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蓝希音不由打了个寒战,明明室外温度不低,她却觉得一阵阵地发冷。

消防车救护车很快就开来了,警车也一并赶了过来,响着警笛在现场维持秩序。像蓝希音他们这些楼里的住户,全都被堆到了一起。大家齐齐仰头向那栋楼望去,脸上都流露出悲伤焦急的神情。

有些人在担心自己的财物,有些人则在关心同事和朋友。蓝希音仔细听了听,发现真的有人被困在楼上下不来,心不由地一沉。他们这些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消防员能赶紧把火灭了,把困着的人救出来。

蓝希音看着那楼里蹿出来的火苗,突然觉得有点累,就好像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有种绷断了的感觉。她无力地靠在墙边,眼前除了蹿动的火苗外,什么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人晕晕沉沉的,有种想睡觉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耳边一直回响着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时不时有人会突然尖叫一声,或者有人被救了下来后,大家一拥而上围上去关心的声音。剩下的,就是伤员被抬上救护车,直接送往蓝希音他们医院的鸣笛声。

因为伤员太多,医护人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原本这个时间,医院里就只剩下些值班医生,大部分人都下班回家了。这下子大批的伤员被送了进去,人手瞬间不够用。

倪拮当时已经下班了,正跟段轻寒和冯乔他们吃饭,突然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要他赶紧回去,参与手术。

倪拮接起来电话来,只听了一半,就吓了一跳:“什么,你说什么?宿舍楼起火?哪一栋是希音他们住的那一栋!”

倪士士挂了电话后,脸色非常难看,自得跟纸一样。他迅速拔通了蓝希音的电话,响了很久却没人接,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段轻寒坐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唇。突然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掉了。那速度快的,倪拮叫住他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而坐在一旁的冯乔,眼睛瞬间瞪得很大,死死地咬住下唇,盯着段轻寒离去的背影,眼眶竟变得有些温润。

倪吉吉心里也是一团乱,想不好到底要怎么办,一时也投顾上冯乔,只说了声“我先去医院”,就匆匆离开了。

这一路上,他还不停地给其他人打电话,到最后终于打通了某个同事的电话,得知蓝希音平安的消息,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当时,倪士士并不知道段轻寒跑去了哪里,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他实在太忙了,到了医院后就一直在手术室里没出来过,从傍晚一直忙到第二天天亮,连眼儿都没合上。

心里那点子不安的念想,就这么被他暂时搁置了下去。事后他想,如果他之前能想明白的话,或许事情最终不会发展到那一步。至少,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段轻寒离开餐厅后,就跳上了自己的车,以从未有过的时速向蓝希音家开去。这个时候,他总算体会到了自己这个车牌的好处。这是他家老头子找人给他办的,说在在外面做生意,得在低调中透出点高调的味道来。这样,别人才会忌惮他,才不会让他吃亏。

他本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居然也派上了用场。这一路狂飙的速度,早就超过了法定时速,葚至还被交警给盯上了,拦停了一次。

当时段轻寒满脑子想的都是蓝希音,懒得和对方多废话,不得已只能先是给他看了自己的车牌,然后运用了一些段家的关系,给朋友打了个电话,才算解决了问题。

他极少拿段家这座靠山来做什么,这也足以证明,他现在的心情,究竟纷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23表白

段轻寒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近三十年的岁月,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慌乱过。虽然他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扶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这样的段轻寒,简直令他自己感到陌生。以往不管发生什么,第一次去部队也好,和人谈上亿的合同也罢,葚至是面临生死关头,他都不曾这样过。他一向都是从容淡定的代表,外边儿的人谈起段家老三,总是夸个不停,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最镇定的人。似乎没有什么时侯能令他心慌意乱。

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也终于变得冲动起来。他从跑出餐厅的那一刻起,就觉察到了自己的反常。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回不去了。而且他也并不想回去。

回去,和冯乔面对面,谈一场有名无实的恋爱,最后为了各自的家庭利益而走到一起。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如果那样的话,他宁可自己从来都不是段家人。他们家已经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悲剧,他怎么可能傻到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车子在公路上一路疾驰,就像是迅速划过白纸的细线。段轻寒只花了大约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蓝希音住的那幢医院宿舍前。当时那条路,已经被警察封起来了。所有人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段轻寒玻璃望出去,只见警车救护车消防车上的顶灯,一直晃个不停,刺目得很。

