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才人有话不妨直说。”齐倾墨觉得有点意思了,果然她没有看错,这后宫里最厉害的女人不是唐方,而是这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冯才人。

“圣女痛快,我也看来了,圣女对皇后凤座并无兴趣,所以我并不想与圣女为敌。我想知道的是,圣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帮我,我就可以帮你。”冯才人眼中终于露出些贪婪的欲望,这是皇宫里每一个人都有的,只是有的人隐藏得深一些罢了。

齐倾墨心想,我要殷笑闻死,要青沂国亡,你能帮吗?冷笑一声只说道:“我想要的只怕你给不起。”

“只要你帮我,你想要的我都能给得起。”冯才人自信地说道。

“那你又要什么?”齐倾墨对她的自信不置可否,开始试她的底线。

“皇后。”冯才人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其实殷笑闻后宫里的女的真不算少,只是唐方之前打压得厉害,并没有什么人格外受宠,殷笑闻虽然喜欢美色,却也不贪恋,使得后宫里头真正说得上话的人也就只有当时的唐贵妃,余嫔,冯才人还是因为会做人与唐贵妃关系不错,才能有一点份量。

如今余嫔已经被关进天牢,唐贵妃遭贬,只剩一个冯才人了。

冯才人想当上皇后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于后宫,而是前朝。她父亲只是一个文官,这在崇尚武风的青沂国是不受重视的,所以她才死死地被唐方和余氏压制着。不然以她的手段,要爬上妃位,并非难事。

好在现在,原本关系极好的唐余两家,因为唐方和余氏的事闹出了嫌隙,冯才人便看到了机会。

齐倾墨看着冯才人笑而不语,脑中却飞快地回想着瑾君送过的那些资料中,冯氏这一家族,冯氏乃是新晋的贵族,根基并不深厚,与唐余两家相比的确是薄弱了些,所以冯才人在宫中也受过不少委屈。其父冯俊为人圆滑,但书生出身的他,依然在武将称霸的朝堂活得艰难挣扎,苦苦熬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其间坎坷不难想象。

这样一个含着屈辱和血泪爬上来家族,对权力的渴望是骇人的,为了得到权力可以付出的东西,也是巨大的。

“圣女在考虑什么?”冯才人看着出神的齐倾墨发问。

“在考虑,你们会让我做什么,你们能给我什么。”齐倾墨微笑地看着冯才人,其实在冯才人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她相信,这个隐藏极深的冯才人,总会冒出来的,如今既然是她来求自己,价码自然要开高一些。

“帮我登上皇后之位,我放你出宫,与柳安之远走高飞。”冯才人看来是误会了些什么。

齐倾墨挑眉,笑道:“这个不必你担心,我的条件是,如果要我帮你对付唐余两家,其中一家倒下之后的将军我要亲自任命。”

“将军之位只能是陛下钦点。”冯才人皱眉。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齐倾墨挥了下手,“答应,我就同意,不答应,你是坐不上皇后之位的。”

冯才人脸色不好看,看着齐倾墨许久,微沉地声音问她:“圣女为何非要掌握部分兵权?”

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在打兵权的主意,齐倾墨笑道:“为了自保,如果哪天有人要来追杀我,至少有个人会放我逃命。”

“好,我回去与父亲商量一下。”冯才人不敢在此事上做主张,毕竟事关青沂国兵权,她只能行缓兵之计。

待冯才人走后,墨七看着她的背景踱着步子走过来,啧啧声又响起:“真是看不出,这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那是你观察得不够,那天他们喝的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齐倾墨说道,“不过,我倒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你要兵权做什么?”墨七讶异道。

“送礼。”齐倾墨的回答简单干脆,送礼,送萧遥的礼。

墨七偏头想了一下,大概也明白齐倾墨的打算,不由得叹息一声:“你又不喜欢萧将军,不必为他做这些事。”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齐倾墨说。

“但你欠的人可不少,比如柳安之,他这会儿又去给你熬药去了。”墨七就是想不明白,齐倾墨为什么非得对柳安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小伙子明明挺好的啊。

“那下次你来熬药吧。”齐倾墨调侃一句。

“我不喜欢被人欠东西!”墨七才受不了那股子烟味儿药味儿!

冯才人并没有让齐倾墨等太久,第二天早上就回了话,结果是在齐倾墨的意料之中的,贪恋权力的冯家人很自然地选择了接受齐倾墨的条件,并在当天,送上来一份更为详细的唐余两家的卷宗。

如何让这两虎相斗,并斗得两败俱伤,是齐倾墨要做的事情。

萧天离听罢莫百衍的回话,略有些惊讶:“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她这是真准备跟殷笑闻对着干啊?”

