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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鉴真直觉地看向李海平。

他在离氤氲着白雾的山林十米外停住脚步,闻声不置可否地耸肩摊开手,“你猜?”

鉴真星眸微眯,抿紧唇轻提了口气,蓦然剑尖点地后腾身而起,急若流星般再度刺向李海平——既然他不说,那就打到他说。

逻辑简单粗暴,没毛病。

她在远离民居后可算能彻底放开手脚,将身法提升到了极致,只见银光一闪,下一瞬间她已出现在李海平身后,横剑一扫!

李海平依然用着在鉴真眼中称得上迟缓的速度,回身抬起那把铜钱剑格挡,然而不论鉴真如何转换角度,就是无法击中他。

面对着鉴真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他在剑影中不疾不徐,有如闲庭信步一般。

鉴真却毫无挫败之色,在又一次错身,脚跟还未沾地之际她再一次提气掠起,原本便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这一刻更进一步爆发!

她来到这个世界七年,曾经在一部古早的武侠小说上看到一句话,颇有共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遗憾的是,在她将长生诀修炼到最后一式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令她这般全力以赴地发挥身法到极致,李海平是她在这个世界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鉴真兴奋地不自觉勾起嘴角:棋逢敌手——在某种程度上,她要感谢他,让她终于能痛快淋漓的打上一场!

李海平在激斗中讶然地瞥见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在笑?接下来他便难以再分神思考其他,眼前的少女速度越来越快,每每觉得已经是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居然还能再继续突破?!

从天空向下俯瞰,紧贴着墨绿色山林之外,两道人影沿着巨大的棕褐色天坑边缘高速移动。说是两道人影,乍一看去还以为只有一人,将身法提升到极限的鉴真,单凭肉眼已经难以分辨她的攻击轨迹。

往往上一秒才看见她出现在眼前,只是一个转身,竟失了她的身影!

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忽尓无声无息的消失,诡魅身姿让直面她的李海平尤为心惊,想不到武功练到极致竟能到这般非凡之境……

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他。

李海平隐秘地勾唇,扬起手看似随意地朝后方空地一扫。

圆润的青色铜剑剑锋与一道冷光擦肩而过,李海平虽然已看不清鉴真的身影,然而收回来的铜剑尖端却染上了一线殷红。

鉴真与李海平明明是在同时刺出的剑,可惜她依旧刺空,而李海平这一剑却是刺中了她。

“不用白费功夫,你伤不了……”李海平话音未落,电光火石间被刺伤左臂的鉴真却是剑势未停地再一转一旋——

憋屈多时的破邪剑发出了愉悦的铮鸣,终于击中李海平!但随之传来的清脆金石之声,明显非人体所有。

鉴真缓缓现出身形,她的左臂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她却眉峰都未往下扫去,只潦草的单手撕下一条衣摆止血,惊异地打量着李海平,“你身上带的是什么?”

她此前那十数次落空的攻势并非全无意义,而是有意识地在攻击的同时试探着从各个角度出剑揣测他的所在方位,正如放入水中的木筷,肉眼所能见的,不过是水底折射的投影,她所刺的为虚,他刺向自己的才是实。当李海平忍不住出手反击她时,就是他暴露出真正位置的时刻。

然而这蓄势待发的一击竟是被挡住了?!

莫非李海平还随身携带着防御的法器?鉴真蹙起眉,她对玄学一窍不通,这个时代竟还有传说中的法器存在?

李海平不答,眼底首次现出真正的忌惮之色。他手诀未松,抬起左脚向前一步,右脚紧跟而上,与左脚互为‘丁’字形,每一步的脚印都准准地踩在上一脚离开之处,初与终同步,这正是步罡踏斗。

鉴真面色一凝,伴随着李海平步法的变换,似有无形的气流在空中微微扭曲,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推算李海平的具体位置。

但李海平并未止步于此,他解下一个挂在腰间不过巴掌大的木葫芦挂坠,打开瓶口后朝外一洒——

鉴真定睛一看:红豆?

只见李海平拇指压住中指,飞快地掐住无名指指甲下缘,清喝一声,“疾!”

忽然一团夹着浓浓腥臊之气的怪风平地而起,不过眨眼间,洒落于地的红豆纷纷爆裂开来,凭空现出一群身高近两米头缠赤巾的红衣人,咆哮着径直冲向了鉴真!

