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离疲惫不堪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处背对着几人说道:“我外面还要应付,倾墨就先交给你们了,晚上我再过来看她。”

他一袭红衣飘然而出,柳安之心底突然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察觉得萧天离与齐倾墨在某些方面是极相似的,比如在绝对的逆境下都能力揽狂澜,又比如在不论多么艰难地环境下,都能坚定地,一步一步地,哪怕缓慢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绝不会为任何事找借口,哪怕是撑得再累,也不会放弃。

比如现在的萧天离,他完全可以躲在这里不再去应对外面那些虚伪的嘴脸,可是他没有。

没有人去责怪萧天离在这种时候不陪在齐倾墨身边,甚至暗中觉得他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儿女情长固然重要,但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惘然。

今日这三皇子府上的来人不少是朝庭里重要的人物,更有皇帝和皇后在场,皇后与萧天越正等着萧天离出错,挑着刺儿的给他找事,萧天离实在没有任性的理由。

更何况,这屋子里坐着这么多人,齐倾墨暂时至少性命无碍,萧天离也才敢放心地去应付各色人马。

谁都明白,想比起齐倾墨躺在这里,萧天离才是真的累,而他这么些年,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方小小的新房看似并无奇特,但周围却不知布下了多少天罗地网探子暗卫,颜回和泠之继带的人藏在树上屋顶各处,彼此打着信号,来来回回地已经解决了三波人手了。

看来是有人成心想自家爷这亲结不成啊,这可算是惹恼了颜回他们,下手也毫不留情,他们可没有什么大婚当日不可见血的规矩,更何况齐倾墨之前流的血不比他们弄出来的少,于是手起刀落,那些前来探信儿的小卒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直等到了夜晚时分,柳安之再一次证明了他神医之名,齐倾墨在入夜时脉息渐趋平稳,萧天离喝得舌头打结总算是将各位大人送走了,皇子府里也好不容易是清静了下来,萧天离醒了酒推门而入,而齐倾墨恰好睁眼。

齐倾墨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去找齐宇。”

第149章 就是惩罚

按着风俗来说,就算不按风俗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也应该是新娘新郎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的春宵时间,可是看看这屋子里坐着一堆面容严肃的人,还有齐倾墨醒来之后的第一句,着实跟新婚之夜拉扯不上什么关系。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不止萧天离,这屋子里的人都觉得这事儿十分怪异。

萧天离心底长叹一声,果然对于齐倾墨这样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许多人还在替齐倾墨的这场婚事叹息,毕竟是女子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这里面的波折也太多了些,兆头总是有些不好的,可齐倾墨却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撑着身子坐起来,一身海棠红的喜服还没得及换下,在一片洋溢着大红的新娘里,格外动人。

“你都这样了,有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吧。”萧天离当然知道齐倾墨是要去做什么,可是想着今日怎么也是他与她的大婚之日,她身子又这样,实在不想她再操劳。

旁边的人也附合,都叫齐倾墨有什么事都先放下,今晚就别再折腾了。

“过了今晚,一切都来不及了。”齐倾墨淡漠地拉下衣袖,遮住手腕上的伤口,语气更是清寒。

谁都知道齐倾墨一旦做了决定就谁也改变不了,都只能在心底里默默叹了口气,萧天离对泠之继使了眼色,泠之继便转开新房里的书架,露出后面的秘道来。

萧天离一路半抱着齐倾墨,顺着秘道到了南风楼。

南风楼今日早早就挂了牌子不接客,此时虽然灯火通明却安静异常,守在走廊各处的萧天离的暗卫恭敬地迎着齐倾墨等人,这一回,齐倾墨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萧天离暗中的力量有多强横,这些人不言不语站在暗处有如黑影,但每一个都训练有素,谁也不会小瞧了去。

一直走到今日留着齐宇的那间屋子里,齐倾墨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满地狼藉,齐宇本不合身的袍子早已被撕成碎片,到处散落,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各色男子,皆是衣不蔽体,还有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小道具,更是混和着奇特的男子呻吟声,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淫靡的味道。

