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曾经临澜国对皇帝用过,当时的局面比现在还要复杂,齐倾墨依然能够不行错一步,应付过来,这一次其实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大家就在这种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依然尔虞我诈的诡异气氛下,彼此利用,彼此获利。

而如今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让殷笑闻任命她看中的人坐上她看中的位置。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这一千万两白银不会白拿的,我会帮你。”萧天离看着她出神的样子说道。

“瑾公子可有什么妙计?”

“山人自有。”

第258章 帝王心术

未过几日,冯才人送上来一份详尽的名单,名单上列着众多人名,几乎是青沂国所有的官员名字了,以及这些人的家世背景,极为细致,连这些人做过些什么官,干过些什么事,有多少污秽勾当,都一一列在纸上,比起瑾君那一份,更为细致。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齐倾墨手指头哒哒哒地敲在这一摞厚厚的帐本上,半天没有说话,冯才人忍不住问道:“圣女可有什么想法了?”

“我还需要再想一下。”齐倾墨说。

冯才人又寒喧了两句便离开了,心中却在纳闷着,她原本以为圣女早就有心中中意的人选了,没想到还要再多看这些人的资料,而且看完之后也没能下定决心。如此看来,圣女也不过如此。

齐倾墨哗啦啦随意翻着这些写着名字的纸张,这上面的人,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安排的人,冯俊他们并不敢用,所以她才没有下定决心。

“墨七。”齐倾墨唤了一声。

“干嘛?”墨七嘴咬着瓣桔子大大咧咧地问道。

“你觉得作为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齐倾墨问,“武功,胆识,勇气,谋略?”

“都不是。”墨七又剥了个桔子毫不客气地把齐倾墨的猜测顶了回去,说:“将军未必要有高绝的武功,在战场上足够杀人就好,那里可不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千军万马中不丢了性命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了。胆识,那些看守义庄的半夜打更的不是胆子更大?还有勇气,这世上不怕死的人不计其数,勇气算得了什么?最后所谓谋略,军中的军师,朝堂的奸臣大多都有天经地纬之才,他们怎么成不了将军?”

齐倾墨听着点了点头,墨七的话虽然粗糙,便的确有几分理在,又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作为一个将军,人格魅力最重要,什么样的将军带出来的兵就是什么样。比如萧将军手下的兵全是一群小不正经的,可是一到战场上,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个个都悍不畏死,敢拿命搏。”墨七眼中放出崇拜的光,一提起萧遥,她总是格外带劲。

齐倾墨有点羡慕这样敢将爱意写于脸上挂在口头的墨七,这样的人,活得洒脱自在。

“我懂了,等有一天这里的事情了结了,我会把你送回平遥将军身边,到时候希望喝得上你们的喜酒。”齐倾墨笑道。

墨七却失了笑颜,颇为失落地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萧将军原本在丰城中呆得好好的,吃香喝辣,日子不知过得有多快活,可是却自愿申请调到边疆来,就是因为你,你难道真的不懂吗?”

“所以呢?”齐倾墨笑问。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喜欢我啊,都不喜欢怎么可能娶我?你干嘛说那种风凉话?”墨七是真有些动气了,虽然这么久相处下来,她承认齐倾墨并没有最初那么令人讨厌了,可是依然生不出亲近的感觉。

齐倾墨却说道:“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很多,感情就是其中的一样,你怎么知道平遥将军现在不喜欢你,将来也不会喜欢你呢?就像他曾经或许对我动心过,但未必会一直对我念念不忘。”

“你可真狠心。”墨七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么一句话来,对于齐倾墨的狠心她已经见识过了,不说柳安之,就说她对自己下的那些狠手,就是一般女人根本做不到的。

齐倾墨不再说话,目光停在帐本上,手指头打着圈儿,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尘非姑娘何事眉头不展?”萧天离带着莫百衍三天两头地往齐倾墨这里跑,有时候一天来好几次的这种行为,在宫里已经被人默许了。

“挑不出合适的人来。”齐倾墨也不瞒着,这件事是他们二人合力促成的,有福要一起享,有难也该一起担。

“其实尘非姑娘你根本不用挑。”萧天离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

齐倾墨微一抬头,对墨七说道:“去看紧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你也去。”萧天离对身后站得如同一把剑的莫百衍也吩咐一声。

屋子里便只剩下齐倾墨与萧天离二人,萧天离多贪婪了片刻这难得的二人时光后,咳了一声说道:“其实你很清楚,不管你想谁坐上将军之位,都是不可能的。”

