再说!”

苏定文说着一拳砸向那公子,他虽然醉醺醺的没什么气力,可那公子不防备下也被他撞地退了两步,险些栽倒,顿时便烧红了眼睛,道:“真宁县主?祁阳王府孙子的父亲?哈哈,谁不知道祁阳王世子早过世了,你要冒充,也他娘找个靠谱点的身份!以为小爷我是乡下来的呢!龟孙子!给爷打!”

那公子一声令下,底下小厮长随便像一群恶狼一样冲了上来,扯着苏定文便打倒在地,拳打脚踢。

苏家早便不比往日,下人被一批批遣散,苏定文平日出门也就带三两个人,今日他出来的匆忙便只带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护了两下被踹倒在地,眼见着苏定文被一群人围着狠揍,人家人多势重,劝护皆是无用,索性爬起来往苏家奔去。

等苏景涵带着人过来时,却只找到了被揍的不成样子晕厥瘫软在墙角的苏定文。

将苏定文抬了回去,一番医治,虽然性命无忧,可脏器皆有损伤,右腿骨折,肋骨也断裂了两根,另外苏定文本就白日吐了血,没能好生养着,反倒是喝的烂醉躺在风口许久,又感染了风寒,病上加病。

再加上他心情郁结,小病便累成了大病,在床榻上晕晕噩噩的直拖了一个来月,到底没扛过去,郁郁而终。

死的时候,却连苏景涵也没在身边守着,凄凉无比地结束了一生,却只怪自己立身不正,咎由自取。

这些都是后话,却说祁阳王府,璎珞当日被秦严送回府时已是傍晚时分,璎珞先回飞雪院中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到千禧园中陪着唐氏用晚膳。

祖孙二人用了膳移步暖阁说话,丫鬟刚上了茶,祁阳王却来了。说了两句话,璎珞见祁阳王没有离开的意思,显是有话要和唐氏说,便起身告退。

她这厢离开,屋中祁阳王却有些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唐氏心中大抵也猜到了所谓何事,呷了一口茶,到底开口,问道:“有话便直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性子!”

祁阳王讨好一笑,往唐氏身边凑了凑,道:“今儿大夫又来瞧过老三了,说是不大好,要静心休养,切忌忧思太重。方才我去瞧过,看着他确实不大好…”

萧敬亭在宴客当日的表现惹怒了祁阳王,祁阳王便罚了萧敬亭去跪祠堂,言道他何时知错便何时到外书房寻祁阳王回话。

可萧敬亭跪到了夜里也没去找祁阳王,祁阳王心中有火,自然也不曾派人去让萧敬亭起来,祁阳王不让步,萧敬亭也吃了秤砣心,直跪到后半夜一头栽倒晕厥了过去。

萧敬亭本来身体就弱,这一折腾便病了,今日大夫说他病的有些不大好。

到底是祁阳王唯一的儿子了,祁阳王如今瞧着却也心疼心软,忍不住到了唐氏面前说起此事来,其中用意唐氏却也明白。

瞧了祁阳王一眼,唐氏道:“亭哥儿也叫我一声母亲,他如今病的不成样子,我这个做嫡母的又岂能置之不理,既然大夫说他不可忧思过重,要好生静心养病,便解了乔侧妃的禁足,让乔侧妃好生照顾着吧。”

乔侧妃总归生养了萧敬亭,又是侧妃的位份,不同一般贱妾,唐氏其实也明白,乔侧妃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不可能将她禁足一辈子。

如今算起来,从璎珞姐弟进府乔侧妃便禁足,也已经有三个来月了,祁阳王能将乔侧妃关上这么久,其实已经不容易。

唐氏让步,祁阳王顿时面上便露出了既感激又愧疚的神情来,抓着唐氏的手道:“我就是为老三,真没旁的心思,你若不耐烦见她,我让人去和她说,不让她过来扰你清净,你看可好?”

唐氏闻言却冷笑,道:“怎么?这是舍不得你那心肝来我这晨昏定省,伺候我这老太婆子受委屈?”