警戒线外面,已经围满了人。有那栋楼的住户,也有附近听到消息来看热门的。段轻寒的车几乎开不进去。

他想了想,随即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跳下车来,挤进了人群里,开始寻找蓝希音的踪迹。那个时侯,他还不知道蓝希音平安的消息,倪喆太忙,接到电话后就去了医院,来不及跟他说一声。更何况,倪喆也没想到,他会到现场来找蓝希音。

段轻寒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时与人擦肩而过。每次看到长发的年轻姑娘时,总要留意多看上几眼。他的脑子其实根本投在想事情,因为他完全不敢想。如果蓝希音投有逃出来,被困在那栋楼里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从他这个方向望过去,火势已经很大,虽然四五辆消防车一刻不停地向大楼喷水,却依旧浇不灭那熊熊的烈火。段轻寒只觉得,那阵阵的空气拂过脸面时,都烫得让人惊心。

身上已满是汗水,虽然他的脸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内心却已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想要吐出炙热的岩浆,将这里所有人都吞没。

然后,就在他一个转身的时候,视线里猛然间出现了蓝希音的身影。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葚至都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他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蓝希音。

那就像是心灵上的一种默契,葚至无须看到,即便隔着重重的人群,也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

段轻寒就是凭着这样的气息,慢慢走到了蓝希音的面前,看着她靠在那里一脸倦容的模样,喉咙干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后他便伸出手来,默默无言,将她搂进了怀里。那力量比起上次电梯故障时,还要大得多。就像蓝希音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必须融入到他的骨血里了。

很多看到那一幕的人,事后回忆起来,总喜欢带着满脸的笑意,甚至是几分羡慕的神情,来描述当时的情形。在他们的口中,那成了蓝希音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被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抱进怀里,在她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就像是买了多年的/彩/票,终于中/了/头/奖一般。

但那段记忆在蓝希音的脑中却有些模糊。她甚至记不得当时段轻寒的表情,只觉得自己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带离了那喧嚣的现场,一直到坐进那辆车里,她还觉得整个人像飘在半空中,双脚无法着地。

车门关上之后,外面嘈杂的世界似乎就与她无关了,可是,那些人影还是在眼前晃来晃去,即便闭上了眼睛,她的心也无法安定下来,总觉得会听到某个和自己住在同一栋的人,在这次事故中丧生。

蓝希音在医院工作时,也常听人说起,很多意外发生的火灾,虽然到最后都会被扑灭,但其实并不是消防队员们来得及时。很多时候,火之所以会灭,是因为火灾现场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比如像他们住的那栋楼,如果烧成了个空壳子,火自然就会灭了。

像这样从上到下蹿成一条又四面包抄的火势,根本无法及时扑灭。那些被困在楼上的人,即便没被烧到,也会因为窒息而昏倒。一旦丧失了活动能力,那就意味着,离死也不远了。

蓝希音想到这里,忍不住转过头来,望了身边的段轻寒一眼,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想。如果自己投有及时逃生,这会儿被困在楼里的话,他会不顾一切来救自己吗?

这个问题,想想真是可笑,蓝希音几乎立即就将它给否定了。段轻寒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变得有些严肃,不免有些担心,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道:“怎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蓝希音笑得有些勉强,“现在医院里一定很忙,就不要去添乱了。”她说着说着,眼睛便慢慢闭了起来,像是有些享受段轻寒放在额头上的手,凉凉的,正好可以给她降降温。她刚才看那现场火烧的情况,又急又惊,已经快要虚火旺盛了。

段轻寒想起来,车上的小冰箱里还备有一些冰块,便拿了出来,找了点纸巾包在里面,慢慢地放到她脸颊边。刚一接触到她的皮肤,蓝希音就像是受了刺激般,身体晃了一下,两只眼睛瞬间睁开。

她茫然地伸手接过了那堆冰块,用力地敷在了脸上,过了半响后,才吐出一口气来,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

“你怎么知道这里着火的事情?”

“听倪豁说的,当时我们正一起吃饭,他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让他回去做手术。”

“所以…”蓝希音的眼里,绽放出一些光彩来,像是期待什么,又像是害怕会落空什么。

段轻寒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倪喆才来找你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才来的。那天你问的我问题,我还来不及回答,你就走掉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是的,蓝希音,我确实喜欢你。”

蓝希音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望着段轻寒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一下子消化不了那句话的含义似的。确实,这个答案不能不说出乎她的意料。更何况她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实在不适合谈情说爱。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人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她的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段轻寒也体谅她现在的情况,没再往下说,只是发动了车子,将她带离那个地方。反正看情况,她今晚是不可能回得去了,即便她住的那间房没被烧掉,也肯定不能住人了。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还不需要看医生,只要好好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可以恢复精神了。

