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区别,凤姑娘不愿帮许嫂子递信,但公子可以。长孙世家乃大宣首富,萧世子定然会买几分面子。到时候他若是拿了信不吭声,便可看穿他的为人。那时公子再出手将曲高楼买下,嘿嘿,孰高孰低,孰好孰坏,凤姑娘自然一目了然。”

“你以为西卓因何不愿代为转交那封信?”

绿光沉吟了下,“自在山既然已经投靠了兰郡王府,凤姑娘身为自在山的当家,自然要谨慎行事,以免与兰郡王府产生隔阂。”

长孙月白淡然道:“这是你认识的凤西卓?”

绿光怔住,“难道不是这样?”

“许嫂子之事刘总管既然能口述于你我,西卓自然也能口述于萧世子,那封信本非关键。”

绿光也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之人,当即领悟道:“难道凤姑娘想口述于萧世子?啊,那她是怕万一此事不成,许嫂子还可保留一丝希望?”

长孙月白赞许一笑。

“那岂非更好。公子只需凤姑娘失望而回时提起此议,凤姑娘定然心花怒放。”

“然后她说不定一气之下便与我们回鲜都了,是吗?”

绿光刚想答是,却看他脸上并无半点喜色,连忙闭上嘴巴。

“绿光,”他侧脸,对准她的方向,“勾心斗角从来不是用于亲近之人的。若西卓愿意来鲜都,我自然高兴,但她若不愿,我亦不会强求。”

“但是…”她何忍再看他日日对画思念。或许以前他对凤西卓只是一种虚渺的牵挂,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恐怕早已成了心中抹不去剐不走的影子。

“这是,我的骄傲。”即便喜欢至深,爱到极处,他也决不会勉强,因为这等于放下身段,等于乞求。他做不来。他已经将他的心表达清楚,至于将来如何,非一人所定。

绿光彻底阵亡。

紫气冷不丁道:“公子又是为何千里追随而来?”

长孙月白慢慢转向窗外,轻叹道:“我只是想再见见她。足矣。”

走与留(上)

尽管长孙月白许诺买下曲高楼,但凤西卓还是将此事告诉邢师,想听听他的看法。

邢师听后眼中精光一闪,“二当家是准备以此事来试探萧世子?”不愧是自在山第一智囊,一眼便看穿她的打算。

这是绿光的点子,竟在她脑海留了根。越想越觉得可行。“如何?”

邢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二当家希望什么结果呢?”

凤西卓毫不犹豫道:“所谓仁者无敌,居上位者应该为民请命,公正光明。纵然萧晋不能将蓝应魁如何,总应为许嫂子讨一个公道。”

“公道?”邢师眼睛慢慢看向她,幽幽叹气道,“二当家的意思是,如果萧晋不为许嫂子抱不平,便不是一个仁君,更没有辅佐的必要,是吗?”

她因‘仁君’二字楞了下。虽然心底明白以皇帝与兰郡王府这样水火之势,肯定有一方要倒下,但摆到台面上来说尚属首次。这也说明,邢师对萧晋至少已经有了某种程度上的认可。

邢师趁她一怔之际又接下去道:“仁者无敌…嘿嘿,恐怕这是这世上最动听也最荒唐的谎言了。从古至今,二当家见过哪个开国之君的皇位是因为仁慈的美名而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成王败寇,仁慈是胜利者在稳固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后,偶尔摆出的怜悯姿态。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的炫耀!”

他的这种论调,凤西卓尚属首次聆听,忍不住皱眉道:“难道许嫂子之事就此罢休,任何蓝应魁为非作歹,逍遥法外。”她没发现不自觉地加重了蓝应魁的罪状。

“我见过蓝应魁两次,精明稳重,这件事中间恐怕还有误会。”他看出她动了真火,语气微软。

“那更应该让萧晋查个清楚。”

邢师见她霸着土坑不放手,只好道:“二当家以为当今天下鹿死谁手?”

他话题转得如此快,以致凤西卓眨了好几下眼才跟上,“邢叔以为是萧晋?”

“皇帝声势虽然大不如前,但依然兵权在握,手下又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唉,其实以他的作为根本不够昏庸残暴到成为末世之君,可惜当世有野心有雄才的强者云集,他处在夹缝中,才显得碌碌无为又荒唐昏庸。”

“你指的强者是萧晋和尚翅北?”其实在她心中,对尚翅北那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犹有余悸。轻轻一挑拨,新雍和半个瑞州便收入囊中,心计何等厉害!也因如此,在松原一无所获,又因缅州告危而疲于奔命的萧晋便相形黯然失色。

邢师听出她话中的未尽之意,轻笑道:“你以为当初萧晋去松原是一趟无用功?”

