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去了?”开口便是不满。

“进宫。”齐倾墨笑道。

憋了口气,柳安之解开茶几上的一个包袱,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冲齐倾墨招了招手,齐倾墨好奇地走近去看,萧天离连忙跟上。

“这是百里红,止血用的。”

“哦。”

“这是风清散,一旦发现自己了迷药,闻一下就会立刻清醒过来。”

“嗯。”

“这是暖玉膏,生肌养肤的,你没事儿喜欢把自己弄伤,平时多擦一些不会留疤,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从来不注意容貌。”

“是。”

“这是避恶丹,一般的毒药只要服下这个,大都能解,太厉害的毒就无效了。”

“好。”

“这是…”

“等等。”

“干嘛?”

齐倾墨古怪地看了柳安之一眼,拨弄了一下各式漂亮的小瓶子,说道:“你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啊呸呸呸,你好歹才刚成亲,说话怎么这么不忌讳?”柳安之连声骂道,什么叫遗言?

“那你这是?”齐倾墨有点摸不透柳安之的举止。

柳安之的脸色黯淡下来,也没了心思一样样介绍,随那此好看的瓶子无辜地挤在桌子上,深深看了一萧天离,半晌才说:“我要走了。”

“原来是这样。”齐倾墨笑了一声,看来柳安之拿到了子规啼,是要去救他那位心上人了,所以齐倾墨并没有太过惊讶。

“你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走一样?”柳安之略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齐倾墨至少会点别的反应,比如不舍什么的。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有你的事要做,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齐倾墨这一次倒没有提起他心上人一事,只说了句漂亮话。

柳安之心底微微失落了一下,旋即说道:“这些药都是常备的,以后我不在丰城,你遇上什么事,自己挑着用吧。”

“这话说得我一定会生病受伤似的。”齐倾墨调笑一句。

但柳安之并没有笑出来,反而看着萧天离说道:“三皇子,以后她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护她周全,不可负她欺她辱她骂她打她伤她一丝半毫,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柳安之极少这般认真庄重地说话,他看着萧天离的眼睛坚定深刻,里面竟蕴着逼视之意,看得萧天离心中竟是一顿,尔后才说道:“她是我的娘子,我自然对她百般疼爱,柳安之你无须挂心。”

这些话骗鬼都不会信,柳安之不知是哪里的情报,但他知道萧天离早些年一直跟青微有着不少的瓜葛,以后齐倾墨在这王府中的日子只怕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除了希望萧天离对齐倾墨多一点偏爱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心中的话自然不会说出来,柳安之只说:“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不然,她若受苦,我定会百倍尝还在你身上。”

这几乎誓言一般的话听在齐倾墨耳中格外温暖,柳安之是她重生之后除鹊应外第一个信任的外人,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柳安之干脆直接的行事方式的确很合她意,如今看到他要走了,还能时时记挂自己,不免感动。

“什么时候动身?”齐倾墨声音也柔软了下来。

“现在。”柳安之的话令齐倾墨微微一愣,她一早就知道柳安之一定会走,只是不知道会走得这么急。

“本来我早就该走了,不过正好你要嫁给这个人,我便多留了些日子,如今再不能拖了。我走之后,你自己一切当心。”柳安之认真叮嘱着,很是难得没有傲骄,甚至有些无奈地对齐倾墨琐碎道。

“怎么这么急?”齐倾墨秀眉微敛,柳安之似乎是刻意不给自己送他的机会。

“嗯,走了。”果然,柳安之是不太会说话的人,前面那些话似乎把他的话头说完了,干巴巴地留下这么一句话,竟是转身就走进了风雪里。

“诶…”齐倾墨跑了两步追上去,却看到柳安之一身白衣胜雪,早已淹没在鹅毛大雪中,只有一头乌发在风雪里微微翻卷,似在留恋着这里。

萧天离又摸了摸鼻子:“他对你倒真是有情有义。”

不知怎的,这话里头有些酸味。

只是齐倾墨现在一心想着为什么柳安之要走得这么急,竟也没有发现,回过身来看着桌上的各种小瓶子,精致漂亮,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药的用途用法,竟是连被蚊子咬了,吃东西过于油腻了,脸上长了小痘痘这样的小事都有应对之物,的确是细心之极,不由得低声笑了起。

