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婶委屈不已:“是你先对我又踢又打的!我哪有发疯,难道你没看到在灵堂里我刚一发誓天就黑了,紧接着就是一道雷落在我身边。要不是我福大命大,那雷定然就落在身上了!”

“胡说什么,只是赶巧了。”

“赶巧?”八婶声音高昂,“怎么可能是赶巧?五嫂那个短命鬼来找我索命了,你没瞧见?”

八婶口中的“五嫂”便是永昌伯夫人,永昌伯在族中排行第五。

八叔看向八婶的眼神更加古怪:“你是真疯了吧?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八婶一愣,猛然抓住八叔手腕:“你没看到五嫂一身是血突然出现在灵堂里?”

八叔甩开八婶的手,虽然觉得蠢婆娘胡言乱语,可心里亦是一阵发毛,恼道:“当时天一下子黑了,外头又电闪雷鸣,哪来的五嫂?她不是躺在棺材里呢。结果你就突然发疯了,说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话,今天的事都让你给搞砸了。”

“不可能!”八婶神色激动,“她就站在我身后,用力掐我的脖子,我要是不说实话,她就掐死我了!老头子,你真没看见?”

“没有!”

八婶呆了呆,突然发疯般捶打着八叔:“都是你,非要我出头,结果就我一个人被五嫂那短命鬼盯上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八叔推了八婶一把:“行了,别发疯了,你当时一定是癔症了。要是真有鬼掐你,你脖子上能什么印记都没有?”

八婶一愣,很快如梦初醒,冲到镜子前仔仔细细检查着脖颈处。

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痕迹。

八婶后退两步,精神骤然松弛下来后有种虚脱感:“真是我的癔症?”

“不然呢?”

八婶刚刚放松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不对啊,如果我是癔症,章家舅太太怎么也癔症了呢?”

八叔心中打鼓,面上不以为然道:“妇人家胆小,突然打雷又是在灵堂,受惊吓了。别寻思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说搞砸的这事怎么补救?”

第185章 装鬼

八婶揉着被抽肿的脸冷笑:“我怎么知道如何补救?”

八叔眼一瞪:“蠢婆娘,伯府这么大一块肥肉没人护着,好不容易来的机会你想错过?”

“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能逼着世子娶亲?”

八叔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此路不通就再想想别的法子,你们女人主意不是多嘛。老婆子,你要是趁着这个机会能管着伯府的家,还愁几个小子娶不上好婆娘?”

八婶一屁股坐下来,灌了几口凉茶水,把先前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让我想想。”

怎么才能插手伯府的事呢?老头子说得对,这样大好的机会要是错过,她要后悔一辈子的。

八婶眼珠子乱转,绞尽脑汁想着主意。

八叔知道八婶这方面主意多,一声不吭喝着茶水,盯着八婶微肿的侧脸生出几分懊恼来。

应该抽轻点的。

八婶突然一拍大腿:“有了!”

“什么?”八叔来了精神,把见底的茶杯往桌几上一放。

细腻的白瓷茶杯,这样一套就要不少银钱,伯府吃喝用度真不是庄子上能比的,简直比神仙还逍遥。

八叔想到这些,心头就一片火热。

永昌伯这一脉一直人丁单薄,几代单传,到了如今在同族中其实并无近亲,与八叔他们都是隔了几房的。

好在永昌伯为人厚道,多年来对同族颇为照顾,每年都会给族中的学堂、祠堂等拨银钱,遇到族中谁家出了天灾人祸的大事,只要找上门来都会施以援手。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眼见着多年如一日大把大把的银钱从伯府散出来,对八叔八婶这样的人来说,一心想着永昌伯府是金山银山堆成的,哪里还记着永昌伯夫妇的情分。

在他们看来,伯府有钱,照顾族人是应当的,甚至还觉得给少了。现在伯府当家做主的过世了,偌大的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给败了呢。

八婶探头往外看了看,把支开的窗子关好,压低声音道:“我冷眼瞧着世子是个有心思的,这事还是要从那丫头身上下手。”

“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八叔想到谢青杳在灵堂中的咄咄逼人,摇摇头,“那丫头更不是个好惹的。”

八婶嘴一撇:“你们男人不懂,会咬人的狗不叫,闹得厉害的都是半桶水。”

“好了,赶紧说你的主意吧。”

“那丫头要是病了,府中没个长辈管着,十有八九要去外祖家休养吧?”

