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推开他的手,推开新房的窗子,外面的白雪飘落进来,落在她海棠红的喜服上。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这才发现,原来这颜色自己穿着如此好看。有风吹过,她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声音也跟着这外面灌进来的寒风一起,渐渐没了温度:“我们一早就说好了,今日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自然不必行夫妻之实,青微既然是你心中最爱的人,你怎么忍心让她在这样的风雪夜里苦等?”

说罢,她转过身,看着萧天离笑意温软,一双好看的眼睛都弯成了新月:“至于我,你只需明日早上赶回来,别让府里的下人看到我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传出些闲话就可以了。”

萧天离坐在软椅上看着立在风口里的齐倾墨,一时之间心里有许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

在他们二人最尴尬最不和的时候,不得不以这一场婚事挽救齐倾墨被指入宫的命运,原本以为这么大的事情一冲,以往那些小矛盾和脾气都会化作乌有。哪能想,他们只是走进更大的矛盾中,而这矛盾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

“今晚我哪里都不会去,睡吧。”萧天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应该按着齐倾墨说的,去找青微,找那个最无辜被牺牲的女子的。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这满目的红色,更不想放齐倾墨一个人在这里静候天亮。

齐倾墨还要再说什么,已经被萧天离一把抱着放倒在床榻上,顺便还关上了那一扇太过不解风情,吹进太多冷风的窗子。齐倾墨看着他自顾自解了袍子,扔了那身红成妖孽一般的喜欢,眼前红色闪过,她身上的外衣已不知怎么被萧天离解开也扔到了地上。

惊了一下的齐倾墨下意识的抬头看萧天离,萧天离却把下巴压在她头顶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只见着他又密又长的睫毛安然合上,俊美无双的容颜带着几分倦意,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将她圈在怀里,那里依旧是熟悉的只属于他一人的味道。

“你不累爷我可累了,别想把我赶出去!”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霸道萧天离挥掌,屋子里的红烛悄然熄灭,只余二人轻浅的呼吸声。

齐倾墨蜷缩在萧天离胸前,小小的柔软又单薄的身子似乎一折即断,黑暗中她眼睫几次抖动,喉间微微有些梗涩,鼻头也发了酸,红唇几启最后无声地沉默,轻轻闭上眼靠着萧天离的胸膛妥协安睡。

终于感受到怀中的安静,萧天离在夜色里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果然这个女人只是嘴硬,有哪个新婚的妻子舍得把自己的夫君推出去的?

齐倾墨啊齐倾墨,你有时自私至极,从不顾别人死活,只要你自己的目的达成;有时候又何苦要这么明理懂事,什么都顾全大局,舍得连自己最看重的东西都放弃?

闻着齐倾墨发间的清香,感受着怀中小小的人儿,萧天离决定今晚什么也不管,只求一晚安眠。

雪下了整夜未停,压弯了松枝傲然了寒梅。

齐倾墨睡眠极浅,但这一夜却睡得极好,早上萧天离起来的时候,她也微微醒转却未睁开眼睛,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无端的紧张,不肯睁眼。然后便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萧天离轻浅的一吻,他的嘴极柔软温暖,带着浅浅的鼻息。

萧天离永远都不会知道,齐倾墨在那一个白雪飞扬,红梅绽放的冬日里,清醒地承受了他的一吻,融化了她心神的一吻。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萧天离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出去,对守着外面的丫头交代不可打扰里面的女主人。

齐倾墨这才睁开了双眼,看着一边空着的床榻,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何时变得跟那些小妇人一样了?”

