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指着井下,声音还算镇定:“井下有人!”

能被领头年轻人带来下井寻尸的人自然是有些胆量的。

男子此话一出,中年僧人脸色顿时变了,看热闹的人群陡然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领头年轻人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大声道:“有人你怎么没带上来!”

老天,他妹子真的淹死在水井里了,爹娘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怎么办!

在领头年轻人的质问下,男子苦笑:“带不动啊,也怕绳索禁不住——”

人们看了一眼缠绕在男子腰间的绳索,一时沉默了。

这绳索看起来结实,谁知能不能禁得住两个人?万一途中断了,那可要命了。

领头年轻人倒是有些急智,略一琢磨便命人把另一根绳子准备好:“你们拽着这条绳子,你下去用这绳子把井下的…人绑好了,然后就摇晃一下你腰间的绳子。到时候先拉你上来,再拉井下的人上来。”

这番安排还算妥当,男子很快重新下井,众目睽睽之下,绳索动了。

“拉人上来!”

随着领头年轻人一声吩咐,有了经验的两个家丁立刻开始往上拽绳子,与此同时,另外两个拽着另一条绳子的家丁神色紧张起来。

很快男子被拉了上来,白着一张脸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休息,一副脱力的模样。

另一条绳子开始被人往上拉。

这一次,众人只觉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姜湛紧张得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井口。

女鬼就要出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他梦里那么吓人…

终于,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下,一团黑影冒了出来。

“妈呀,那是啥?”有人情不自禁尖叫道。

两个拽绳子的家丁手一抖,绳子又往下落了一截。

本来众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很快就要看清楚拉上来的是个什么了,这么一来仿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这种憋屈感反而让人们忘了恐惧,有人囔囔道:“怕啥呀,这么多人在呢,还是佛门圣地,就算变成鬼都不敢出来闹事…”

“对,我刚看清了,那是一团头发而已。”

因为人多势众,本该恐怖的场面反而让人们有种热切的期待。

“没吃饱饭吗?”领头年轻人喝道。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一同使力。

时间似乎再次慢了下来,终于那团黑影又冒了出来,紧接着是身体…

扑通一声,拉上来的尸体摔在地上,这声响仿佛砸在人们心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领头年轻人踉跄往前几步,闭眼哭喊道:“妹妹,你死得好惨啊——”

人们看看年轻人,又壮着胆子看看地上横着的尸首,诡异沉默着。

终于跟来的家丁忍不住道:“少爷,这是一具男尸——”

“呜呜呜——呃?”领头年轻人险些岔了气,哭声戛然而止。

他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尸首,哪怕那人散乱的头发遮挡住面部,从身形与衣饰来看是一名男子无疑。

为什么是男的?

这个时候,发出这个疑问的还有姜湛。

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用力揉揉眼睛。

女鬼哪去了?怎么成了男的呢?

姜似伸手把兄长拽进了人群里。

现在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还是隐在人群中安全。

不过这个情况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她不由看向郁谨。

少年面色平静看着前方,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仿佛感觉到姜似的视线,他头一偏迎上对方的眼睛,这才春风化雨般融化那抹漠然,露出淡淡笑意。

姜似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前方。

而这时,人群响起了骚动,有人惊呼道:“你们看,那人身上绑着石头!”

此时日头虽然已经落下去,但天空依然是亮堂的,在这空旷的后山更显明亮,所以人们不必借着光火就能清楚看到拽上来的男尸身上绑着一块石头。

下井的男子面露恍然。

怪不得他在井下用尽力气都无法把男尸拽动,原来还有这块石头的重量,而他在井下给男尸绑上绳索时因为太紧张且没有光亮竟不曾发现。

“这,这是杀人啊!”人群中又有人惊叫起来。

而此时,寺中众僧人面色已经极为难看。

如果说只是从井中打捞出尸体,还能说是失足落水,寺院顶多落个防护不力,可眼下一具绑着石头沉入井中的尸体,只能说明一点:这是毫无疑问的谋杀!

香火鼎盛的灵雾寺居然有香客被谋杀,最重要的是尸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捞上来的,这对寺庙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这个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

原本看着大羊镇的人很是不善,随时准备揍人,现在则是齐齐望着寺中僧人,眼神带着戒备。

“这是命案啊,要报官吧?”

“肯定要报官啊,哎呦,可真吓人!”