“说不准那位舅太太会留下来照顾呢。”

八婶不以为然笑笑:“就算舅太太留下来又如何?世子的亲事他们虽然说得上话,可只要他们不能把姑娘塞进来,这伯府总不能由着外人管家吧?这到哪里都站不住脚。那丫头只要一病,咱们可是她同族,又打着族长的名头,替伯府打理一下后宅岂不天经地义?毕竟世子是个小子,难不成还要管着宅子里鸡毛蒜皮的事?”

八叔听着不由点头。

“这伯府的管家权只要一沾手,就算那丫头回头病好了,还能把咱们赶出去不成?请神容易送神难,伯府在没有迎来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之前,咱们就能在伯府当家做主了。就算将来世子娶妻,那时候府中这些关系咱们都理顺了,想动咱们也没那么容易。老头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是这么说,可那丫头虽然伤心,我瞧着精神还是不错的。”

八婶白了八叔一眼:“我活了一把岁数了,在灵堂里都能吓出癔症来,那丫头娇滴滴一个小姑娘,遇到个不干净的东西还不吓出病来?”

八叔眼一亮:“你是说——装鬼?”

八婶乐了,颇有些洋洋自得:“就是装鬼。等到了夜里,来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往那丫头面前一晃,看不把她吓个半死。”

八叔认为这方面他比八婶严谨多了,提意见道:“既然要装鬼吓人,就要一下子得手,只是披头散发不保险。要我说,把脸涂白了,最好看不出五官来…”

二人热火朝天研究着装鬼的细节,最后相视一笑。

“就这么定了。”八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摩挲着细腻的白瓷茶杯。

这茶杯摸着真舒服,都是钱啊。

八婶眼神闪了闪:“可是谁去装鬼呢?”

八叔被问得一愣。

八婶自顾道:“咱们带来的人靠不住,临时收买伯府的人又来不及了…”

她说着迎上八叔的视线,从对方眼中瞧出几分意思来:“老头子,你该不会让我来吧?”

八叔笑笑:“老婆子,你最合适啊。就像你说的,别人也不放心,这事还是得自己来。”

八婶张张嘴,猛然想到了灵堂里那双冰凉的手以及险些落在身上的惊雷,不由打开了个寒颤:“我不行!”

“怎么不成?”八叔眼一瞪。

八婶不甘示弱瞪回去:“你怎么不去?”

“我一个大男人,溜进女孩家的住处,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了?”八叔本能抗拒着跟鬼神沾边。

“扮成女鬼的模样要是有人看见,不是更惹眼?”

八叔没话说了。

“眼下府中下人大半都在灵棚那边忙着,一整天下来累都累死了,到了夜里肯定睡得沉。再说真见着女鬼吓都吓跑了,谁敢往跟前凑啊。”八婶掐了八叔一把,“我不管,反正我一个人不去!”

八叔没了法子,只得答应同去。

到了晚上,雨已经停了,凉爽的风从窗子吹进来,吹得屋内床幔来回飘荡。

“阿似,你还不睡么?”谢青杳见姜似站在窗边有一阵子,出声问道。

姜似最后往窗外瞧了一眼,这才把窗关好走回谢青杳身边:“睡了。”

二牛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她没有闻到它的气息。

不过今日雨大风疾,会影响她的判断。

要是二牛还在,就要饿肚子了。

正被女主人担心饿肚子的二牛叼着一只肥鸡穿过花园往谢青杳的院子方向跑来,跑到院门口停下来,闪到了一旁的花木后。

还是吃完肥鸡再进去吧。

第186章 笑话

二牛精得很,窝在角落里吃肥鸡,居然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肥鸡散发的诱人香味也被大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掩盖了。