“有这么好笑吗?娘子?”萧来离见齐倾墨无视自己,越发不满起来,把娘子二字尾音拖得又重又长。

齐倾墨不知他又是抽哪门子风,只嘱咐鹊应把这些药收起来,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泠之继放下了宫里头的东西,探了个脑袋过来:“爷,齐侧妃,库房那边还有一些东西,下人不敢清点,还得请您去看一眼。”

齐倾墨不知是什么东西,下人们连清点都不好下手,便与萧天离一道去了库房,看了那些个物件,才明白泠之继的为难。

其它人倒也罢了,有两个人的礼,却是令人讶异。

第156章 两份重礼

这第一人是青沂国的太子殷笑闻,出手豪阔,竟是一箱黄金,两箱珠玉,百匹绸缎,更有一尊极品暖玉雕刻的观音像。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第二人却是宣摇国的国主瑾诺,与殷笑闻相比,他出手可谓寒酸很多,但齐倾墨却看得眼角微微一跳。瑾诺送来的是当日在百宝阁里看到的那一套首饰,一支金步摇,一个项圈,一只戒指,唯独缺一只手镯便是完整的一套了。

齐倾墨转了转手腕上的凤血环,淡淡吩咐了一声:“入库吧。”

等丰库房里的下人一直在仔细聆听着,生怕错过这位新来的女主人一句话,但见齐倾墨安静了许久都不出声,自然以为她是被这一屋子的珠光宝气吓着了,隐隐在嘲讽庶出的果然是庶出,没见过世面。

后来再听见这位女主人发号施令时,也松懈了许久,拖拉着步子搬得动极慢,萧天离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却没有说话,他想知道齐倾墨会如何处理。

“这两人搬完这些东西后,就赶出王府吧。”嗯,齐倾墨的处理方式果然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着这女主人好大的脾气,进王府的第一天就要赶人不成?于是都把目光放到了萧天离身上,相信这位一向宽厚仁慈的三皇子决计不会允许这个女人的过份之举的。

哪知萧天离一步不落地跟在齐倾墨身后,对管家说道:“按她说的办。”

众人跺脚顿首掩面痛哭,好好的风流王爷三皇子怎么成了个妻管严?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不免好生扼腕叹息了一番。

而齐倾墨自然懒得理会他们的想法,她有更麻烦的事要想,瑾诺送的这份礼,可谓是沉甸甸的压在了她心头,他是在提醒自己当初的约定,他在宣摇国等着自己过去。而齐倾墨毫不怀疑,那个看似如有菩萨般的玉人,绝不会是表面上看着的那般简单。他对自己的企图是什么,齐倾墨到现在仍不得知。

有关凤血环的秘密她一直无从得知,柳安之那里死活不肯说,她也不曾再逼问过,而如今柳安之也离了丰城,她再也没有办法问谁。

四夫人在她大婚的那日只打了个照面,按着长辈这礼给了些嫁妆,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她的儿子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如今在相府苟延残喘,也没有过问过一句。她越是这般沉得住气,齐倾墨越是怀疑,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是四夫人跟这凤血环,又或者凤血环的上一任主人,也就是自己的娘亲,有着某些不太令人愉快的关系。

至于那位一直没有过交集的青沂国太子殷笑闻,送来这样厚重的一份豪礼,更让人想不通了。据齐倾墨所知,当日太子萧天越大婚,他也不过是送了些寻常物件,只要不失了一国之礼便充数,如今对萧天越的态度这般热烈,更让人惶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齐倾墨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没有提是谁,但萧天离明白。

“临澜国朝中大乱,对于青沂国,总是有好处的。”萧天离淡淡一笑,很高兴齐倾墨嗅到了政治阴谋。

“这样啊。”齐倾墨依然陷入了深思之中,她毫不怀疑以一国太子的身份,得知自己与瑾诺颇有深交有何困难,或许瑾诺今日送礼之事,他也知晓,于是才锦上添花,又或者说推波助澜地把萧天离送到更危险的一个高度。