远石见齐倾墨过来连忙行了礼,齐倾墨径直从他眼前走过,走到赤身裸体匍匐在地的齐宇面前,他身上全是各种淤青,还有咬痕,甚至还有指甲抓过后的红痕,脸色青白毫无人色,瘫软在地微微发抖,嘴角边淌着丝丝血迹,长发更是被汗水糊在脸上,连抬眼看齐倾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齐倾墨的绣鞋停在他眼前。

齐倾墨捡起旁边一件尚还算得上完整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免得这脏兮兮的身子污了自己的眼,坐在他眼前的椅子上,笑看着他:“五哥今日可舒服了?”

“齐倾墨你不得好死!”齐宇的声音极是嘶哑,想是之前叫喊得太过大声了,此时这声音听上去,竟带着几分迷醉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用不得好死来诅咒我?死就是死,哪里分什么好与坏?”齐倾墨全不信这些话,她早已不知被多少人诅咒过,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能如何?

“呸!”齐宇今日是全不顾风度了,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在齐倾墨脚下。

齐倾墨长眉微抬,许是站得久有些累,寻了把齐宇近的椅子坐下,说道:“若五哥不来害我,如何能中我的计?”

“你是怎么发现的?”齐宇到死也想不通,这一次的计划几乎完美无缺,齐倾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破绽。

“最大的破绽就是你们没有破绽。”齐倾墨微微有些气喘,看了萧天离一眼,萧天离便明白过来,接过齐倾墨的话头说道。

“你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倾墨嫁给我,偏生你们谁都没有做半点事来阻止,这难道不奇怪吗?”

“就凭这个?”齐宇自诩聪明无双,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理由。

“这个还不够吗?那再给你一些,皇后向来不喜我,我这一次大婚,娶她厌恶的女子她却处处帮忙,诚然有在父皇面前邀功以示她母仪天下的胸怀,但何尝不是掩耳盗铃?那些皇宫里派出来的婆子下人,都是她宫里出来的,这样够了吗?”

萧天离今天胸口憋了一大团怒气,此时寻到了发泄处,自然声音冰寒丝毫不输齐倾墨,齐宇这些人,难怪齐倾墨一直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实在该死!

“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些来救齐倾墨,如今在这里马后跑,不过是事后诸葛罢了!”齐宇冷笑,无奈身子酸痛无力,半分也动不了。

齐倾墨匀了匀气,看着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萧天离,苦笑一声,如果一早让他们知道了,他们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她一早就察觉到了那些梳头婆子们的不对劲,故意以身作饵,以钓齐宇上勾,不惜中了软筋散,但是好在她早有准备,发现情况后的第一反应便是用藏在袖中的小刀割破手腕,一路上齐宇的人带着她来到这南风楼时,她的血便洒了一路。

只可惜她不能划得太深,不然会伤了性命,等到一道伤口止了血,就要再划开了一道口子,如此才把血迹一路从相府洒到了南风楼,留下了记号。

那手腕上足足五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便是这么留下来的,也是因为这才失血过多,不得不逼着柳安之下针以及萧天离内力相助。

鹊应被婆子们使唤出去,回来时并未发现异样,至到颜回找她的时候才看见了地上极不易被发现的血迹,两人便明白出了事情。与萧天离通了个信儿之后,萧天离决定一边继续迎亲,一边暗中派人顺着血迹去找人。

齐倾墨既然把事情做得这么阴晦,就是不希望太早暴露,萧天离心里头就算有一千个怨一万个恨,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替她把局布下去。

迎亲的队伍走到那个有秘道入口的地方,萧天离故意做出了人们眼中看似胡闹的举止来,顺着莫百衍发过来的信号及时赶到了南风楼。

萧天离事后越想越怕,如果他再晚一步赶到南风楼,那齐倾墨会怎么办?这样想着,他在这大冬天里出了一身的湿汗,如果真的那样了,他一定会让所有人去死,一定会!

