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只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大家的视线给烧出个洞来,红着脸根本就不敢抬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整个埋起来才好,恰好这时候喻珩有意无意地伸手揽了过来,宁安一咬牙,干脆就顺势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自欺欺人也总比丢人要好啊!

“照片一会儿拷给我。”喻珩一手揽过宁安,一边转头去看陈玉,看着她忙不迭地点头,笑了笑道了声谢,不动声色地又回头扫视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其他人——刚才那一番动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已经集中了过来,这会儿多半都对着自己露出或善意或调侃的笑来,只有一个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架秋千,无比专注。

毫不意外地,就是宁安高中时的那个同桌。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同桌君说“已经忘记了,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点小忧桑啊QAQ

算账

大家许久没见,好不容易能聚一次,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结束,一行人一起吃过了饭又浩浩荡荡地去唱K,一直闹腾到晚上九点多,才终于宣告这一次聚会的圆满落幕,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去。喻珩临走前倒也没有忘了之前的许诺,真的从车上拎出了一大包的喜糖来分给宁安的同学们,风度极好地笑着应对大家的“恭喜”声,可视线却始终都在低着头站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宁安身上打转。

宁安这次是真的生了气,其实宁安虽然看起来容易炸毛,但一直都是个很开得起玩笑的人,再加上因为自己迈不过心里那道坎所以没能履行“夫妻义务”而对喻珩心存愧疚,之前无论喻珩怎么折腾她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还真没往心里去,可今天傍晚闹的这一出…

宁安又不傻,虽然一开始因为太过突然而没有反应过来,可后来喻珩的举动实在太过反常,再加上同桌君整个晚上都异常沉默的表现,大家散伙之前,宁安也终于把事情琢磨了个明白,然后她就也沉默了——倒不是对同桌君真的有什么心思,只是忽然间就回想起以前两人一起聊天一起讨论作业的情景,对比现在的陌生疏离,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心酸。

喻珩这一次,过分了。

不是不明白喻珩的意思,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当然要和别的男人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可她已经毫不避忌地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桌君也早就没有了要表白的意思,本来完全可以相安无事当做不知道的,他又何必再这么咄咄逼人?而且…她也真的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亲密,非常不喜欢。

但说到底,这件事也不能说是喻珩的错,更何况他做都已经做了,而且吻到后来她自己也已经不再抗拒,现在再纠结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意义,说不定还会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红杏出墙了,宁安也不想把这段婚姻搞砸,所以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后就一路沉默着不说话。

别墅那熟悉的轮廓在车前灯的照射下渐渐清晰了起来,宁安安静地等着喻珩停了车、熄了火,伸手就拉着门把手准备开门下车,却忽然听到了“咔哒”一声的轻响——门锁了。

宁安的手顿了顿,伸手把车门锁按了下去解锁,然后刚要再次去拉门把手,又是“咔哒”一声响——很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下车。

宁安皱了皱眉,却也不生气,只是回头去看喻珩,轻声道:“下车吧。”

“宁安你这是在跟我生气?”喻珩一样侧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生气吗?宁安摇头,她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累。四年过去,有些人毕竟是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不是生气,那也至少是对我有不满了?”喻珩挑了挑眉,“有话可以说,不用憋着。”

“我只是觉得…”宁安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不用这样,他本来也没想怎么样。”

喻珩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她不放,宁安一开始还能镇定地和他对视,可时间一久,却还是有些招架不住,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头去躲开他的视线,却忽然发现整个人被一片阴影笼罩,腿上和背后一紧,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环着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且…还是跨坐这种暧昧而危险的姿势。

宁安僵住,一动也不敢动,然后就感觉喻珩的手慢慢地摸上了自己的腰——大概是因为晚上的缘故,他的手也有些凉,激得宁安本能地打了个颤,更加不敢乱动。

“你的意思是怪我做错了?”喻珩勾了勾嘴角,神色微冷,“有男人对我老婆有非分之想,我不该采取些行动?”

在宁安的印象里,和自己结婚之前的喻珩性格一向偏冷,可以前他虽然并不像这两天表现出来的这么流氓和“阴险”,但却也很少有神色这么冷漠的时候,让她一下子就有些无措,好半天才终于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适可而止就好了,不用做得那么绝,毕竟、毕竟都是同学,何必让大家都不好受,我…”

“是吗?”喻珩打断她的话,微微低了头凑近她,“你觉得不好受?心疼他?”

