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原谅的开始(四):和一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心理医生当朋友压力真的很大。

“要不假装PTSD吧?你觉得怎么样?”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简单来说就是人在遭受重创后产生的一种精神障碍。

“结合你给我的故事背景,一个人长期被囚禁很容易走两个极端,一是斯德哥尔摩症,对犯人产生感情,二就是PTSD,往往还会伴随忧郁症一起并发,临床表现具有多样性、复杂性以及不可预期性,不要太适合假装。不过,我个人觉得比起寻思如何假装有病,你更需要一次真的心理干预。”

心灵鸡汤治疗所(“这糟心的破名字”。BY:顾远归)里,首席心理治疗师李怀特医生正在劝“病人”来碗鸡汤,不要放弃治疗。

李怀特和顾远归是中学六年的同班同学,可谓孽缘深重。李怀特一直有一种自己要照顾顾远归的使命感,谁让他比他大呢。

“…”顾远归。谁照顾谁啊?

顾远归是A大的副教授,自带“为人师表”特效。李医生则留着一头标新立异的长发,阳光下还会闪过暗紫的杀马特色,走妖孽风,是个特别爱打扮爱干净的…直男,已婚,爱女成痴。

“什么病无所谓,我就关心能不能骗过你。”顾远归很直接。

李妖孽也很直接:“基本没可能。”

开玩笑,不是哥吹,哥可是业内首屈一指,要是能被那些拙劣的演技骗过那也就不用混了。

“话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写小说?”

“…”谢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一个好借口,顾远归特认真的点点头,“恩,我准备写一篇虐渣男的小说。”

“挺好的。”李怀特发自肺腑道,“乐二那小崽子一开始还给我打电话,担心你脾气太软,连发泄都不会,我看他纯粹瞎担心,你这个打算用写小说来移情的办法就是很好的自我调节嘛。哥们看好你哟~需要我推荐你一个女性向的原创小说网站吗?虐渣赚钱两不误。”

“这个以后再说。不要歪楼,怎样伪装才能骗过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李怀特见顾远归真的没事,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下来,重拾欠抽本色:“你在小说里写骗过就骗过了呗,so easy。”

“我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不是天蝎座吗?什么时候多了处女座的毛病?”

“你不是心理治疗师吗?什么时候多了占星师的毛病?”很多时候顾远归都在怀疑,这样的李怀特到底是怎么成为小有名望的心理治疗师的。

“这你就不懂了,一般人觉得星象准是为什么?因为性格准!性格是什么?心理学。我的治疗一向主张能谈话就谈话,聊星象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是药三分毒,多少治疗心理疾病的相关药物都有成瘾的危险你造吗?”

“不造,不过我很有兴趣造一下。”说不定还能用在隔壁世界的贺渣身上。

“教唆人犯罪的事我可坚决不干!”李怀特立刻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得不说,李怀特还是有一定的业务能力的,最起码顾远归在和他叽叽喳喳的这么一通聊之后,他巴不得赶快回到隔壁世界去图个安静。

李怀特一看顾远归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上露出“我不说话,就默默看你装逼”的表情,就立刻明白对方这是不耐烦了,再好脾气的人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只不过好脾气的人往往不会把脾气发到别人身上,这是一项美德,他永远不会说出最后那句会让人彻底崩溃的话,但其实也挺傻的,放过了别人,为难了自己。

面对顾远归这种都能当稀有保护动物圈起来的存在,李怀特的责任感再一次油然而生,他道:“你知道贺席则为什么这么快就来找我治疗吗?你肯定不知道,来,让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人良心能被狗吃成什么样,是因为…”

“因为他觉得能通过你来委婉的对我表达他的后悔以及‘苦衷’,想让你帮忙劝劝我,最好能和他一起接受你这边的夫妻治疗。”

夫妻治疗是心理治疗的一种,一对情侣和治疗师一起谈话,以发现和解决夫妻间的问题为主,达到促进良好配偶关系的目的。

国外比较流行,国内最近才刚刚开始,李怀特是LV市进行这项治疗的主要倡导人,桌子上就放着宣传单。

李怀特一脸“口”的看着顾远归。

“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顾远归皱眉。

“问题就是你说的全对,哪里都没问题。”感情受挫还真是使人成长的良药呢,李怀特激动的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孩子他妈,咱们家儿子终于长大了,嘤嘤嘤,我好舍不得啊。绝逼不能让囡囡小天使也长大了!”

