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应更是煞白了小脸怔在一旁,虽然萧天离与那位青微姑娘的关系不清不楚了些,但她也看得出,齐倾墨是对萧天离动了真感情,那感情只怕还不浅,怎么就能说出如此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话来?

但未等萧天离答应与否,齐倾墨已经转身上了饭桌,她只是告知萧天离一声,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吃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越是顶不住逐渐袭来的困意,在月还未起的时候,她便上床躺着去了。

半夜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钻进被窝来,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吵醒了他。鼻端传来淡淡的气息,也不知为何,第一次闻到的时候,齐倾墨便记了下来再没忘过,此时自然知道是萧天离半夜摸上了床。

懒懒地翻了个身子,她着实不想从睡得极好的梦乡里醒过来,半睡半醒间,与他拉开了些距离,继续入梦。

萧天离像是全然忘记了刚才那一番近乎凉薄地对话,恬不知耻地跟着往里挪了挪,伸出猿臂有些霸道地将齐倾墨搂在怀里,力道刚刚好,既让她跑不了,又不会闹了她的梦。听鹊应说,齐倾墨最厌之事便是有吵醒她的清梦。

“别动,我知道你夜里怕寒,今日鹊应那丫头忘了给你灌汤婆子,我是怕你冻着了。”萧天离才不会告诉齐倾墨,是他半路截下了鹊应送来的汤婆子扔到了床底下。

回应他的,是齐倾墨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却是睡过去了。

萧天离苦笑,原本还想着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好生哄一番让齐倾墨且莫把今天说的那休书之事记着了,哪成想,她却直接睡了过去。

想来真的是累极了。

的确是累,天不亮就出门,一路惊险地与齐治的人在刀枪下对抗周旋,后来又费尽心神地在尽量不伤害到萧遥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好不容易回府,又遇上了青微,她就装得再若无其事,心里总有些难受的,这一天下来,真的累着她了。

怜惜地拥着她,夜色悄悄滑过,安静的一晚。

接下来的几天,三王府里并不像其他的皇亲那般忙碌,没有那么多亲戚大臣的关系要走动拜年,要送礼的那些人在青微的打理下,悄无声息地往各路送了去。

齐倾墨与萧天离只是入宫请了安,又回宰相府串了串门,显然宰相已经得知了自己辛辛苦苦搞来的军火库被眼前这对人抢了个精光的事情,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除了愤怒仇恨外,竟容不下别的情绪。

最让他憋屈之处在于,他还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头闷得要呕出几口血来。往日里还有个齐宇可以与他说说,如今的齐宇…

如今的齐宇早已成了行尸走肉,除了每日必发的六月飞霜折磨得他大声呻吟之外,平时皆是一副两眼呆涩,毫无生气的人偶模样,与往日里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模样却是云泥之别。

两人又去看了看四夫人,四夫人依旧是那副看不透的模样。

最后两人去平遥王府串了趟门子,这大正月里的,倒也不惧别人会说什么闲话,萧天离与萧遥关系本来就亲近些,趁着过年给自家长辈拜个年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他们两个屁股挨着板凳还没有坐热,就被萧遥赶了出来,萧遥实在是懒得看他们两个一副满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就闹心,不如喝酒。

才正月初二,街上的门市都还没有开门营业,齐倾墨见难得这冬日里有着一抹暖阳,弃了马车走在回府的道上,萧天离温和地向路过朝他示好的姑娘们点头,回应着过于热情的崇拜与爱慕。

后面的颜回泠之继和鹊应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前些日子收的那几朵雪莲要怎么烹饪才好吃,萧天离对于那两个为了吃,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位主子感受的属下,已经彻底放弃了拯救的想法。

“你今日早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呆在马车上?”萧天离愁着一张脸问齐倾墨,这一路下来,他脸都笑僵了,实在有些辛苦。

“齐治那批军火只怕来得有些古怪。”齐倾墨说道。

“自然古怪,青…”他顿了一声,把后面那个“微”字吞了回去,免得白白糟蹋了今日这难得的好天气,继而说道:“细雨阁那边今早传信过来,也没查出个头绪来。”