“难道不是?”

“你要知道,如他们这种人,时刻都是活在算计与圈套之中,走任何一步都是经过千思万虑。”

“可我着实想不出松原他算计到什么了?”张多闻被尚翅北算计走了,藏宝图被她顺手牵羊了,萧晋得到什么?难道是指阮东岭和自在山?那可真是抬举。

邢师双手拿起杯子,放在手心轻轻搓下,茶水的暖意从瓷杯传递到手心,微微驱散手掌的冷意,“他避过了一场血战。”

凤西卓惊住,“难道他早知皇帝会派尚信攻打缅州,故意躲了开去?”但这种收获怎么听都不怎么光彩吧?

“尚翅北的阴谋怎么会提前败露。”他完全站在兰郡王府的立场上,将尚翅北归类为敌人之列,“我指的是兰郡王府内部的血战。萧晋、陈虞昭和陈元殊都是外姓,与蓝氏血脉不深,你以为蓝氏族人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难道你是说?”

“没错。张多闻再怎么有用,也惊不动三位世子同时为他奔波吧?其实那是蓝老郡王的意思,让所有世子避开,用他的手将有异心之人全部清除干净,然后交给他们一个干干净净的郡王府。尚信最幸运的,就是挑了这个时机攻打缅州,所以才能轻松攻下淄洛。”内忧外患夹攻,兰郡王选择了先安内。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若不设蓝氏亲族当世子可以理解为避免与萧晋分权,那为何要设立陈虞昭他们…”说实话,陈虞昭如果还算有点才干的话,她实在看不出陈元殊有什么特质。

邢师道:“这个问题我原本也想不通,到了郡王府才明白,他们虽然是世子,但作用却是联姻。”

“哈?联姻?”

“不错。萧晋毕竟只有一个人,他的正妃之位也只有一个,若想多拉拢其他大势力,就必须有更多的联姻人选。”

听他如此说,凤西卓竟为陈氏兄弟涌起几分悲哀。“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证明萧晋也许不在尚翅北之下?”她用了也许。

“尚翅北锋芒毕露。先发制人看似抢占先机,获得最多好处,但也沦为各路人马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皇帝做过什么,当今天下毕竟是忠孝治国,他的举动正犯了天下大忌!而兰郡王则一直处于受害人的地位,皇帝对他的欺压日后将会成为他们反攻最名正言顺的借口。”他轻啜了口茶,润润嗓子道,“夺天下,靠的不是一时得失,而是最后的胜利!”

相类似的话,她似乎从长孙月白的口里听过。“邢叔笃信兰郡王府会笑到最后?”

邢师摇头道:“当今天下,能为将来断言者,惟废门传人。我邢师何等何能?我只是想为今后的胜利努力一把。成也罢,败也罢,总算不负今生来一遭!”

凤西卓沉默了下,道:“邢叔今夜的字字句句,无不是站在萧晋的立场。”许嫂子一事,萧晋会如何看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邢师眼中,萧晋是值得托付的王者!

邢师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二当家今日的言语似乎并不认同萧晋,又或者,想通过‘不认同’这个借口而离开?”

凤西卓默了半晌,才道:“或许,无论过去将来,还是现在,我都无法成为一个争雄者。”若成就的前提是将公理正义抛诸两旁,将良心人格踩在脚底,那她宁愿一生碌碌无为,至少每日睡得安枕。

邢师嘴角一动,似乎要说什么,却在犹豫中叹出口气,轻轻掩门离开。

凤西卓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从她八岁,师父开始收留那些经过自在山无家可归的人开始,她便隐隐将他们当成了自在山的一分子,自己的亲人。在师父与师兄相继离开后,她更将他们当作责任扛在了身上。

可是她忘了,人与人是有区别的,自在山并非她一人的自在山。

她想自在,她想逍遥,她的理想是吃饱睡足等死。那只是她。

邢师,那个初见时气神内敛、稳如重山的男子,终是显露了他的野心,他的抱负。

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走与留(下)

冬日的雨,一下就是数天。

邢晓晓在房里闷了几日,终于闷出三双新棉靴。两双黑绒鞋面,加了三层厚底,就算这样的天气踩在水里,湿气也不会透浸脚底。另一双是深蓝锻面,她知道凤西卓轻功极好,底太厚反倒笨重,只纳了一层,小巧轻便。

大头与八斗在走廊里无聊地斗鸡,见她提着靴子走过来,眼睛一亮。大头先扑过去,“咿呀娘的,还是晓晓最乖,知道冬天太冷,你大头叔鞋太旧,就眼巴巴地送来新的。”

八斗冷嘲道:“最怕有人自作多情。”

大头瞪起眼珠,“酸东西,你少嫉妒我。三双鞋,老邢一双,凤姑一双,我一双,不是正好?”