“…”顾远归&李太太。

【真是对不起啊,他又在发疯。】李太太发来微信。

【没关系,我习惯了。】

乐二在得知自家表哥去看心理医生的消息后,对贺席则的怒火更胜一层,他自我脑补出了一个自家表哥为伊消得神经病的剧本,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不过乐二同学也真的是个好孩子,哪怕憋了一肚子气,还是知道有气不能撒在自家人身上的道理。

所以,他决定去让贺席则断!子!绝!孙!

在去贺家所在的南山半坡的路上,没有因为冲动而把理智彻底丢弃的蠢弟弟,还不忘给他今天就要动身回国的哥们留了个短信:【你到了之后记得先来贺家领我,别着急找我哥,我这一去很可能会被那姓贺的孙子扣下,进而威胁我哥。但是不先出一口气,我怕我会被直接气死。PS:祝一路顺风。】顾远归刚从李怀特的治疗所回到他位于望庭川的新家,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写着“愚蠢的弟弟”。

这个称呼是乐二特有的,从顾远归的中二期一直延续至今。

“喂?”

“远归吗?是我,你别挂电话,先听我说,”贺席则的声音从乐二的手机里传了过来,“一天不见,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吧?能和我聊聊吗?”

“我想不聊也不行,对吧?”贺席则用乐二的电话打过来的意思不就是告诉他乐二在他手上吗?他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冲动的乐二跑去贺家打了贺席则,轻伤,却是足够乐二被请去警局一日游的程度。贺席则在大略的介绍了前情提要后,故作大方的表示,他是不会和乐二一个毛孩子计较的,鉴于他和顾远归前不久才发生的“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不愉快”,以及“你弟弟就是我弟弟”这两个理由。他说,他打电话来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希望能由顾远归亲自回贺家把人领走。

“亲自”两个字贺席则咬的格外的重,看来被打的不轻。

贺席则口中左一句“家里”右一句“回来”,态度特别自然,因为他根本就不曾意识到这一次顾远归是来真的,又或者哪怕意识到了他也不愿意承认。他一直在强调——只要你回来,咱们就还是好朋友。

但顾远归已经一点都不想和他继续做“朋友”了:“对不起,我那天大概说的不够清楚,今天再说一遍,我们分手吧,贺席则。”

“别闹了好不好?”贺席则的态度永远都会是显得顾远归才像在无理取闹的那一个。

这是他俩一贯的相处模式,曾经顾远归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却也是会感动于贺席则的“让一步”的,因为不论是贺席则还是贺家的人,总会不断潜移默化的告诉他,性格那么霸道的贺席则能为了他做到这一步有多么多么不容易,这证明了他有多么多么爱他。

时间长了,久而久之连顾远归也稀里糊涂的这么觉得了。

如今顾远归旁观者清,这才幡然醒悟,贺席则的“让一步”就是“委屈”,那他顾远归做出的牺牲呢?理所当然吗?他从未觉得为了贺席则做过的牺牲就是委屈了自己,因为他爱他。那为什么贺席则就觉得“委屈”了呢?

贺席则还在继续说着:“我明白你心中有气,你可以随便拿我怎么样,这是你应得的。只是你别不理我,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一想到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可能吃不好喝不好的我就心急如焚…你最近还好吗?”

顾远归嗤笑:“你儿子还好吗?儿子他妈好吗?没被你的MB打出个好歹来吧?”

☆、死不原谅囚禁PLAY(四)

死不原谅囚禁PLAY(四):人民群众的力量才是我们坚实的基础。

“你变了。”

“拜你所赐。”

当一个人习惯了某种相处模式后,再让他改变,那会十分难受,特别是当他之前一直处于强势,如今却落在下风,被他潜意识里以为永远不会反抗他的人糊了一脸,他又没办法把对方怎么样的时候。BY:李怀特。

这个理论顾远归在贺席则身上实践了一下,效果显着。

那话那头传来了贺席则不断运气忍耐的喘息声。

顾远归的愉悦度瞬间上涨了五个百分点,他目前是没办法把贺席则怎么样,但这是个比隔壁世界法治更健全一些的社会,贺席则也没办法把他怎么样。贺席则至今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这一切都有的挽回了,所以哪怕他再生气,也只能受着。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爱的是你啊,我不想和你分开。”

“但是我想!”爱你时,你如珠如宝,不爱你了,你想什么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你不管你表弟的死活了?”

