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筠饶是早已经在心内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被夏母当面不留情面的呵斥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她扬起头看了看旁边跪着的梁氏,朗声道“我并没做什么,只是想出去看看二哥罢了。”

刚才在西角门的时候,其实她早知道那些婆子在吃酒赌钱,才会开门开的迟了。但是她有心想将事情闹大些,这才故意把事情吵嚷开来的。

因为她的确是知道,自己若是真不想嫁给太子,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将自己的名声先弄坏。

这或许是孤注一掷的做法,但是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是现在事到临头了,她却忽然又有几分踌躇起来。这次的事情闹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这些婆子竟然都是什么好欺负的,竟都撒泼起来,不仅惊动了夏母和梁氏,估计街坊四邻也都被吵嚷起来了。夏母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怖,她从来没见过夏母这样的面色,一时间有些拿捏不住。

夏母看着她哼了一声,又冲李氏道“你去,把那些婆子都给我叫进来,今天这事儿不问清楚是不行了。”

李氏看一眼地上跪着的梁氏和夏青筠,出门叫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将那些吃酒赌钱的婆子们都绑了上来。

夏母便拿眼将众人都瞧了一遍,将手上的茶盏磕在茶桌上,怒道“怎么?欺负这家里没个大人了?对着你们的主子就敢喊打喊杀起来?是要反了不成!”

那些婆子都是在底下做粗活的,一张脸皮老早就练得刀枪不入。但是饶是这般,也被夏母这般强悍的气势吓得抖了几抖,半响也没人敢出言答话。

夏母一个个的看了一遍,便抬手指着其中一个道“你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去撞姑娘院子里的门!”

那婆子冷不防被点名问话,一时间又惊又急,心内方寸大乱,嘴巴里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你们都不说罢!我自然有的是法子令你们开口!”夏母怒极反笑,冲李氏道“你去,叫几个护院进来!”

因为这园子里住的大多是姑娘,所以护卫大多只在角门外上宿。平日里从不放进园子里来,现在夏母说要叫,李氏便道“那我唤个丫头出去叫吧?”

夏母点头应了,冷笑道“好长日子没动家法了,倒是越发的把你们惯的像是太太奶奶般的尊贵!今日我就要松一松你们的皮肉!”

这夏母平日虽然慈眉善目的,但是发起怒来那也不是寻常小可。

当年有个丫头大胆,从府内偷运东西出去与人变卖,便被夏母着人直接乱棍打的半死,还送了去见官,到最后一命呜呼,就死在了牢里。

现在听夏母这么说,下首的婆子们都忍不住心慌起来。

便有一个婆子抖抖索索的壮着胆子回道“回老太太话,不是我们不懂规矩非要忤逆姑娘。实在是那时已经二更了,按说园子里的角门早就该落锁禁人出入了,谁知姑娘偏偏还要挑着这个时辰出来??????又加上我们开门迟了,便吃了姑娘好一通骂??????”

夏母皱着眉都听了,便向夏青筠问道“可是这么说不是?这半夜三更的,你出去看你二哥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去看不成?非要挑今天这么个时候?”

夏青筠偏头一看,便见梁氏也正偏头看着她,眼里都是担忧。她顿时有些慌张,便忙道“原是为了百花会的事,二哥说他有一副极好的双面绣样子,要拿来我瞧瞧,我一时技痒,便想着快些去拿来瞧瞧。”

夏母的脸色才稍稍回转了些,却还是板着脸道“既然这样,你就使个丫头报我知道,我自然让人给你送去。又这么巴巴的半夜三更跑了去做什么?没得让人说嘴说舌!”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冲众婆子道“你们吃酒赌钱已然不对,现在又冲撞姑娘,闹得沸反盈天的,我这府里哪还能容你们?明儿你们便到庄子上去罢!”