“喻珩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宁安皱眉,“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那年他约我去秋千那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你就来接我回家了,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那天是想要表白的。”

“所以你是在怪我打断了他的表白?”喻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不然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是吧?”

现在的喻珩很反常,而且很危险,宁安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放在平时,宁安大概早就撒个娇卖个乖争取“宽大处理”了,可是现在…她真的好累,只想马上进屋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一觉醒来,这些糟心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去折腾,只是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叹气:

“喻珩你别这样,我不想和你吵架。”

喻珩印象中的宁安一直都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疲惫而无力的样子——她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同桌。喻珩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底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涌,一时间眸光更冷。

“我也不想吵架,不过有些账,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宁安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已经听见他不紧不慢地把话接了下去:“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不知道我行不行?我们特纯洁?还有个同桌…”

“喻珩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宁安一开始的时候还听得有些愧疚,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前两件我承认是我的错,我道歉,但是后面的…我们以前本来就是单纯的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了我和我同桌根本就没什么,别说是没什么,就算是我以前真的喜欢他、甚至和他在一起了,那也是在我们结婚以前的事了,我自认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现在总是纠缠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哦,他没意义,那好,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那个‘实验室的学长’呢?这个是不是就有意义了?”

宁安那一句“以前本来就是单纯的长辈和晚辈,就算以前真的和他在一起,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听得喻珩火冒三丈,平时的冷静和镇定一下子就扔了个干净,一句话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来不及了——宁安浑身一僵,脸色顿时就变得一片苍白。

喻珩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今天她那个同桌的事,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心里最疼也最在意的伤疤,让他再也没办法冷静地当做不知道——他放在跟前圈养了这么些年的小姑娘,不爱他。不止不爱他,而且还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底下,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因为不想让她在同学面前难堪,他已经耐着性子忍了一个晚上了,结果她居然还为了那个同桌给自己脸色看——她当他的脾气真的有那么好?

“是,我承认我是暗恋过学长,”宁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但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早就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了。”

“是吗?”喻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慢慢收紧,脸上却是勾出了一抹笑意来——只是那笑,怎么敢都带着一股讥诮的味道。

“喻珩你够了!”宁安终于爆发——认认真真地解释了半天却换来这人的一声冷笑,宁安实在是很难再平静下去,当下立时就也火了,“我是喜欢过学长,这你也早就知道的,你要是介意,娶我干什么?本来就都是我们结婚之前的事,更何况我也说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都没问你以前有没有过女人,你现在再来纠缠这个又是想要干什么?”

“想干什么?”喻珩眸色微黯,有些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就慢慢地俯身压了下来,语气柔和,却让宁安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我只是想告诉你,宁安,你现在是我的老婆。”

喻珩的吻,宁安现在已经不算是陌生了,在喻珩的唇舌闯进来的时候,宁安虽然稍有慌乱,却并没有拒绝——她虽然气愤,却也并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糟,更何况,这件事确实也有她的责任,可…这种无言的默许和配合,在察觉到腰间那只手肆无忌惮的动作的时候,终于一下子戛然而止。

“喻珩你干什么!”宁安几乎是惊恐地伸手去扯正在解自己衣扣的手,却很快就被他扣住了双手反剪到背后,被迫着挺起胸来,无形之中更方便了男人解衣扣的动作,眼看着自己衬衫的最上面几颗扣子已经失守、露出了粉色的胸衣来,常年不被阳光照射到的肌肤一片瓷白,引得男人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了起来,宁安却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喻珩你疯了?这里还是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炖在锅里的肉差点被别人夹走,喻酥酥心里的火憋好久了QAQ

陌生

宁安的话音刚落,喻珩手上的动作立时就是一顿,宁安的眼里顿时闪过了几分希望的光芒,却因为生怕再次刺激到男人而紧张得不敢再乱动,不只停止了挣扎,甚至还有些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一点点放轻放平稳,红着眼眶一瞬不瞬地盯着喻珩,然后就看见男人原本在自己胸前肆虐的手慢慢地移了开来。

宁安心下稍安,不自觉地小小舒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就再一次惊得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到连挣扎也几乎全部忘记——原来他移开手,不是因为想要停止,而是…探向了自己的背后,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胸衣的暗扣。

胸前终于再没有半分遮挡,从来被小心呵护的两团雪软就这么暴/露在了男人的视线里,顶端的樱红颤微微地在男人的掌心一点一点绽放…

本能总是最诚实的,少女青涩的身体随着男人的抚摸不由自主地轻颤,宁安感觉着自己身上传来的一阵阵酥麻和异样的骚动、看着那个赤红着双眼满身情/欲味道的男人,忽然就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念头,有些难堪地闭上了眼扭过头去,死死地咬着嘴唇。

挣扎,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再挣扎,也只不过就是更加刺激到他罢了,说不定,还会让他更兴奋,最终受苦的那个人还是自己,何必呢?