而齐倾墨没有记错的是,青沂国那位殷笑闻,当年与萧天越的情分可算得上匪浅。前世萧天离败于萧天越,与他有着不少的关系。

萧天离风头太盛,对萧天越构成的威胁太大,当皇帝觉得不好控制的时候,自然会对萧天离下手,至少会压一压萧天离的风头,毕竟皇帝只是想打压一下萧天越过份嚣张的气焰,还没有动东宫移主的想法。

殷笑闻只以一箱黄金,两箱珠玉和一尊观音像就把萧天离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的确心思敏捷,划算得很。

有了这个不太美妙的小插曲,颜回也为了忙在萧天离那里恢复宠信,又大包大揽地干了一件事儿,把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聚集起来,在正厅里听齐侧妃训话。

齐倾墨哭笑不得,这种待遇只有正妃才有,侧妃这名号再好听,也只是一个妾室,哪里有资格对一屋子下人训话的?

但看着颜回求救一般地看着自己,还有鹊应在一边不停地撺掇,她也只有越俎代庖。颇有威严的一双眼睛扫视了下方跪着的众人一眼,脸上的笑容看似亲切实则疏离,朱唇轻启,好听的声音便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唯一的规矩就是无事少来打搅我。”

颜回一手抚额,一手揉着屁股,冷汗直下,心想这可是什么事,原本还指望着给齐倾墨创造一个机会,可以跟王府里的下人打成一片,营造出主仆融洽的和谐气氛来。齐倾墨倒好,一上来就跟人说没事儿少来烦我!

果然下面的下人开始彼此交换眼神,大概在估量着这位新进门的侧妃脾性怎地如此奇怪?好在鹊应机灵,拿出一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包,挨个分下去之后笑得甜甜地:“齐侧妃本意是她喜静,不喜喧哗,这些碎银子各位就拿下去打点酒喝吧。”

下人纷纷觉得那位女主人还不如这个小丫头讨人喜欢,领了银子窃窃私语着下去了。

在旁边一直看着的萧天离忍不住低声发笑:“你这威可立得太急了些,我这王府里并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你不必担心。”

齐倾墨却漠然淡笑一声:“我可不想与别人比着谁更合适做这王府女主人,一早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何必去讨好?”

萧天离微微一滞,然后又望天一番,齐倾墨最好的是她这般聪明,最坏的,也是她这般聪明。

这府里头的确有些人手,是负责与金风楼和细雨阁联络的,自然…也就是青微的人了,齐倾墨定是一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与这王府里的人如何其乐融融。

这忙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齐倾墨终于在太阳西沉的时分闲了下来,靠着这陌生的王府发了会儿呆,赏了会夕阳雪景,闻了会腊梅清香,然后草草吃了晚膳,便准备回房休息。

按理说,这新婚燕尔,两人该是如胶似漆一般,今日王府里的下人经齐倾墨这么一遭,对这位侧妃主子也多了几分敬畏,自然早早退下不敢造次,给时间和空间留给了这对新人。

可是,在齐倾墨身上,总是没有道理可说的。

萧天离虽然百般不愿,想着就算是与齐倾墨各执书卷,相对无言也是好的,至少看着美人儿可以赏心悦目嘛,但齐倾墨却早早将他…赶了出去。

“我不想与那么青微姑娘结怨,她是你的得力助手,更对你一往情深,我先她嫁入你府上只怕已然伤了她的心,所以你还是去她那里多多安慰她吧。日后,我不希望她对我心生怨恨,于大事不利。”齐倾墨,真是一个非常识大体的女人,识到萧天离连苦笑都提不起力气。

半晌沉默,萧天离终于也觉得一直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有些累了,放下脸皮微微惆怅,看着外面白雪不解人心意,越下越大,压得梅花都有些弯腰,缓缓说道:“我只愿有朝一日,你不会后悔嫁给我。”