揭开被子准备起身,又发现床褥上一点红色的血迹,一看便知是萧天离留下的。不由得叹息一声,他想得倒是周全。

如果让人知道萧天离在新婚之夜,碰都没碰她这个新嫁进来的侧妃一下,不知又要传出多少闲话。

“鹊应。”齐倾墨被一点血迹一闹,也没了心思自己洗濑,干脆唤着鹊应。

外间的鹊应听到立马推开门走进来,跟在后面的是泠之继,萧天离有交代,以后皇子府里伺候齐侧妃的依然是鹊应和泠之继,其它的丫头齐侧妃不要,便不可以随意打扰齐侧妃。

鹊尖与泠之继对望了一眼,行了个礼:“参见齐侧妃娘娘。”

齐倾墨一愣,只一夜的工夫,原来身份是真的变了,原来的齐小姐,如今成了齐侧妃,一夜之间,已为人妇。

百感交集地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啊,起来吧,鹊应帮我准备热汤,我想泡个澡。”

“好。”鹊应也认命了,虽然她打从心底觉得自家小姐那样风华无双的人,应该要配这世间最顶尖的男子,不能与任何女人平分那男子的心,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一池温水泡着格外舒展筋骨,柳安之的药真的是奇效,手腕上的伤口不过是一个晚上,已经只剩下浅浅的淡痕。靠在水池里,鹊应撒了些早些日子风干的花瓣,她怕萧天离府上没有这些东西,竟是从相府里带过来的。

一双手揉捏着肩膀,力道刚好,齐倾墨懒懒地划动着一池温水,荡起一圈圈涟漪,过了半晌又觉得这样无聊,便用手掌捧了些水扬起来,溅起些水花,打得花瓣四处躲闪。

“没想到你沐浴的时候,小性情还挺可爱的。”

突然响起萧天离的声音,齐倾墨吓得往旁边躲了好几步,捂着胸前脸红地看着萧天离半卷着袖子,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澡巾,对她无害地笑着:“这个,咳咳,你我已是夫妻,不必这么害羞吧?”

“三皇子殿下请自重!”齐倾墨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不着寸缕,赤身裸体,只敢泡在水池里冒出个头来,脸上是又羞又急的桃红,迷煞人也。

萧天离却一屁股坐在水池边,晃着手里的澡巾,脸上的笑容气得让人咬牙切齿:“娘子怎么还将夫君叫得这么生疏?”

“三皇子!”齐倾墨看着他这一脸的无赖样,实在是恼得不行,一向伶牙俐齿竟然结巴了起来:“还请三皇子先出去。”

“为夫来帮娘子你搓背。”萧天离似未听见一般,扒了鞋子,除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微微虬起的肌肉无端地透着诱惑,长发披散在脑后,只剩一条裤子,跳进水里就冲齐倾墨走过来。

“你站住!”齐倾墨大喊一声,她已经退到了水池边缘,萧天离狡猾得很,把她逼到角落里,进不得退不得。

“娘子莫急,夫君来了。”萧天离其实已经憋笑憋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齐倾墨这副样子实在太可爱,或许几百年才能见着一次她又羞又急的样子。原本那副张牙舞爪的表皮早已不知被她扔去了哪里,这个样子,才是最真实的吧。

“萧天离,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

“你就怎么样?”萧天离歪头一笑,坏透了。

“我就…我就…”齐倾墨一手紧紧护在胸前,一手指着萧天离,手臂上那一点守宫砂似要活过来一般,妖孽般地诱人想咬一口。

她脖子以下的身子全部藏在温水里,借着袅袅的水气遮了许多春光去,只是她一路脸红已经红到了脖子根,雾气迷漫的眸子倒映着水气,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迷人得不得了。

萧天离原来只是想调戏一下这位新婚的小娘子,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似笑非笑,但齐倾墨现在这副恼羞交加的样子着实美得不像话。

湿漉漉地头发滴嗒着水滴,叭地一声落在她微微冒出一点点的圆滑光洁的肩头,在那如玉脂一样的皮肤上柔柔顺顺滑进水池里,无声无息却推开小小的水圈。因为害羞,她的肌肤处处都逍着浅浅的玫瑰红色,也许是这水池里的玫瑰花瓣映的,但更多的是羞的。