一只肥鸡三下五除二吃完,二牛舒适眯起了眼。

这才是幸福的狗生啊,早上几个素包子吃得它差点噎着。

二牛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远处来了两个人,鬼鬼祟祟在院门口徘徊。

“院门落了锁,怎么进去啊?”从头到尾裹着黑布的八婶问。

八叔同样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张脸来:“院墙不高,我托着你翻过去。”

“那你呢?”八婶抓着领口处的黑布问。

“蠢婆娘,你进去后不会从里边把门栓移开吗?”

八婶恍然:“对,这样也方便吓完了那丫头溜走。”

一旦谢青杳见到鬼,肯定会大声尖叫,到时候歇下的丫鬟婆子定然会起来查看,那样的话再翻墙逃跑就来不及也太显眼了,趁着混乱从院门口溜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八婶看了看高出她半头的院墙,有些紧张:“老头子,你可仔细点,别摔着我。”

“哪这么多话,赶紧吧。”八叔往下蹲了蹲,双手交叠往外一伸。

阴暗处,二牛稳稳坐着,歪头打量着二人的举动。

八婶踩在八叔的手上,借着八叔的力道爬上墙头,小心翼翼翻了过去。

八叔贴着墙根,听到里边传来轻微落地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不多时,院门轻轻打开了,八婶探出头来,压低声音喊道:“老头子,快进来。”

“喊什么!”八叔骂了一句,快步向院门走去。

二牛歪头看着八叔走过去,站起身抖了抖毛,把水珠甩得四溅,悄无声息跟上去,等钻进院门,抬起前爪把虚掩的木门关拢,又用嘴把门栓推了回去。

大狗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竟没发出一丝声响来,而只顾打量院子的八叔与八婶浑然不觉身后的变化。

谢青杳住的院子名枕霞居,院中芳草菲菲,一株杏树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往墙外探出许多枝桠。

二人打量一番,看着清冷空寂的院子皆有些紧张。

过了片刻,八叔推了八婶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身上的黑布扯下来!”

八婶扯下黑布塞进八叔手里,露出一身惨白惨白的衣裳,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物往脸上一戴。

二牛一双眼都瞪圆了,显然是诧异八婶的变化。

此刻八婶脸上带着一张白纸做的面具,面具上眼睛的部位只留下两条狭窄缝隙用以视物,虽然简单,三更半夜乍然看到却足够吓人。

“快去呀,早点完事早点回去睡觉。”

八婶紧张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问:“站在窗口就行了么?”

到底是第一次装鬼,没经验呀。

“先敲窗!”

八婶犹豫着伸出了手。

二牛眼一眯,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把刚在窗外站定的八婶扑倒在地。

八婶本就做贼心虚,又还没从灵堂见鬼的阴影中走出来,被一道黑影突然扑到不由自主惨叫起来:“有鬼啊——”

尖叫声高昂刺耳,瞬间传出老远。

八叔这个瞬间也吓懵了,愣在原地忘了反应,直到几处灯火亮起,这才如梦初醒,拔腿就往外跑。

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无论如何不能被抓住!

八叔扑到院门前,顾不得看就用力一拉。

院门纹丝不动。

一丝寒意从八叔尾椎骨直往上窜。

他进来时特意虚掩了院门,怎么可能拉不开?

想到灵堂里的古怪,八叔腿脚一软:难道真的有鬼?