“我行事,从无后悔之说,必须做出的牺牲就不叫牺牲,叫心甘情愿。”齐倾墨也觉得略有些惫懒,许是一天下来真的累了,这新房里没有长榻,只好靠着椅子放松一下。

“你这个心甘情愿,却是与别人不同些。”萧天离并非不能理解齐倾墨所想,但齐倾墨是那种把心思藏得极深极深,深到别人休想窥探半分的人,连青微都不曾有这份功力,所以,萧天离其实也很想知道,齐倾墨的这个心甘情愿,与真正的心甘情愿有几分关系。

“如果可以,我想见见那位青微姑娘。”齐倾墨迟疑了一下,终是说道。

萧天离一愣,然后苦笑:“只怕,不见的好。”

这两个女人的身份,说起来的确是尴尬万分,见面了只怕免不了一些他不乐意看到的画面,于是还是不见的好。

“那便算了。”齐倾墨也不强求,心中却暗自想着,只怕萧天离你不让我见她,她也会找上我来。

这般废话了半天,齐倾墨终是见着萧天离的身影几纵几闪消失在雪地里,缓缓收回悠长的目光。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受得了自己心爱的人,娶了别的女子作妻子的,那位青微再如何超然物外沉得下心,只怕也经不起这等刺激。

早晚有一天,她们两个会遇上的。

但齐倾墨并不着急,当然也不期待,有些一定会发生的事,她要做的只是等待,并且提前做好准备,心理准备。

过了片刻,她轻唤了声鹊应。

鹊应捧着一杯热茶进来,叹息道:“侧妃你这又何苦?”其实鹊应觉得,这一声声侧妃叫得极为刺耳,但是又不得不叫,着实憋屈得很。而且,想必定是自家小姐劝着那位姑爷,找别的女子去了,如此想着,竟莫名替齐倾墨难受,不值。

“替我宽衣,我想睡了。”齐倾墨淡笑着吩咐一声,这倒是有点跟相府里有些像了。

突然想到以后就要生活在萧天离的王府里,莫名地还是觉得有些荒谬,不过是眨眼之间,她与萧天离这样两个人,竟然真的结为夫妻了,实在…像个笑话。

第157章 回府省亲

三日之后,便是回相府省亲的日子。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鹊应跟泠之继极能干,早早备好了回门礼,全不用齐倾墨操心,由着鹊应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一般,臃肿地上了马车,马车上萧天离闭目养神,想来是这三天有些事让他费不了少的心,齐倾墨也不问,看着马车外面向后倒去的安静景致,聊以打发时间。

从王府到相府其实并不远,未过多久,便到了这前后两世加起来生活了近三十年的相府大门外。如今的齐倾墨可是三皇子的侧妃,又入宫面过圣,身份自然不可再同日而语,一干人等皆等在门外,眼见着那辆华贵精致的马车远远来了,早已躬身跪了一大片,在这雪地里看着,极是冻人。

一番繁琐的礼节过后,齐倾墨终于与萧天离踏进了这相府的大门,只是进门一看,这偌大的相府,竟十分冷清,并且不吉利。

正是下雪天,到处都白茫茫的,相府里头又挂了些白幔,看着更是凄冷。

齐倾墨与齐治这一对口蜜腹剑的父女假惺惺行完礼后之后,齐倾墨说道:“三娘已去,父亲节哀。”

三夫人的死并没有往传出来,只有一些极亲近的人才知道,毕竟三夫人在齐倾墨大婚当晚死去,这事儿说起来,总有些怪异,对相府里头的名声不好,而齐治平生最重的便是名声。

所以这会儿齐倾墨大大方方说出这句的时候,便等于已经默认了三夫人是她送上路的,她并不介意这样直白地跟齐治说话,反正齐治心里一清二楚。

果然齐治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只说道:“多谢齐侧妃关怀。”

这话说得,关系可疏远了去了。

齐倾墨也不在意,看了两眼停在偏堂里的棺材,以及棺材前的灵位,想着这三夫人相比起姚梦齐倾人之流,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心中竟未起半分波澜。

齐治刚把齐倾墨和萧天离引进前厅,很不合时宜的,后院便响起了极为不雅,带着暧昧味道的男子呻吟声,齐治终于忍不住,略有些怨恨地剜了一眼齐倾墨。而齐倾墨只当没看见一般,稳稳地端着茶杯,与萧天离低声了一句“这茶不错,可以试试”,却是全然未将齐治放在眼中。