“看上去是这样。”莫百衍也头疼,这可不是在临澜国,没那么多资源和人力可以调用,齐倾墨这么做的胜算也太小了些。

“她这么做是为了动摇青沂国,也是为了帮皇叔,如果父皇真的有北伐的想法,她这么做无意中会帮我们一个大忙。”萧天离闷声说道,他并不喜欢看到齐倾墨冒这么大的危险,殷笑闻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说不定他早已将一切都看明白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将齐倾墨的所作所为一网收尽,这种走钢丝的感觉提心吊胆,并不好受。

“想办法打听一下,唐余两家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是。”莫百衍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有半点含糊。

“必要的时候,向瑾诺发信。”萧天离吩咐一声。

“为什么不找细雨阁,我们在青沂国一向有暗子的。”莫百衍一直不懂,为什么到了青沂国之后萧天离没有动用过细雨阁的一个探子,甚至他们连萧天离来了青沂都不知道。

“我不想让青微知道我在青沂国,这就是原因。”萧天离语气复杂地说道。

莫百衍只想感叹主子未免太过感情用事,但也知道一旦主子做出了决定,便不会再更改,于是点头退下。

第256章 雕虫小技

齐倾墨重新梳理了所有的情报,桌上的废纸卷宗堆得小山高,寻找着每一个可以切入的地方,一直点灯熬夜到了天亮,天亮时萧天离端着一些吃的过来了。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我就知道你没睡。”是的,萧天离当然知道,齐倾墨向来不一个喜欢久等的人,当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去完全。

“你也没睡吗?”齐倾墨端过一碗粥,喝了两口,才发现自己早就饿了。

“你要做的事惊天动地,我这个合伙人可是提心吊胆。”萧天离开了个玩笑。

“难道瑾公子怕了?”齐倾墨一笑。

“能不怕吗?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萧天离故作惊吓的样子,十分滑稽好笑。

“所以为了保住脑袋,瑾公子只怕要助我一臂之力了。”

“不是一臂之力,竭尽全力。”萧天离享受着此刻与齐倾墨独处的时光,似乎回了当初两人把酒看日出的时候。

天亮后,殷笑闻一如既往的早起换了朝服,坐在龙椅上威风凛凛,处理着一天的朝政。

只是今日的朝政比较棘手,唐家与余家同时向户部申请一批秋天要给士兵们添置的棉衣,但棉衣数量不足,分不平均,可怜的户部尚书冯俊无奈之下只得请示陛下,这棉衣到底给谁好。

“为何会不足量?我青沂男儿在外出生入死血雨腥风,你们就连一件衣服都发不下去吗!”殷笑闻质问道。

冯俊跪倒在地,请罪道:“老臣该死,只是今年棉花遭了灾虫,产量下降,所以棉衣也不够分配的了,不过老臣已经从宣摇国定购了一批,估计最多五天后就能到,求陛下再宽限几日。”

“宣摇国?”殷笑闻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

“不错,正是宣摇国,只是…只是…”冯俊难言之隐的模样。

“只是什么?”殷笑闻不喜欢这等吞吞吐吐之辈。

“只是并非是从瑾君公子的人手上买的,同样的棉衣,另一家给的价格低很多,老臣想着能省下些银两来充盈国库总是好的。”冯俊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说错一句话。

殷笑闻终于露出欣慰的笑来,赞了一声:“如此甚好,既然只差半月,便先将户部的棉衣派往边关将士吧,内守士兵推迟几天,余将军,你意下如何啊?”

余将军是余氏的父亲,与之争棉衣的正是唐啸,此事若换以往,两人私下商量一番也就解决了,可是这一次两人却像是杠上了一样,互不相让,一直闹到大殿之前,可算是为难死户部尚书冯俊了。

此时殷笑闻说是要将棉衣先往外送,自然也就是说先给唐啸了,那他的余家将便只能再忍着寒冻好多天。余将军满腹不愿,但无奈圣命难违,也只得跪下谢恩:“臣谨遵圣旨。”

而唐啸则一脸的得意地看着余将军,直看得余将军咬得牙关发响。

后宫里,冯才人正与齐倾墨说话:“已经按圣女所说的做了,唐余两家如今的关系是越发恶劣了。”

“嗯。”齐倾墨的心并不在此处,所以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敢问一句圣女,是如何看出棉衣不够的?”冯才人好奇地问道,这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圣女是怎么猜到的?又是如何利用的?