“那些个刀枪,是从青沂国来的。”齐倾墨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天离怔住,如果是从青沂国来的,这事儿可真就大条了。

且不说他接下来了这批数量骇人的兵器,并送入了萧遥的军中,会惹出多大的祸事来,单说齐治与青沂国的人暗中勾搭,这就是通敌叛国诛九族的滔天大罪了。

一国宰相,却与暗中一直虎视眈眈着临澜国疆土的青沂国有着不可告人的来往,这等大事,这么些年来,竟无一人查觉,想想都令人不寒而粟。

“你可确定?”萧天离声音严正,不管临澜国自己怎么窝里斗,那也是临澜国自己的事,说白了这些家事关起门闹翻了天去,只要不动摇国家根基,怎么都无所谓,一旦扯上了国事,那就是天大的家事要也放一放,先一致对外了再说。

“那些装兵器的箱子上有一个不易发现的暗记,那暗记我曾见过一次。”齐倾墨也知道此事有多大,但她考虑的方向却与萧天离有些相左。

“当日皇帝大寿,青沂国太子殷笑闻曾送过一张疆域图给皇上作为贺礼,那张图上就有这样的暗记,形状奇特,我不会记错。”她声音依然平稳,并未有讶异之色,或者说,已经讶异过了。

初见那暗记时,只觉得有些眼熟,当她记起这印记来时,她也被吓了一跳。齐治的狗胆,果然包了天去。

她放慢了脚步,看着萧天离的眼睛:“萧天越与青沂国的人只怕关系匪浅。”

第171章 染指宣摇

凭着齐治自己,决计不敢与别国私通,更不要提从青沂国买下这批军火,就算他想买,青沂国的人也不会卖,唯一有能力促成此事的人,只有萧天越,这个临澜国的太子,未来的临澜国皇帝。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齐治与萧天越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替萧天越办起这些事来理所应当,这也说明齐治与萧天越的勾结已经深厚到了哪怕皇帝出面压迫,也不会有松开对方半分的可能。因为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早也已经捆在了一起。

“看来,他们是给郑家准备的。”萧天离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只稍稍一动脑,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之处。

拿着这些兵器,自然要有用兵器的人,而萧天越手上唯一有的兵马就只是皇后娘家郑家的人了,郑威曾经得了姚家分解后的一小部分兵马,但是因为皇帝看皇后和郑家的人看得严,不曾有过过多扶持,郑家想在军中做出一番成绩来,以稳稳支撑萧天越,看上去实在不太可能。

而萧遥之前,连萧天离都不会出手相助,更不要提他一直不喜欢的太子了,所在萧天越才想出这么一招自己养兵的对策来。

想要夺嫡,来自军中的支持是必须的。

所以齐倾墨才阴了萧遥一道,将他拉上了萧天离的战船,如今看来,这一步棋竟走得如此明智。

“平遥王爷肯定不会让人发现这些兵器的古怪,那些箱子只怕也早就毁了,兵器到时候应该会改头换面的流入军中,我们倒不用担心萧天越会拿着这个来反咬我们一口。”齐倾墨想了想,感觉自己的清尾工作做得十分到位了,才放下心来。

现在最要担心的是,是青沂国对萧天越的支持到了何种地步,是从何时开始的。

“我马上着手去查青沂那边。”萧天离声音微紧,如果萧天越他真与青沂国有勾搭,那可不是罢了他太子之位可以抵罪的事。

“不用了,我料得不错的话,应该青沂国的那位太子,殷笑闻。”齐倾墨看着这一路过来的朱楼白墙青瓦,声音有些飘渺。

“为什么这么说?”