那些婆子们虽都知道这回总得挨罚,却没料到竟然是要被发配到庄子上,一时间都傻了。等反应过来,早被人驾到外边去用绳索捆了。

夏母见厅上顿时只剩了梁氏,李氏,并夏青筠和几个丫头,便冲众人道“你们都下去,留我们几个说会儿话。”

众人都识趣,忙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石榴一人近前伺候。

屋内一时安静了会儿,夏母才又重新开口“筠丫头,你是个聪明人。只是别在我跟前弄鬼!这半夜三更的你要去你二哥那里取双面绣来瞧?你打量你祖母是个傻子,这府里的几百双眼睛都是瞎子?”

梁氏起先见夏母只发落了那几个婆子,还只当她是相信了夏青筠的说辞,现在见夏母又这么说,忙低了头。

见夏青筠半日也不言语,夏母才又道“我发落了那些婆子,不是因为要帮你遮掩。是因为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听不得这样名声。你做了这些事不觉得,却要拖累你这些妹妹门!让她们以后被人家指指点点说东道西!你只想想,你小时候起,你那些教养嬷嬷有没有教过你男女大防,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洁身自好!这么半夜三更的,你要出门去,还闹得整个府里不得安生。你这竟不是要闹事,你这是在往我们广成侯府牌匾上泼脏水!”

李氏心内一动,知道夏母这么说的意思,是认定夏青筠做下了那不可饶恕的错事了。便越发不敢多言,只退在一边。

夏青筠双手撑在地上,一时间被骂的懵了,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梁氏却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心内都灰了。

正乱着,夏母便又重新道“筠儿,你是我大孙女,从小也是被金尊玉贵的捧大的,我一直指望着你有出息,现在看来你年纪也大了,心也大了。我们竟做不得你的主。最近这府里纷纷扬扬的传言你打量我们都听不见么?罢了罢了??????我若是罚了你,这流言蜚语只会更加厉害。我对外便只说是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这阵子,只在你房子里好好儿修身养性罢!”

梁氏听夏母如此说,心里一时羞恼一时担忧,好容易听夏母的意思是要遮掩下来,心中才稍稍的放松了些。

谁知夏母却又开口道“至于那林相公,在咱们府里是住不得了。明儿我便使你二哥让他回家去。”

这不还是变相的承认夏青筠与那林晋安有事了么?梁氏面色一紧,忙轻声求情道“老太太,筠儿不是这样人??????想必都是一场误会,您现在若是逐了那林相公去,那府里的丫头婆子们便又有的多嘴了!”

夏母只拿眼往她脸上瞟了一眼,冷冷道“那依着你的意思,是要把这林相公留下来了?我与你实说罢!筠儿自己心里也清楚,把这林相公请出府去,筠儿才能活,不然闹得老太爷知晓了??????你们就自己扛着,我也不管了就是!”

梁氏原本是想,若是这些婆子都打发了,杀一儆百,把这府里的流言蜚语都压下来。过一阵子,这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听夏母这么说,顿时又是一阵气结。

倒是夏青筠自己冷静得很,还淡淡的回夏母的话“老太太,知道了。您这么做,已经是爱护孙女儿了。”

第七十一章 花影堪堪浅,此秋作别

夏母听这么说,心里对夏青筠的不满倒是稍微的减少了一些。点点头道“你既知道这个,倒还有些我们夏家女儿的样子。”

夏青筠跪坐的双腿却禁不住的麻了一片,她知道,这下子,自己的前程,未来,算是彻底的没有退路了。

现在除了林晋安这棵救命稻草,她当真已经什么都没剩下。

现在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到了明早,定会有许多难听的污言秽语传出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

夏母现在这么说,分明是有几分要成全自己的意思。她原本赌的是梁氏的那一点不忍心,现在看来,对自己还有一点不忍心的,反而倒是夏母了。

想到这里,她直起身子朝夏母端端正正的磕了四个头,敛衽道“谢谢祖母成全。”

梁氏又不是傻子,纵然一开始不明白夏母的意思,现在听夏青筠这般说,也明白了个大概。胸内顿时便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憋闷得慌。