“不错,殷笑闻不会允许我干涉到朝政。”齐倾墨点头,这正是她头疼的地方,要如何才能说服殷笑闻,这才是关系,人倒是其次的。

“如果我们把这件事反过来做,会怎么样?”萧天离坏笑着看向齐倾墨,她相信齐倾墨一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齐倾墨像是被人醍醐灌顶,脑中一下子清明起来。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萧天离点头。

齐倾墨看着眼前这个叫“瑾君”的人,不知为何,她与瑾君相处得越久,越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自己很熟悉的气质和味道。齐倾墨记性想向极好,所过目之物都能牢牢记住,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瑾君这个人。而且最近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就像在脑子里要破土而出了一样,却被一层膜狠狠的遮盖着。

萧天离让齐倾墨这么看着自己看得发毛,忍不住说道:“尘非姑娘,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齐倾墨收回目光,有些尴尬。

“那我们来看看这些人吧,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萧天离脸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吓了一跳,齐倾墨太聪明,如果自己再露出些马脚来,只怕就真的隐藏不下去了。

齐倾墨翻开桌上的纸片,开始与萧天离挑选他们能入眼的人。

太阳慢慢倾斜,只落得余晖满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方提出人选,一方给予意见,否定或者入选,两人配合得极有默契,这默契让齐倾墨有些吃惊,仿乎他们以前就这样共同做过许多事一样。

“怎么了?”萧天离见齐倾墨出神,问道。

“只是奇怪,瑾公子是个生意人,为何对官场上这些事信手拈来?”齐倾墨笑了笑问道。

萧天离心中一个咯噔,不动声色地说:“跟着国主久了,总能看会一些。”

“据我所知,宣摇国主乃是一个出尘之人,似乎并没有太多这些阴秽事。”

“尘非姑娘莫非相信,一国之君真能干净无垢?”萧天离听齐倾墨这么夸瑾诺心里头暗暗不爽起来,毫无人道地开始往瑾诺身上泼脏水。

齐倾墨挑了挑眉,这人真是瑾诺的心腹?有这样说自己主子的心腹?许是萧天离也觉得暴露得有点多了,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我在宣摇国的时候时常与国主聊天,曾与他讨论过所谓帝王心术一说。”

“怎么说。”

“九五之尊们多喜欢玩弄权术,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所谓无为而治的帝王,也只是把权术玩到了极致,让人看不出那是手段和阴谋。而擅长玩阴谋的人,大多都疑心重,这是长处,也是败笔。”萧天离侃侃而谈,像是在说若他日后坐上龙椅之后会遇上的事情,假以时日,这些所谓的帝王心术,他也会用到,只是看他能不能参透,依如今他剖析的来看,日后他似乎会是个圣主明君。

齐倾墨并不知道瑾君就是萧天离,否则一定会此番言论发表一些意见,因为她只以为对面的人是瑾君,所以她并没有在帝王心术这个问题上纠缠过久,似乎是在隐隐提防着瑾诺一般。

话风一转,齐倾墨说道:“依瑾公子之计,我们现在在找的是殷笑闻会看中的人,到时候大力推荐,殷笑闻便会对这些生出疑心,就算当时不言明,日后有个风吹草动,也会不安心。”

“不错,所以我们要赌一把,以殷笑闻的性子而言,他自大自信,狂妄得目空一切,坚信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们要赌赢,并不容易。”萧天离说。

“那就加一些筹码。”齐倾墨翻开几页纸,拿起笔誊抄了几行字。

“得做两手准备,我想你也不是随便相信别人的人。”萧天离也抽出一本帐薄,用笔圈出几个名字来。

齐倾墨看了他一眼:“瑾公子也如此多疑?”

“以防万一罢了。”萧天离一笑。

屋内的两人正在努力的构陷着阴谋,试图以蝼蚁之躯撼青沂国的基石,且不论他们会不会成功,单是这份胆气已经足够令人惊叹的了。

而屋外的莫百衍和墨七百无聊赖地守在门口,提防有人偷听,墨七闲得无聊抽空去小厨房里抱了些吃食点心过来,盘膝坐在门口吃得正欢。莫百衍看着吃相甚是不雅的墨七,突然想起了他那两个同样爱吃的徒弟,泠之继和颜回,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怎么样了。

爷来青沂国,一路瞒着所有人,除了自己和瑾诺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连泠之继和颜色都不知晓,如今留着他们在丰城待着,要看牢细雨阁和金风楼,盯紧临澜国的风声,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爷啊爷,你究竟准备何时回去?