“青沂国皇帝早在数年前就不爱事了,青沂朝事多交由殷笑闻打理。而殷笑闻此人我虽只见过一次,但看他绝非简单之人,对于一统江山这等宏伟之志恐怕有着不比你小的雄心。

临澜,宣摇,青沂三国鼎足而立,宣摇除过于富裕外,战力实在不值一提,而临澜国却是疆域广阔,子民众多,战场上若是对上了,就算是用人海战术跟他耗,他也有得头疼,所以,他一定会提前做一些事,方便他日后攻打临澜国。

临澜国皇帝他不会蠢到去动,在你与萧天越之间,你的实力实在看不清,唯有萧天越是最好打开的缺口,更何况,萧天越此人阴险贪婪,又过于乖张暴戾,日后实在不会成为一方明主,他扶萧天越日后登上皇位,对于攻打临澜国又多了一层保障。”

说完了这一大串,齐倾墨才发现萧天离沉默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萧天离的脸色却极为古怪,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齐倾墨:“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实在太诡异了,齐倾墨就算是聪明绝顶,但之前也只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对于朝堂,时局,天下之些事,她未免知道得太多,太清楚了一些。而其中一些隐秘,竟是连他萧天离也不知道。

“很早以前我就说过,我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

齐倾墨不能解释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活了两世,殷笑闻跟萧天越勾搭一事她前一世就知道了吧?

“你比相府上的那位四夫人,更令我看不透。”萧天离隐隐觉得挫败,对于这个他娶回家的女子,他发现他了解得太少太少,哪怕与她无限靠近,也看不穿她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

“看透我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相反我会帮着你杀了萧天越就够了不是吗?”齐倾墨对于萧天离的逻辑有些不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重要吗?自己是一抹孤魂,他能接受吗?

“唉…”萧天离望着远处隐约在白雪轻雾里的远山,幽幽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想知道齐倾墨的一切,想知道她到底背负着什么,想替她分担啊。

“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齐倾墨问道。

“如果能抓到萧天越与青沂国来往的证据,一切都好办了。”萧天越也知道此事只怕难办,萧天越敢冒这种天下之大不帏的事铤而走险同,想来不会给自己留下太多证据。

“这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齐倾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知那位远在宣摇国的小公主还记不记得邀自己同游双鸯池的约定。

“莫百衍在丰城中反正较为清闲,不如去一趟宣摇吧。”

莫百衍的身份较之颜回和泠之继比较特别,真实实践着一位暗卫的身份,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尤其是有萧天越或者齐治在的情况下,更是隐藏得更深,所以这样一个别人都不太知道的人,再一次乔装打扮成商户前往宣摇之事,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甚至颜回和泠之继都在很久以后才觉查到自己师父又消失了许久了。

莫百衍离开那日特地来齐倾墨房中道了谢,他与叶凌奚互相爱慕之事,一直勾得他这位冷面人心里时常难受,但是碍着身份,碍着本分,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单独前往宣摇去见心上人。

此时齐倾墨给出的这一门差事,着实好好地解了他一番相思之苦。

“你也不必谢我,如果不是你和宣摇公主的那一层关系,我也不会叫你去。说到底,我也只是在利用而已。”齐倾墨并不想粉饰自己的目的,好让人感激涕零的谢恩,对于莫百衍这种人,更不需要这些虚伪的东西。

“是。”莫百衍的回答很简单,行完礼之后就背着一个小包袱踏上了前往宣摇国的道路。

包袱里装着一封信,一只钗。

“当时在洞内叔说最后一成把握在宣摇,你是不是在那时就想好了?”萧天离看着莫百衍远去的背影,问齐倾墨。

“莫百衍这一趟早晚要走的,只不过现在提前了而已。”齐倾墨懒懒地拨弄着鹊应择的梅枝,闻了闻花香。

“我与瑾诺谈了近两年,也未能让他有所动摇,你有信心吗?”萧天离一想起那个玉面菩萨,不由得有些恼火,恼火他一直跟自己打太极是其次,主要是恼火他与齐倾墨的关系似乎也非浅。

“那是因为你没有他想要的筹码,而我有。”齐倾墨纤细手腕上的凤血环淡淡的泛着柔和的光泽,只是那颜色实在太过凄艳,令人不敢久看。

“青微暗中派了些人与莫百衍一道前去,这些年我们对宣摇国的情报掌握得太少了,希望这一次能要开局面。”萧天离有些怅惘,那位玉菩萨好生厉害,以前派去的探子他一个不留地清了个干净。

“喀”齐倾墨折了一只略显多余的梅花分枝,清冷地声音像是带上了外面冬雪的寒意:“这主意是你的还是青微的?”