她不用考虑,她也觉得夏母此举完全是猫哭耗子。夏青筠明明还有机会的,。现在夏母这么决断,却分明是断了她的后路了。

要知道,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名声有多么重要。

夏母既然打发了那些婆子,完全就可以一口咬定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过是那几个婆子吃醉了酒闹事而已。

但是偏偏夏母却选择了最不利于夏青筠前程的一条。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梗着脖子道“老太太,林相公赶出去也就罢了。只是这筠丫头日后可还是担负着咱们希望的,怎么好在这会子出什么差错?那些婆子门忤逆悖主,咱们打发了也就罢了。还有谁敢再说些什么?若是筠丫头此次被禁足了??????外面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是非来,那筠丫头的前程,可真就毁了!”

梁氏说的激动,上首的夏母却忍不住皱了眉。

这些道理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会不懂么?但是现在的状况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整个府里纷纷扬扬早就是关于夏青筠和林晋安的传言。现在夏青筠又闹出这事情来,这事情早就已经不是能压得住了。

李氏就在一边看着,自然是看见了夏母越发难看的脸色,但是现在的状况她这个做孙媳妇的却实在不好开口,便只好立在一边不动。

夏母便淡淡道“那依着太太的意思,是要我发作了那些婆子便罢,全当今日的事情没看见了?”

梁氏忙坐了起来,不住点头道“正是!”

“呵!”夏母朝着旁边的榴莲一颔首,便扶着榴莲的手站起身来,朝地上的梁氏道“既然太太要这么做,便随着你去罢!左右也只有你疼你女儿,可见我们是老眼昏花不中用的。”说着,竟对李氏说“你去将你的丫头都叫回来,咱们一块儿出去,这里就交给你太太。”

李氏见夏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忙应了,心内暗暗埋怨梁氏看不穿。

梁氏看不懂夏母的意思,夏青筠却清楚得很,忙上前一把抱住夏母的腿,哭道“求老太太好歹帮帮我!”一边又回头去对梁氏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事到如今,那已是不可能的了。您以为今天的事只有这几个婆子知晓么?府里人多口杂的,很快便会四处宣扬,到那时,我才真的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还请母亲三思啊!”

梁氏的嘴巴张了几次,却终究还是垂下了头。

她想骂夏青筠不争气,想骂很多事,却知道这些终究都是徒劳,毕竟夏青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恨,难道还真的能看着她的一辈子尽都毁了不成么?便只好垂了头不再说话,只低声道“求老太太做主罢!”

夏母这才重又回到位子上,看着夏青筠道“咱们今日既然把话都说开了,那便正好。我现在就要告诉你,筠丫头,日后怕是除了林家,你再没别的选择了。你可知道?”

夏青筠沉默了半响,方才低低道“知道。”

夜色凉如水,泻了一地的月光。

屋子里冷清清的,窗外波光粼粼的池塘,偶尔有蛙叫虫鸣袭来,夜色渐深了。

夏母便点点头儿,眯了眯眼睛,良久才叹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没别的话说。只是希望你日后别要后悔才好。”一边又冲梁氏道“你挑个时候去跟你嫂子说说,早些把筠丫头和林相公的事儿定下来罢!拖久了对筠丫头无益。”

经过这一场,再加上夏母的这一番话,梁氏心内要靠着夏青筠争荣夸耀的心顿时都灰了,只轻声的应了,才偏头去看了看夏青筠。

那眼神里面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夏青筠都清楚的收在眼里,却低下了头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她心里很清楚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而且她也明白,这已经是自己心内期许的最佳的结局。

但是看见梁氏的眼睛,她却忽然忍不住的,灰了心。

她想起这些年来梁氏的嘱咐,想起曾经那样想直冲青云的自己,现在却都渐渐的湮灭在对一个男人的爱恋里。

果然,爱情,是这世上最好的毒药。

她咬了咬牙,终于垂下了头。

月色渐渐寡淡的时候,夏青笙披散着头发站在醉月阁门庭中央,四处都是冰凉凉的湖水。风一起,满塘水皱。

她看着眼前站着的赤芍,目光阴沉。

“姐姐当真如此做?”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掠过曾经的夏青筠,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夏青筠会亲自毁了自己的前程。

赤芍看着夏青笙越发难看的脸色,却仍旧坚定的点了点头,并且自怀中将那方汗巾子交与她,说道“这是大姑娘自寺里带回来的汗巾子,上头的落款想必姑娘您也很熟悉。正是林相公的字??????”