齐倾墨冲远石和这屋子里其它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小倌们挥了下手,等他们站到一起了,齐倾墨漆黑的眸子一转,明明该是万般风情,却莫明透着慑人的寒意:“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你们若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若觉得为难,我不介意早些送你们去地府。”

远石身子一僵,连忙跪下说道:“一切但听三皇子妃咐。”

这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一声“三皇子妃”换个女人听了去,只怕心情大好,手腕也会柔和许多,连萧天离脸上都放松了些,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

可惜,齐倾墨从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声音并未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稍有温和,依然冰凉:“既然一切听我吩咐,就把事情办漂亮。”

那个长得异常俊美胜过女子的红莲,亮晶晶的眼睛无辜一眨:“姑娘你要我们做什么呢?这一切虽然是在我南风楼发生的,可是我们也是受人威胁不得已为之,姑娘又何苦要为难我们呢?”

齐倾墨看着这个极是单纯的小倌,一个男子着粉红色的衣服居然不难看,倒也是极为难得了,冷意却是未减半分:“任何人都要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比如我今天要对付齐宇,就要付出半条命作为条件,不管这事情是不得已为之还是心甘情愿为之,都没有区别。我不是在为难你们,我是在让你们付出应该对等的代价。”

“这算惩罚吗?”红莲秀眉微皱,对齐倾墨的理论显然不能完全理解。

远石连忙拉了一把红莲藏在身后,神色紧张,他一生中见过的人不知几何,不过几句话他已经知道座上那位女子是这屋子里最厉害的角色,是那种杀起人眼都不会眨一下,还会笑眯眯告诉你这是你应得的那种人,连忙对齐倾墨说道:“红莲不懂事,还请三皇子妃勿怪,您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齐倾墨却看着红莲说:“对,这就是惩罚。”

等着远石他们一行人都出去了,齐倾墨让莫百衍扶起齐宇靠着柱子坐直了身子,有些“惩罚”要面对面的才叫有趣。

“齐宇,现在的你,是不是特别疑惑?”

“疑惑?我只恨自己信错了人,就未能将你一击致死!”齐宇早已经想好了,他不会苟活于世,既然是个死,那面对齐倾墨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死之前,未能看到齐倾墨死在自己在手上,才是万般的遗憾。

“现在才知道自己信错了人,不是太晚了吗?”

齐倾墨以身犯险布这么大个局,自然不是仅仅为了羞辱齐宇这么简单。

第150章 三夫人死

残月挂在积雪的屋檐上,丰城向来繁华鼎盛,从来没有禁宵的陋习,此时正是热闹时分,相对于熙熙攘攘的街市,一向门庭若市的南风楼今日的安静显得极为奇怪。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从南风楼里窜出来两个小倌,对着外面冒着风雪过来的达官们赔礼道歉:“实在对不住陈大人,今日南风楼里的小倌们都被人包下来了,小人真的没办法。”

“哦,老子倒想知道是谁这么有种,你告诉老子,是谁!”那陈大人可不是个温柔郎君,相反脾气暴躁得很。

点头哈腰的小倌为难了半天,最终没办法只能在陈大人耳边轻声说了句:“相府五公子。”

同样的事在今晚的南风楼楼下上演了数次,来的人都对齐宇这种做法极为不满,但碍于他宰相府的后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指桑骂槐地发泄着怒火。

也有人说,今日可是他妹妹齐倾墨跟三皇子的大婚之喜,他这个做哥哥却跑到这种地方寻欢,不仅是不把自己妹妹放在心上,连三皇子,还有宫里头都不放在眼中了。

还躺在南风楼里的齐宇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夜访小倌,包下南风楼的“美名”已经传遍了丰城各个角落,远石无奈摇了着头,想来依着齐倾墨那样的人,今日能对自己网开一面着实不易。看着齐宇又心想着,这或许就是害人终害己的真实写照了。

柳安之的药的确可以让齐宇多活上一年,但这一年里齐宇的身子骨会被榨干,而且六月飞霜的毒瘾也不会因此而减弱半点,反而会越发恐怖。齐倾墨好心地把这则消息传回了相府,齐治知道之后连夜将齐宇接了回去,来回看管,不许他做什么傻事。