人们议论纷纷,却没人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

终于有人提议道:“这应该是个年轻小伙子吧,看看认不认识啊——”

领头年轻人干脆闲事管到底,对下井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男子蹲在尸体旁,轻轻拨开了挡住男尸面部的头发。

第101章 麻烦

遮挡男尸面部的头发被拨开,露出一张浮肿骇人的脸。

众人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那张脸尽管因为被井水泡胀而显得有些可怖,却依然可以看出很年轻,最多二十来岁的模样。

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咦”了一声:“你们看,这好像是镇东头刘家布店的少爷吧?”

人群一静,围观者不由睁大眼辨认着男尸的身份。

这时带着哭腔的一道惊呼声响起,在这个当口显得极为突兀,人们纷纷看去。

发出惊叫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双眼圆睁紧捂着嘴,泪水簌簌而落,却依然不减清秀。

大羊镇的领头年轻人看清女子的瞬间大喜过望,急忙上前几步拉住女子的手臂:“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女子似乎仍处在惊吓中,浑身颤抖着任由年轻人揽住她的肩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男尸瞧。

说来也巧,女子正站在姜似不远处。

姜似冷眼瞧着女子的反应,再看看男尸那张年轻浮肿的脸,若有所思。

这女子早就站在人群中了,若要害怕到失声尖叫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

她听人叫破男尸的身份如此反应,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认识死者!

更准确地说,二人应该不只认识这么简单,至少围观者中认识死者的不少,可没见哪个是这个样子。

“别怕,大哥这就带你回去。”年轻人安抚着女子。

女子显然没有恢复平静,任由年轻人拽着却不动弹。

“他,他怎么会死了?”女子喃喃道。

年轻人似乎从妹妹的反应中意识到几分不同寻常,伸手把女子往怀中一拉,遮挡住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舍妹受了惊吓,我们就不打扰这里查案了,走!”

“施主且留步。”中年僧人高喊一声,阻止了年轻人离去。

“师父这是何意?”

中年僧人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眼下寺中出了命案,施主身为关键之人却急着离去,这样可不合适。”

“你这师父讲不讲道理?尸体是我派人捞出来的,要是命案与我有关,我何必多此一举?我来这里就是找妹妹的,现在妹妹找到了当然要带她回去,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帮你们找凶手?”

“若是与施主无关,为何施主会带人来我寺后山的水井捞尸?”中年僧人颇有几分咄咄逼人,显然不准备就这么放年轻人离去。

“这不是捞错了嘛!”年轻人有些恼火,见看热闹的人神色异样,忙解释道,“有人给我家报信,说我妹妹被人害死丢进灵雾寺后山水井里了。”

“可事实上令妹还活着。”

“所以才说弄错了啊,我给师父们赔不是还不成么?”

“不知给公子报信的是何人?”人群中突然有一人越众而出,温声问年轻人。

出声询问的是名中年男子,面色微黄,蓄着长须,他身后跟着两三下人。

年轻人皱眉看着多管闲事的中年人,看热闹的人视线也被吸引到此人身上。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鄙人富兴县县尉,恰好路过青牛镇,听说有人意外而死,故前来一看。”

站在人群中的姜似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有官吏介入很令人意外,且恰好是负责一县治安捕盗的县尉,就更加巧了。

围观众人一听眼前站着的是县尉大人,一时有些无措。

县尉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中年人拿出腰牌给年轻人与寺中僧人过目。

“见过县尉大人。”年轻人显然有几分见识,见过腰牌立刻行了一礼。

中年人笑道:“不必多礼,公子还是说一下给你报信的是何人?”

“那些人自称青牛镇的,我们并不认识,不过——”年轻人想了想补充道,“那些人一看就是闲汉。”

“既然是闲汉,公子为何会听信那些人的话?”

年轻人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本来不怎么信,但家母一听说妹妹出事就慌了,让我速速赶来确认,家父也说无风不起浪,那些闲汉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胡说。倘若舍妹真在这里出了事,总不能让她不明不白被害了,若是搞错了,我们也愿意赔不是。”

说到这里,年轻人看了那些僧人一眼,意有所指道:“万万没想到舍妹虽然无事,却真的从井中捞了尸体上来。”

那意思很明显,他们只是误会一场,且捞上尸体还算一件功德,无论灵雾寺还是官府都不该为难。

中年人抬头望了一下天,客气道:“无论如何尸首是公子的人发现的,事关人命不可轻忽,眼下天色已晚,公子与令妹以及带来的人就暂且住在灵雾寺吧,鄙人会再查探一下情况,待到吏役仵作赶到详细查验,相信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年轻人很是不满,还待说什么,中年人忽然压低声音问道:“令妹认识死者吧?”