齐倾墨终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棉花的收成根本缝制不出足够多的将士棉衣,这些并不难算出来。”

“圣女果然心细如发。”冯才人心中微惊,看来这个圣女的本事的确很大,这么快找出来问题。

齐倾墨却说:“往年你父亲与兵部多来有来,其中不乏金钱贿赂,我希望你能赶紧将这些尾巴清完,我不喜欢我的人留有把柄给人抓住。”

“我会与父亲去说的。”冯才人看上去平淡沉稳,心中却已经震惊,她父亲这些手段极隐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有何异样来,没想到圣女一晚上就能找到漏洞。

她若是知道,齐倾墨曾看出来更难懂的帐本,便不会惊讶了。更何况齐倾墨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随时都能记起来,若要找差漏,实在没有人比她更在行。

“冯才人,我不喜欢跟我一起做事的人有事瞒着我。”齐倾墨突然说道。

冯才人目光闪躲了一下,问道:“圣女此话何意?”

“唐嫔那里,你若是没事还是少去吧。”齐倾墨冷冷说道。

“是。”冯才人后背冒汗,赶紧说道,不知为何,她在面对齐倾墨的时候,总有一种被看透看穿的感觉,毫无秘密可言,而对方却是一个深水潭,永远也触不到的湖底不知藏着怎么样的秘密。

冯才人去唐嫔那里是去“说话儿”的,自唐嫔那日在宫宴上丢人现眼之后,殷笑闻便再也没有去过她宫里,而之前那些一直畏惧她的下人和低品阶妃子们,也抓住了机会将她一番狠踩,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聪明的冯才人当然不是去幸灾乐祸的,而是看望同情去了,并一直骂着余家的人有多可恶,唐余两家如今是何等的水火不容。

唐嫔听过这些话之后,竟一扫颓态,细心装扮努力画妆容,并告诉了她父亲唐啸余家的信息,她不会再让自己颓废下去,要振作起来重新获得陛下的疼爱,才有可能改变现状。

而齐倾墨提醒的正是这件事,唐嫔振作起来自然是好事,这样余家才会更回痛恨唐家的人,但冯才人去得太过频繁了,会让人怀疑。

“你父亲手下有没有人手?”齐倾墨话题一转又换了一个问题,冯才人有些跟不上齐倾墨的思维,只能下意识地回话:“有。”

“我要借用一下。”

萧天离摇了摇头,望着齐倾墨说道:“这个冯才人太急功近利了,并不好控制。”

“我知道,所以只好利用她这个缺点了。”实际上,齐倾墨也很着急,她急着快点完结这里的事然后离开。

“从宣摇国送过来的棉衣将在五天后到。”萧天离问道。

“没问题。”齐倾墨点头,又说:“我会尽快。”

“需要帮忙记得告诉我。”萧天离说道。

“一定。”

过三日,从户部运往边关的棉衣粮草遭遇了埋伏,唐家军的军晌等等被哄抢一空。这些人似乎算准了时间和地点,布好了陷阱,只等运军晌的车子一来,就偷袭劫粮!

青沂国向来民风彪悍,百姓也都会几下拳脚,可是敢如此明目张胆劫官家军晌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一时震惊朝野。

唐啸跪在地上请罪:“末将看守不严,请陛下治罪。”

“看守不严,你一句看守不严就可以将一切都推脱干净吗?你让边关将士用何物御寒?”殷笑闻倒是没有大发雷霆,但阴沉沉的声音却更加令人胆寒,熟悉殷笑闻的老臣们都知道,陛下这是真的动怒了。

“末将罪该万死!”唐啸告罪,匍匐在地上说道,“但此次军晌被劫一事实在太过怪异,这些乱臣贼子显然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请皇上彻查!”

“你的意思是说朝中有内奸不成?”殷笑闻反问。

“末将不敢,但此事若不查个清楚,如何对得起我边关将士?”唐啸其实心中有怀疑的人,但他不能说出口,只能诱着殷笑闻把那个姓说出来。

可殷笑闻是何等聪明之人,岂会看不出唐啸的把戏,冷笑一声,故意问道:“那将军可以怀疑的人?”