唐氏的话顿时便令祁阳王脸色涨红起来,要知道前些年,乔侧妃抖的厉害,加上唐氏避居在佛堂中,乔侧妃有那么两三年都没来给唐氏晨昏定省,请安伺候。

而祁阳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未曾理会的。

如今唐氏再说这话,祁阳王自然满脸火辣辣的,不住陪着小意,半响才将唐氏给哄了过来。

而当夜,乔侧妃禁足被解的消息便传到了飞雪院璎珞的耳中,璎珞闻讯略叹了一声,却也只觉无可奈何。唯吩咐了云妈妈往前院萧承麟处走了一圈,再三叮嘱萧承麟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好生伺候,用心当差

066 下聘了

翌日,璎珞到千禧园中请安时,便不出意料的见到了乔侧妃,她穿着一件藕荷色对襟绕领绕袖绣缠枝石榴花的长褙子,下头套着一件暗紫色缎面八福湘裙,梳着流云髻,只插着两只梅花赤金簪,脸上未施粉黛,瞧着极是低调素净,人显得婉约而弱质楚楚。

璎珞进屋时,她正在唐氏身边伺候茶水,显得特别老实敦厚,和当日进府初见时判若两人。

这倒不是当日初见时乔侧妃表现的很跋扈,相反,当日她也是一副弱质芊芊,泪水涟涟的模样,可她那样子便让人觉得是在做戏,怎么说呢,过犹不及,有些装的太过。

而今日的乔侧妃虽然依旧显得楚楚动人,可感觉却很谦卑,璎珞感觉乔侧妃收敛了她的锋芒,这可不是好事儿。

璎珞才不会相信,祁阳王关了乔侧妃这么长时间,乔侧妃一点不嫉恨,反倒想通了,突然就懂事了。

见她进来,乔侧妃倒是柔婉的笑了起来,福了福身,道:“妾恭喜县主今日纳征大喜。”

璎珞见她盈盈拜下便侧身避了下,佯装羞涩地躲到了唐氏的怀中,道:“祖母,你看乔侧妃,羞死人了。”

见她这般,唐氏有些好笑,抚了抚璎珞的头发,便冲乔侧妃道:“这孩子是个脸皮薄的,瞧被你给羞的,好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亭哥儿那边也快该用药了,你便过去看看吧。”

乔侧妃这才应了一声,将茶盏放在一旁的炕桌上,福了福身告退而去。

她离开璎珞才从唐氏的怀中出来,道:“祖母若是不喜欢见到她,每日只让她在院子里磕个头便是,祖父还能因此怪责祖母不成?”

唐氏显然不愿多谈乔侧妃的事儿,只拍了拍璎珞的手道:“祖母晓得,祖母都这个年纪了,若是还能被她牵动心绪,岂不是白活一场了?好了,今日是你的纳征礼,马上就到时辰了,一会子陪祖母用过早膳,便在这千禧园瞧热闹吧。”

今日秦严会亲自来下聘,是定要来千禧院拜见唐氏的,璎珞见唐氏留她在身边,不由面色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祁阳王府早便扫洒的一尘不染,装扮的喜气洋洋。早有探路的小厮一路往前打探,不断禀报着聘礼走到了哪里。

靖王世子的名头响亮,于他能耐同样响彻京师的,还有他的克妻之名。秦严最后一回定亲距今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这六七年过去了,靖王世子继三个未婚妻身死之后,终于再一次定亲了,这让百姓们由不得对这场亲事投以极热情的关注。

京城的好些赌场甚至都开了赌局,赌靖王世子这次能否顺利娶妻。

今日秦严下聘,从靖王府到祁阳王府的一路上更是早早便来了许多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到了吉时,秦严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下聘队伍一路从靖王府浩浩荡荡的出发,往祁阳王府去。

队伍的最前头是礼部的礼乐队,全部穿着大红色喜服,吹吹打打,营造出喜庆欢腾的气氛来。而不同于一般的下聘,聘礼都是家中护院小厮们抬着。秦严今日下聘,用的却都是他疆西军亲卫中的精锐军士们。

这些军士们个个身材伟岸,动作矫健,英姿飒爽,身上都穿着银甲,只腰间却系着大红绸带,柔和了满身的锐气。

这样一支队伍,抬着长龙一样的聘礼一路往祁阳王府去,简直就是招摇过市,只军士们统一的脚步声,走动间甲衣撞击的凛凛声便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威仪大气,与众不同。