第259章 以小引大

又过了几日,唐家与余家又闹出了桩不小的风波。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唐家的大公子是个风流客,时常流连于花街柳巷,几乎贺城里的烟花女子都认识这位大金主大恩客,这天他去见相好的,是一家青楼里的可人儿,可是不巧,这位可人儿今日有恩客了。

唐家大公子出手阔绰,哗啦啦一大把银票塞进老鸨丰满的胸脯,叫她把那位可人儿接出来,赶走对方。更不巧的是,那人却正是余家二公子,说起来还是余氏的亲哥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豪门世家的公子便因为一个祸水红颜一言不和,大打出手,将那青楼砸得稀里哗啦,可怜吓得满屋子的姑娘嫖客满地乱爬,就怕受这鱼池之殃。

砸了青楼且不算,那位唐大公子纵情声色,身力骨早就掏空了,竟输给了余二公子,这口气可如何咽得下,便让下人又叫了上百号人过来,拉开了阵势。余二公子岂甘示弱,你有人难道我就少了不成,浩浩荡荡又是一帮人,两帮人马堵在青楼门口,便开始了当众群殴,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火热朝天,让贺城好战的老百姓看了一场好戏。

说起来只是族中子弟晚辈间的小摩擦,可是赶上了这么个特殊的时机,便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麻烦。

第二日,就有人弹劾这两位小晚辈的家长,家中出了此等恶劣顽徒,为了一个青楼中人竟不顾一切挥刀相向,死伤无数,殃及无辜,这等事情史官怎么看得下去?弹劾,必须弹劾!

正有将唐余两家将军换下来念头的殷笑闻便刚好可以小题大做,假装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竟是刨根问底地将唐余两家这几十年来干的大大小小的龌龊事儿都翻出来,足足十来本折子才写下,真可谓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又未几日,唐余这两大世家转眼便日落西山,有道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着楼又塌了。殷笑闻没有看到他们是如何起的高楼,可是他和许许多多的官员百姓一起,看着这两个庞然大物一般家族倒在了自己手中。

等唐余两家被殷笑闻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他们才陡然惊觉,那个看上去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的陛下,在无声无息间已经做过了许多事情,只待这最后一击,将他们击得粉碎,他们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此,唐余两家各自率领的百万精兵,没了大将军,大有群龙无首之势。

就在大家都以为会军心动荡,发生叛乱的时候,军中却安静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练兵的继续练兵,戍边的还是在戍边,一切如旧。于是人们重新看待这位年轻陛下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忌惮。

而这,正是殷笑闻想要的。

前方的朝堂闹腾得再凶,也打扰不了后宫中齐倾墨这里的清静,除了与墨七偶尔唠叨几句外,齐倾墨丝毫不介意沉默上一整天,不与任何人攀谈,将所有的心思都深深地隐藏在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中。

“尘非姑娘似乎永远都这么清闲?”萧天离站在远处看了半天她的侧脸,看得心满意足了才走过来。

“瑾公子是在说自己辛苦了吗?”齐倾墨转过头看着迎着逆光走来的瑾诺,有一刹那的错觉,齐倾墨以为自己看见了萧天离,也是那般风度翩翩,可是近了几步看清瑾君的脸,便立刻回过神来,暗中嘲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到了现在还要对萧天离抱有幻想吗?那个永远将青微放在首位的萧天离,恩断义绝再无拖欠的萧天离,自己怎么还能记着呢?

“是挺辛苦,你可知我给那青楼人儿多少钱?”萧天离露出一副肉痛的神色,做足了一个商人的样子。

“瑾公子可不缺钱。”齐倾墨自然听得出这话里头的调侃之意。

“我是不缺钱,可是把钱给那样的人,总是有些郁闷的。”萧天离想起那人扁扁嘴。

“看来这件事闹到最后,获利最大的还是那位可人儿了。”齐倾墨懒洋洋地不想起身,到了秋天,怀有身孕的她便发容易困了,这会儿看着瑾君都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可不是,两大公子为了他大打出手,闹得家破人亡,这位如今身价可是水涨船高,听说现在若要入他闺阁一叙,至少得数百两银子开道。”萧天离笑道。

齐倾墨靠在椅子上,拉了拉盖在腿上的薄被,似笑非笑:“没想到,萧天越如今的行情这么好了。”

萧天越!