齐倾墨早就料到了,齐治只有这一个儿子了,他再怎么沉得住气,也不会让齐家断了后去。

三夫人此时正兢兢战战地坐在自己房中,两手绞着帕子很是惊慌焦虑,来回地在房间踱着步子,脸上厚重的脂粉都快被她皱起的皱纹挤掉了。

猛然她的房门被人推开,而进来的人红衣如花,笑意清寒。

“怎…怎么是你!”三夫人一脸的惊骇。

齐倾墨刚从南风楼赶回相府,直奔三夫人房间,也不等三夫人多说,自己进了房间,跟在后面的萧天离满目担忧,齐倾墨的身子真的顶得住这样的来回奔波吗?

“不是我,那三娘在等谁?齐宇吗?”齐倾墨笑问。

“不…不是,只是,七小姐你不是已经嫁进三皇子府,怎么半夜回相府来了?”三夫人的话有些结巴,说得极是牵强。

“劳三娘挂心了,只不过相府里还有些事没做完,我嫁过去也不会安心呢。”齐倾墨看着三夫人,直看得她背脊发凉。

“相府里,相府里能有什么事?”三夫人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齐倾墨掸了掸身上海棠红的喜服,上面金线绣着牡丹祥云,还有一对青鸟穿云而出,压住了海棠红太过娇俏的颜色,添了几分端庄。

“三娘,这身衣裳极是好看,实在多亏了三娘费心。”齐倾墨提起衣袖看了看袖口上滚着的花藤,似笑非笑地望着三夫人:“尤其是这样的面料要找出两块来,还要绣上一模一样的花样,裁成一样的衣服,更是不易,三娘可累着了?”

三夫人脸色发白,讪笑着说:“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三娘,难道你安安份份地过着相府三夫人的安稳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跟齐宇联手呢?”齐倾墨可惜地叹了一声,像三夫人这样贪心不足的人早晚有一天是要被自己的贪欲害死的。

“你说什么?”三夫人身子一虚,往后倒了一下靠在椅子上,向上的金银玉器叮铛作响。

齐倾墨清冷地声音像是用最平稳地声调念着帐薄上的数字,又似读着毫无感情的文章,平淡无奇:“齐宇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搬去了外面的别庄住,这相府里他自然要安排一个眼线,三娘你一心想坐上齐府主母之位,自然成了他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才说,辛苦了三娘你这些天连着赶制了两件一模一样的嫁衣。”

“你…你怎么知道的!”三夫人可不是齐宇,自然也就没有那份沉得住气的心性,这会儿已经一脸的惊恐不安了。

早在三皇子府她看到齐倾墨的脸时,便知道大事不好,齐宇他们的计划定是失败了,但暗自想着齐倾墨怎么也怀疑不到她身上,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在这相府等着风声过去。

哪知齐倾墨晚上就找上了门来。

“三娘,如果不是你,皇后的人又如何能那般顺利地安排进相府,那几个婆子身上带的迷药又如何能下到我身上去?你为皇后和齐宇他们大开方便之门,可是想将我置于死地?”齐倾墨不缓不急不轻不重地声音淡淡问着。

“不…我没有…”三夫人还想狡辩什么,齐倾墨摇了摇手指让她闭嘴,似乎嫌她太聒噪了。

“你若没有,怎么解释今日从相府里出去的顶替我的这个女子,跟我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齐倾墨可记得,三夫人一直说,相府里只有她这一个宝贝女儿了,得风光大嫁,半点马虎不得,这一身的嫁衣行头全由她仔细收拾,不许出半点差错。

颜回拎了个人进来,那女子更齐倾墨身形相仿,但容颜却不是差一丁半点去,身上的衣服,头上的珠钗,甚至手腕上的手环都是仿着齐倾墨的凤血环做的,只要把那红盖头往她头一蒙,任由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替身。