与其说那些是‘人’,不如说是披着人型的怪物,细看之下这群‘红衣人’的五官畸形扭曲,那些狰狞的脸孔好似是被同一个匠人粗心的揉捏后随意撕开安上的。

它们有的一只眼睛在鼻梁上,另一只却在耳蜗旁,有的是一张脸孔上歪扭地强塞着两副五官,甚至还有干脆面部正中挂着一对耳朵,眼睛却被挤到了脑后,宛如怪诞的抽象人物画降临人间……这群怪物的共同点只有那张占据了整整半张脸孔的嘴,每一张嘴的口腔内部却是正常人类绝不可能拥有的双环锥形利齿,大量粘稠的涎水从无法咬合的利齿缝隙渗出,鉴真毫不怀疑只要被咬上一口,绝对会被撕扯掉一大块血肉。

“真是恶心啊。”面对着这群唾液四溅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怪物,鉴真喃喃自语着横剑飞身迎上,“这种别具一格的长相也太反社会了吧。”

空气中残留着破邪剑充满抗拒的挣扎呜鸣,鉴真安抚着摩挲了下剑柄,“抱歉了老伙计,等回去后一定会好好给你洗个澡,上最好的保养油……”

灯火通明的朋来宾馆大堂

“鉴真和道义怎么还没回来?现在都已经凌晨3点了,这个时间是他们的交接班时段……”

面对社员的疑问,庄晓拿着巡逻名册面色有些难看,“不止是他们俩,上一班与他们交接的李海平和齐天戈都不见了。”失踪的这四人正是现下武力值最高的四个。

虽然鉴真和江道义只简单地带过与齐天戈、李海平他们是旧相识,但她好歹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习武之人的声息步法与普通人的差别她还是能察觉得出来。就算没有一一比划,端看每次站位都是这四人镇守东西南北向,庄晓便也心知肚明他们的功夫恐怕都在她之上。只是由于不便暴露人前,便推举她作为明面上的武力领头人罢了。

“社长,我们几个可以组一队出去找他们!”与江道义交好的一干武术社男社员正值血气方刚,不愿龟速在这里等待。

庄晓睨了他们一眼,“你们几个主要的青壮年都走了,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那,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

“至少先确保留在这里的人都安全。”庄晓个高腿长,环视一圈大厅,这几天为了安排巡逻她早已把所有人的样貌都记清楚了,“怎么吴开和王经理还没有下来?”

“他们难道还在房间睡觉?”袁媛奇怪道,“之前地震时的动静那么大,没道理还能睡得下去啊?”

“该不会……”林超支吾了几句,欲言又止。

周遭的人都瞬间明白他的未尽之语,想到一连三夜的凶案,一时又惊又惧,面面相觑地静了下来。

庄晓当仁不让地一撸袖子,帅得鹤立鸡群,“先别胡思乱想,等我上去看看再说。”

当庄晓取了备份钥匙,在几位胆大的青年尾随下,打开了吴开等人位于三楼西侧房间的大门时——

面色红润双眼紧闭的吴开与王经理正规规矩矩地躺在各自的床位上,伴随着呼吸的节奏胸口平缓地轻轻起伏。

“……没死就好。”庄晓舒了口气,来到二人身边提高了声量唤道,“吴开,王经理!你们醒一醒,快起来跟我们下楼了!”

两人不为所动,连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其余人见他们俩没事,不由气笑地跟过来呼唤,“要不要睡得这么死啊,醒醒,起床啦起床啦……”

结果一行人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愣是没法叫醒这两人。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庄晓瞅着几乎被翻成两条咸鱼却依然睡得红光满面四平八稳的两人,几番折腾下来,正常人就算还是醒不过来多少也会嘟囔几声动弹两下啊,“……我看他们这样子不是自然睡着,倒像是昏迷不醒。”

“昏迷?!”原本以为只是虚惊一场的众人再度提起心来,“凶手已经来过了?”