这个人,根本就已经不是自己的喻叔叔了。

她的喻叔叔,是那个参加完自己的家长会回来后会摸着自己的头淡淡地说“考得不错,当然,如果你能少惹点事就更好了”的男人;是那个每当自己闯祸后都会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可是只要看见自己抱着他的手臂撒个娇、挤两滴眼泪就会不动声色替自己处理好一切的男人;是那个在自己知道学长交了女朋友、难过得不能自已的时候抱着自己无声安慰的男人;也是…那个在新婚之夜,因为自己还没准备好就硬生生忍下欲/望的男人…

不管是哪一个,都绝对不会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

不要叫我叔叔,我们现在是夫妻…宁安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喻珩从昨天开始就反复强调的话,顿时就是一怔——他说得对,他们现在是夫妻,所以,他也不再是她的喻叔叔,这很合理不是吗?她认识了整整八年的喻珩,都是以“喻叔叔”的身份存在着,可现在,“喻叔叔”已经彻底不存在了,这个人,是喻珩,是…她的丈夫。

宁安忽然觉得很茫然,因为他是“喻叔叔”,所以她一直觉得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可如果…现在已经没有“喻叔叔”了,而是这样一个男人,那么…她嫁给他的决定,还是对的吗?至少,现在、在车里、被他这样抱着肆无忌惮地抚弄,她只觉得——

委屈、难堪、恐惧,还有屈辱。

这和强/暴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是在车上!即使现在已经是半夜,可只要有人从车前经过,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车里的情景——

这些他都已经不在乎了吗?

掌心的触感温热娇嫩,让喻珩几乎再也移不开视线、连片刻都舍不得再放开,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喻珩愣了愣,微有些惊讶——宁安从来就是个能折腾的姑娘,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这一次这么快就消停了下来。但惊讶归惊讶,她不再抗拒自己也总不能是件坏事,喻珩低声笑了笑,有些艰难地克制自己住就快要爆发的欲/望,伸手拢了拢她的衣襟,扯过自己挂在驾驶座椅背上的外套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手按上门把手就准备抱着她下车——他是气得要疯了不假,但也从来就没打算真的在车上做…至少,现在的宁安和自己,还不行。他不过是气这丫头心里念着别的男人,想要给她点小教训罢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总该在他和她的新房里才是。

这样想着,男人唇边的笑意更浓,视线终于从她青涩却美好的胸前和腰间挪开,渐渐上移:“宁安,下次再敢想别…”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在这车厢里戛然而止,唇边的笑意一瞬间在嘴角边僵住——因为他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怀里的小姑娘脸色一片苍白,却也因为刚才本能的情/动而透出几分绯色来,只是原本美好娇艳的颜色衬着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和满脸的泪水而显得异常脆弱。

不是没有见过宁安哭,她平时但凡闯了祸被自己发现的,多半都会假惺惺地挤几滴眼泪出来试图博取自己的同情,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像现在这样——闭着眼睛死死咬着嘴唇,无声地流着眼泪,唇色是一片异常鲜艳的殷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很害怕,她觉得很难堪,他看懂了。

原本凌乱而粗重的呼吸陡然一滞,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后悔和心疼,几乎要把喻珩整个人生生淹没。

“宁安,不要咬自己。”喻珩伸手抚上宁安的唇,微微用力顶开她的牙关把她的唇解救出来,轻轻摩挲着她的唇,宁安顺从地张了口,却面无表情地微微侧过头,躲开了他手指的触碰。

整个车箱里的气氛顿时就在这一刻,跌入冰点。

两人就这么相对沉默着,一直到宁安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做了吗?那我想回家睡了,很累。”

虽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镇定一些,可直到话说出口,宁安才知道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沙哑,又颤得有多厉害,但至少——她止住了哭,没有再流眼泪。

哭有什么用?会心疼她哭的“喻叔叔”都已经不在了,她就算是哭得再凶又能有什么用?