虽然自窗子细缝里卷进来一阵寒风,吹在齐倾墨身上,冷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萧天离像是失了魂一般,两步走近齐倾墨,溅起一池的水花,才不管齐倾墨瞪着一双眼睛正狠狠地盯着他。

入手是她滑如凝脂的后背,优雅的背部弧线圆滑得让人一触欲罢不能,腾出一只手来扶住齐倾墨的小脑袋瓜子不许她到处乱动。

然后萧天离的唇,他微有些薄带着桃花色一样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覆住了齐倾墨惊慌微张的樱桃小口上。

两人的呼吸在鼻间微微流转,皆是急促粗重,萧天离不是圣人,更不想做圣人,怀中的女子已是人间绝色,两人更是赤身裸体,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想干点正常男人想干的事。

于是他的吻变得绵长深情,对于齐倾墨而言,她虽活了两世,但从未有人这样长久不舍地吻过她,从一始的抵触和惊恐,到后来萧天离近乎蛮横地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两人嘴里不知是谁的血,带着微微的腥甜,更是疯狂地刺激了两人神经。

她第一次觉得身子绵软酥麻,全身上下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只能任由萧天离灵巧的舌头她嘴里攻伐,渐渐迷离的双眼不知为什么自然地合上。

第153章 一百板子

这应该算是这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吻,萧天离的吻由深变浅,由狂野变得温柔,舌尖一点点扫过齐倾墨细碎地牙齿,眼中带着笑意混合着情欲看着眼前双目微闭的佳人,渐渐双手不再安于只停留在她的后背之上。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一点点将齐倾墨逼到角落的最深处,靠着足足有大半个人高的水池边上,萧天离双手终于得到解放,顺着齐倾墨不堪一握的细腰转到了前方,他并不急于攻城掠地,反而温柔地将唇印一点点自齐倾墨的嘴唇辗转往下,含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好一番轻咬,直咬得齐倾墨身子身微颤。

尔后一路往下,颈脖香肩锁骨无一处放过,浅浅的粉红是他侵略过后留下的胜利的旗帜,而齐倾墨大脑一片空白,明明知道该要拒绝,可是面对着萧天离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甚至内心深处有某个声音,在劝着她妥协并放纵,隐隐期待着更多的事情发生。

萧天离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极沙哑极性感极迷人,微微用力便把齐倾墨抱起在腰间,所有的欲望都聚集在腰下某个部位,他附在齐倾墨耳边用嘶哑的声音轻声唤着:“倾墨…”

正当一切都准备妥当,怀中人儿已经绵软,静候他开疆征伐,品尝芬芳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高喊:“爷,宫里头的圣旨下来了!”

颜回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萧天离的回应,过了片刻,自里面传来一声暴喝:“颜回,你他妈给老子去刑堂领一百板子!”

举着圣旨的公公正坐在前厅里喝茶,听得萧天离这一声怒喝吓得茶杯都摔了,可怜了这老公公难得出宫一趟宣个旨散散心,却在三皇子府上受了不小的惊。

鹊应站在浴房外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泠之继,泠之继转了转眼珠子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两人一动也不能动,只能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

待萧天离那一声暴喝没多久,里面那一对壁人儿可算是走了出来,衣衫完整,神色自若,只是萧天离脸上可掬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藏着一股子怒气,啪啪两指解了鹊应和泠之继的穴道,萧天离竭尽全力装作平常,可是仍然忍不住有些气得发抖。

那可是齐倾墨啊,颜回这个臭小子以为齐倾墨这样的女人能有几次意乱情迷的时候?这次不成,下次得等到猴年马月啊!按下全部的火气,对齐倾墨尽量柔声说道:“宫里头的圣旨大概是给我们两人下的,一起去吧。”

齐倾墨脸色微微不自然了一下,想起刚才那一番半成品的巫山云雨,饶是她再沉得住气,也有些尴尬。

颜回还不知所以,没能明白刚才自家爷刚才那一声暴喝是几个意思,眼巴巴地看萧天离打里面出来了,凑过去准备请安问好,还没靠近萧天离,就拍萧天离一巴掌拍飞:“老子叫你去刑堂领板子你没听见吗?”