“你动他一下试试。”顾远归冷笑一声,就抢先挂断了电话。对于略有强迫症的贺席则来说,这种掌控权被人骤然抢走的感觉,够他憋屈好几天的。不等贺席则再打过来,顾远归已经先一步把乐二的号拉进了黑名单。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看到贺席则此时的脸。

至于乐二…

顾远归看着平板屏幕上他刚刚和贺席则拖延时间等来的Q-Q消息:【乐二表少爷早就被他朋友带走了,您放心,没事的。】来自贺家和顾远归关系一直不错的女仆。顾远归待人和善,又在贺家住了七年,不敢说有多得人心,但最起码不会人见人厌,像贺家的老管家那么顽固的毕竟还在少数,顾远归想从女仆口中打听贺家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消息不要太容易。

顾远归根本不会被贺席则刚刚的三言两语就诈唬道。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小跃层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傻大个的乐二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玄关处,手里提了一袋子的好吃的。见顾远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蠢弟弟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惊喜道:“哥~今天精神很好嘛~”

顾远归眯眼微笑:“恩,确实不错,足够到我和你几个专业课的教授打电话沟通了一下你最近的考勤问题。”顾远归是A大的副教授,乐二读的正好也是A大。

“…哥,现在是国庆小长假!”

顾远归继续微笑。

“我错了,不管我这次又错了什么,我都认了,求放过。”一米九的东北壮汉总觉得在自家表哥微笑着看他的时候他其实只有一米四。

“你朋友呢?”

“谁?”已经自觉去墙角种蘑菇的乐二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终于明白到底是自己犯的哪个错被表哥知道了,赶忙转移话题,“你知道他回来了?怎么知道的?呃,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就是,就是…”

我哥们觉得自己刚下飞机灰头土脸的怕你不喜欢,回家凹造型去了。(╯‵□′)╯︵┻━┻这话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啊摔,天知道他真心是个同我一毛一样的大老爷们啊大老爷们。

“改天请人家过来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了,我很好,为了个人渣把你自己搭进去不值得。你朋友和你一个宿舍吗?说不定还听过我的课。”顾远归目前还不知道乐二这个朋友和他那个出国的朋友是同一个。

顾远归是中文系毕业,在A大教的也是中文,任教的科目中有一门各系的公开大课——大学语文,必修,在各系学生的课表上都有极高的出镜率。

“肯定听过,不过他早毕业了,我大一的时候他都大四了。”

“那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你啊。

乐二也是在那一年才明白,有个长的漂亮的表哥,不仅能让他得到一大票美女学姐长姊如母的“慈爱”,还能让他收获来自学长的“关怀”。

这话肯定不能说,于是乐二说的是:“我哥们叫戚述,戚述你还记得吧?09界的学生会会长,A大风云人物,我大一不是被破格选为学生会会长种子嘛,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事实上,乐二能破格,和戚述是他的推荐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记得。”那个沉熟稳重的男学生,家世好,学业好,人又很难得有傲骨却不傲慢。平时话不多,却掷地有声,天上具有一种很能服众的领袖气场。是一个靠气质便能脱颖而出的人,但偏偏长了一张比他的气质更加出色的冷峻面容,真是想忘记都难。

戚述是顾远归研一开始替导师代课教的第一批学生,感情要比一般学生深几分,那盆他一直养到今天的白桔梗便是戚述出国前送的。

沉默如山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学士袍,郑重其事的将一盆还未绽放的花送到了顾远归的手上。他一直紧紧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花哨的词藻,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只有简单大方的一句:“祝老师和您的爱人永远幸福。”

戚述是认真的,认真的祝顾远归能幸福,哪怕那份幸福里没有他。

晚上,顾远归经由白天李怀特的脑洞,衍生出了个新想法,他整理了一下贺席和学生受的故事,用ABCD代指人名发到了海角论坛上一个专门的耽美文学子频道,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别说,真的管用,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

三天时间一到,顾远归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隔壁世界,准备实验一下他重新修改过的计划。

首先便是度过心理医生的第一难关。

还是那个李怀特,一样的脸,一样的长发,一样的妖孽女王风:“先做一下自我介绍,鄙人姓李,是一个心理治疗师,习惯一对一单独与病人谈话治疗。闲杂人等能在办公室外面等待吗?”