“是青微的,怎么了?”萧天离老实说道,有些不理解齐倾墨为什么这般反应。

“收回来,除了莫百衍一个多余的人也不要去。”齐倾墨的话极为坚定,似乎有些反感。

“你是担心…”

“不错,既然我们是去向宣摇国寻求合作的,就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这些人你并不能保证宣摇国不会发现,到时候只会弄巧成拙。”

其实齐倾墨还有另一句话,碍着萧天离的面子没有说,青微或许在情报打探分析上很在行,但对于大局的把控上,她未免太过稚嫩鲁莽了些。

那位看似温润如玉的活菩萨,又岂是真如世人所看到的那般清澈透亮?

萧天离一开始也觉得此事极为不妥,但因为青微坚持,他也只好勉强应下,顺带把那个惹了齐倾墨不喜欢的陈风也派了过去。但看齐倾墨现在的想法,便知道这事儿真不能由着青微去做,便也毫不犹豫就应了下,即刻让那群人回了丰城。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萧天离于大局上信任齐倾墨多一些,于情报来源上相信青微多一些。他却没有发现,齐倾墨与他相识的不过短短大半年,便已经敌得上青微跟了自己六年的时间。

后来的几日极安静,萧天越和齐治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反应,萧遥一肚子火没地儿撒,听说把前去巴结他的官员通通棒打了一顿撒气,宫里头也没什么别的风吹草动,一直安静得极为和美,像是一切阴暗污秽事都不曾有过。

至到正月十五那一日。

十五是元宵节,鹊应早早就备好了面粉,一大早就起来和面拌馅,忙着热火朝天的搓着圆乎乎的团员,颜回和泠之继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打着下手,眼馋着鹊应一双巧手下一粒粒滚来滚去小面团子。

然后,萧天越的请帖到了。

第172章 鸿门一宴

这几天雪越下越大,竟要迷了人的眼睛去,便是再酸腐的文人雅士也受不了这等严寒,懒懒收了附庸风雅的心思,老老实实躲在屋子里围着火炉磕瓜子吃汤圆。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竟使得这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元宵节显得极为冷清,两边冒着严寒出来做生意儿的苦命老板们也没精打采,甚至吆喝声都没有,这街上便越发显得颓靡了。

三王府的马车压在官道上,在一眼望去安静得有些过头的街道上,迎着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大雪,实在显得有些苍凉美,捏着那一封薄薄的请帖,抱着怀里的暖炉,齐倾墨与萧天离坐在马车悠悠然地前往太子府。

一早就在府门口侯着的小厮一边搓着耳朵一边远远张望,暗想着太子这请客的日子挑得真是不咋地,这风大雪大的天儿,又是元宵节,哪个傻子愿意出门?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靠近,小厮眯着眼睛望了一会儿,那马车渐近了才确认的确是三王府的,赶紧从躲风雪的石狮后面走出来,恭恭敬敬迎着。

萧天离抱着齐倾墨下了马车,揽着她的肩头问着那小厮:“太子殿下今日只请了我吗?”

“宰相大人已经到了。”小厮收了齐倾墨不着痕迹伸过去的一锭银子,喜滋滋说道。

“有劳小哥带路。”

萧天离待下温和的名声是传遍了丰城的,只是这小厮没想到堂堂三皇子殿下待自己这个外人也这般温和,不由得有些恍惚,一边迎着两人往里走一边轻声说道:“郑公子也来了。”

齐倾墨与萧天离对视一眼,打发了小厮下去。看来萧天越之前是不准备提前告诉自己郑威在这里的事,想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打个措手不及之类的。

太子府比萧天离的三王府不知要奢华了多少倍,不过以他太子的地位,倒也无人敢上奏弹劾,屋内传来了阵阵丝弦竹乐,还有媚软的歌姬在唱曲儿,不时可闻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看来主宾皆欢。

待人通禀之后,萧天越大喊了一声:“三弟,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可是让你那新进门的媳妇儿缠住了?”

