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第一次见到重华,他仰着头,盯着重华看。

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向往和仇恨,唯独没有惧意。

他道:“朕是运气不好,没来得及长大。”

重华勾唇一笑,温和地道:“你的年纪和我的长子差不多,朕并不想赶尽杀绝,走到今天,是东岭咎由自取。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得认。”

幼帝声音清脆:“倘若没有朕,你会放过其他人吗?”

重华微沉了腰:“其他人是指?”

“陛下!”真堇等人猜到这小小的孩童将要做什么,哭得泣不成声。

幼帝恍若未闻,将手指着燃起熊熊大火的都城,朗声道:“朕的祖母、母后、母妃,以及兄弟姐妹,叔伯族人,还有子民……”

重华笑道:“倘若他们不反抗的话。”

打仗又不是过家家,想要活着,那也得听话才行。

幼帝点点头:“你能保证吗?”

重华道:“朕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幼帝叹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朕只能选择相信你,此外没有其他办法了。”

真堇帝姬哭成泪人,她挣扎着下马,跪在重华面前,抓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陛下……求您放过他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得罪你的人是我,当初是我动了歪心思,和李尚密谋,用解药逼迫你同意结亲,又悄悄在钟唯唯的解药里下毒,也是我和他一起绑架的秋袤……”

重华淡淡地道:“真堇,你要懂得,这不是私怨。”

不是私怨,那就意味着此事再无转圜,真堇绝望地捂住脸:“我该怎么办呢?”

忽听众人一阵惊呼,她仓惶回头,恰好看到幼帝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她大叫着扑上去,看到一把匕首插在幼帝的心窝上,匕首十分精美,上面还带着幼帝的体温。

这孩子,存着殉国的念头不知有多久了。

真堇绝望地抱住幼帝,仰天嚎哭。

东岭人红了眼,纷纷要和重华拼命,幼帝轻声道:“别让朕死得不值。”

他回头看着重华,恶意一笑,仿佛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尽了。

他是活不下去的,不如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永远都让东岭百姓铭记着他,铭记着李氏。

重华想要真正收服这些人,难度会增加很多倍,想要太平,哪有那么容易!

二人目光交错,重华微眯了眼,小小伎俩,他并不害怕!

“幼帝已死!”他大声传令:“传朕命令,但凡未参与谋杀残害端仁长公主者,只要肯投降,赦!”

喊杀声和欢呼声排山倒海一样地传来,有人大声报告:“东门破!”

“南门破!”

“太后献国玺!”

东岭人绝望地软倒在地,整座都城已经陷落,皇帝也重伤将死,太后甚至把国玺献了,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幼帝瞪大眼睛,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生母还不知他的去向呢,就已经主动把国玺献了,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更多像是一个笑话。

多国联军势如破竹,很快就将整座都城占据。

太皇太后自焚于宫中,太后率众投降,颛臾王自尽,颛臾王世子不知去向。

斗茶大会之日,郦国京城繁华如诗,各国使节商人云集,歌舞升平,茶叶品评大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欣欣向荣。