“不是凶手也是帮凶,”庄晓沉吟着道,“按这些时日凶手的行事风格,没道理大费周章的潜进来只是选两个人弄晕就离开,这样做倒像是想借此掩饰什么,如果‘他’是与我们素不相识的外人,只要像之前那样干脆利落的杀了人就离开,没必要花功夫去掩饰。”说到这里,庄晓惊疑不定地低了声,“‘他’这样做……倒让我怀疑‘他’就是我们中的一个。”

“社长,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庄晓定下神,不疾不徐地道,“‘他’应该身手不错,平日和吴开、王经理走得比较近,容易有下手的机会,而且还能借着与他们同寝的关系打掩护,洗脱自己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李海平?”林超想起那张温吞亲切的脸,不可思议道。

庄晓沉沉地道,“我认为,他的可能性最大。”

“那鉴真他们现在岂不是有危险!”袁媛坐不住了,“要是李海平突然暗算她可怎么办!”

庄晓摇了摇头,想起这些年隐约窥见的藏于鉴真背后的神秘只鳞片爪,“以力破巧,在绝对力量面前,诡道暗算都是无用的。我相信她。”

一点寒芒飒然如星,星光倏尔四散开来!

裹挟在这点点寒星之中,是飞溅的乌红腥血。

利落地束着一头长发的少女速度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她娇小的身影还未及这些怪物的胸口,然而她就像是黑夜中最可怕的梦魇,每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皆伴随着收割的脚步沐浴鲜血。甚至由于她的速度过快,令人只来得及先望见一抹雪亮的剑光,还未看清她的脸便再度消失,只余飘飞在空中的乌黑发梢一闪而过,最后才看到喷溅当空缓缓坠落的鲜血,锋锐华丽的像是昆汀镜头下的暴力美学电影。

这群被召唤而出的人型怪物似乎没有痛觉,就算被破邪剑捅了个对穿行动也毫无凝滞,反而由于它们力大无比,当剑身卡在它们体内时会被它们顺势捏住,鉴真便不得不硬生生将剑拔回来,一旦她因此缓下攻势,便陷入合围之境……

一时双方皆奈何不了对方。

心脏,脖颈,脊椎,大脑……统统无效,鉴真紧盯着眼前怒吼的怪物,在兔起鹘落间霍然灵光一闪——

原本打算错身避开的鉴真揉身迎上怪物挥来的巨拳,只见她轻盈地单脚蹬上它的拳头,反倒借力腾空,那如蛇信般摇摆的剑尖狠狠刺入怪物位于头顶的眼睛——

原本杀气腾腾的怪物猛地一颤,下一瞬化作一股腥膻的红雾爆开,鉴真竖起破邪剑,剑尖上只余一颗发黑的红豆,不过一阵轻风,红豆如灰烬般消散……

鉴真轻舒口气,是她着相了,竟以对付人类的杀招来应对,俗语画龙点睛,这些召唤之物的阵眼脉门应是在眼位!

“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李海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破解的脉门,虽然口中说得轻松,实则直面她的强大压迫力已逼得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李海平就地盘腿一坐,从怀中摸出一方巴掌大黑底红字的法印:“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急急如律令!”他迅速念完印咒,舌尖一咬,朝印上喷去一口舌尖血后将法印朝地面印去——

鉴真只觉脚下一震,隐隐有一道痛苦的嘶鸣自地底深处传来,这嘶吼只存在于精神感知内,单凭人耳无法分辨,鉴真以剑刺地,闭上眼运起长生诀放出五感去捕捉……

雨停了,头顶被云雾紧紧纠缠的皎月终于再度颤抖着现身,在莹亮的月华中,一条条闪烁着微光的细长红雾自地面蒸腾而起,似有意识一般翻滚着朝盘坐于地的李海平涌去!

李海平原本煞白的脸上在红雾不断涌入时肉眼可见的血色丰盈起来,尔后衣襟细细颤动着,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底下,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蠕动着浮出表皮,不过瞬息爬满了李海平周身,此刻他已面目全非,哪里还能看出原本温厚文雅的样子,他缓缓张口,语调似痛楚又愉悦,“你很幸运,可以成为第一个死在此术之下的人。”

“乾元观本是名门正派,想不到你竟学了一身邪魔外道。”鉴真就算不通道术也能看出这邪气凛然的功法绝非出自传承,眼见周遭红雾越来越浓,每每挥动破邪剑时仿佛空气中有无形的阻力一般凝滞,她蹙眉干脆只避不战,竭力躲开那群一拥而上的怪物径直刺向李海平——

“咿嘻嘻嘻……”

似有若无的嬉笑声从红雾中传来,这笑声非男非女,非老非幼,尖细渗人,间或夹杂着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

鉴真心弦大跳,脚步一沉,她不由自主地慢下攻势,手中的破邪剑重若千钧一般,这短短停顿间,身后吼声大作,红衣怪物们咆哮着包围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鉴真狼狈地就地一滚,横剑格开挥下的利爪——太沉了!在剑刃相触的瞬间她手中的破邪剑险些被掀飞!