好一招借力打力,这问题又抛回了唐啸这里,如果唐啸说没有,那他想查余家的机会就失去了,如果有,就直接与余家正面敌对上了,到底该如何选择,此时在唐啸心中,这两个念头正来回滚动。

“难道将军也不知道是吗?”殷笑闻却恰到时机的又问了一声,这一声便直接将唐啸心里盘桓了许久的名字勾了出来:“余将军。”

“唐啸!你不要血口喷人!”余将军也是个急性子,岂受得了被唐啸这般冤枉,当即跳出来怒吼一声。

“余将军若问心无愧,为何这般着急,莫非是做了亏事让人抓住了痛处?”唐啸是打定了注意,认定了是余家军记恨自己先得了那批棉衣军晌,所以半路打劫,而且那些匪徒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实在想不出这贺城除了余家军还有谁能训练出一只这样的队伍来。

“唐啸,我余某人行事堂堂正正,你若非要说是我做的,拿出证据来!”余将军咬牙切齿,上次的仇还没有报,这一次又让唐啸这般污蔑,他如何不恨。

“堂堂正正?教出来那样的女儿还敢说堂堂正正!”唐啸不也恨着?恨那余氏明明有解药却不告诉自己的女儿,害得她此生不能再生孩子,简直是作孽!

这话简直点燃了朝堂上的战火,一群从马背上一路杀过来,性子刚烈脾气火爆的人纷纷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及官居高位的脸皮,唯有冯俊满脸忧愁地站在一边,似乎在担心这样下可如何收场。

而殷笑闻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众人各自不一的表演,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来。

第257章 山人妙计

“陛下,边关严寒,将士戍边艰苦,老臣有个不情之请。特么对于151+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吵闹了半天终于安静下的众人,开始重新意识到龙椅上还坐了个人。

“说说看。”殷笑闻不急不慢喝了口茶。

“再过不久就要降雪了,届时天气骤冷,老臣可否求陛下将宣摇国运来的那批棉衣先行运往边关?正好去边关也顺路,不必再赶来贺城。”唐啸是真拉下脸来了,连末将的自称都不再用,卖起老脸来,自称老臣。

但一听到他这话余将军可不干了,气道:“陛下,那批棉衣本就是末将的,唐将军没能保护好军晌乃是他的失职,怎能拿我的去填的空处?”

“若不是你暗中捣乱,我又岂会丢失?”唐啸冷哼一声。

“朕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殷笑闻放下茶杯走下台阶,走到他们二人跟前,玄褚色的龙袍格外庄重,时时透着内敛的霸气,殷笑闻问道:“你们左一个我的右一个我的,有没有想这,这东西到底是谁的?”

唐余两皆神色大变,连忙跪倒:“末将该死!”

“该死?”殷笑闻冷笑一声:“你们是该死,因为你都忘了这天下的东西都是朕的。”

“陛下圣明。”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既然是朕的,那就只有朕能决定这些事物的去留,你们在争什么?”殷笑闻话语尾音很轻,往上往往一飘儿,一下惊得唐余二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是!”

“刚才唐将军说了,边关戍边辛苦,天气严寒,更有冷风凛冽,宣摇国这批棉衣就先运去边关吧。”殷笑闻说罢又看向冯俊,“再去向青沂国购置一批,给余将军。”

“臣遵旨。”冯俊嗑头。

“退朝!”殷笑闻一摆手一掀袍,说不出的霸气。

第二日,那批本该运往唐啸边关的棉衣,被烧了。

飞鸽传上写的是有人往上面浇了火油,一个火折子一扔,全没了。

唐啸几乎呆坐在地,不能置信,如果边关的将士没有棉衣,这个冬天要怎么挨过去?他的百万大军在青沂国能冻死老虎的天气里,会折损多少?而且,居然是活活冻死的!

“余将军,你好狠辣的手段!”朝堂上,唐啸恨得牙根发痒。

“唐啸你已经把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了,如今自己看不住,竟还好意思来问我!”余将军心底升起一丝快感,虽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他却很感激那个人,他得不到的东西,就是要看到唐啸也得不到!

“你敢对天起誓此事不是你做的吗?”唐啸的要求越发无礼,完全不像一个年过五十的沉稳老将该说的话,这等发誓之语简直是在开玩笑。

于是,余将军很自然地忽略了这个玩笑。

一直踌躇了半天的冯俊终于赶在两位将军对吵休息的间隙,向殷笑闻递了折子,折子上写的是宣摇国已按约定之期送达了货物,请青沂国支付剩下的余款。

可笑的是,他们连棉衣长什么样子都没见着,就让一把火给烧了,如今却要为这堆灰烬付钱!