东岭灭国,从此世间再无东岭,再无皇族李氏。

重华下令以帝王之礼厚葬幼帝,再厚葬太皇太后,严明纪律,不许联军骚扰东岭百姓与女眷。

废除东岭太后称号,封国夫人,命其率领后宫妃嫔与诸皇子公主,在葬礼之后前往郦国京城,非诏令不得离开。

葬礼之后,真堇帝姬自尽于居所,以长公主礼厚葬。

是年秋,平息了东岭各地的大小战火,与诸国按协议分了东岭之后,安排好镇守的人员,重华班师回京,与钟唯唯、又又、圆子团聚。

同时留下许翰等人,继续营建九君城,准备迁都事宜。

此刻,东岭的大部分土地和茶园都成了郦国的领土,于是遥远的京城就显得略远了些。

从长远考虑,迁都是一件意义深远的大事。

与此同时,东岭的茶农迎来了第一批郦国的茶务官。

这些茶务官专业知识过硬,态度和蔼宽仁,不但教他们怎么种茶,还以十分合理的税赋收下秋季的新茶,加工之后运往九君销售出去,帮助东岭的茶农们争得了好收成。

☆、962.第962章 凯旋

初冬的京城,寒风萧瑟。

钟唯唯牵着圆子的手,带着又又,率领文武百官,站在城门外等候重华的到来。

凯旋而归的英雄,理应得到最隆重的欢迎和待遇。

因此当一身戎装的重华出现在官道上时,夹道欢迎的百姓激动得把喉咙都喊破了。

钟唯唯身着皇后的盛装朝服,激动地看着重华,情不自禁地笑开了颜。

她笑得无所顾忌,一点也不担心笑得好看或是不好看,大张着嘴,露出两排亮闪闪的白牙。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笑得龇牙咧嘴。

又又却是微皱着眉头,背着小手,就像一个严肃的小老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重华,并不像小时候那样奔跑着迎上去。

圆子已经一岁半,会走会说简单的字,他穿着大红色的夹袄,戴着虎头帽,好奇地看着重华,白胖胖的手被钟唯唯拉着一只,另一只塞在嘴里,口水滴答。

思念太久,已将成魔。重华看到这一大两小,一颗心化成了春水。

他跳下马,大步朝这一大两小走来,站在钟唯唯面前盯着她道:“你辛苦了,我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钟唯唯含泪带笑,轻轻点头:“我看到你平安回来了。”

重华本是想要用力抱住她的,但是看到她身上的皇后朝服,看到周围的朝臣与百姓、将士,伸出去的手转向了圆子。

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她做得非常好,但是因为他的偏宠,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百官不接受后宫她独宠,百姓不接受帝后当众拥抱恩爱,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不能因为这一抱而失去。

他思念她,爱她,但不是简单地拥抱她那么简单,他希望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也能过得非常好。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情,真正的夫妻。

还带着风尘的大手碰触到圆子白胖胖的小脸,圆子飞快地往钟唯唯身后躲去,紧紧抱住她的腿,从她身后悄悄探出半个头,警惕而好奇地看着重华。

肉嘟嘟的嘴角流着晶莹的口水,眼睛又大又圆,黑亮清澈得不像话,小娃娃就像是从年画里走下来的一样。

钟唯唯把他往前拽:“叫阿爹呀,这是爹爹,你不是早就会叫了么?”

圆子不肯上前,肥嘟嘟的身子往后坠,湿漉漉的手抓住又又的手,大声地喊:“哥哥,哥哥!”

又又半点不嫌弃,紧紧牵着他,抚摸他的脸,轻声道:“这是阿爹,是爹爹,不要怕。”

圆子歪着头,长睫毛扑闪,最终冲着重华露出一个肉嘟嘟的笑,可是始终也没叫他。

重华的心软得不像话,他蹲下去,将手掌着圆子的肩头,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道:“圆子,我是阿爹,是爹爹,是父皇,我回来了,回家了,你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闹娘亲和哥哥?”

圆子轻轻摇头,看看钟唯唯,再看看又又,害羞地抱住又又,把脸埋在又又怀里。

又又抱住他,严肃地和重华说道:“父皇,弟弟年纪小,还不懂事,认生,害羞。多相处几天,他就乐意和您在一起了。”

重华对着又又伸出拳头,又又会意,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拳头和他碰了碰,半垂了眼睛问:“父皇一路辛劳,可进过膳了?唯姨为您准备了盛大的接风宴。”

重华不提吃饭的事情,反而和他比一比身高,然后爽快地说:“臭小子,我走时你才到我肘弯高,现在高了很大一截啊,这一年没少吃肉吧?”

又又连忙看自己到底长高了多少,发现真的长高了以后,高兴起来:“唯姨念叨得厉害,不好好吃饭吃肉会被骂的。”

重华又捏捏他的胳膊,赞扬:“细胳膊也比从前粗了,勉强可以算是中粗。怎么样,听你唯姨说,你一直在苦练骑射,回去后我们比试比试?”