本就力大无匹的怪物沐浴在红雾中,力气竟又大了数倍,越发狂暴!鉴真艰难地从两头怪物的围攻下起身,咬紧牙关拼着肩膀生受一爪,左手蓄内力一掌拍向离自己最近的怪物前胸。

只见怪物的胸口立时塌陷下一个凹洞,它仅仅是脚步一顿,又继续扑上前。

鉴真要的就是这瞬间的停滞,她屈身后仰,趁着它扑向前时从它的臂下闪过,自它身后跃起一剑刺穿它脑后的眼睛!

随着又一头怪物爆裂开来,那不断回荡在雾气中的私语窃笑忽而一转,凄厉的哭嚎声响彻山林。

“咿呜呜呜!”

鉴真只觉整个耳膜连同大脑嗡嗡作响,晕眩地几乎快站不稳身子,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但她的五感极为灵敏,心神根本无法自控,只能凭本能勉力支撑住自己不倒下……

手腕越来越沉,然而铺天盖地的怪物步步紧逼,饶是鉴真,此刻也有了末路之感。

青年焦急的声音破开迷雾,鉴真一惊,她以剑驻地,吃力地在游斗的间隙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阿义?你快走……”

“我不走,”江道义在枝头高高举起手机,“我有办法了!”

下一秒,被开到最大音量的歌声通过手机外放在山林上空回荡:

【老公老公mua,左边一个mua,右边一个mua,嘴巴一个mua!老公老公抱抱,我要公主抱抱……】

鉴真手中的破邪剑差点掉下去,她险险地在剑尖劈歪到山石时捞回来,浑身鸡皮疙瘩起立。

原来江道义虽对心上人的武力值信心满满,可到底是远远跟了上来,待那奇怪的红雾腾起之时,他心生不安。在此需提到雾中震慑心神的厉笑鬼哭之声最克制五感敏锐,内功深厚之人,感知越清晰灵敏,所受的影响便越大。好在江道义的修为不算高,感知也未成形,这诡声于他而言尚能抵御。

“怎么样,有效果吗?”急中生智之下,江道义举着手机,欣慰地望着举步维艰的心上人动作渐渐流畅起来……太好了,看来真的有用。

【哼!都怪你!也不哄哄人家,人家超想哭的,捶你胸口!大坏蛋!咩~】

在活泼俏皮的粗犷男音中,李海平黑了脸,颤抖着捏起一把黄符,“东方青雷,南方赤雷,西方白雷,北方黑雷,奉请五方五雷上吾身……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五雷符直射手持生化武器的江道义所藏身的树上,江道义身手敏捷地朝隔壁树枝一跃,闪避成功。

轰!又空。

轰!再空。

伴随着接二连三地轰鸣声,江道义依然生龙活虎地带着这快活魔性的旋律满场跑——

【……捶你胸口,你好讨厌!要抱抱嘤嘤嘤,人家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大坏蛋!打死你,哼!】

摆脱了诡音的干扰,耳朵已经彻底被这些魔性的曲子攻占,鉴真顶着赤衣怪物的巨力手中银虹疾舞,如百蝶穿花一般在赤衣怪物群中游转。长生诀本是依托于战斗升级,许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地打过,她能感觉到已练至最后一式的长生诀正徐徐逼近大圆满。少女脚下的土地早已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不知不觉间绽开了道道裂纹,而她的每一次旋身,便有一头怪物化作灰烬四散开来!

待李海平手中的五雷符丢完之际,恰逢最后一头怪物在空气中炸裂成灰,他倏然转向持剑立在中央的少女,怎么可能,她的气势竟更强了?明明她身上已血迹斑斑,他却陡然升起一股逃跑的冲动。

她无悲无喜的目光锁定他,手中剑平稳地斜指地面,缓慢地,一步一步踩着龟裂的土地向他走来——

她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李海平告诉自己,她是击不中自己的……

鉴真透过感知,能察觉到源源不断的红雾正被从地底抽取上来,保护性地层层环绕在李海平周身,地底痛苦的哀鸣急促而无力。

“这就是你从那头龙身上夺取的力量吗?”她在离李海平两米处停下,“礼尚往来,现在,该让你看看我了。”她舒展手臂,平静地一点点抬起剑——

是光。

从破邪剑身爆出耀目的光芒,剑光盈霄,竟直冲天幕,连黑夜也被撕裂开来!