夏青笙的面色在月色的映照下一瞬间惨白,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沉默良久,她才淡淡的对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梅香道“拿去烧了。”又回头看着赤芍道“既然你能想到将这东西送到我这里,而不是老太太或者是太太那里,说明你倒是个聪明的丫头。方才大姑娘去花厅的时候,可曾有说过什么?”

赤芍听夏青笙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才开始,夏青筠同那些婆子起冲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情要不好。便忙带了这汗巾子来先交与夏青笙,毕竟这东西实在太过私密,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那不必说,先就得气个半死,给梁氏,那也无异于要了她的命,且这东西若是交出去了,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这园子里的眼睛多着呢,这样的东西,放到哪里都是个隐患,倒不如交给夏青笙来的安全。

“她什么也没说。”赤芍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接着道“姑娘,您还是劝劝我们姑娘吧??????”

她正要接着说下去,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梅莺一路小跑着进来,见二人都站在院里,忙过来冲着夏青笙道“姑娘,花厅那边的人都被撵出来了,只留了大奶奶和大姑娘在,什么都打听不到。”

夏青笙迎着月光抬头,良久才开口道“我知道了。”又回头来看着赤芍,道“你回去罢,好好伺候你们姑娘,就说我明日过去看她。她若是问起这条汗巾子的事,你只管直说。”

赤芍答应了,提了灯笼出门去。

夏青笙却犹自在院子里站着半日,也不曾动。

梅香替她取了件厚些的夹袄,担忧道“这么些时辰也没听见说有什么事,想必是一场误会罢了。大姑娘是什么人?哪里会真做出这些事情来。”

她说的隐晦,夏青笙却仍旧是皱了眉,连自己房里的丫头都听说了风声,可见这些传言有传播的有多么的广了。

但是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已经再没有力气责备。

这么多年来,夏青筠一直是她的榜样。她从小时候开始,便想要成为她这样的女子,针指女红好,琴棋书画也通,能成为家里的骄傲。

可是现在,夏青筠亲自粉碎了她在自己心内的形象。

她正皱眉沉思着,就听见院外有亮光亮起来,紧接着便是纷杂的脚步声,许久才停。

梅莺出去探头看了看,方才回来道“姑娘,是老太太和太太!她们出园子去了。”

她点点头,心里千头万绪却又杂乱无章,一时间有些头痛。

她知道这回夏青筠定然是没事,就算夏母和梁氏再怎么生气,顾及着家里这么多未嫁的女儿,她们也不会拿夏青筠怎么样。

这名声传出去,日后家里其他的姑娘可都没法做人。

但是她也知道,夏青筠成太子妃的事,算是成了泡影,再没机会了。

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她回过头瞧了瞧远处亮着灯火的听云轩,朝梅莺道“回去吧。”

梅莺慌忙应了是,转过头瞧见拐角处燃烧着的火盆,却禁不住的抖了抖。

第七十二章 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夏青筠经过汀香榭的时候驻了足,她抬头看了一会儿依旧亮着灯的二楼,唇角微抿。

这一次的事情夏青心做的漂亮。

她心内知道夏青心的本事,若是收买几个婆子,对夏青心来说,简直是太容易。

这一次那些婆子一反常态的态度和做法,还有来的恰到好处的夏母和李氏她们,若说没有人在中间做了手脚,她怎么也不信。

而有这个动机和能力的,最可能的便是,夏青心。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她冷笑一声,看着汀香榭的眼神越发不善。

夏青心,你以为这样便是打倒了我么?