一套嫁衣无声无息裁制两件,除了一直经办此事的三夫人,齐倾墨还真想不出有别人办得到。

而三夫人向来贪心但极懦弱,没有一个坚实的靠山她也没这胆子跟齐倾墨翻脸,更想不出这些主意陷害齐倾墨。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三夫人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强挤着的笑容看着十分扭曲,冷汗涔涔而下,冲花了她脸上厚厚的胭脂,淌出一道小沟来,实在难看得很。

颜回得了齐倾墨的手势把那女子带了下去,从头到尾,齐倾墨都没有问过那女子一句话,她不太乎那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和逼不得已,也不太乎萧天离最后会把那女子怎么样,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就像红莲说的得到惩罚。

“三娘,前有姚梦,齐倾月,齐倾人,更有你的亲生女儿齐倾水那般下场,莫非都不能让你长点心眼?”齐倾水跟齐倾月前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屋后的柴房里,某一天两人同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齐倾墨并不想去探究是谁对他们下了毒手,对于已成废人的两人,她不想多浪费一点点心思。

令人讶异的是,当时的三夫人已回府了些日子,却从未再提起过要找回齐倾水,大概是怕齐倾水那副样子让她丢人现眼,沉默地选择了忘记,娘亲做到她这份上,比起四夫人,她更加自私自利。

“七小姐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三夫人此时除了一口否认,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惜的是这里不是刑部公堂,不需要你认罪画押,所以她嘴硬与否,并不能改变齐倾墨给她的结局。

“你身为宰相府三夫人,勾搭外人残害子女,意图破坏天家亲事,你可知你该当何罪?”齐倾墨冷声喝问。

“我…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三夫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放声喊道。

“三娘,做人要敢作敢当,做了不认,可没什么意思。”齐倾墨鄙夷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三夫人,眼中没有半分悲悯。

静悄悄的屋子里突然萧天离轻咳了一声,倒了杯热茶给齐倾墨,温声对三夫人说道:“这个…三夫人,其实从一开始,齐宇就没想过事后还会保你,如果他真的有心扶您坐上相府正室之位,何必要让你做这种明眼一看就知道动手脚之人是你的事情呢?到时候相府受到牵连,查下来查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呀。”

他温声细语的话击溃了三夫人最后的心理防线,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我知道错了,三皇子妃,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求您放过我!”三夫人跪下来,抱着齐倾墨的腿大哭,连称呼也变了。

齐倾墨慢慢抽出自己的小腿,走到一边,看着萧天离静静说道:“让她去吧。”

这便是定了三夫人的结局,萧天离对颜回他们打了个手势,就与齐倾墨走了出去。今天这第一场下得格外大格外久,到现在了外面还飘着飞雪,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齐倾墨走了两步,后面三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桌椅倒地的声音,她步子未停,继续踩在雪地里,白雪刚刚没过她小小红绣鞋的底,露出一点俏丽的红色来,上面金线绣着一对锦锂,而她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萧天离在旁解释道:“三夫人思女心切,上吊自缢了。”就算齐倾墨放三夫人一命,他也不会放过,害得齐倾墨身陷险境的人,他怎么会放过?

“嗯。”齐倾墨的反应很平淡,对于三夫人的死毫无知觉,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轻得跟这飞雪一样,几乎无声。

第151章 更多隐秘

外面萧天离叫人备了马车,地道里是安全,可是毕竟密不透风,空气不好,行走起来也颇为不方便,齐倾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再在秘道里穿行。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马车上备了暖炉和狐毛披风,萧天离将齐倾墨裹得紧紧地,生怕露出一点地方来让她受了凉,齐倾墨抱着一个暖炉看着莫百衍,眼睛是在问话,但嘴里却没有说半个字。

莫百衍对于萧天离和齐倾墨这样不得已而为之结成的亲没有半分看好,对齐倾墨尊重有余,但信赖不足,看了一眼萧天离,等到萧天离对他点了头,才开口说道。

“不出齐小姐所料,齐宇被困南风楼时,的确有人来救他,好在我们早有防备,倒未能使他们得逞,后来细风阁顺着被我们抓住的人查下去,找到了齐宇暗中养着的一只卫队,已经被我们捣毁控制了。”

齐倾墨的眼神突然微微漾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莫百衍,他故意在这里点出是细雨阁查到的,是想提醒自己的身份吗?