瑾君却并不为这个名字惊讶,显然对萧天离的身份早就知晓了,很是自然地说道:“不错,前临澜国太子沦为男妓,的确会很受人追捧的,虽然他口不能言,但写得一手好字,又精通音律,更何况生就一副好皮囊,凭他的手段要火起来过好日子也并不难。”

“我将他卖进妓院,可不是让他来享福的。”齐倾墨淡淡说着,仿乎当年自己恨得深入骨髓的萧天越如今于她,已是过路人,前生人,卑微如尘埃,再不值得放在心上。

萧天离当然知道齐倾墨的意思,在临澜国的时候,他就知道齐倾墨对萧天越的恨几近疯狂,看上去毫无由头,无缘无故地恨着,叹了一声说道:“尘非姑娘想怎么做?”

“一个害得唐余两大世家分崩离析的小倌,应该是个灾星吧?”齐倾墨双眼渐合,困意渐深。

萧天离看着渐渐睡去的齐倾墨,心中百般滋味,那个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太子哥哥萧天越,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齐倾墨折磨人,果然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但同样,萧天离也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夺嫡之争,怎么能保能容得下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善良人?

唯一令他难堪的是,他是现在的临澜国太子,自己国家的前太子在敌国遭千人枕万人骑,这种感觉的确令他觉得很不舒服。

冯才人和她的父亲果然是手段了得,在唐余两家大将军空置的时候,他们开始了准确而有力的出击,早已暗中疏通了的各部官员们开始行动,请陛下早日任命大将军的折子一日比一日催得急迫,在殷笑闻御书房的桌子上堆成了小山,个个都言辞诚恳,为国为民,大义凛然。

而这些折子里提到的,来来回回都是同几个人的名字,殷笑闻的眉头渐收渐深。一人两人说,殷笑闻可能不介意,但十人数十人都在提同一个人,说同一句话的时候,殷笑闻便不得不侧目。

这一日殷笑闻来到了齐倾墨这里,并没有过多的转弯抹角,单刀直入地说道:“你对朕朝堂上的事,似乎很感兴趣。”

“一早不就跟陛下说过了吗?我们走着瞧。”齐倾墨神色自若,丝毫不惧。

“你是否以为朕真的一无所知?”殷笑闻轻声冷笑。

“陛下知道了什么?”齐倾墨当然明白殷笑闻指的是什么,但这话却不能由她点破。

“朕知道你聪明,利用朕一早就想除掉唐余两家收回兵权的心思,才放开了手对后宫,对唐余两家做这么多手脚,但朕向来不喜欢太过自作聪明的女人。”殷笑闻语气森然,看来齐倾墨的确是触到了他的逆麟。

“陛下天纵之姿,我这点小把戏陛下当然一清二楚,不过陛下不是信心十足,觉得我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上不得台面吗?”齐倾墨讽刺道。

“齐倾墨,不要把朕当作萧天离,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不会对你有太多包容。说你是圣女,你便是圣女,说你不是,朕就是杀了你,也一样有把握能夺这天下。”殷笑闻第一次在齐倾墨面前表露出凶狠的一面,这也说明,他开始警惕齐倾墨,并不再觉得这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齐倾墨面不改色,直直地迎上殷笑闻的目光:“陛下,我也早就说过,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对于自大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激将法,殷笑闻正是那种自大到没了边际的人。

两人目光逼视,互不相让。齐倾墨用自己两条命在赌,赌殷笑闻的不肯认输,赌殷笑闻想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赌人性的弱点。这样的冒险无疑是恐怖的,生死只在殷笑闻一念之间,但这是齐倾墨入宫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的问题。

如果让她就躲在柳族或者其它的地方一辈子,因为怕死于殷笑闻之手而不敢直面厮杀,不能给鹊应报仇,不能查出真相,那么,那样活着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明知是死路,齐倾墨也要搏一把!