“太子殿下说笑了,女子出门总是要好生梳妆一番的,不然冲突了殿下可就不好了。”萧天离淡淡掩过了萧天越语中的不善之意,拉着齐倾墨向萧天越行礼。

这屋中的人都是齐倾墨要行礼之人,上方的太子萧天越,不管她有多恨多憎,此时他未倒台之际,便只能弯腰。右边的人是宰相齐治,她的父相,场面上的样子总要做一做,唯一坐在左边的那位年轻人,她轻扫了两眼,的确是好久不见的郑三公子郑威。

“坐吧,今日叫你们两个过来,一来是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坐在一块儿说话了,二来,恰巧宰相今日在我府中,我怕弟妹思家心切,便一同叫了过来跟宰相说说话。”其实萧天越的确是一个英俊之人,只是他眉间的那一抹阴鸷实在让人觉得不舒服,平白减了他的风采不说,更加使人觉得他有些阴寒。

齐倾墨对于萧天越前几个月想利用叶月骗她入府,借以施暴之事仍然记忆犹新,但事情的微妙之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不能说破,那日来救齐倾墨的萧天离蒙面而入,萧天越也知道那就是他,但没有证据说不破。

三人彼此对视之下,这气氛便有些微妙起来,郑威率先开口打破沉闷的局面:“齐侧妃娘娘难得与宰相相见一次,怕是多有挂念吧?”

齐倾墨一笑,郑威这话头开得可真不怎么高明,齐治此时只怕恨不得杀了自己,挂念,自然是沾不上半点边的。

“听闻宰相大人近日府上丢了些东西,不知寻回了没有?”萧天越显然比郑威着急一些,直接切入了主题。

“老臣无能,那丢了的东西只怕被一些狼心狗肺之人藏了去,再难找回来了。”齐治头上似乎又添了几缕银发,越来越显老态。

“那东西既然对宰相大人极为重要,只希望那些人有自知之明,不要与宰相大人作对才好。”

萧天越和齐治两人的对话,自然是围着齐倾墨偷去的那批军火的,倒不曾妄想齐倾墨会主动点吐出来。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等,等三王府的举动,吞了这么大一批兵器,萧天离怎么也该要有些动作,那些兵器再如何也该要冒个头。

他们在三王府外派了好些人监视着萧天离的一举一动,结果他却只在府内抱着美人天天喝酒赏梅,甚至萧天越都有些怀疑,莫非那批军火丢失与他们无关?

但齐治十分肯定,于是才有了今日这鸿门之宴。

萧天离懒懒地灌了一口酒,暗想着这太子府的酒怎么还比不上鹊应酿的桂花酿,口中说道:“既然是丢了的东西,或许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何须再平添烦恼?”

“殿下这话说得却有些荒谬了,自己的东西不见了,难道不该找回来吗?”齐治面上倒再没有过多的神情,或许是这些天下来他也冷静了许多。

“那也得找得回来,找不回来不如让他去了,也是一桩美事。”萧天离无耻的面目越发让人牙根发痒,拿了人家东西好像还是成全了别人一桩美谈似的。

一边的郑威公子高声一笑,对着萧天离拱了拱拳头:“只是这东西对下官也极为重要,所以,不得不找。”

当然重要,这可是配备给郑家的军器,虽然齐治那老狐狸一直为了压制郑家的势力,迟迟不肯交出来,但这会儿丢了,他们也不能不急。内务府那里是不可能指望了,皇帝对内务府抓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暗中调动兵器,好不容易搞到这批军火,却让人半道截了去,如何能不急?

也怪齐治那老头儿,非得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若早早就放到军中去,谁又能奈他何?

萧天离连忙避了郑威这一礼,潇洒一笑:“不知是何物,竟让堂堂宰相大人与郑家三公子都着急起来?”