被李怀特“闲杂人等”的目光重点扫射的贺席:“…家属也不能在这里陪着?我怕你吓到他。”

“我觉得顾先生明显怕你多过于怕我。”

贺席的脸沉了下来,但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李怀特的话很难听,但他的专业能力也在同时得到了充分的应征。为了顾远归,贺席忍了下来:“我可以离开,你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对吧?

“我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能成为专门给超一流的富人圈看病的心理治疗师,首当其冲的不是个人能力,而是嘴巴的结实程度。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贺席带着保镖起身,离开前他俯身亲吻了一下顾远归的额角,好像很贴心的在安抚他的爱人,“不要怕,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进来,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好吗?”

顾远归看着化身影帝的贺席,沉默不语。

待贺席离开,李怀特没和顾远归说话,只是先起身停了房间里录像录音的各种仪器,然后他才重新双手交叠的坐到了顾远归的对面:“放心吧,屋子是绝对隔音的,我也已经关了那些机器。现在,你能解释一下你身上的伤痕,以及你对我摆的那个help的口型了吗?”

网友说,就非要连心理医生一起骗吗?为什么不能想办法达成共识?面对那样的渣攻,但凡有点正义感又有能力的人都会出手相助吧?

顾远归不敢赌别人会不会这么有正义感,但他敢赌李怀特有。

李医生的个人格言,我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但那个的前提是我是一个人。

有良心良知的那种。

☆、死不原谅囚禁PLAY(五)

死不原谅囚禁PLAY(五):故逗比者无药可医。

“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但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也像你之前求助过的那些人那样,对贺席出卖了你,你又该怎么办呢?”

在被伤害了一次又一次后,到底是怎么产生再一次去相信别人的勇气的呢?

好吧,李怀特必须承认,比起好奇顾远归还有什么后手,身为心理治疗师的他其实更关心的是顾远归是怎么产生这样强大的心理的,他的职业病总是会发作在很不是时候的地方。

顾远归依据对主世界的李怀特的了解,早就猜到这个世界的李怀特会有此一问,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是时候的,他很平静的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给出:“赌徒心理吧,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不是吗?”

这话肯定不是顾远归的真话,但这个世界的李怀特毕竟不是主世界的他,他不可能和他推心置腹把什么都交待了。

好比系统提供的特殊卡片。

新手大礼包里有三张【记忆模糊】卡,限制颇多,能模糊的记忆只有几十秒。但还是足够当顾远归赌输了的时候,迅速抹掉李怀特脑海里他求救的记忆。

如果走不通和李怀特2.0当朋友的路,顾远归便只能开启另外两条分路:一是咬牙装疯,虽然不一定能骗过李怀特,但当他就是不说话而且他的身体也是实打实的没有知觉(【感官全失】卡始终在发挥着作用)时,以李怀特的谨慎他肯定也不敢断言他就真的没病;二则是动用另外一个能暂时激发力量的卡片,打晕李怀特,拿走他的钱,从办公室的后窗翻出去逃生。躲避贺家的追捕不简单,但还是有毁容大法作为最后的无奈之选。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办法,却也能被称之为一条备选。

感谢老天眷顾,这个世界的李怀特并没有让顾远归失望,他不用迫不得已的走上另外这两条明显更加艰难的选择之路。

李怀特双腿交叠,十指互插,架着自己的尖下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远归,他知道顾远归肯定没和他说实话,至少是没有把全部的实话说出来。

但是,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可我必须说实话,我能帮你的地方很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李怀特说到底就是个心理治疗师,除了帮忙伪造病历以外,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会极力劝说贺席每周最少三次把你送到我这里,多少能让你喘口气。”

如果可以,李怀特还会想办法劝贺席把顾远归送到和他有关系的疗养院(方便顾远归逃跑),但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成功,贺席那个人都不需要怎么深入的了解就能看出他是个偏执狂。所以李怀特便没有把最后这个消息告诉顾远归,以免让顾远归抱有希望后失望。

“能烦请你再帮我一件事吗?”