“老臣有些事要处理,还请三皇子殿下和齐侧妃稍坐片刻。”齐治拱手说道。

“父亲请便。”齐倾墨自然知道齐治这是去看齐宇了,泠之继打探回来说,齐治将齐宇用铁链子绑了起来,又喂了他散尽力气的药物,齐治每日被关在屋子里求死不能,只是一到六月飞霜的药效发作之时,便忍不住发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萧天离拨了拨茶杯盖子,好奇道:“齐治那老狐狸为何不杀了他,反而这样圈养着?”

“因为这是齐治最后的独苗了。”齐倾墨淡淡地说道,语气全是冷漠,似乎她对齐府这家人,毫无关系。

“齐治完全可以再续上两房妻妾,生几个孩子。”萧天离可不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好的理由,齐治一直不肯让齐宇死去,这样赖活于世,像齐宇那般高傲的人,倒比死了更痛苦。

“他等不了了。”齐倾墨的话几乎残忍无情,齐治已经老了,等不了十八年,再用心培养出另一个齐宇来,而且,如果齐倾墨没有猜错,齐治在宰相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了,皇帝想给宰相之职换换姓了,所以齐治等不了了。

这也是齐治为什么手脚这么快向萧天越表明心迹的原因,他必须尽快为自己找好后路,哪怕有朝一日皇帝真的要对他动手,有东宫那方在,他就还是一头虎,无人敢小觑。

而齐宇,他怎么舍得齐宇死去,齐家这近百年的基业他总要找人继承下去,原本以为齐铭与齐宇两人一文一武,是最好的配合,所以也未兴过什么另娶再生的念头,只一心好生培养着。

哪曾想,小小一个齐倾墨却害得齐府一家子,死绝了。

萧天离何等聪明之人,只一转眼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听着后方那一声声销魂的喊声,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初遇齐倾墨的时候,她身中情毒,却死撑着一口气保持清醒,曾经咬牙切齿说过。

“我要毁了宰相府,我要杀了齐家姐妹,我还要杀了太子萧天越!”

那略带嘶哑的声音犹在耳边,当时的萧天离惊讶于一个小小的,手无寸的,毫无背景的小丫头是向谁借了胆子说这样的话,如今看来,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小看了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拼尽生命,也会做到。

她的确杀尽了齐府姐妹,这宰相府不说毁了去,也把根基伤了些,看着这架势,她也是真的没准备放过宰相府。太子那边,她总是寻找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对萧天越进行着打击。她的确在一点点实现在着当初的话,眼见着成为现实。

实在是不懂啊,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恨这些人呢?

萧天离拉起齐倾墨的手,奇怪为什么她的手为什么总是冰凉,叹了一声:“齐宇,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让他好生活着。”齐倾墨笑得很温柔,但笑里的刀子寒光却冷冷地闪着。

有的时候,对有的人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

柳安之的药会让齐宇生不如死地再活上一年,这一年里齐宇会被一点点摧毁,一点点崩溃,一点点消磨生志,还有什么事比得上这更美妙呢?

“带你见个人。”齐倾墨起声说道。

四夫人的院子里那棵榕树也凋谢了,枯零零的枝桠接着飞雪,更是寂寥。

屋子里依然是淡淡的檀香,极有节奏的木鱼声渐渐传入耳朵,四夫人依然是一手持着佛珠,一边敲着木鱼,嘴里颂着佛经,她面前的菩萨仍然悲天悯人。

李婆婆沏了壶茶,茶香冲淡了不少檀香味,四夫人面色慈悲地看着萧天离,点点头赞道:“早闻三皇子清逸俊雅,如今一看,果然是人之俊杰,侧妃娘娘好福气。”

萧天离很合适宜的清雅一笑,握着齐倾墨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这位四夫人,他有些看不透。

“多谢四娘吉言。”齐倾墨很是清楚四夫人说话间的云山雾绕,直接跳过这些有的没的,开口说道:“当日我未留齐铭一命,如今将齐宇留给四娘,四娘可莫要说我狠心。”

四夫人眼皮跳了一下,抿了下嘴才悠悠说道:“想活的,你让他死了,想死的,你却让他活着,你想我如何谢你?”