鹊应和泠之继脖子一缩,觉得萧天离对她们两个还算是仁慈的,只是点了穴道扔到了门口,然后光天化日之下摸进了齐倾墨沐浴的地方。

其实这是临澜国的规矩,新嫁给皇子的侧妃是不必主动进宫请安问好的,毕竟皇子太多,各个皇子们没事弄回来的侧室姬妾也太多,要是都挨个儿进宫问安,皇宫里大抵跟菜市场差不多了。

如果宫里头要见的话,便会一道圣旨下来,由皇子领着新婚的娘子入宫面圣见皇后见皇宫各路娘娘,如果宫里头不打算见你,那就说明这位妃子在整个皇室族谱上的位份不重要了。

齐倾墨自然是重要的,所以这位公公的圣旨一大早的就传了下来了。

鹊应给齐倾墨挑了一身水蓝色的水灵绸对襟宽袖长裙,领口银线绣着紫薇花样。这颜色活泼又不显轻浮,略带几分庄重又不会老气,最重要的是这颜色不欺人,谁知道宫里头住的那些个妃子娘娘们会不会憋得心理变态了,穿得太艳了的颜色进宫去,只怕要惹得她们生嫌,无故生出许多事来。

齐倾墨夸了一声鹊应心细,但想着的却是有些人梁子已经结下不了,只怕不管多努力藏拙,都免不了一番明枪暗箭。后宫里头她已经跟最为尊贵的皇后对上了,也就不怎么在意其它的妃嫔。

萧天离也换了身衣裳,他一身又是象牙白色长衣,重新梳理过的长发玉冠束好,一管玉簪穿过玉冠,相得益彰,更是衬他容如美玉,潋滟光华。

远远地他便伸出手来,齐倾墨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小手放进他掌心里,他撑了一把油伞,两人并肩在伞下缓步而出。

三皇子府里头的下人倒是极有素养的,这位来势颇大的侧妃娘娘并没有给他们的带来多少抵触感,或许是因着齐倾墨艳绝天下的容貌,又或许是她脸上总是轻轻浅浅的笑意,还或许是这她一副柔弱的身子看不出什么攻击性。

总之,下人们齐齐藏在窗子里看着这位新进门的女主人,与自家主子并肩走出王府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相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滋生,仿似这两人早就该站在一起,手拉手肩并肩地漫步在这极是浪漫的雪地里,看红梅傲骨,冰棱闪光。

今天驾车的人不是颜回,颜回现在正在刑堂挨那一百不知哪里做错了事的板子,莫百衍打开马车门,迎了这一对新人上去,里面铺着柔软的垫子,鹊应把暖炉塞到齐倾墨怀中,今日齐倾墨进宫有萧天离一路相伴,她倒不必跟着,跟泠之继在王府里收拾从相府带过来的东西。

马车上萧天离与齐倾墨两人四目相对话却极少,萧天离仍自为今天被颜回打断的那一场旖旎懊恼,而齐倾墨却是靠着马车想着进宫之后如何应付诸多琐碎。

萧天离当然知道齐倾墨此时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但想着怎么着自己也是个男人,是她的夫君,由着自家小娘子这些坏脾性吧,就当是宠着她了,便伸出手来紧紧了齐倾墨身上白色的披风,又探了下暖炉是否还热着,然后伸出手来揽过她肩头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齐倾墨微微抗拒了一下,说道:“三皇子不必如此。”她是说,既然大家都对这场亲事是心知肚明的作戏,萧天离你也不必太过认真。