青沂国土地本就贫瘠,所以就算是国库里的银子得精打细算着花,如果白白浪费这么大一笔银子,是个人都会心疼。

殷笑闻看着折子看了许多,上面的白银折合大约八百万余两,殷笑闻突然想到了一张脸,这张脸的主人可真够狠的,一出手就让他没了八百万两雪花银。然后提起朱笔一批,准了。

冯俊千恩万谢退下,靠在一边,远离唐余两位将军的战圈。

“你们吵够了没有?”殷笑闻觉得看着他们二人,他倒宁愿看那八百万。

“陛下恕罪。”两人拱手请罪。

“没吵够的话下了朝继续吵吧,退朝。”殷笑闻便再懒得搭理他们二人一眼,离开早朝就回了书房。

殷笑闻坐在御书房里看着一卷军书,但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了,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书上。

他在想,他终于明白了当年为什么萧天越会输在齐倾墨一个女人手上。

当年,他看中萧天越胸无大志,只要扶萧天越坐上临澜国的皇位,日后当他征战天下的时候,萧天越只是一只随手搓捏的软虾,到时候几乎可以不费吹之力就能得到临澜国,那个在这片大陆上土地最辽阔的国家。

反之萧天离,萧天离此人擅忍擅谋擅伪装,这样的人做敌人是很可怕的,更何况,这个人与自己一样对这天下有着太大的野心。他不会放任一个有可能在未来成为自己最强敌人的人成长起来,所以他早就有了布置,这些布置他在十多年前就放下了,原本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功,结果,出现了一个女人,齐倾墨。

她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从前从来没有人听说这个名字,她就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人人传颂,或褒或贬,她全不在乎。有人说她手段残暴,弑母杀姐,逼死父亲,害死许多人,也有人说她为保护自己一个侍女敢在宫殿之上与皇后叫板,哪怕身份卑微也绝不后退半步。

似乎没有人能说清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迷一样的女人,为萧天离披荆斩棘,大杀四方,像头恶狼一样疯狂地咬着萧天越不放。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萧天越。

在这个疯子的撕咬下,结果是不管自己给了萧天越多少帮助,他依然输给了萧天离,而萧天越却被卖到了自己国家中的妓院里,简直是悲惨得可笑。

他听柳安之说起过这个女人,一说到这个女人,柳安之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恨不得将她深深的藏起来。要是柳安之错了,一个手握凤血环的女人,永远不可能藏得住,她注定就是要发光发亮的,就像她在临澜国一样。

他并不惧怕强者,甚至他喜欢与强者硬碰硬,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痛快,刺激。

但齐倾墨当时,并不能以强者的身份进入他的视线。她是很强,但她不够。

所以就算将齐倾墨接入了宫中,看她与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杀得不亦乐乎,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由着她闹腾,反正这些女人早晚是要死的,死在她手上总比死在自己手上要好,至少,他殷笑闻不会背负上骂名。

就算是到了今日的早朝,他很清楚,他也知道齐倾墨明白他清楚,抢军晌的人就是她安排的,但这个女人就是敢在眼皮底下行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简直是疯了,但是只有殷笑闻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明绝顶,如今的她已经足够强了,强得可以入他的眼了。因为唐余两家,本就在他的必杀名单之上!

这两个把持了军队兵权上百年之久的家族,是时候交出手中的权力,清楚地认知到,那一声陛下应该是从骨子里叫出来,带着尊敬与恐惧,崇拜与颤抖,绝非只是嘴皮子动动而已!

齐倾墨这一次赌赢了,她赢在摸准了殷笑闻的心思,合着殷笑闻的心意,将唐余两家逼到了将要操戈相向的地步。既然这件事也是殷笑闻想做的,那么,他自然不介意在朝堂上推波助澜一把。

比如今天将那批本该属于余家的物资再次让给唐家。

“来人啊。”殷笑闻放下书,唤了一声。

“给柳江南写封信,让他进宫。”

花架下,齐倾墨自靠着长椅闭眼休息,墨七摇了摇她朝门口一呶嘴,如今瑾君过来,她已经是连通报都懒得通报了。

“那八百万两殷笑闻批了。”萧天离心情颇为愉悦。

“瑾公子妙计,恭喜收得定金尾款共计一千万两白银。”齐倾墨拱手作了个揖。

“尘非姑娘也不赖,大家算是各有收获。”萧天离乐道。

那批从宣摇国运过来的车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全是野草,因为一早就决定要烧掉的东西,根本就不必再准备了,于是萧天离空手套白狼净入白银一千万两。殷笑闻只是猜到此事跟齐倾墨有关系,如果知道这里的关系这么大,事涉一千万两银子,只怕也没那么淡定了。

而齐倾墨所获得的,却比银子有意思多,唐余两家终于撕破了脸,只要平日里稍加挑拨两方人马就会拼命,这种内耗是齐倾墨最乐意见到的。等耗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可以收网了。

唯一的问题是,要赶在殷笑闻之前将网收好。

正如殷笑闻想的,她就是摸准了殷笑闻的心思才敢这么做的,不然如此粗劣的计谋,只要稍加查证都就能穿,除非有着殷笑闻明目张胆的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