幸而齐倾墨不是喜欢计较之人,看着萧天离不太好看的脸色,虽然内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未露出半分不喜,反而说道:“他们不是齐宇的人。”

“不是?”莫百衍不知道齐倾墨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些人明明是寻着齐宇而来,怎么会不是齐宇的人呢?

“我看过相府的帐薄,这些年相府的钱大多流到外地,齐宇并没有拿过多少,所以他根本养不起一只暗卫,而且他的身子也不允许他分出精力来训练这些人。”齐倾墨转了转手中的暖炉,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纤细修长,只是一双手却是太过苍白了些。

“那他们是?”莫百衍不解。

“他们是太子萧天越的人,是萧天越暗卫中的一支,用以保护齐宇,沟通信息的。”齐倾墨替莫百衍解惑。

“不可能,如果他们是太子的人,当初叶月狸猫换太子顶替齐倾人嫁入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必定早就知情了。”莫百衍点出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你如何知道萧天越不知情?”齐倾墨语不惊人死不休,轻飘飘几个字有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连萧天离都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齐倾墨。

齐倾墨似有些累,往马车里的软枕上靠了靠,又将怀里的暖炉抱得更紧,推开一点马车窗子,看着外面的飞雪如棉絮,神识不知游离到了何方,说话声极为飘渺。

“不管是齐倾人也好,叶月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从宰相府里出去的,以当朝宰相之女的身份嫁入太子府,这就够了。萧天越要的只是跟宰相府的关系更进一层,宰相府要的只是在萧天越那里拿到更多的筹码,所以一个女人,你以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别说叶月,你就是找个阿猫阿狗,萧天越也会接下来。”

当年的自己,遭齐倾人陷害不得不嫁给萧天越,萧天越在大婚当天什么话都没话,礼数周全,笑容满面的把自己迎进太子府,旁人看不出半点异色,而那之后齐倾墨的日子,的确跟阿猫阿狗毫无区别。

莫百衍听得目瞪口呆,一是为萧天越这份能忍的心性,实在太过可怕,一是为齐倾墨果然是胆大包天,这样疯狂的事也只有她才能做,敢做。

试想一下,当齐治和齐宇都以为萧天越毫不知情的时候,萧天越却心知肚明,这是何等讽刺的事?只怕在齐宇他们洋洋得意的时候,萧天越在冷眼旁观。也难怪后来叶月死得那般无声无息,原来大家都一早就知道了真相。

这样想着,莫百衍越发觉得可怕,在他们眼中看来行事一向鲁莽的太子原来竟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萧天离看着齐倾墨有些飘忽的眼神,不知这一场雪引起了她怎样的回忆,只知道她似乎溺在往事里出来不来,不由得伸出手来握住齐倾墨的小手,但齐倾墨却像是被烫了一下,极快地闪开了。猛地回过神来一般看着萧天离,旋即放下眼帘,轻声说道。

“那一队保护齐宇的人,其实也是暗中监视宰相府的人,你们这一次歪打正着的把他们杀戮殆尽,也算是间接给了太子一个不小的打击,而且太子吃了这个闷亏还没有地方说理,只能哑巴吃黄连了。”齐倾墨说着轻笑了一声,想必到了此刻,她准备了这么久的一个请君入瓮之局,才算是真的完成了。

萧天离惊讶地发现一个问题,每次齐倾墨说起萧天越的时候,都是用着同一种语气,那种语气叫做苍凉,似乎历终了这人世轮回一样。而且齐倾墨对萧天越的了解超乎他的想象,似乎她与萧天越早已相识了多年。

“其实今天这件事,我们还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齐倾墨并没有发现萧天离眼神中看她的异样,继续说道,“皇后忍不住了。”

莫百衍终于对齐倾墨有了一丝丝的服气,果然能被萧天离这般看重的女子不是俗人,单一件事,却牵一发而动全身。今日这事她以身犯险看似凶险草率,但收到的效果却是巨大的。齐宇已毁,三夫人已死,太子暗卫去了一支,皇后的面目也浮了出来。