段轻寒也没有征求蓝希音的意见,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一处花园小区。这小区面积不大,放眼望去,统共也就三四排房子,全都是五六层的建筑,不是很高,视野却极为宽阔。

它位于这个城市最核心的地段,旁边就是本市最大最漂亮的一个人工湖,四周种满树木,像是一个大型的城市公园。

段轻寒来这里不久后,就买下了某栋五楼的两户对门的大户,将它们打通后,连成一户。他当初之所以看中这里,是因为这里地段不错,出行方便。更难得的是,那房子还自带一个面积极大的露台。他请有园丁来,把那里改造成了一个花圃,有一点都市中闹中取静的味道。

这套房子装修好后,他就一直没搬进来住过,因为他发现,搬家也是一件挺烦人的事情。而且这里离冯乔的公司挺近,他辽真有点担心,自己要是搬过来了,她会不会提出要搬过来住。

段轻寒和冯乔,虽然一直只维持朋友的关系,奈何家里却已经认定了他们的关系,整天在那里催婚,冯乔看上去也是满心期盼。段轻寒以前总觉得,如果一辈子都没遇上什么喜欢的人,和冯乔凄和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他却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他决定和蓝希音在一起后,他就已经下了决心,要和冯乔彻底说个清楚。本来就投有影儿的事情,被旁边的人推波助澜一下,倒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这不免让段轻寒有些郁闷。

今天,他把蓝希音带来这里,虽然没做太多的考虑,但在他的潜意识里,或许已经将她看成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蓝希音当时心情很乱,也没留意段轻寒带她去了哪里,甚至走进那栋楼时,还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到了他上次的那个家。一直到她站在那间房子的客厅里,看着里面充满了西式庭院风的装潢时,才明白过来,这是段轻寒的另一处房产。

她猛然间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本能地感觉到,段轻寒把她带到这里来,或许想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个危险的讯号在她的脑海里嘀嘀作响,以至于段轻寒端水过来给她喝时,她激动地一抬手,直接将一杯水,全都泼在了段轻寒身上。

24过夜

段轻寒当时只觉得身上一冰,眼睁睁看着手里的杯子落在了地上,“啪”地一声,碎了成几片,在蓝希音的脚边瞬间炸开。

“小心,别踩着碎玻璃。”他迅速伸手扶住了蓝希音,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想了想,索性一弯腰,用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轻轻地放下。然后他才又开口道,“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掇的模样。真的投事儿了?有没有被火烧到,或是被烟呛到?”

“投,投有。”蓝希音摆摆手,身子向旁边挪了挪,流露出一些害怕的意味。

段轻寒仔细观察了她半天,突然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在怕我,是不是?”

蓝希音沉默不语,头慢慢地低了下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和穆萧声初遇时的模样,单纯又天真,还有些胆小,与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同。

“你怕我把你带过来,要做什么坏事儿?”段轻寒觉得自己猜对了,不由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就算我是个禽兽,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更何况,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完全不用担心。”

蓝希音本来心里一团乱,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由放下了心头的担子。她身上就穿了条睡裙,刚才在火灾现场的时候,人挤人的,又担心着楼里的同事,一时也没觉察到冷。现在冷静了下来,段轻寒的房子又空,她倒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两下,扯了扯裙子,想要拿裙摆遮住膝盖。

“冷吗?”段轻寒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关心道,“这样吧,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今天我们什么都不谈,等你睡醒了,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情。明天我替你请一天假,你在家好好休息休休息。”

蓝希音顺从地点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段轻寒的指示下找到了浴室,便推门走了进去。她刚想要关门,却见段轻寒跟了过来,伸手在门上轻轻推了推,抵住了门:“等一下,我找件衣服给你。”

说着,他转身高开,过了几分钟就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堆叠好的衣服,塞到蓝希音手里:“这是我的衣服,新的,你先穿吧,可能有点大。”

蓝希音接过衣服,冲他微微一笑,道了声谢,就把浴室门关上了。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事情,从火灾发生后见到的点点滴滴,到后来段轻寒来找自己,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又是刚才在车上,他对自己的表白,最后想到他把自己打横抱到沙发上的事情。这些情景,明明不怎么连贯,却一一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段轻寒说,今天先什么都不谈,让自己先睡一觉。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醒过来后,他会有话对自己说?蓝希音几乎可以猜到他会说点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如果他真的问了,自己要怎么回答?对于这个问题,她目前还没有头绪。