白日里骤然黑下来的灵堂,突如其来的惊雷与大雨,还有两个女人同时的发疯,这些情景走马灯般在八叔脑海里闪过。

要说他当时没有一丝想法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怕婆娘坏事,强装着不以为然罢了。

这些说来话长,实则只是一瞬间。

二牛移开踩在八婶脸上的爪子,浑身绷紧飞窜至八叔身后,对着他屁股狠狠一咬。

“嗷——”八叔发出一声比八婶还要高昂的惨叫。

这一下不只院子里人影攒动,其他院落听到声音的人或是提着灯笼或是拿着棍棒,也有性急的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这边奔来。

八叔俯趴在地上,连被什么人袭击了都不知道,奋力挣扎着。

二牛扭头看到往外冲的人,不急不缓松开嘴,溜到墙根的芭蕉丛里去了。

“谁?”赶来的人举起灯笼来回晃,原本清冷空寂的院子顿时恍如白昼。

窗子悄无声息推开,姜似与谢青杳并肩站在窗口往外探望。

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声:“鬼——”

出声的是个小丫鬟,面色惊恐指着地上披头散发的人吓得腿软。

地上的女人俯趴着,侧脸白花花看不清五官,斜伸出来的一只手干枯如柴,灯光下瞧着没有一点血色。

这番情景,若是一个人见了定然会吓个半死,好在如今人多,除了惹起几声惊叫倒是没有别的风波。

又有一声惊呼传来:“咦,那好像是八老爷。”

姜似仔细打量,低声对谢青杳道:“那个女子脸上戴了面具。”

谢青杳眼中闪着怒火,转身便往外走,站在屋外石阶上扬声喊道:“把这两个装神弄鬼的贼人绑起来!”

一听大姑娘发声,众人立刻围上去。

八婶缓过来,跳起来就往外跑。

人多胆壮,一见“女鬼”要跑,众人反而不怕了,一个婆子果断伸出脚把“女鬼”绊倒,“女鬼”脸上的纸面具掉了下来,被风吹着在地面上摇晃。

“是八太太!”眼见的婆子一下子认了出来。

眼看丫鬟婆子把二人团团围住,八叔捂着流血的屁股忙道:“误会了,误会了!”

谢青杳走到二人面前,冷冷道:“误会?那八叔八婶等会儿在族人与我舅舅他们面前说一说是什么误会吧。”

八婶一听慌了,哭求道:“青杳啊,咱们可是一家人,怎么能把外人扯进来看笑话呢?”

谢青杳冷笑:“那是你们的笑话,可不是我的笑话。来人,去请世子、族中长辈以及舅老爷他们过来!”

第187章 有妖怪

枕霞居灯火通明,黑压压站了一群人。

章家舅舅面沉如水,怒斥着八叔八婶:“你们三更半夜混进我外甥女的院子,究竟意欲何为?”

饶是八叔八婶舌灿莲花,这时候也讪讪说不出话来,两个人老脸通红,大汗淋漓。

舅母冷哼一声:“呦,八老爷、八太太与我们殷楼、青杳可真是一家人,大晚上穿成这样就往青杳院子里跑,这样的一家人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八婶绞尽脑汁辩解:“我,我就是做了噩梦,梦到青杳遇到了麻烦哭得厉害…舅太太你不知道,这梦跟真的一样,我醒来思来想去不放心,这才与老头子一起过来了。老头子,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八叔连连点头:“没错——”

谢青杳冷笑打断二人的话,把白纸制成的面具扬手一晃:“八叔八婶不放心我,八婶就戴着这个过来看我?是嫌我命硬,吓不死吗?”

八叔彻底闭了嘴,连连擦汗。

八婶垂死挣扎:“青杳你不知道,夜里婶子一吹风,脸上就起疹子…”

谢青杳直接把面具掷到了八婶脸上,俏脸气得通红:“我看是想把我吓出个好歹来,八婶能堂而皇之鸠占鹊巢吧?”

八婶张了张嘴,看着面罩寒冰的少女突然打了个激灵。

到这时她才发现,眼前这个丫头可不像她的母亲那样是个面团性子。

这竟然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青杳啊,你听八婶解释——”

“够了!”简单的两个字响起,每一个字都好像冰珠子,砸得人胆寒。

谢殷楼面无表情看着八叔八婶,嘴角微微一扬:“送他们出府!”