“圣女。”外面传来一声柔弱好听的声音,不是冯才人是谁。

齐倾墨猛地抬头,看向门外,冯才人这个时候过来要做什么?殷笑闻看着齐倾墨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掀起袍子坐在高椅上,看着门口渐渐出现冯才人单薄的身形,声音也随之而来:

“我把你上次给的名单整理了一下,给您送回来了。”

第260章 才人背叛

对于齐倾墨会插手朝堂一事,殷笑闻早就心知胆明,他也想借着齐倾的手除掉一些他想除掉的人,然后安排自己的人上位,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这里面便有了趣味。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冯才人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过,以往总是素色的她今日换一件玫瑰色的绸缎长衣,脸上细细描过妆容,显得人比花娇,配着她柔弱的身躯更有弱柳迎风之姿,令人心动。

齐倾墨看着冯才人,她脸上满是惊讶,似乎不知道殷笑闻在这里一样,慌忙行礼将一封薄薄的信藏到身后,看上去惊慌失措。齐倾墨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神渐渐沉静如死水。墨七在后面把手轻轻搭在齐倾墨的肩头上,再怎么胡闹的她,也明白事情严重了。

齐倾墨曾给过冯才人一份名单,名单上列着的名字全是齐倾墨点明要的人,所以冯俊才这么卖力四处走关系,或贿赂或要挟,让百官为齐倾墨的这份名单说话,试图用压力让殷笑闻将齐倾墨要的人送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便算是履行了当时的承诺。

但若仔细去看,会发现冯俊找的这些人,全是平日里与他关系平淡,甚至是关系恶劣的人,也不知他用了些什么手段才说动的这些人,可这份本事,却不容小觑。

如果,这份齐倾墨亲自写的名单落到了殷笑闻手中,经殷笑闻对比,与朝臣请奏的名单符合一致,那么,对于齐倾墨竟敢勾搭朝堂,试图败坏朝纲一事,便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这些人全是殷笑闻原本看重之人,将来期望能委以大用。如今若与齐倾墨勾搭在了一起,那便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这些他辛辛苦苦养的人全部都成了废子,另一个,则是齐倾墨在青沂国有巨大的人脉,不然根本无法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还有一点,就算殷笑闻原本不在意,但齐倾墨能调动满朝文武,这么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也会忌惮,试问有哪个女人能使得文武百官都为她所用?

如此种种下来,齐倾墨就再无活路可言了,哪怕殷笑闻不想,也不得不杀了齐倾墨。

众人各怀鬼胎的互相打量片刻,殷笑闻更是细看了两眼冯才人身上的衣服,看上去颇是满意欣赏,点了点头说道:“你来找圣女何事?刚才说什么名单?”

冯才人惊恐地摇头:“回陛下,没什么。”

殷笑闻眸光一冷,寒着脸色看冯才人,也没了兴致欣赏她身上的华服,冷冷道:“拿出来。”

冯才人一个哆嗦,怯生生地看了齐倾墨一眼,慢腾腾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捏得皱巴巴的信来,可怜兮兮交到殷笑闻手里,带着闪躲的目光,十分为难模样。

殷笑闻看了齐倾墨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比如惊慌这样的神色,可是齐倾墨始终只是冷着一张脸,偶尔瞥两眼冯才人。他顿觉不妙,打开信封铺开里面的纸一看,两眼陡然睁大!

上面是写着几个人名不错,甚至还将他们的优劣势写了出来,如何帮助。但是,这份名单上的人名根本不是殷笑闻从折子上看到的!

这完全是两份不同的名单!

朝臣们上奏保举的那几个人,其实是殷笑闻真正想提拔任用的,这些人一直以来是他的心腹,只等着时机一到,老家伙都走干净了,这些人就要顶上他们的位置,巩固他的皇位。

可是这些他最看重的人的名字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了那些倚老卖老的旧臣奏折上,而且还不是一人两人,而是许许多多的人同时保举这几人。殷笑闻想到的第一个可能,就是齐倾墨收卖了他们,然后让老臣顺着自己的心意保举他们。因为本就是他殷笑闻看中的人,所以坐上大将军的位置会是轻而易举。

殷笑闻有些动摇了,于是,他前来与齐倾墨对质。

冯才人的信可谓是送来得刚好,殷笑闻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可以确定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所关联,但令人诧异的是,齐倾墨信里写着的名单根本不是那几个人,而另外三人,这三人才干能力出众,只是根基太浅,难以服众。

齐倾墨看着殷笑闻几次变幻的脸色,坐在椅子支着额头,懒洋洋地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再隐瞒,这名单的确是我挑的,请冯才人的父亲冯大人帮我充当说客,游说朝臣,保举这几人当上将军。”

冯才人一听齐倾墨自己已经承认了,赶紧叩头:“陛下,此事与家父无关啊,是圣女要挟家父,说家父如果不听她的话,臣妾的下场就会落得跟余氏一样惨,家父不敢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来,又心疼臣妾这个女儿,迫于圣女淫威,只好帮圣女传话,让愿意帮圣女的大臣帮她递折子,然父亲刚直,绝不肯与其同流合污,陛下,求您明察啊!”