她说“不做了吗?那我想回家睡了,很累”,声音里带着颤,却很平静、很漠然,好像前一天的新婚之夜哭喊着害怕的是另一个人一样。她说的每一个字喻珩都听得清清楚楚,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那么陌生和恍惚,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算是回过了神来,苦笑一声,许久才哑着嗓子答了一句“好”,又紧了紧自己的外套,确认宁安身上再没有半分肌肤裸/露在外,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下了车,抱着宁安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

喻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宁安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喻珩站在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侧卧在床上团成一团的宁安,沉默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伸手把宁安抱进怀里。

她大概是真的累了,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睡着,连自己抱着她都没有半分推拒,当然也可能是…像刚才在车里那样,根本就放弃了抵抗。

现在这个场景,和昨天何其相似,不同的只是她没有一个人卷走所有的被子、也没有撒娇似地抗拒着自己的怀抱,而是乖巧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安安分分地休息,可他却只觉得——比起昨天,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别。

他向来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还有她的一切,所以在知道她喜欢上别的男人的时候怒不可遏,嫉妒和愤怒,终于冲昏了头脑——他以为他可以处理好这段对她来说有些突兀的婚姻,他以为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能力来慢慢引导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关系的改变、让她慢慢地爱上自己,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什么,已经慢慢地超出了他的控制。

喻珩叹气,伸手关了灯,紧了紧怀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喻珩这一晚睡得并不好,第二天醒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并没有在怀里看见宁安的身影,喻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侧的被子——连原本她躺过留下的温度也已经全部散去了,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掀开被子下了床,往楼下走。

熟悉的饭菜香味让喻珩原本拧起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开来,也顾不得进厨房,直接就掉头往院子的方向走,可才刚推开院门,喻珩立时就是一怔——没有人。

泥土的湿润和花草上带着的水珠昭示着有人来浇过水的痕迹,但那个人却并不在。早晨的阳光还不算毒辣,只是花瓣和叶子上的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喻珩觉得有些刺眼,微微皱起了眉头,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关上门进了屋。

很显然,宁安不在家里——这个认知让喻珩的头一下子就更疼了起来,按着太阳穴少见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走到桌前坐下正准备打电话,就看见杯子下面压着一张蓝色的便签纸,上面是宁安一贯秀气的字迹——

“我和陈玉出去逛街,晚上回来,不用找。”

是铅笔的字迹,颜色很深、下笔很用力——看得出字的主人心情实在是很不好。

这算是…连话都不想和自己说了?喻珩叹气,盯着便签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把手机收了回去,起身去厨房盛了粥,端回桌前,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吃起了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万一喻酥酥这次要是真的车/震了,小宁子绝对会跟他离婚的吧!然后就喜闻乐见了【喂!话说,喻酥酥,什么叫“现在的宁安和自己,还不行”-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示弱

老实说宁安对逛街这项活动其实并不怎么热衷,因为专业的缘故,大部分的时间里,她不是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就是背着包在外头跋山涉水地采样,再不然就是窝在阴暗的地下室里配着培养液养细菌种蘑菇,衣服再漂亮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对她而言,只要穿着得体舒服就足够了。只是经过了昨天晚上那件事之后,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喻珩相处,所以这才一大早就把陈玉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硬拉着上了街。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九点了,原本宁安还想再晚一点回来的,最好是等喻珩睡着了之后,这样就可以不用那么尴尬了,只是…晚饭后在宁安拉着陈玉说要再逛逛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闺蜜双手叉腰、杏眼圆睁地瞪着自己:

“你还真打算以后一辈子都不跟他说话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对着你家男人嫌这嫌那还嫌他不如以前对你好的,叔叔和老公能一样么?不就是醋劲大了点么,总比不上心强啊!”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说不会逼我的。”宁安被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地就低了下去,有些心虚,却也还是睁大了眼睛委屈地替自己辩解——她知道陈玉说的是对的,昨天她是被吓着了,情绪太过激动,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陈玉说的她都明白,可是…昨天晚上她有多害怕、喻珩的样子有多吓人,陈玉又哪里知道呢?