这样看来,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齐倾墨怀里的暖炉有些凉意的时候,马车外面传鹊应风雪里的声音:“小姐,咱们到了。”

颜回敲了下她的额头:“还叫小姐,以后要叫齐侧妃。”

鹊应揉着额头哦了一声,待萧天离出来之后,伸出手扶着齐倾墨从马车上下来,大概是坐了太久,身子又很虚的原因,一脚踩在雪地竟滑了一下,差点跌倒。萧天离连忙揽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叹了口气:“你都逞了一天强了,这会儿都到家了,就放松点吧。”

萧天离今天一天都没有说太多话,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齐倾墨,可是一看到齐倾墨的暗自要强的容颜就什么也问不出了。齐倾墨被他一句“到家了”说得愣住,她到现在似乎都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已是萧天离娘子这个事实。

抱着齐倾墨翻过墙头从后门闪进了新房里,这里面极为暖和,炉火烧得正旺,萧天离把齐倾墨放下坐在软椅上,又拨了下炭炉,里面的银炭更是腾起微微青色的火焰来。

两人竟默契地都沉默下来,齐倾墨到了现在才有时间仔细打量一番她与萧天离的洞房,虽然遍布红色,但并不庸俗,深红浅红绯红错落有致,还有几枝早开的红梅插在瓶子里,屋子里都萦着淡淡的梅香。

桌子上的合卺酒还放着,旁边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各一碟,一对小儿臂粗的红烛上金漆绘着龙凤呈祥,灯花不时爆出一阵喜庆的轻响,在这安静的新房里格外清晰。

到了此刻,齐倾墨才似醒过神来一样,原来,她是真的在今日嫁给了萧天离,成为了他的妻子,他的侧妃。

心里的感觉极为奇怪,这极不真实,在她的大婚之日,她却在费尽心力对付齐宇和萧天越,并未含着满心的欢喜和憧憬,也没有半分雀跃和紧张,似乎…这一场在丰城里被广为传颂的婚事,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

“是不是觉得很梦幻?”萧天离走到她跟前,端着两只酒杯坐在软椅边上,看着睁着眼睛略显迷茫的齐倾墨。

“有一点。”齐倾墨看着眉目入画的萧天离,觉得眼前人,或许只是梦里的一场幻影,用手一触,便会破灭。

萧天离叹息一声,他有很多委屈,很多不甘,在这一场齐倾墨刻意了一再淡化的婚事中,他却用尽了心思,每一处都无不细致用心。

怕她因为侧妃的身份难过,把侧门半点得跟正门一般无二;怕她孤寂无趣,将这丰城里的权贵高官都请了来,只为让她热闹一场;怕她对这终身大事抱有遗憾,不惜请来最好的乐师最好的厨子最好的红娘,只想博她一笑。

而她,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呢。

想想,都令人心碎啊。

“你以后不要再冒这样的险了。”萧天离递过一只酒杯给齐倾墨,碰了一下两人交手相饮,这交杯酒喝得…实在太过无趣,好吧,总也算是喝过了。

放了酒杯,拉起齐倾墨的手包在掌心里,她手指不知为何依旧冰凉,而他说话的声音淡淡似相处已久的夫君对妻子叮咛嘱咐。

“其实,我今日能脱险,还要感谢一个人对吧?”齐倾墨任由自己的手在他掌心里一点点温暖,笑着问他。

萧天离的手指一僵,旋即微微用力捏紧她柔若无骨的小手:“青微…你不必太过担心。”

“嗯,我知道。”齐倾墨并未流露出任何伤感或不愤的神色,有些事,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只能怪她自己,谁也怨不得,“想来今晚她一定在等你,你去吧。”

“你在说什么?”萧天离微愠,不管他与齐倾墨关系再如何尴尬不得已,今晚也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她却要自己去另一个女人那里,齐倾墨就这么不把他,不把这婚事当一回事吗?

第152章 浴池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