这人好生可恼,明明一清二楚却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场中三人都拿他奈何不得,毕竟有些事知道,但不能说出来,一旦挑开了那一层窗户纸,事情可真就无法收场了。

几人沉默间,萧天越却是微微一笑:“三弟果然是豁达之人,说出来的话极有道理。但既然宰相大人与郑威都极为需要那东西,而偷东西的人又不肯主动交出来,只怕也免不得一番争夺。到时候,那小贼怕是性命难保。”

笑里藏刀的话,有意无意的讽刺暗骂,萧天离全都只哈哈一笑,半点也不为萧天越这番话恼怒,好像那事儿真不是他干的一般:“那就祝宰相大人与郑公子早日寻回了。”

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事,齐倾墨不想让萧天离一味替她扛下来,而自己在这里规规矩矩安安份份喝酒吃菜,柔柔地对宰相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天下之物皆是父皇的,父亲若真是那么想寻回来,不如去与父皇说说,或许寻回来快一些。”

你们若再相逼,了不得我把这事儿捅到御前,看谁会死得惨一些!

果然几人面色一悚,想起齐倾墨行事的风范,倒真有几分可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来,而皇帝对她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只怕到时候会偏帮齐倾墨多一些。

萧天离在席上握了握齐倾墨的小手,示意她不必如此激进,反正东西已经到了萧遥手中,此时只怕早就换了名头分派了下去,他们再怎么猜想,也想不到这其中有平遥王爷的黑手,就算想到了,他们又有几个胆问萧遥去要?

场中有些尴尬,他们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今日之事能成,但至少确定了萧天离跟齐倾墨的确也军火的丢失有关。

一想到这个,他们又想到了些别的事,不由得有些隐隐的担忧。

“今日元宵,就不要提这些烦心事了,来人啊!”萧天越是个极诡诈之人,知道此事不成便不再各种深浅试探,一击掌,便有一群舞女歌姬袅袅婷婷而入,在这大冬天里头也只着了一层薄衣,甩袖扭腰之间,竟是满目的风情。

世人都知道萧天越好享乐,比起萧天离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这府上的家姬也是极出色的美人,而舞蹈又十分大胆辛辣,全然跟宫里头那些一板一眼的歌舞不一样,盈盈水袖间,竟是连那位郑三公子都看得有些入迷了。

萧天离心里头没由来的一阵反感,萧天越明明知道自己是携妻而来,此时上这种舞蹈却是什么意思?再看齐倾墨,她一脸的无动于衷,像是眼前的莺莺燕燕全然不存在一般。

“三弟,素闻你风流倜傥,不知看这些舞姬如何?”萧天越突然问道。

“太子殿下府上的家姬,自然是不错的。”萧天离客气应了一声。

“那好,我便把这些舞姬全数赏给你,权当是当哥哥的一番心意了!”

第173章 拉出杖毙

恰好一曲终了,舞姬们旋转的舞步拖曳着长长的裙摆温温柔柔地停住,正好对着萧天离和齐倾墨。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

大厅里有片刻的安静,但也只是短短片刻,舞姬们收了步子福了一礼,齐声说道:“奴婢见过主子。”

这就认上主子了,看来萧天越今天忙活了一天,到了这群舞姬才是他真正的安排。齐倾墨微微抬了眼,打量了这番舞姬一番,个个都生得眉清目秀,朱唇粉腮的,看来萧天离也费了一番心思才是。

“太子殿下,臣弟岂敢夺太子殿下所爱,这些舞姬实在不敢收下。”萧天离心中有隐隐的怒气,这些舞姬是萧天越明目张胆送进三王府的探子是自然,但最重要的是他刚与齐倾墨成亲不过月余,这个时候就收了这些舞姬,外面会对他怎么说他可以不在乎,但齐倾墨脸上如何挂得住?将她这个侧妃置于何地?

“这是哪里话?这丰城里头谁人不知三弟你家中曾有红粉三千,如今这区区七个舞姬不过是我的一片心意,有何不敢收之礼?”萧天越却左右言其它,声音微凛:“莫非是三弟你不敢要?”