“小娘子,我觉得你要改的第一个毛病是换一换对我的称谓。”萧天离心情虽然有些郁郁,可是看着齐倾墨就在自己怀里,那些郁郁也渐渐散了。

“殿下。”齐倾墨…的确改了称谓,不过跟没改也没多大差。

萧天离一翻白眼,只能劝自己这事儿急不来,拉着齐倾墨靠在软榻上闭目。

皇宫并不远,莫百衍驾车的手法极熟练,马车稳稳地在新雪上压出两着辙子,马儿打着响鼻落在皇宫的西门,宫门前的积雪早就清扫干净了,此时只剩一片微湿地青石砖头,深深浅浅的细纹里蓄着雪水。

萧天离先跳下车,不悦地看了一眼宫门前这湿淋淋的一片,心想着齐倾墨的身子还极较弱,受些寒风是无可奈何,这冷水地里他却不想让齐倾墨趟一趟的。

这样想着,齐倾墨踩着柔软的绣墩还没着地,已经被萧天离一把抱起往宫门里走去,两边值班的侍卫赶紧低头避视,暗叹三皇子真乃大丈夫是也,疼媳妇儿疼到这份儿上的,他算是头一个,这等无法无天的举动,只有他才敢在宫里做出来。

齐倾墨埋着脸在萧天离胸前,心着这人怎么忒的不顾宫规,嘴里骂道:“快把我放下来,这可是在宫里。”

“你是把这宫规当回事的人?”萧天离好笑道。

一直穿过宫里头长长的甬道,有些没扫尽的积雪踩上软绵舒服,萧天离黑色的靴子微微有些打湿,越发觉得抱着齐倾墨走进来是对的,不然就她那双薄底的小绣鞋,不知要湿上几回了。

宫里头的宫娥太监连忙转身面对宫墙不敢看三皇子这妄为之举,但仍有些心中怀春的宫女们忍不住悄悄转头打量,那个嫡仙儿般的三皇子,究竟是何等风华的女子才让他这般宠爱,而齐倾墨反正觉得这会儿再打他怀中下来,跟不下来的区别已然不大,干脆赖在那里懒得动弹,她是真怕冷,这怀抱正好温暖。

自然,萧天离很喜欢齐倾墨这样懒着。

宫里头的事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要瞒着,那便会在转眼之间传遍这宫闱里的各个角落。录天离抱着齐倾墨入宫的事,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他的心腹老太监砚了砚墨,一双手并没有老年人的颤抖,极是平稳,皇上听了下人的来报,微显老态但依然保养得当的脸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来,握着朱笔的手一停,对站在不远处的下人说道。

“把炉子里的火烧得旺些。”

老太监领命,加了两块银炭,老而浑浊的眼睛望了望太和殿的那扇大门,似乎在想些什么。

第154章 入宫请安

太和殿里里不知迎来送往过多少位君主,那经数百年沉淀下来的威严肃穆之感,无端令人觉得万分压抑,好像到了这殿里头,连过重的呼吸都会引来性命之忧。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殿里头缭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这种只为帝王所有的香料极是清雅宜人,又带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感,让人闻着便对权利巅峰处的那人莫名敬畏。

齐倾墨与萧天离齐齐站在皇帝面前,皇帝则默默看着下方的一对新人,眼神莫名的久久的出神,而萧天离敏锐地发现,他这位父皇目光一直停留在齐倾墨脸上。

临澜国这些年日渐强大,与这位皇帝的勤力图治分不开,虽然他有时性情多变,行事极为离谱,手段也颇显残暴,但从大局面来说,他还是个不错的皇帝的,这后宫里头的女人来来回回的也就那么多,从未大举兴过选秀之事,在历届皇帝中,算得上清心寡欲,节俭持国的了。

至于后宫子嗣,有着皇后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中宫在,任谁想怀上皇帝的孩子,都是有些难度的,这也从侧面看出,萧天离这一位异数在这些年皇后的恐怖统治之下存活下来,不可谓不是个奇迹。