“得了吧,所以说你这都是被你们家叔叔给惯出来的,”陈玉咬牙,满脸的羡慕嫉妒恨,“你老实说,昨天的事真的都是他的错么?你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嫁都嫁了还不让人家吃肉,姑娘咱能不这么矫情么?小宁子,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他老婆了。”

你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婆了——一句话,顿时把宁安所有的解释和抱怨都堵了回去,一个字都再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犹豫,结果还没等她自己做好决定呢,就被陈玉一句“姐姐陪了你一天也够意思了,赶紧给我回去解释清楚趁早和好,省得什么时候外头来个小三上位了,你哭都来不及!”给赶了回去。

别墅区的地段稍有些偏僻,但治安一向很是不错,宁安心里烦躁,离小区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下了出租车,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夏天的晚上不像白天那么燥热,偶尔有一阵凉风吹来,多少还是能缓解一些宁安心里的烦躁,等她走到家的时候,也差不多已经是平静下来了——陈玉说得对,躲着他也没有用,总不能这么一辈子不说话的。

宁安叹气,从包里找出了钥匙真准备开门,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怔了怔,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自己因为昨天的事有些神经过敏,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向右转动。

门应声而开,宁安顿时就是一愣,然后一下子恍然——屋里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灯光,很明显,并没有人在家。

难怪她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因为没有灯光,只是她前天才刚搬进来还不熟悉,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罢了。

宁安咬了咬唇,伸手摸到玄关处墙上的开关,按下——白炽灯的光亮顿时把整间屋子照得纤毫毕现,果然是…没有人。

宁安说不上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好像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是有些失落,垂下眼帘盯着鞋柜上靠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双拖鞋微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有了动作,弯下腰拿了那双小号的拖鞋慢吞吞地换上。

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仍旧是没有人回来,宁安拿着手机盯着通讯录上的“喻叔叔”三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手指在屏幕上虚虚地划过了无数次,到底还是按不下去,眼看着墙上的钟时针都快要指向十点了,宁安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火起,顿时“恶向胆边生”,一咬牙,手指动得飞快,几秒钟的工夫,手机屏幕上的“喻叔叔”三个字就已经面目全非。

宁安鼓着腮帮看着通讯录上新鲜出炉的“魂淡”两个字,扭过头轻哼一声,揣着手机就跳下了床噌噌噌地往书房里跑——这看起来才顺眼多了,反正睡不着,那就看书吧,省得过几天开学了又要被老师嫌弃。

作为一个学霸,宁安自认在该学习的时候自己从来都是全神贯注的,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并不至于到心不在焉的地步,但却是总有些莫名地分神,以至于…在听到门锁转动的“咔哒”声的时候,宁安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本能的转头去看门口。

这是这一天来,他们第一次对视。

还是一丝不苟的衬衣西装、长身玉立,眉宇间却是浓浓的疲惫,宁安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晚上临时有个应酬,”男人开口,嗓音微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让你回来之后先休息的,但是怕影响你的心情。”

影响她的心情?那他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地消失、大半夜都不回家,她心情就好了么?宁安轻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去看书:“你去就去好了,告诉我干嘛?”

“宁安,”门口的男人叹气,不紧不慢地往书桌走,“你是我老婆。”

“你是我老婆”,又是这句话,宁安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昨天晚上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进了脑海里,看着男人越走越近的身影,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笔,却就在下一刻,她的手连同手中的笔一起,被男人宽大温暖的掌心牢牢的包裹住。

“你…”

“我是想说,”喻珩看着她和昨天一样带着惊恐的眼神,心里微涩,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微微俯身,“你是我老婆,所以以后我都会向你报备行踪的,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吗?她还以为他又想要那什么呢…宁安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越想脸就越红,偏偏那个握着她手的男人在说完那句话之后马上就闭了嘴再也没有了下文,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宁安一个人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愤不已,直到终于恼羞成怒,甩开他的手推开他就往外跑:“浑身都是酒气臭死了,还不快去洗澡睡觉!”

宁安去厨房里折腾了一阵,又收拾好了书房,端着刚调好的蜂蜜水进卧室的时候,喻珩已经洗完了澡,正闭着眼靠在床头,卧室的顶灯并没有打开,只有两盏床头灯还幽幽地亮着,温黄却略显昏暗的光线让那个靠在床头的男人看起来更加疲惫。

宁安站在门口,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喻珩,在她记忆里的喻珩从来都是从容不迫、镇定强大的样子,不论是什么事,好像只要到了他那里,在不动声色间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可是现在…她忽然就开始忍不住地猜测,在以前那么多年里,每天晚上工作或者应酬完回到家里,他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满身疲惫、满脸倦容?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无论有多累,这个男人是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露出这个模样的,所以以前的她,从来也没有机会看见这样的他,因为他是叔叔,她是侄女。但现在…就像是他说的,她是他的妻子了,所以他才会毫无防备地把所有的情绪向她展现,所以…也包括了昨晚的失控,是这样吗?