伯府中的下人早就看不惯八叔八婶所为,听谢殷楼一发话立刻把二人控制住往外推。

八婶哭天喊地:“殷楼啊,我们可是你叔叔婶子,再怎么样都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能把我们赶走啊!”

谢殷楼看都不看哭闹的妇人一眼,问面色尴尬的一众同族长辈:“各位叔伯婶娘,这二人三更半夜闯入我妹妹的住处,意欲装鬼害人,我请他们离府不算对长辈不敬吧?”

被问的人连连叹气,其中一位年纪最长的跺足道:“这事闹的。老八,你们两口子真是糊涂啊。”

这两口子仗着爹是族长平日在庄子里得意惯了,早有人看不顺眼,此刻见他们的行为更觉不屑。另有平时对二人多有恭维的,眼下这种情形也说不出二话来。

眼看着八婶两口子闹腾无用被府中仆从往外推,谢殷楼突然扬声:“等等!”

八叔与八婶立刻扭过头来,眼里带了一丝希翼。

谢殷楼看着二人的眼神就像看两只丧家犬,带着不屑与厌恶:“发生了这种事,伯府与你们的同族情分就算断了,以后二位不要再登伯府的大门!”

八叔万万没想到谢殷楼会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黑着脸道:“殷楼,你大爷爷可是族长!”

谢殷楼凉凉一笑:“你误会了,我并没说与大爷爷断了同族情分。你们今日所为,等我父母出殡后我会亲自对大爷爷说明,请大爷爷替我兄妹二人主持公道!”

“你——”八叔一下子傻了眼。

他们两口子这次赶来协助伯府治丧虽然存了一些私心,可没想着捅到父亲那里去啊。

他爹身为族长,即便心下想偏着他们,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也不好办。

八叔越想越心惊,眼一瞟身边如丧考妣的黄脸婆子,扬手就是一个耳光:“都是你这恶毒婆娘干的好事,还连累我!”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娘们!

八婶可不是个吃素的,窜起来就回了一巴掌,到如今也没必要顾着脸了,破罐子破摔道:“什么叫我连累你?不是你撺掇我的吗?现在事情败了反倒怨我一个人了?你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

在场的族人连连摇头,只觉老脸都丢光了,年纪最长的那位黑着脸道:“世子,赶紧命人把他们两口子送出去吧。”

太丢人了!

“我不走,我不走!凭什么赶我走?”八婶哭天抢地,不甘心回头望去。

恍如白昼的院落中,一身白麻衣裙的少女俏生生而立,望过来的眼神如寒冰深潭。

八婶打了个激灵,指着谢青杳喊道:“臭丫头早就等着算计我们了,你是故意看着我们倒霉!”

“这人疯了吧,这时候还胡言乱语呢?”院中众人鄙夷道。

“我没胡言乱语,若不是故意算计我们,一个大家闺秀院子里怎么会养了妖怪?”

卧在墙根芭蕉丛后的二牛不满甩了甩尾巴。

这人会不会说话啊?它明明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怎么会是妖怪?

八叔一听八婶这么说,立刻想了起来,跳脚道:“不错,这院子里有妖怪,就是那妖怪算计我们,我们才——”

“才暴露的?”谢殷楼接话,目露寒光,“要真如此,那我倒要感激你们口中的‘妖怪’了。”

二牛把嘴往前爪上一放,眯起了眼睛。

嗯,这人还挺有眼光的,当然比起它的主人还是差点。

“枕霞居里确实有妖怪,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谢青杳啐了一口,伸手指向八婶夫妇,“对失去双亲的侄女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你们才是妖怪,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的心肝怎么能这么黑!”

少女说着泪如雨落,孤零零立在院中犹如被风雨吹打的柔弱花蕾,令人不禁生出恻隐之心。

谢殷楼上前,揽住妹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