此时皇帝这么久久地看着齐倾墨,萧天离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不管怎么说,他这个小媳妇儿,都是险之又险地从皇帝手里抢过来的。如果皇帝真要学史书上某朝的那位风流皇帝,来一曲“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千古流传,萧天离才真会觉得事情难办。

好在皇帝看了片刻之后,像是研究够了某种事物,淡淡地就挪开了眼光。离皇帝近的老太监发现皇帝藏在案台下面的手掌几松几握,似乎在克制着某种经年之痛。而齐倾墨则是一脸平静,面上是恭敬而不谄媚的笑容,总之她站在那里,一切就刚刚好,不多不少。

萧天离以为皇帝会对他们说些什么,结果皇帝看了齐倾墨许久之后,只是赏赐了一大堆物件,其中不乏诸多名器玩意儿,比如其中有一串玉珠子项链意便是南海美人泪串起的,听说这些个珠子万里挑一才挑得出一粒圆润光洁的,齐倾墨手中的这一串足足三十六粒之数,着实珍贵得很。

皇帝赏完了东西,叮嘱两人要和睦相处,调笑了一句“早些给朕生个皇孙”之后,便放了两人去皇后宫里,并特意对萧天离叮嘱了一句:“听说你这个侧妃婚前便身子不舒服,后宫里头就给皇后宫里请个安便是,其它的妃嫔那里不去也罢。”

“儿臣遵旨。”萧天离弯身行礼。

出了太和殿,萧天离与齐倾墨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片无奈,皇帝什么话都不说,一说却是轻飘飘地送了个晴天惊雷下来,差点没把人炸死。

看来他们跟太子在暗中交的那些手,皇帝一清二楚,这样一想,不由得背后冷汗直冒。

而皇帝交代的这句话本意是在,他们暂时不会责备他们对太子暗中的打击,而从赏赐之物看来,皇帝还隐隐有扶持之意。齐倾墨这一下便十分确定了,皇帝是真的准备扶持萧天离与萧天越对抗,就是不知萧天越做了什么,让皇帝能下定决心培养一方势力与他抗衡。

将心中的疑惑抛出,萧天离想了小片刻才说:“等我回去仔细查查。”

两人边走边说,便也走到了皇后的坤宁宫,坤宁宫外种着粉红的梅花,这梅花是皇后自己培育的,极是特别,开得也极茂盛。自有小太监前去通报,萧天离暖了暖齐倾墨的手,看着坤宁宫那三个金色的大字,微微出神。

坤宁宫里跟太和宫自然不能比,处处弥漫着各种花香,齐倾墨不精花草一道,也闻得出这是好几种花香糅合在一起的味道,而皇后则一身宫装端坐于正位上,看这架势,倒是比起皇上还多了几分严厉,虽然她面上带笑。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臣媳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万福。”

齐倾墨比萧天离多说了两个字,以示尊敬,她与皇后的关系可算不得好,不想在这里留了小辫子给皇后抓住。

皇后连声说道:“起来吧,外面风雪大,你们两只怕也冻着了吧?”

“回母后,风雪并未太急,倒也还好。”萧天离恭谨应答。

“那便好,若是把你的新过门的侧妃冻着了,这安啊,不请也罢。”皇后仪态大方,笑容亲切,示意他们二人坐下,又叫人上了茶,看来是准备留二人长坐了。

齐倾墨缓缓啜了口茶水,知道今日这坤宁宫一行,有的是关和将等她去过和斩,倒也不急了。礼数周全,举止合度地等着皇后问话。

坤宁宫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中,皇后不问话,萧天离和齐倾墨自然不好先开口,而立在一边的下人们似乎是死人一般,静得连走路都没个声音。

好在齐倾墨耐心极佳,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指尖,唇边笑意浅浅,便在这一场安静中,与皇后无形的较量起来,看谁能忍到最后。