而秦严行在最前头,他今日穿着一件猩红色喜庆直缀长袍,广袖飘浮,滚着玄色的袍边儿。

双肩和胸前背后,都用织锦绣纹密密绣着金丝蝙蝠团花,腰间系着一条玄色弹墨嵌帝王绿翠玉扣的腰带。

身上并未再挂红花,带饰物,只他坐下的宝马却挂着红绸花。

浓艳热烈的红色,如火如荼,一般男子想要穿出气势来并不容易,可秦严却身材高大挺拔,平日里又气质太过冷凝肃杀,今日穿着红色,柔和了浑身肃杀之气,多了几分柔和,加上他是心情真好,唇角到底有些些自然的扬起,便使得红衣的秦严,生生气势全开,既显得轩昂英气,沉稳霸气,又显得俊美无双,清隽朗逸。引得四周观看的百姓们直看傻了眼,一路那些姑娘妇人们更是红了脸。

之前靖王世子虽然定过三次亲事,第三次定亲时,还没行纳征礼,那姑娘便吊死了。可前两次定亲也是下聘了的,当时靖王世子可没亲自下聘,更不曾让疆西军来抬聘礼,只不过是由靖王府的小厮们送的聘礼。

百姓们明显从这次的下聘势头中瞧出了,靖王世子对这场婚事的重视程度。又见那聘礼丰厚的令人结舌,应接不暇,闪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一时便之前觉得祁阳王府真宁县主定亲靖王世子,说不定就要命丧黄泉,真真可怜的那些人,也不觉心里酸溜溜的改了心思,只觉女人要能得此盛世下聘,被俊美如靖王世子这样的男子如是看重,得此风光,便是有被克的风险,那也值得啊。

今日下聘自然是要有长辈在的,靖王也在下聘的队伍当中,只是他此刻心情便没那么愉悦了。原因在于下聘的队伍,早便安排好了。

靖王妃为了今日下聘还专门为府中护院小厮们张罗了一套的新衣裳,眼见就要出发,秦严却突然弄来了一群疆西军的精锐,不用王府的护院小厮,让靖王妃白忙活了一场不说,还被当众打了脸,不知道的兴许还会猜疑靖王妃要对下聘一事儿动手脚呢。不然干什么临到了跟前,非要换人。

秦严这样不懂事,自然又惹的靖王妃委屈求全了一回,靖王瞧着逆子愈发不成样子,恼恨的不行。此刻他在队伍中瞧着端坐在马上,神情温和的秦严,再瞧一众疆西军队伍,心道,这个逆子,也不怕煞气太重,冲了喜气!

上一次迟璟奕下聘,气势也很足,可迟家如今只能算商户人家,便是再财大气粗,也有很多受限制的地方,故此自然是远远无法和这次靖王府下聘相提并论的。

简直是万人空巷,举城轰动的情况下,秦严带着聘礼到了祁阳王府。

祁阳王府早便准备好了喜钱囍饼等物,在府门口成框地往外洒。

煊煊赫赫的聘礼进了祁阳王府,靖王随着祁阳王进书房叙话,那边秦严却到后宅给郡王妃问安。

今日因是璎珞的纳征礼,郡王府旁支的一些女眷来观礼,故此秦严到时,璎珞却已碍于众人的目光暂避到了屏风后。

秦严进了花厅,向唐氏恭敬非常的行了礼后,唐氏便让其坐在了旁边的圈椅上说话,未说几句闲话,秦严便起身拱手道:“礼部已经选出来三个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分别是下个月的初七,三月初一和五月二十,郡王妃可否从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日子来,到时候晚辈好风风光光地将真宁县主迎娶回靖王府。”

秦严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红笺来,双手呈上奉到了唐氏的面前。

秦严的话顿时便令屋中众多女眷们齐齐愣住了,他这分明是在行请期礼了,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守规矩的。

这请期从来都是用红笺书写了可供选择的日期,作为请期礼书,再由媒妁携往女方家中,和女方的长辈商量迎娶的日子,哪里有未来新郎这样急慌慌就提出的。

更何况,还是在纳征的当天,就这样当着众宾客的面儿便要催着行了请期礼的,这也太是心急了点吧。

不过想到靖王世子的年纪,众夫人们愕然之后倒也了然了,靖王世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守礼之人,何况靖王世子年纪确实拖不得了,急着娶媳妇也是在所难免。

不过这也说明了,靖王世子是真的非常满意这门亲事,对真宁县主也是非常的喜爱,一时间倒有不少夫人们露出了羡慕之色来。

唐氏也愣了一下,不过当着这么多夫人们的面,秦严已经如此行事了,她不管如何,都不会落未来孙女婿的面子,只得摇头笑着接过了那请期书,打开后,指尖在上面三个日期上头点了点,最后道:“涵嫣丫头是下个月及笄,总要及笄后再出嫁为好。这下个月的婚期,在丫头及笄前,不行。这三月的,时间上到底紧了些,唉,其实依着我的意思,是想留着丫头到十八岁再出嫁的,不过如今礼部既然已经选定了日期,郡王府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此,便这五月二十吧。”