邢晓晓抓靴子的手立刻紧了紧,“大头叔,你的靴子我明天再做。”

“等等。”大头一手拦住她,“哎,你别紧张,你大头叔难道还能跟你抢鞋子?我只是不服气,你怎么先给酸秀才做,把你大头叔排到后头去了?”

“唉,傻瓜没药医。”八斗抱起鸡往回走,“千万别传染。”

“站住,你别趁机偷跑!你还欠我三两六分钱呢!”大头大手一捞,剩下那只鸡的两根翅膀便扑腾进了他手里,朝八斗追去。

邢晓晓小心地吐了下舌头。正好一字从旁边的屋子出来,看到她手里的靴子,想了想道:“阮?”

她羞赧地低下头,轻应了一声。

一字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什么。

邢晓晓朝里张望道:“爹在么?”

一字点点头。

她绕过他往屋里走,邢师坐在书桌后,神情微冷。她等了会,发现摊在他面前的《宣典》一页都没翻动过,只是装装样子,让他的视线不会突兀地落在一无所有的桌上。

邢晓晓将靴子递给他。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应了一声。

每当自在山有大事时,邢师才会这副模样。上次是姑姑决定要举山迁徙的时候。

她不敢久留,将靴子随手放在桌旁便退了出来。

原本想顺便去找凤西卓,谁知仆人说一大早便出去了。她会心一笑,将靴子让仆人放到屋里,才宝贝似的捧着最后一双靴子,兴高采烈地往另一条道去了。

与邢晓晓相比。凤西卓现在的心情绝对称不上兴高采烈,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吃惊,有一点点失落,还有一点点郁闷。

绿光的表情有些古怪,“公子交代说,看凤姑娘在秦阳日渐安定,他就放心了。”

凤西卓偷偷嘀咕,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日渐安定了?

“公子还说,如若他日凤姑娘抽空拨冗,愿来长孙世家做客,长孙世家定然举族欢迎。只是凤姑娘近日才经历一番舟车劳顿远到秦阳,公子不敢立刻相邀,愿定下一年之约,若一年后凤姑娘有兴,长孙世家将派金玉良行千里接驾。”

凤西卓挠着下巴,“为什么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呢?”一年说长不长,也够沧海桑田好几回了。

绿光把头偏到别处,不敢看她。

“哪有人欢迎客人还带一年后这样的条件的?”她语气渐重,显然十分不满。

绿光叹气道:“这是我家公子临走前命我向凤姑娘转达的。”

临走两个字在触动凤西卓的神经。没错,那个说要留一个月的长孙月白只呆了七天就屁颠屁颠,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走了。

想到这里,凤西卓眉毛一扬,“长孙世家是不是出事了?”她与长孙月白认识时间不长,却笃信他绝非说话不算数之人。

绿光道:“其实,恩,是有位长辈身体不适…”

凤西卓道:“‘有位长辈’这么含糊的答案你也好意思给?唉,不过算了,长孙世家我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而已。”

绿光松了口气,低下头,轻轻道:“绿光以后就跟着姑娘了。”长孙月白说,从此往后,哪怕有天长孙世家从这世上消失,也与她无关,她只要守着凤西卓平安就行。

“哈?”凤西卓半天说不出话来。

绿光委屈地红了双眼,“姑娘不愿?”

她吞了口口水,“太突然了。我心里还没准备好。”这事…怎么到处透着古怪呢?

“那我在这里等姑娘准备好了来接我。”

“那倒不必,又不是娶媳妇,几个眨眼我就准备好了。”凤西卓声音突然转为低沉,“绿光,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但我想…该让我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让我知道。”

绿光嘴巴动了动,没有否认。

“哎,跟我走吧。”她咧嘴笑道,“说实话,每天早晨没有你,我真是越来越难从床上爬起来了。”

回到兰郡王府,凤西卓为了让她早日熟悉环境,故意带着她在东山园里晃悠。晃悠来晃悠去,在花园里晃悠见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抢先看到她:“姑姑!”