“活着总有希望,四娘这些天不也一直在找着法子医治五哥吗?”齐倾墨笑意不减,一双眼睛却直视着四夫人,未曾放过四夫人脸上半点神色。

果然,四夫人手中的佛珠多数了一颗,停了半晌才继续转动起来:“为人父母者,自然希望孩子们都健康无忧。”

“我今日来此,是想跟四娘说一句话。”齐倾墨目光一寒,语气也冷了些。

“哦?”四夫人抬眼,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

“五哥的病,只怕不好治,四娘还是少操些心为好。”齐倾墨说完,静静看着四夫人,等着四夫人回话。

许久过后,茶已微凉,四夫人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是老身多想了。”

齐倾墨的指尖在萧天离掌心轻轻划了一下,萧天离立刻会意,温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好。”齐倾墨点头,又对四夫人请辞,几番作揖,便退出了四夫人这个略显阴寒的院子,又与齐治虚情假意一番,终是结束了这省亲之行。

其实天色还早,才到晌午时分,萧天离对着相府这一屋子人竟是连个像样的谎话都懒得编。于是两人决定弃马车而步行,一路走回去,鹊应等人晃悠着马车在后面远远跟着,也不靠近。

“其实齐宇既然是四夫人的儿子,她暗中寻药也并不为过。”萧天离并不是特别清楚齐倾墨与四夫人之间几次并不太愉快的合作,只是从他的角度说道。

“如果她真的在乎儿子,就不会任由齐铭死在我手里。”齐倾墨双手抄在狐抄里,踩在柔软的雪地上,光秃秃地树杆承不住太多积雪,籁籁而下地发着轻微的声响。

“那她倒是个奇人。”萧天离话虽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接受得挺快,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四夫人最多算是有些异类。

“她暗中作这些动作,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看来,她有些等不及我去做某些事了。”齐倾墨知道四夫人引起自己注意是因为凤血环,她在催自己快点了结此间事项,去查凤血环的秘密,竟与瑾诺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她一直不懂的是,四夫人到底握着什么样的秘密,又或者说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她对自己绝无半点温情,可是面对自己把齐铭和齐宇往绝路上逼,又从不多说,这态度啊,实在暧昧得很。

两人并肩站在雪地里,看着远方的银装素裹,竟都有些沉默,忽然萧天离露齿一笑:“其实你何不换个方法,查查看当年四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萧天离一语,点亮天窗。

第158章 清闲夫人

齐倾墨闲来无事,叫鹊应拿来厚厚一摞白纸,提着袖子懒洋洋地描着些什么,鹊应一边砚着墨,实在看不懂那纸上写的些什么,不由得眉头直皱,而旁边的泠之继则是抱着鹊应给她做的梅花烙吃得正香。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爷把齐家小姐娶进府,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随时吃到鹊应的美味,泠之继这般无耻地想着,当然,如果没有颜回时不时地跟她争吃的,会更幸福。

说曹操曹操到,想颜回,颜回就到了。

原本安静的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颜回嚷道:“泠之继,你怎么又一个人偷食!”

“这本就是我的,什么叫偷食!”泠之继像是护着宝贝似的护着胸前的一碟糕点,死活不让颜回靠近。

“你胡说,鹊应明明答应过我要给我做点心的!”颜回张牙舞爪,就要夺泠之继怀里的点心。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萧天离冷哼了一声,两人连忙收手,但是横眉冷对的,怎么看也不是和解了的架势。

鹊应恰到时机的提着一个食盒出来,放到颜回手里,红着脸蛋说道:“这是我给颜公子做的红梅酥,颜公子若不嫌弃,就拿回去吃吧。”

颜回连忙接过,挠了挠脑袋,笑道:“什么颜公子不颜公子,鹊应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嘛,这个红梅酥,我就先收下了啊,哈哈哈,泠之继你来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