又又被重华三言两语撩得忘了装老成,兴致勃勃地聊起来,分别与身世带来的隔阂,消弭于无。

重华微微得意,探手把圆子抱起,叫上又又一起往前走。

钟唯唯一直微笑着看着这三人,到现在,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委屈,只要儿子不要她,只要阿爹不要娘,这父子三人都好没良心的。

正想着,就见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攥住她的手掌,拉着她往前走。

重华说:“还呆呆的站着干什么呢?到底是入冬了,很冷的。”

接着,又又的手也抓住了她:“唯姨快些跟上,别被风吹着了。”

然后坐在重华胳膊上的圆子瘪着嘴,委屈地朝她伸手:“娘娘要抱抱……圆子要娘……”

钟唯唯抿嘴笑起来,这是她的家人,为了他们,她愿意付出一切。

她伸手去接圆子,重华不给:“臭小子,居然不认你爹,偏要抱你,偏要抱你!”

他粗鲁地去亲圆子肥嘟嘟的脸蛋,一边亲,一边用眼角去瞅钟唯唯,仿佛是在亲她一样。

钟唯唯的脸莫名红了,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鹿,蹦蹦跳跳,有些害羞,又有些期待,还有些怯怯的。

圆子无辜受累,挥舞着小胖手嚎啕大哭,只差没有喊出哪里来的老男人,速速放开小爷!

又又心疼得不行,拽着重华的手:“阿爹阿爹,快不要这样,圆子被吓着了……”

重华深深地看了又又一眼,把圆子递给他。

又又熟稔地将圆子抱在怀里,熟稔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圆子一边吃手指,一边趴在他的肩头小声地哭。

重华心满意足,和钟唯唯轻声说道:“你把这两个孩子教得很好。”

钟唯唯微有得意,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心里就像藏了个什么小动物,痒啊痒,顺着经脉一直爬到心里去,让人心生妄念。

帝后同乘龙辇,一路进城入宫,万民景仰。

钟唯唯和重华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彼此坐得笔直,却又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她能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和皮革味道,感受着铁马金戈和一路风尘。

他的鼻端萦绕着她的茶香体香头发香,感受着她的温柔洗练,大气坚强。

“我想你。”重华拉起钟唯唯的手,放在唇边轻声说。

☆、963.第963章 我们生个公主吧

一家子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也不是吃东西,而是沐浴更衣,祷告祖宗,祭奠护国大长公主和端仁长公主。

钟唯唯带着两个孩子一直陪着重华,重华的心情不是很好,但能有今天这个场景,他也不算是辱没了两位长公主的心血。

又又是忍不住流了泪,圆子是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口水仍然在流,但是安静乖巧,十分懂事。

重华祝祷完毕,回头看到两个孩子,不由笑了。

拇指轻柔地擦去又又的眼泪,重重地抱了他一下,以示安慰。

至于圆子,掏出帕子给他擦口水,问钟唯唯:“他的口水怎么这样多?”

钟唯唯道:“一直在长牙齿。”眼瞅着他,不怀好意地说:“我小时候是不流口水的,不知陛下……?”

重华脸皮极厚地说:“朕当然也是不会流口水的,说不定秋袤会流。”

外甥不出舅家门,那么圆子像舅舅是正常的,这流口水的事儿,还是秋家的锅。

钟唯唯一本正经地回答:“阿袤是我带大的,他从不流口水。”

“那是你记错了!”重华斩钉截铁地说:“我记得,在苍山时,他已经很大了还会流口水。”

又又吃惊地问:“真的吗?我只知道小舅从前身体不大好,却不知道竟然如此。”

钟唯唯伸手过去,悄悄在重华的腰间拧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的事,陛下记错了。”

不是记错了,而是胡说八道呀!但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她又不能讲他这个皇帝胡说八道。