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就该明白,这恰好是我要的结局。

你就算费尽心机,也依旧无法彻底除了我。有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在,我就能死死的压住你一辈子。

但是虽然结局是自己预想之中的,但是被人算计且落井下石的滋味可依旧不好受。

夏青心从一个小小的庶女逐渐爬到现在的地位也不容易,但是这其中有多少成分是靠了她这个嫡女在出力大家心里都清楚。本来合作的好好的,难道是现在见她渐渐的疏懒于应付家中争斗,所以倒戈相向么?

呵,果然是妾侍所出的女儿,果然和她庶女的身份一样低贱,她咬了牙,回头冲红药道“回去吧。”

在夏青筠驻足在汀香榭的时候,夏青心也同样立在窗前看她。

“孙纤淳果然做的漂亮。达到目的的同时还不露声色的将这个恶人的名声栽到我们头上。想必这回大姑娘是恨死我了。”她看着黑暗中夏青筠在灯盏映照下阴晴未定的脸色,皱了眉头。

夏青筠虽说现在大抵要被夏母所厌弃,也要被梁氏恼上好一阵子。但是她到底是个嫡长女,既是嫡也贵在长,只要她一日没被真的厌弃,她就依旧是这府里最珍贵的女儿,除非她能立马便嫁了林晋安。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为了自家的名声,夏母和梁氏也得等这一阵子的风声过了以后,才给她定下亲事。

而在这段时间里,夏青筠多的是办法和机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白芷就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见夏青筠立在门口不动,便也道“这回淳姑娘可是一箭双雕了。既除了大小姐这个隐患,又将了姑娘您一军。她怕是想看着日后大小姐跟您斗个你死我活才罢。”

夏青心摇摇头,吩咐连翘落锁。又转头问她道“你去了三爷那边,三爷可有说过别的什么话?”

连翘关了窗户,下了帘子,方才回道“三爷并没说其他,只是让我嘱咐姑娘早些睡。又说有人在钓鱼,咱们只在岸边看就是了。小心湿了脚。”

夏子然果然越见沉稳了,夏青心心内欣慰,却还是浮起一丝淡淡的惆怅。但转瞬间她又释然,夏子然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更加和夏子岐他们不一样,他若是想要实现他的愿望,这些都是必要的代价。

夏青筠和夏青心在心内各有成算,处于角落的明月轩里,夏青萱却正执了棋子,一个人下棋玩。

过了许久,嘈杂的声音归于沉寂,她才将手里的棋子放下。笑嘻嘻的来问一旁的执画“这回你干娘可有受皮肉之苦?”

执画乖巧的替夏青萱收起棋盘,一边也笑着回答道“亏得姑娘料得这般准。老太太当真只是把她们发落到庄子上了,按着姑娘您说的,过几日派个人去把她们买了,再放她们自由,便也是了。”

抱琴忙着叫小丫头们去关院门才回来,听见执画这么说,忙也道“姑娘这回冒好大的险!大姑娘和淳姑娘不提,光是一个四姑娘,就曾经叫咱们吃了多少的亏!这回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耍心机,倒是让我好一阵担惊受怕呢。”

夏青萱净手已毕,回身看着抱琴笑道“这回咱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她们都惧怕着太太日后找她们算账,因而不敢做的太明。加上淳姑娘也不敢跟咱们太太闹翻,又是外客,不好插手。倒是给了咱们一个多好的机会。”

抱琴和执画相视一眼,都点点头,笑道“可不是如此说!当初您吃了四姑娘多少亏,这回也算是还了她一次。”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夏青萱便又回想起当初夏青心让自己在夏母面前丢尽脸面的事,刚刚好容易的好心情顿时全没了。忍不住便沉了脸“她夏青心不是自恃聪明么!这回的事情,却任凭她想破了头,也猜不着是我在后边添油加火。她肯定会以为是孙纤淳在背后想一箭双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