不必问,自然是邢晓晓。

凤西卓朝她暧昧地眨眨眼,目光顺势瞄向她身后,那个伟岸英气的男子。她回来后,一直未与他碰面,说是巧合,又带着点故意。与邢师把话说开后,是去是留她一直没定。更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兰郡王府的人结交太深,但是…凭现在邢晓晓看阮东岭的眼神,恐怕留在缅州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拉着绿光从另一条路走。

绿光小声道:“阮东岭比画里还冷。”

凤西卓想起他们连她的画像都有,有阮东岭也不足为奇。毕竟以名声而言,他还胜她多多。“冬天嘛,难免冷一点。你觉得他不好?”这句话她倒不是随便问的,长孙世家既然能有他的画像,说不定还会掌握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哪天要真和晓晓修成正果,那就是半个自在山人,人品很关键。

“煞气太重。”绿光摇了摇头,“这种男人不会为权势折腰,却会为战争沸血。非良婿也。”想了想,她又轻轻补充道,“和我家公子比差太远了。”

凤西卓淡淡道:“你家公子什么都比他远,距离最远。”

西乱起(上)

十一月三日,阴。

风横渡黄水,刮在脸上,极冷。田正威站在岸边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与河岸并连的商船,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朱森智与他相交对年,焉能不知他此刻所想,劝慰道:“世子雄才大略,智计无双,他既然敢作此决定,定然早有准备。我们只管将对岸的城池一一攻下,献给我主便是。”

田正威叹道:“我担心的正是如此。新雍与西瑞来得太过容易啊,世子又正值年轻气盛,就怕一朝得利,看低天下,以为无物,最后折将损兵不说,还折损壮志。”

朱森智警戒地瞄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才低声道:“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别忘记现在谁是主帅。”他们虽然是第一第二军的统领,但妄议少主是重罪,就算不罚,也会在世子心中留下芥蒂。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田正威的怒气便遏制不住,“让他听到又如何?不过是个流亡外族,整日袒胸露脚不说,现在无功无劳地爬到你我顶上,我早看不顺眼了。”

朱森智赶紧一攥他的手腕,“老郡王膝下只有世子与郡主两位少主,郡主迟早要出嫁的。难道你还看不出世子的意图?”

“意图?什么意图?”他喝完,脸色一变,“你是说世子想将郡主嫁给他?”

“他虽是外族,但好歹也是王族。南月国地处西荒与大宣交界,地域虽小,但富庶不亚樊、奂两州。若他真能夺取王位,郡主将来就是王后,也不算辱没了。”

田正威虽然没有附和,但显然对他说的前景颇为意动。南月绯华终究是要回南月国的,与他们起不了大冲突,但罗郡王府却会得到强大外援。“这是你猜的,还是世子露了口风?”

朱森智嘿嘿一笑,“我们这位世子论城府可比老郡王还深,这种机密在南月还没成事之前,你觉得他会吐露吗?只要我们心照不宣就是了。”

田正威想想也有道理,“这样说来,我们对那个南月也该改改态度才是。”

“正是如此。世子这次让南月绯华作大军主帅,想必是想摸摸他的斤两,看到底够不够资格当我罗郡王府的郡马爷,在这事上我们于公于私都不能扯后腿。唉,总之,从六年前世子带着一千兵马,千里奔袭,将频州境内的盗匪悉数扫荡之后,我老朱算是服气了。”

田正威摸摸胡子,赞同地点点头。

论战功,论计谋,尚翅北已经是大宣年轻一代的第一人。甚至有人将他与北夷兵王并称为当世双雄。

西南方向,一只鸽子歪歪斜斜地扑飞而来。

朱森智一个筋斗将它半空截下。摊开手掌,殷血一片,鸽子脚动弹了下,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田正威从它脚上取下布条,“半路遇袭,未见长孙。”字迹潦草,显是当时情况危急,仓促而就。

朱森智吃了一惊,“难道我们派出去的人连长孙月白都没见到就曝露了?”

田正威皱眉道:“恐怕是长孙世家的人料到我们会半路埋伏刺杀长孙月白,所以在他去的路上清道。”

“早闻长孙世家情报甲天下,所以那些人都是我们特意从别处雇来,他们怎么会发现?”朱森智心里狠狠一寒,“难道他们的情报已经精确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田正威冷声道:“我不管他的情报如何厉害,我只知道这个鸽子根本就是他们用来警告我们的。”

朱森智略作思索就明白他的意思,“鸽子正好死在我接住它的那刻…说明他们不但知道我们是谁,而且还知道我们在哪里,这只鸽子又会花多久飞回这里。”

“不但如此,”田正威摸了摸鸽子的尸体,“而且他还要将伤害控制得刚刚好。”

饶是朱森智对尚翅北信任十足,也不免在心里打了个突,“看来,我们还是低估长孙月白和长孙世家了。”

田正威恨恨道:“他又何尝不是低估了我们!”

五指成拳,紧紧一捏,须臾,布条成粉末,自拳缝徐徐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