萧天离起身抱拳:“太子殿下恩赐,臣弟不敢不要,只是臣弟刚刚新婚不过月余,暂时只怕顾不上这些佳人,若是冷清了佳人们,实在是于心不忍。”

这话说得漂亮,萧天离能在萧天越眼皮底下有一番不小的势力,实在不是偶然。

“既然本宫赏了你,冷不冷清自是你的,本宫又不会过问,三弟你这般反复推拖却是何意?”萧天越用了敬词,显然对萧天离几次推诿动了气,欲以太子之位强行令他带回这七个舞姬。

在一边的宰相明白了萧天越的打算,从旁打着哈哈:“三皇子殿下不必担心,我那个女儿最是大度不过,绝非乱吃飞醋之人。”

有了宰相打头阵,郑威又岂敢示弱,也连忙说道:“三皇子殿下莫不是惧内吧?哈哈哈,无妨,今日有宰相在此,料想齐侧妃定会深明大义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要将这七个女子强硬地塞进三王府,看来那个七个女子,只怕也非普通人。

萧天离眉头微跳,若换作以往,他收了便收了,大不在将这群舞姬冷落在一边也就罢了,但今日不知为何,心里怎么也过不去,半点也不想退让。或许,是因为齐倾墨就坐在他旁边的原因。

“殿下你也真是的,既然是太子赏赐,你便接下来。”齐倾墨站起来,似嗔似怪的拍了一下萧天离,然后对萧天越恭敬地行了一礼:“殿下身边多些人照顾总是好的,妾身谢太子赏赐。”

似乎没有料到齐倾墨会主动站出来,微微愣了一下,便很快便掩饰过去:“还是弟媳妇懂事,三弟你可是越发不明事理了。”

萧天离回头看了一眼齐倾墨,她脸上的笑容温驯柔和,看不出半丝异样,可是他知道,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一定是握紧的,因为像她那样的人啊,从来不会让别人看到她愤怒或者软弱的一面。

去时的马车上只有齐倾墨和萧天离,两人间或还说一些俏皮话,萧天离也依旧喜欢调戏着这位冷面的小媳妇儿,回来时,马车上仍旧只有他们两个,但是相对而坐,却谁也不曾说话,打开了车窗,外面的寒风吹进来,她似乎感受不到一般,只怔怔地看着往后倒去的风景。

还有后面跟着的马车上七个舞姬。

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在屋子里躲了一天的人们也终于敢出来伸展一下手脚,车上的人流比起去时明显多了不少,两边已经有些灯渐渐亮了起来,红色的花灯各种形状,或金鱼或兔子,或荷花或龙舟,美不胜收好一片人间璀璨景。

“爷,咱们到府上了。”前面的颜回声音有些发抖,一想到后面那七个女子,再想想咱们家齐侧妃的手段,最后还得想想爷的风流债,想了再想,都不寒而粟啊。

齐倾墨坐在正厅上面的椅子上,吹了吹杯子里有些烫的茶水,看来鹊应也气着了,连茶水的温度都把握不好。

下方一排站着七个女子面面相觑,她们自然也听说过关于这位齐侧妃的光辉事迹,来这里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自认能接受所有齐倾墨的手段,也有信心从这位侧妃娘娘身上夺过三殿下的宠爱,毕竟舞姬要学的,不仅仅是舞,更有如何魅惑男人。

但,这位侧妃娘娘一语不发地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只顾着喝茶,偶尔和自己的丫头低语两句是什么意思?

萧天离在一边苦着脸,他知道齐倾墨越是这样,心里头的火气越大,只怕眼下这七个如花似玉的水灵姑娘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她们是萧天越送来的,又不能有所苛待,真是想不出齐倾墨到底会怎么对她们。

他这个太子哥哥好厉害的心思啊,当着宰相和郑威赐下来的,他丢不得杀不得,一个处置不当,就是不敬之罪。而且明知齐倾墨性子清冷,故意拿这些女人进府,一定会惹得她不高兴,这看似简单的一招,竟万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