过了许久,一只误然飞入坤宁宫的麻雀打破了这一场僵持,皇后轻笑一声:“好个不知死活的鸟儿,什么地方都敢闯。”

一语双关的话在暗示齐倾墨不识局面不知好歹,连皇后和太子的东西也敢染指,齐倾墨只当没有听懂,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萧天离也是其智近妖之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接话,这一下倒是皇后暗中使的力气没了着处,空挥了一拳。

皇后暗道齐倾墨果然是心志坚定之辈,换个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子,只怕一进她这坤宁宫便已脚软,更遑论如此镇定自若了。

逗了会鸟儿,皇后似是无意说道:“听说你五哥在你昨日大婚的时候出了些事?”

“回母后,昨日臣媳一直紧张不安,到今日了也还尚未听说五哥出了何事。”齐倾墨才不会主动跳进皇后的圈套,外人看来齐倾墨可是一直在迎亲的队伍里的,哪里能收到齐宇的风声,这等明显的陷阱,齐倾墨自然巧然避开。

“哦,虽说你已经嫁给离儿了,但得空了还是多回相府走走,你父亲毕竟年纪大了,多尽孝道总是好的。”皇后见齐倾墨不上当,也不纠结,反而跳到别的事上。

“谨遵母后教诲。”齐倾墨应下。

“离儿你也是,如今已是有妻室的人了,切不可再像往日那般胡闹。”皇后又对萧天离佯嗔道。

“儿臣晓得,定会对倾墨好的。”萧天离始终打得一手好太极,对于皇后的话不轻不重的回应。

“你那太子皇兄,可没少让我操心,你却是要懂事些,不可朝三暮四。越儿那里,你们两兄弟还是多多走动,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有你这一个弟弟。”皇后笑声说道,自她那两瓣描着正红色口脂的嘴里一字一句,仔细清晰地说出这些话,看似柔顺的目光要极认真才看得出偶尔一闪而过的精光。

“是,儿臣知道了。”萧天离只当没听懂皇后话中之意,依然谦虚有礼。

这对话实在无聊极了,了了几句话过后,皇后看着眼前一对人,不知想了些什么,似有倦了一般,挥了挥手,带动衣袖上的一只凤凰,似要飞出来朝他们两个喷一口火,说道:“本宫乏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两人起身,行礼,告退。

等两人走远,皇后微微侧头看着那只停在房梁之上的麻雀,冰寒着声音说道:“将这只鸟儿打死。”

出了坤宁宫走出了好些远,两人这才轻吐了一口气,像是要吐出坤宁宫里秽气。

齐倾墨表情微有些严峻,萧天离苦笑:“现在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了吧?”

“我一早就知道,但这并不能阻碍我要做的事。”齐倾墨淡漠的声音一如往昔,全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更转化得柔和温驯。

萧天离叹气:“你要对付太子,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朝中关系盘根错节,极为复杂,皇后…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然我何以等到现在?”

皇后后来的那几句话,是在提点萧天离时刻记着他自己的身份,萧天越永远是长子,永远也就是太子,他这个做弟弟的,最好安份守己,不要有非份之想,逾距之为。

他们在婚事当天做的那些事,已经过了,引起了东宫那方的不满和警惕。并且也隐隐暴露出萧天离暗中的实力,相信以萧天越那方的警觉性,已经开始着手清查了。而皇后今日发出的信号是在警告,只可惜齐倾墨早已做了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定,不管前方是何等荆棘密布,拼个你死我活,她也不会放过萧天越。

齐倾墨在袖子里微微握了下手心,她当然想到了萧天离担心的这个后果,但总有一天会跟萧天越正面相对,甚至会挑衅到皇后这个一国之母的底线。可此时皇帝对他们的态度正往积极的一面倒着,齐倾墨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绝佳的机会。