重华腰间吃痛,笑容却更盛了,警告地瞅钟唯唯一眼,表示你给我等着,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钟唯唯的脸又热了,就连掐他的力气也小了许多。

两个孩子并不懂得父母之间的暗潮汹涌,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一起去赴宴。

宴会很盛大,诸臣早就等候在现场,看到帝后出现,全都山呼万岁,落座之后又轮次敬酒,气氛十分热烈。

两个孩子吃饱就被带下去了,宴会进行到高峰,重华示意众人安静,牵着钟唯唯的手站起身来,饱含深情地说:“朕有好妻子,离家出征一年半,后方安定,军资国库,全靠她一人筹备……”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感谢钟唯唯的理由,夸得钟唯唯都不好意思了,众人却是高度认同。

郦国军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顺利拿下东岭,得到显著的成就,钟唯唯功不可没。

要知道,留守京城,并不是看家那么简单,总有许多人和事需要平衡,更别说那么庞大的开支,如何节源开流,调配物资,这些都是很具体的事。

能力稍有不及,人际关系稍微顾及不到,京里就会乱套,京里一旦乱套,整个后方就跟着乱了。

那还怎么打仗呢?很有可能是止步于某个地方,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打道回府。

钟唯唯微笑着道:“我是郦国人,为了国家,为了陛下,为了子民,我愿意。”

重华深情地注视她片刻,后退一步,对她一揖到底:“请皇后受朕一拜。”

钟唯唯有些吃惊,却又觉着他当众做出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她抿嘴微笑,郑重其事地回了重华一个礼。

帝后在上面互相行礼道谢,其他人也不能闲着。

刘岑领头,带着众臣一齐行礼,高呼皇后娘娘千岁。

重华的目的达到,趁着无人注意,得意地冲钟唯唯挤了一下眼睛。

他要给她的,不止是荣华富贵,也不止是爱情,还有尊荣,来自文武百官和百姓发自内心的尊荣。

因为钟唯唯值得!

钟唯唯眼眶微湿,她懂得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把自己能给他的,全都给了他,他也把他能给她的,全都给了她。

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喝高了的百官还闹着不肯走,敬了重华又敬钟唯唯,幻想着若是能把帝后都灌醉了才好。

重华却是不耐烦了,他可是很久没吃肉了,这些没眼色的老家伙们,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给刘岑使个眼色,将手托着腮假装不胜酒力,刘岑立刻起身遣散众人:“陛下鞍马劳顿,该歇息了。”

老臣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都露出“你我都清楚明白”的表情,鬼鬼祟祟地恭送帝后。

钟唯唯近来在他们面前端严惯了,见了这场景,少不得脸颊微热,觉得某人装得也太假了些。

重华醉眼朦胧地冲她伸手:“扶朕回去。”

她只好上前,才刚碰到重华的胳膊,他便站起来,半个人都压到了她身上,把她压得一个踉跄,他便又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正,整个拥入怀中,趁便在她耳洞里吹了一口气。

钟唯唯脸红得滴血,这个假正经!

她自己也是假装十分正经的样子,严肃地指挥宫人:“陛下醉了,去把龙辇抬过来……”

半扶半拥地将重华拉上龙辇,还未坐稳,就重重地跌入到他怀中。

当着宫人的面,重华并不太出格,只将手顺着她的袖口捋上去,先摸一摸光洁滑嫩的胳膊,再搂搂腰,捏捏胸。

钟唯唯轻咬嘴唇,目光火热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地重重在他胸肌上捏了两把。

重华闷笑出声,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看来你和我一般心思。”

钟唯唯也笑:“我倒是不知陛下的心思究竟如何?可否说来听听?”

重华眸色渐深,因此他这是反过来被调戏了?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他便低声道:“我想把你揉碎了,嵌入骨子里去,一直不分离,你是否一样?”