年轻人揽着女子的手一紧,面露骇然。

大庭广众之下妹妹要是被县尉大人盘问一番,那就太丢人了,就这些没事还要闲嚼舌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传出什么谣言来。

见年轻人服了软,中年人冲着围观众人拱手:“诸位乡亲,有熟悉死者的暂时留下来,其他人请暂时回去吧。若是对本案感兴趣,明日可以再过来。”

县尉话音才落,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往后退了一大片,竟是全准备拍屁股走人。

开玩笑,看热闹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不能惹麻烦上身啊!要是留下来一盘问,最后被当成了疑犯那还了得,到时候瓜子都嗑不香了。

这个时候围观者全都想到了一处去:现在甜瓜也下来了,还是赶紧回家洗好甜瓜,明天再来看热闹吧,现在谁留下来谁是傻帽!

这么一来,倒是让姜似一行人突兀留在原地,瞬间引来不少目光。

眼见中年人看过来,姜湛立刻挡住姜似,笑道:“我们是外地来上香的,可不认识死者。”

这时突然有一位僧人高念一声佛号,大声道:“贫僧认得这人,这人今天白日来过后山!”

第102章 嫌疑

众目睽睽之下,僧人清清楚楚指向了一人,正是尚未来得及撤走的姜湛。

姜湛一时懵了。

什么情况啊,关他什么事?

本来要是具女尸,他还心虚女鬼给他托过梦,也算沾亲带故了,现在是具男尸,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师叔,今日晌午的时候弟子看到此人鬼鬼祟祟去了后山!”指认姜湛的僧人对中年僧人禀报道。

中年僧人法号玄慈,因灵雾寺住持年岁已高,算是暂代住持一职。

玄慈闻言立刻喝问:“后山并不对外开放,既然那时候就发现有香客混进去,为何不及时阻止?”

被斥责的僧人面露惭色:“弟子见这位施主热心帮着四空师弟打水,就没有出面逐人。后来四空师弟被发现丧身,亦只是以为是场意外,谁成想现在又从井中打捞出身绑石块的尸体——”

僧人如怒目金刚看向姜湛:“弟子一见此人才想到晌午的事。师叔,弟子觉得凶手定然是此人无疑。他先是杀害了这位年轻施主,又怕四空师弟打水时发现端倪,于是装成热心人的样子去帮四空师弟浇水,趁机杀害四空师弟伪装成意外!”

随着僧人指控,众僧默默把姜似一行人团团围住。

隔着僧人围成的人墙,热烈的议论声传来。

“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是哪里人啊?”

“看样子不像是四邻八乡的,那么俊的哥儿要是附近人,谁能不知道啊。”一个妇人颇为遗憾道。

周围人纷纷点头。

这话真有道理。

“可这么俊的哥儿杀人图个啥呀?”更多混在人群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大惑不解,听得身边男人们直翻白眼。

这么说像话吗,长得好看就没理由杀人了?难不成只有长得丑的人才会报复乡邻?

“大人,这些人是今早入住的香客,凶手十之八九就在他们之中!”被斥责的僧人对玄慈说完,唯恐放走了姜似等人,立刻对县尉道。

姜湛冷笑:“简直胡说八道,我要是凶手,听说一群人来灵雾寺水井里捞尸,不赶紧跑还会跟过来看热闹?”

众人一听,议论声一滞。

这俊小哥儿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这时跟在县尉身边的一人忽然开口:“那可不一定,据说不少凶手杀过人后都喜欢返回现场看热闹。”

县尉打量姜湛一番,面上瞧不出任何端倪:“这样吧,既然这位公子有嫌疑,那么今夜也留宿灵雾寺吧。对了,包括这两日入住的香客,还望贵寺提供一下名册。若是这些香客就在人群中请出来,大家放心,只是问个话而已,本官可以向诸位保证绝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县尉说完这话,人群静悄悄,并无一人走出来。

县尉摸着胡须一脸严肃道:“入住灵雾寺的香客已经离开也无妨,反正有名册在,明日衙门官差到了还是可以请人过来的。”

这话一下子让隐在人群中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香客泄了气,几人越众而出。

“不知青牛镇的里正可在?”