在一片灼目的雪亮中,江道义忍不住举手遮住眼,视线有刹那被白茫茫的耀光占据。

这是近乎道的一剑。

那挺拔削瘦的背影与剑融为一体。

剑之所指,犹如摧枯拉朽般,碾压了一切。

剑光中,包裹在李海平身上的红雾有如烈阳下的冰雪,无声寂灭的融化!李海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伴随着护身铜镜的碎裂声一道血花飞溅当空。若不是鉴真手下留情,他怕是要被这一剑劈成两半。

术法反噬,身受重伤的李海平又呕出一口血来,他不敢置信地喃念着:“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窃取抢夺而来的终究不是自己所有,”鉴真从容不迫地收回剑,“只有亲身掌握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鉴真!”江道义朝心上人张开手臂……

“停!你先把曲库关掉。”鉴真选择拒绝,她眼神微妙,表情一言难尽地打量着他,“阿义,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喜好这么别具一格……”

江道义:“等等!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听我解释……”

一场大战后天色正晓,鉴真与江道义前脚刚封了李海平的武功与四肢经脉,撑着墨伞施施而行的齐天戈便后脚找来了。

“果然是他。”齐天戈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李海平并不意外,先前李海平故意在警局附近设下陷阱引他过去,等他回到朋来宾馆后一眼就看出吴开与王经理是被点了睡穴,凶手是谁昭然若揭。

齐天戈以伞尖挑起面如死灰趴在地上的李海平,环顾着包围整座小镇的白色迷雾,“说吧,怎样才能离开这里。”被困在镇中多日,他的耐心快到极限了。

李海平苦笑,“我也没办法离开,是它,不让我们离开。”当初刚进入小镇的他,根本没能力使出超自然的力量隔绝小镇与外界的联系,他原打算吸取尽龙的力量,届时一条死龙如何能拦得住他?但现在……

鉴真缓缓收回精神触角,“或许,它是想让我们放它自由。”

“重点是该怎么放?”

鉴真与江道义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龙鳞?”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许久不见……万更才刚上来。

额,正文还剩两章完结。弃坑能理解……

☆、第二十三、四章

从玄清道人手中接过龙鳞时天已大亮, 老道士临别时站在山巅, 遥望着位于东边山脉的巨大天坑所在处……

自这个高度望去,即便阳光被层叠的烟灰色云层所遮盖, 也依然难以遮掩那片有别于四方的天暮。

就如舞台上只聚焦于主角的投影灯,在遮天蔽地的灰茫暴雨中,那圈天幕之下一派风和日丽的奇幻之境好似被打上了强光灯, 简直要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若说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但在四面皆是暴雨的情况下, 却独独有一圈小小天地是蔚蓝晴空,这幻妙而瑰异的天象是如何也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鉴真顺着老道士的视线自然也明白他发现了她施展长生诀后留下的异象,心虚地搔了搔下巴, 夹起龙鳞快速道,“多谢道长,那……我先告辞了?”

玄清道人悠远的目光转向面前背负长剑的少女, 是的, 常年裹缠着破邪剑的布条在先前大战中早失了踪迹,开刃的剑锋灿若寒星, 剑首扁平呈卷云纹,剑身浑厚而气势铮然, 望之便不似凡物。再观少女, 这把重剑的份量可不容小觑, 她却行动自如,举重若轻。

回想遇见少女以来的点点滴滴,老道人心有所悟, 他颤颠颠拖着老迈的身躯折身下拜道:“虽不知小友究竟是何人,想来也绝非池中物,若小友能解开这百年诅咒,老道替镇上的所有人感谢你。”

鉴真慌忙搀扶起玄清道人,“道长不必多礼!我也是为了能带着同伴们脱困,那个……我不敢打包票一定会成功,但我会竭尽全力的。”

“多谢小友,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山路陡峭,雨势越来越大,江道义和怀抱着龙鳞的鉴真同撑一把伞,与齐天戈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