天子之心最是难测,谁知道哪天皇帝会不会改变心意。

第155章 安之告别

萧天离看着宫道上的皑皑白雪,往着东南方某个方向凝视了许久,难得在他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萧索之色。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你要不要去祭拜一下你娘亲?”她问的是娘亲,也就是萧天离的生母,齐倾墨真是一个冰雪心思的人儿,看着萧天离这般,便知道萧天离心中所想。想来自己大婚当日最敬重的娘亲未能在场,总归是个遗憾。

萧天离的生母只是个才人,萧天离九岁那年,病死宫中,后来萧天离一直由皇后抚养,十七的时候在宫外有了自己的府邸,这才搬出了皇后的宫里。

当然这是官方的记载,对于当年萧天离生母到底是怎么死的,谁也说不清。这宫里头不知藏了多少龌龊污秽事,要真都拿出来翻一翻,只怕这宫里一块砖头放一则故事,都放不下那些枉死的冤魂。

萧天离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齐倾墨的玲珑心思,却拒绝了她的提议:“出宫吧。”

齐倾墨并不追问原因,谁都有一段往事,有的人时时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过得有多苦,有的人选择遗忘开始新的人生,也有的人藏在心底默默隐藏等着变强,很显然,她和萧天离都属于最后一种。

相比起去时的生疏尴尬,回时马车里的气氛明显要融洽得多,莫百衍赶马车的技术依然是上上流的,此时街上已经多了许多行人,故而他行得极慢。雪天路滑,撞到了来往路人就不好了。

而马车上的齐倾墨一大早起来沐浴被萧天离扰了兴致,在宫中又是好一番谨慎应对,这会儿竟有些犯困了。看着车窗外的太阳才刚刚升起了个头儿,按着时辰算,这还算是大早上,所以她倚着软枕补了个觉。

萧天离暗赞齐倾墨果然是好心性,这风雨欲来的前夕,她还能睡得着。无奈地将她放在一边的披风给她盖上,一手支着额头,懒懒斜躺在齐倾墨身边,这姿势正好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小蛮腰,当然依着萧天离的脾性,自然不会安安份份地放在那盈盈小腰上。

他卷着齐倾墨的黑发,抚着长眉,摸着脸蛋,手指还在齐倾墨的嘴唇上来回摩挲了片刻,又捏了捏齐倾墨小小的秀挺的琼鼻,一脸的满足神情,只差舒服得出声,齐倾墨终于不堪其扰,怒了一声:“你有完没完?”

萧天离一怔,摸了摸鼻头,贼笑着干咳了两声,最终安份地把手放在齐倾墨腰上,鼻端闻着齐倾墨的发香准备跟小媳妇儿一起补个觉。

哪知,齐倾墨小手一推,萧天离一个不备,骨碌碌地滚下了软榻,爬起来怒视着齐倾墨这个没良心的,谁成想齐倾墨懒懒地翻了个身,留了一个香臀给他,萧天离气得笑了出来,坐在旁边瞪着眼看着睡得安然的齐倾墨。

萧天离当然不知道,背对着他的齐倾墨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但特别美,特别真,特别动人。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王府时,颜回捂着屁股站在雪地里远远地就迎着了,许是终于经泠之继和鹊应提点知道错在哪儿,想着要赶紧弥补,不然说不定哪天爷想起来了又给他一顿板子。萧天离脾气也过了,除了对颜回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话。

颜回苦着脸帮着泠之继卸着马车上宫里头的赏赐,心想着这下算是彻底要在自家主子那里失宠了。

鹊应一边接过齐倾墨解下来的披风,一边赶紧换了个暖炉在她怀里,口中还不忘记说道:“柳公子过来了。”

萧天离眼睛一瞪,怎么着,这媳妇儿都进了门了,柳安之还敢存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齐倾墨自然没有萧天离这样无耻的想法,跟着鹊应往里走,柳安之看来是坐了好些时候了,面上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