宁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心却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累了就睡,傻坐着干什么?”

男人似乎是因为倦意而少见地有些反应迟缓,伸手揉了揉额角才慢慢地挣了眼,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别扭的小姑娘,笑:

“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神色疲倦慵懒却偏又带着些许笑意,嗓音微哑——心,好像突然就这么漏跳了一拍。

手忙脚乱地把杯子塞进他的手里,宁安双手插腰瞪着眼睛看他:“喝完睡觉!”

喻珩点头,道了声谢,低头慢慢地喝着蜂蜜水,他一向不太爱吃甜的东西,可这微温的水带着丝丝的甜意,好像顺着食道一路熨帖到了胃里,然后再慢慢地暖遍了自己的全身,让男人眼里的笑意更浓,却是就着喝水的姿势微微低了头掩去自己的表情。

喻珩这一低头,宁安只以为他是真的太累了,站在床边盯着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有些试探性地问:“你…还好吧?”

“没事,”喻珩摇头,淡声道,“习惯了。”

习惯了吗?果然就和自己想的一样啊…宁安心里莫名地一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要不要我替你按按肩膀?”

一句话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喻酥酥苦肉计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啊…腹黑什么的最讨厌了!小宁子前一天晚上其实就是给吓傻了,所以才乱七八糟地脑补了好多,冷静下来之后其实就是个心软的萌妹纸啊~我努力在三章以内让喻酥酥吃上肉!【握拳!

开学

这一句话,不止超出了宁安自己的预料,就连一向自负“凡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喻珩也着实意外了一把。

今晚的应酬是真的,累也是真的,他新婚并不是什么秘密,席间众人自然都是再清楚不过,顿时就多了个由头打趣起哄,一顿饭下来他确实是被灌了不少,但老实说以他的酒量,却绝对不至于会累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有时候适当地示弱也是很有效的不是吗?只是他也没想到,宁安居然会这么容易心软。

对于昨天刚刚才彻底惹毛了宁安的喻珩来说,这一发现,无疑绝对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边喻珩还在不动声色地暗自惊喜,那头宁安却因为他的默不作声而一下子火了起来——虽说她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也没打算不认账,更何况…说实话,这样疲惫的喻珩,她看了也是真的不自觉地就跟着揪心。可…自己一片好心,这人却一声不吭地算是个什么反应?

“不要拉倒,我还省力呢!”越想越是来气,宁安冷哼一声,甩手转身就要走人,却忽然手腕一紧,回头就见原本应该靠在床头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身体微微前倾的姿势,伸手牢牢地扣住了自己的手腕,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谢谢。”喻珩笑。

宁安撇撇嘴,甩开了他的手,绕到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喻珩很是配合地挪了挪位置背对着宁安,依旧微微前倾着身子,然后就感觉有一双手覆上了自己的肩膀,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男人的肩膀很宽,宁安捏着他的肩膀,只觉得手下的触感结实有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喝多了的缘故,比平时略高了几分的体温透过他身上薄薄的睡衣毫无阻隔地传了过来,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婚礼那天晚上,男人赤着上身时露出的身材——肌肉结实匀称,偶尔还有汗滴滑落…

宁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却一下子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刷的一下红了脸,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一脸懊恼地盯着自己的手——宁安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安?”察觉到原本按摩着自己肩膀的手不止是一下子停了动作,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从自己的肩上撤离,喻珩回头,就看见小姑娘一个人红着脸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喻珩习惯性地挑了挑眉,却又忽然顿住,止了动作垂眸敛去了自己眼里的兴味,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这才淡淡地笑了一声,喊她,“手累了?”

“啊?”宁安猛然惊醒,看着男人略带笑意的脸、想起自己刚刚的走神,一下子语塞,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胡乱地点着头,根本就不知道喻珩说了些什么。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一声道谢,然后就是浑身一轻,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意把自己紧紧地裹住,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男人整个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