钟唯唯垂下眼,轻轻点头。

宫人似是知道他们的急切,很快就把龙辇抬到了交泰殿。

钱姑姑早已率领宫人,备下香汤,点了红烛,再焚上百合香,铺好锦被,放下纱帐。

一切都刚刚好。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愉快地接受了这好意,在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重华在钟唯唯耳边轻声说道:“阿唯,我们生个公主吧?”

钟唯唯的回答是搂紧了他劲瘦有力的腰。

☆、964.第964章 大结局

要攻打靖中,是下一步的事情。

郦国才刚吃下东岭,国库不足以支撑他们进行另一场战争。

东岭与郦国属同一片地域,怎么弄都好,若是翻越铁碑岭进攻靖中,那便等同于冒犯了另一片地域的共同利益,会被群起而攻之。

因此对于郦国来说,最佳方案是休养民生,迁都九君,把茶叶生意发展壮大,再将黄金茶道、诸国商贸中心的地位巩固发展,充盈国库,以加强国力和号召力。

靖中快速通往东岭的密道已经落入郦国手中,重华派了重兵把守,确保不会再有不可控制的人突然从那里钻出来。

是年春,重华向诸臣宣布了又一个喜讯。

皇后有孕,已近三月,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皇帝陛下班师回朝后一个月内的事。

大家都希望皇后这一胎再生个儿子,毕竟对于皇室来说,儿子越多越好。

但帝后都盼望这一胎是个女儿,于是诸大臣在空闲时候悄悄下了赌局,赌皇后这一胎究竟是男还是女。

帝后听说之后,让人悄悄拿了钱,分别投了男和女两处,确保不输钱,图一乐。

后宫诸妃听闻喜讯,集体告病三天,简直不想看到那两个人了,凭什么他们恩恩爱爱,不停地生娃,她们就得死守宫中,形只影单?

真是气死个人了。

周婕妤在与家属的每月一会面中哭红了眼睛,然后得到一个承诺。

次日,周夫人便入宫求见皇后娘娘,言明周婕妤得了重症,希望帝后能够恩准,许她出宫回家养病。

钟唯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本就是她和重华商量过的,愿意离开皇宫,自寻幸福,那是很美好的事情。

于是周婕妤被家里人悄无声息地接走,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其他妃嫔得到了消息,陈栖云找到钟唯唯,一贯的拐弯抹角。

先说身体不好,又说想带发修行,为郦国和帝后、父母祈福,就是不肯直说自己想出宫。

钟唯唯也许了,还大方地准许她带走部分贵重物品,又赏赐若干,道一声辛苦,感谢她这些年帮着自己打理宫务。

陈栖云热泪盈眶,拜别帝后,很快收拾了包袱,由家人接出宫去“带发修行”。

有了这两个榜样,众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跑前跑后,各种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的借口都跑了出来。

钟唯唯一概应允,一概给予金钱支持,提供各种便利。

于是,在当年秋天,宫中的后妃除了例如吕纯这样不能、不便离开的人之外,走了个干干净净。

朝廷上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人非常不满意,认为钟唯唯挑战整个传统,可惜帝后都太强势,还很擅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反抗无效,只有认输。

因钟唯唯第二胎生的还是儿子,活泼又健壮,大家都不好说什么了,暂且认了吧。

又两年,钟唯唯再次有孕,这回生的女儿,小公主一出生就受尽了万千宠爱,上面三个哥哥对她各种宠疼。

就连只比她大两岁的三哥,也是懂得对妹妹凡事要相让,一家子兄友弟恭,父母慈爱子女孝顺,简直就是典范。

政通人和,天公作美,郦国的茶叶美名远扬,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

斗茶大会办得一年更比一年隆重,贸易额翻新,有很多国家和商人慕名而来,亦有许多士人与贵族到此游学,学习茶道。

钟唯唯下令在京中遍植槐树,于是,槐花便也成了一景,每到初夏,甜香味儿溢满京城,文人墨客竞相咏诵。

黄金茶道与贸易中转站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国库越来越充盈,九君城的规模越来越大。

于是,迁都的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其实这事儿重华和钟唯唯早有打算,并且做了很多准备,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