“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帮我散播一个贺席其实有可能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的消息。”顾远归想了很久,该如何佛底抽薪才能彻底粉碎贺家,可惜无论怎么想,整垮贺家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但如果只是先整垮贺席这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贺席最大的依仗是什么?贺家。贺家又为什么会任由他这么无法无天?因为他是贺家唯一的继承人,是贺先生和贺太太的独子。

可如果他不是了呢?

从学生受的记忆里来看,伪善的贺先生可不是一个会任由自己脑袋上戴着绿帽子还能淡然处之的善茬。虽然现在贺席明面上已经接手了贺家的企业,但贺席挂着的也只是总经理的头衔。董事长的大权从未旁落,始终在贺先生手上,他也在防着他的儿子。

“这个忙倒是很容易,”李怀特的主要客户群就是LV市的顶级富人圈,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传个八卦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只是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有区别吗?”

“有,真的谣言会不攻自破,白费苦心。”

顾远归笑了,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当他手上有能改变贺席血脉一段时间的逆天卡片时,贺席到底是不是贺先生的亲生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准确说的,那个卡片是能帮助一个人由里到外的伪装成另外一个人,不是专门用来破坏别人DNA检测的。不过当顾远归看到说明里那一句标红的“DNA和指纹都能改变”的特别强调时,他便计上心头,外表是可以随心所欲改变的,也就是说,他在用那张卡时,完全可以让贺席的外表还是他本来的样子,却悄然改变他的DNA。

顾远归的内心千回百转,嘴上却只有笃定的一句:“相信我,我说的是真话。”

口李怀特终于露出了顾远归熟悉的表情,那一脸“贵圈真乱”的丰富情感,彻底暴露出了他挡也挡不住的逗比本质。

“等等,贺席的事情被爆出来后肯定会自身难保,你又该怎么办?”

学生受能活到今天,某种意义上其实也还是需要“感谢”贺席的,以学生受这种分分钟会成为贺家丑闻的背景,要不是有贺席拦着,贺父贺母根本不可能让学生受活到今天。

但是…造成学生受今天的人也正是贺席,若没有他,学生受根本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我其实还有一些别的准备。”好比豁出去把贺席当初录下来想要威胁学生受的不堪视频想办法寄给贺家的对手,以及想办法从贺席手上找到贺家行贿受贿的证据,换得贺家对手的庇护,当然,这些都是最后迫不得已的保底手段,“如果我能想办法趁乱逃出来,你能暂时收留身无一分的我一段时间吗?我将来一定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的,这份恩情也永不敢忘。”

“如果你收回你这么客气的话,我会考虑分个客房给你。”送佛总要送到西嘛,李怀特笑着冲顾远归眨了眨眼。

“不需要和太太先商量一下吗?”

“太太?我到是想。可惜缘分未到,至今单身。”李怀特晃了晃他什么戒指都没有的干净手指。

顾远归一愣,然后笑了:“一开始我还不太确定以我如今的身份能帮到你什么,现在有了。”

李怀特迅速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双手交叉抱到胸前:“别看我这样,我真的是直的,虽然有你这样的美人想要以身相许让我受宠若惊,奈何性别不对,咱们来世…”

“停!我是说帮你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哦哦,好啊,好啊,要是未来的某天我看上谁了,你就去给她当gay蜜,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诶嘿嘿嘿。”

“好。”顾远归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他一定会帮李怀特找到这个世界的李太太和囡囡的。

“就这么说定了,谈话结束。那么接下来剩下的几十分钟请保持一句话也不和我说的状态。”

“恩?”

李怀特重新打开了屋内的各种设备,开始了一处自导自演的大戏——他一个人整整演完了四十分钟的独角戏。

顾远归从始至终需要做的仅仅是保持沉默的坐在原地,无动于衷。

最终,李怀特看似一脸无奈又苦恼的坐回了办公桌前,开始对着电脑哒哒哒的打字,整整五分钟,房间中的二人都维持着一个基本动作没变。

把贺席叫进来之前,李怀特剪辑了一下电脑上的监控视频,将那五分钟复制黏贴了几次,分成不同的几份填补到了他四十分钟的独角戏中某些特意留出来的断层里,显得他好像是和顾远归谈一会儿就用电脑记录一下,再谈会儿再记录,东拼西凑的将他们刚刚关上机器谈话的空白全部补了上来。

等贺席重新进来的时候,李怀特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初步推断是PTSD,以及忧郁症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