五月二十,离现在也便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秦严选的三个日期本就是刻意往前的选了,他早便料定了唐氏会选最后一个,此刻闻言自然也是满意的,当即便恭敬地行礼,道:“如此,晚辈到时候定风风光光将真宁县主迎娶回去,绝不会委屈她半分。”

秦严说着目光便滑向了旁边的那扇山水四季屏风,屏风后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他目光晕染起笑意来,便连脸上神情都一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这一番变化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坐在花厅中的夫人们都若有所悟,神情暧昧的跟着瞧向了屏风。

璎珞早在秦严突然站起来,嚷嚷着要请期时便羞恼地红了脸,此刻见秦严竟然还众目睽睽的往这边冲她抛媚眼,明送秋波,顿时整个人都烧红了起来,隔着屏风瞪了秦严一眼,微微侧开了身子。

隔着屏风,秦严自然是瞧不见璎珞的神情的,可他却分明感受到了璎珞那嗔恼的瞪视,很奇妙的感觉,就好似两人之间即便隔着重重迷障,也能心意相通一般。

他勾唇笑了笑,目的达到了,便也懒得再在这里让一群夫人们围观,冲唐氏告了辞。

秦严这边刚离开,便有两个夫人笑着凑趣,道:“哎呦,照靖王世子这股子稀罕劲儿,县主嫁过去还掌珠?”

“岂止是掌珠,眼珠都不为过!”

“我们家阿瞳将来说了夫婿,有县主一半福气,我便对未来姑爷满意十分了。”

众人说笑着,唐氏不觉也乐呵了起来,璎珞却红着脸,一时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到了傍晚十分府中的宾客们才陆陆续续离开,唐氏带着璎珞往前院走了一趟,大致瞧了下今日靖王府抬过来的聘礼。

大丰礼部对各个等级男子娶妻的聘礼都有数量规定,像寻常百姓庶民之家迎娶新妇,便是家中再是富贵,聘礼的抬数也是不能超过六十八抬的。

秦严作为靖王世子,未来的靖王,迎娶的自然便是未来王妃,聘礼却可多达一百一十八抬,仅次于皇帝娶后的一百二十八抬之数。

饶是如此,每一抬聘礼也都是份量十足的,都鼓囊囊地满出了箱笼。

这样的聘礼自然是靖王府给璎珞最大的尊重和体面,唐氏对此很是满意,瞧了一圈,连连点头。

待指挥着护院将聘礼都锁进库中,唐氏才拉着璎珞在千禧园中说话,道:“祖母瞧过了,便靖王府富贵已极,到底子嗣不少,秦严这一代光兄弟就有七个之多,如今靖王还算年富力强,靖王妃也还年轻着,今后说不得靖王府还要添丁,便秦严是世子,身份不同,可有这么多兄弟在,这聘礼便不可能只紧着他一人,总要为其他兄弟留着些的。今儿这聘礼万不会是靖王府给出的,多半是靖王世子动了私库才能这样煊煊赫赫,靖王世子对你这份心,祖母瞧着却也是动容。”

璎珞闻言面上微红,却明白唐氏的意思,道:“祖母放心,等嫁过去,我会好好待他,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唐氏便笑了起来,道:“难得靖王世子那么个冷人却有这样一颗炙热的心,你这孩子却正好相反,瞧着对谁都和和善善的,正经能装进心里,不计回报信任爱重倚靠的,却并非易事,当真是个外热内冷的。记住祖母的话,这夫妻之间,脸面是最最没用的。女人有时候要学着柔和学会脆弱。刚过者易折,善柔者不败,这个道理用于夫妻之道,却也是一样的。听祖母的,对谁都能强势,对自己的夫君,却全然没必要,祖母瞧着靖王世子会是长情的,你莫要寒了他的心,嫁过去后多包容,多体谅,该退让的时候便退让两步这都没什么的。”

唐氏的话令璎珞眼眶微热,视线莫名有些模糊。她知道唐氏这话并非随口一说,她是当真的用心良苦,是拿她一辈子的经验教训,在对她谆谆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