很快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走出来,冲着县尉深深一揖:“见过大人,老朽在。”

县尉暗暗抽动嘴角。

果然百姓们爱看热闹的天性是一样的,估计镇上腿脚利落的人都在这里了吧。

这倒也好,方便查案了。

“里正也留下来吧,再留两个机灵的年轻人。”县尉淡淡道。

对于本就为县衙效命的立正、亭长等人,自然就无须太多客气了。

“好了,各位乡亲暂时回去吧,本官今夜会彻夜查案,若有需要还会随时叫各位前来指正。”

县尉发话后,看热闹的人依依不舍离去,灵雾寺的后山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此时日头已经落山,连残留的霞光都消失了,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灰黄色。

县尉目光从留下的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向玄慈。

玄慈念了一声佛号:“大人请移步客厅吧。”

县尉并未推辞,指出几人:“各位也随本官来吧。”

这些人里有姜似一行人,大羊镇李家兄妹,留宿香客以及青牛镇里正,当然也少不了灵雾寺的僧人,而那具男尸则被县尉严命看管起来,留到仵作来了验尸。

从空旷黑暗的后山回到灯火通明的厅堂,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县尉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这位师父如何称呼?”

被斥责的僧人忙道:“贫僧四海。”

“这位公子呢?”

姜湛看了姜似一眼,心情郁郁道:“大人叫我姜二就行。”

他特意在“姜”字上变了一下音调,落在旁人耳中,便成了“蒋”。

县尉点点头,问四海:“四海师父是什么时候发现蒋二去了后山,又是什么时候见他离开的?”

四海想了想道:“寺中午饭都是定时的,贫僧记得是吃过午饭后不久,也就是正午左右,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贫僧见蒋二来回帮四空师弟打了几趟水就做事去了,并没留意他是何时离开的。”

他说到这里,死死瞪着姜湛:“但是他是唯一进入过后山的外人,四空师弟一定是被他灭口的!他就是害死井中男尸的凶手!”

姜湛气得跳脚:“胡说八道!你这秃驴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的?”

郁谨轻轻拍了拍姜湛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待姜湛冷静下来后轻笑一声:“四海师父这话有失公正,唯一进入后山的外人就一定是凶手吗?相比起来,可以满山跑的寺中人杀人更容易些吧?县尉大人,您说是不是?”

“阿弥陀佛,施主不要侮辱我佛门中人,佛门弟子讲究众生平等,连牲畜蝼蚁都不会伤害,怎么会杀人?”四海义愤填膺道。

姜似适时开口:“其实我兄长有没有出现在灵雾寺后山,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

众人顿时看向姜似,神色各异。

四海虽然是出家人也是个暴脾气的,一听姜似轻描淡写的语气,立刻不满道:“现在议论的是命案,女施主还请慎言!”

姜似挑眉:“师父是让我闭嘴的意思吗?”

四海一言不发,显然默认了姜似的反问。

姜似轻轻一笑:“这倒是有趣了,刚刚师父还大谈众生平等,现在就因为我是女子便让我闭嘴,可见师父对自己的内心还不够了解嘛。”

第103章 问案

姜似一番话噎得僧人四海满脸通红,就连暂代住持一职的中年僧人玄慈都深深看了她一眼。

姜似丝毫不在意投来的各色目光,正色对县尉道:“我们是今早才来到灵雾寺的,有知客僧等僧人为证,而井中捞出的男尸看其肿胀程度,最晚也是昨日落水,所以四海师父说我兄长为了灭口杀害四空师父根本不成立。男尸又不是我兄长杀的,他又怎么可能为了灭口再杀人呢?”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帮着四空师弟浇水?四空师弟的死绝不是意外!”四海怒道。

姜似呵呵一笑:“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人心向善嘛,我兄长帮四空师父浇水就不能是热心一片?都说心中有佛看人才是佛,四海师父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也不知是如何修行的!”

“女施主真是牙尖嘴利!”四海气得脸色发青。

姜似毫不客气反击:“高僧真是无理取闹!”

“不知这几位施主以前可否来过灵雾寺?”县尉突然开口道。

玄慈看向知客僧。

知客僧是寺中专门接待香客的僧人,能担此任者往往长袖善舞,很会来事,这样的人少不了一副好记性,尤其是对姜似等人这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香客,接待一次绝对有印象。

知客僧回道:“这几位施主是第一次来。”

县尉认真看了姜湛一眼,语气平静道:“既然是第一次来,蒋二与四空师父没有宿怨,而且四海师父确实看到蒋二在帮四空师父打水,从常理推断蒋二没有害四空师父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接着道:“当然,这种推断的前提是井中男尸并非蒋二所杀。”

这种推断虽然简单却最符合情理。

姜湛如果没有杀井中男尸,就没有杀害四空的动机,所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井中男尸到底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