好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简直令人动容悲凄,但殷笑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冯才人每说一句他的脸便黑一分,几乎要黑成锅底,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冯才人连忙收声不敢再多话,只睁着一双水滴滴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殷笑闻,无辜至极。

“放心,你父亲干净着呢!”殷笑闻阴森森挤出几个字。

“陛下英明…”冯才人不明白殷笑闻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但后宫中人都知道,陛下向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他如此动气,肯定是有事触到了他的底线。

屋内陷入沉寂,殷笑闻不知在想什么,拳头握得极紧,久久不曾松开,柳安之便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轻飘飘地便打开了这个僵局,淡淡地说道:“陛下,我父亲在御书房等您。”

柳江南,进宫了。

殷笑闻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倾墨,齐倾墨则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望着他,两人此时的神色各自精彩,最后还是殷笑闻先走掉,一句话也没有说。

齐倾墨等殷笑闻走远了才对冯才人笑了笑,捡起地上盖着的信纸放到冯才人眼前,冯才人一脸不解的看了一眼,惊恐地发现里面的名字已经全部变了!

“惊讶吗?”柳安之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这上面用了两种不同的药水写了两份名单,写给你看的那份名单用的是三日后便会褪色的药水,你现在看到的这份名单用的是三日后会显形的。”

冯才人惊惧地看着齐倾墨,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咬牙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齐倾墨懒着身子说道:“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而已,如果你今天不把这份名单拿过来给陛下看,你也会安然无事,只可惜,你拿出来了,便跳进了我设的圈套,也证明了你冯才人绝非良类,我早日提防不无道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才人这便是本末倒置了,明明她自己有心反叛,不想与齐倾墨共享荣华在先,此时却质问起齐倾墨为什么要害他们。她若不害齐倾墨,齐倾墨又怎么害得到她?

齐倾墨便也真的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冯家不与其它大臣一起上奏折保举原先拟定的几人,无非是等着这一天,等齐倾墨被殷笑闻抓住把柄,自然会对朝堂上可疑的人进行清洗,到时候冯俊便能坐虎观山斗,借殷笑闻和齐倾墨之手将朝堂打扫干净之后,他便是独秀一只了。

冯才人扶着膝盖站起来,仇恨地瞪着齐倾墨,对于她这样一个善于隐忍的人来,能露出这副神色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只听见她的声音饱含着憎恨:“这整件事都与我冯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保举谁都好,我们冯家都没有参与,陛下也拿不到我们的把柄,冯家依然安然无恙!等朝中那些蠢货狗咬狗死得差不多了,冯氏一族依然可以在称霸朝堂,只手遮天。圣女,即使你再工于计算,也算不到冯家的头上!”

“是吗?如果再加上冯才人你前两天毒害余氏唐嫔的事呢?如果再不够的话,还有你父亲冯俊这些年在户部贪的那些银子,足够他掉十回脑袋了吧?”门外懒懒响起萧天离的声音,只见他背靠着门柩,认真地抠着指头算着:“冯才人可别忘了,户部与宣摇国可有着不少的贸易往来,这其中冯大人吃了多少回扣,虚报了多少高价,从户部捞了多少银子,我这里都一笔笔清楚的记着哦。”

他的神色轻松自然,仿乎说的这些东西不是能取人性命的罪证,而是某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宝贝一样。

冯才人这一回终于变了脸色,失声喊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件事,一,让陛下将唐余两家的人流放南蛮,记住,只能是南蛮。二,我要这个人,当上大将军。”齐倾墨捡起地上的纸,吹了吹上面的灰,一点点掰开冯才人的手心,将名字放进她手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冯才人这一回可不要再告密了,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冯才人紧咬着牙憋着想失声痛哭的冲动,将一张薄纸捏碎在掌心,一步一挪缓缓步出了齐倾墨的阁楼。

齐倾墨,萧天离,柳安之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望着天外的夕阳,心中都明白,真正的暴风雨这才刚刚开始。

第261章 才人背叛

所有的事情都在最近几天发生,齐倾墨与萧天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此时眼前的险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只怕稍有差池便是脑袋掉地的劫难。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首先是唐余两家被流放一事,冯俊再一次显示出他的能力之强大,四处游说,竟真的让殷笑闻将这两家的人流放去了南蛮。

殷笑闻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冯俊也能将他说服,而且分毫不差,这才是令齐倾墨觉得不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