蓝希音洗完澡出来后,发现段轻寒还没离开,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打电话。见她出来后,他也没有避讳,依旧和对方讲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公司里的事情。等了大约一分多钟,段轻寒挂了电话,转过头来,冲她说道:“我带你去房里休息吧。”

蓝希音又跟着他走到了房间门口,段轻寒投有跟进去,只是说道:“门可以反锁,我就住在隔壁屋,你如果有事情,记得叫我。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放心的话,我就回自己家去,这里给你住。”

“不用了。”蓝希音还投这么不讲理,人家借一间屋子给她,她就要把主人都赶出门去。而且她知道段轻寒这个人,就如他自己所讲,是个完全的君子,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事实上,他要真想做什么的话,自己也阻止不了。凭他的势力和背景,想要软禁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她根本连脱身的机会都投有。

那天晚上,蓝希音睡得倒是挺不错。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头刚沾枕头投几分钟,就沉河垂了过去。一晚上都没醒过来,也没做什么不好的梦,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钟,这才自然地清醒过来。

她起床之后,穿着段轻寒那一身宽大的T恤运动裤,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外面似乎挺安静,没听到什么动静,她先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走出来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段轻寒的踪影。

她想,段轻寒一定是上班去了。虽然还不太清楚他是干什么的,不过估计一下,他肯定是个大忙人。酒吧经理不是说他是段总嘛,必定掌管着一家大型公司,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开不完的会议,哪里像自己,在这关键的时刻还跟医院请假,只怕主任一定在心里骂死她了。

她正坐在沙发上这么想着,门口却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段轻寒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段轻寒见她起来了,便微微一笑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去买东西了?还以为你去上班了。”

“跟你一样,今天请假,难得也需要休息一下。”段轻寒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拎到了旁边餐厅,一面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一面道,“我不太会做饭,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点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东西。你将就着吃点吧,如果实在有想吃的东西,我可以再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

蓝希音走过去,看到摆了半桌子的各色菜肴,不由觉得好笑:“这么多,吃不完太浪费了。

“那你就努力全吃完好了。”

“如果真吃完了,大概那件白大褂,会被撑破的。”蓝希音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突然冻住了,她一下子就想起咋天晚上的那场大火了,那栋楼里住的,几乎全是和她一样的医护工作者。不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就是穿白制服的护士,也不知道最后那些人被救出来了没有,想到或许有些人永远都见不到了,她不免就有些唏嘘。

段轻寒见她突然沉默了下来,便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们学医的人,面对生死的时候,应该可以更加从容吧。有些事情,发生了无法挽回,最好就不要多想了。”

蓝希音不由苦笑:“我们也以为自己可以更平静地看待生死,不过有时候看起来,要做到这点,也并不容易。”

“如果做不到,也不用勉强,要不要借你个肩膀,好好哭一场?”

“不用了,还投到这种程度,现在情况怎么样也不清楚。你能借我电话用一下吗,我想给医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段轻寒一面掏出手机,一面问道:“打给倪豁吗?我这里有他号码。”

“不,不是,给一个同事打,就是第一次在医院门口见你时,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生。”蓝希音接过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解释,似乎有点心虚。就像是女朋友害怕男朋友怀疑自己不忠,故意解释清楚似的。

她正想要看看段轻寒的脸色,电话就接通了,宋悦然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有种忙乱的感觉:“喂,谁啊,不知道你姑奶奶我忙得快疯了嘛。”

“悦然,是我。”

“希音?蓝希音!你在哪里啊,你今天不上班吗?好小子,大家都在这里忙得四脚朝天,你倒是藏起来躲清闲去了。你昨晚没事儿吧,有没有烧伤,被烟呛到了吗?”

“没有,我挺好的。”

“那你居然不来上班,真是太不够了义气!”宋悦然立马就在电话那头炸开了。

“我有点不舒服,今天请假一天。我问你,情况怎么样,医院里伤患多吗?”

“当然多了,你咋天在现场,应该知道情况吧,医院里床位都快不够了,有些人被转移到其他医院去了。我们从昨晚就被叫来了,该死的电话,早知道关机,吵得我爸妈都没睡好。”

“悦然…”蓝希音打断了宋悦然的絮叨,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那个,有,有死亡的吗?”

“当然有。我说希音,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道咋晚的情况吗?六楼以上几乎全烧空了,五楼四楼也被烧掉了一大半。说起来你真走运,幸好住三楼,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具体死了多少人,现在还不太清楚,对了,你可以看新闻,有现场报导。不行了,我得去忙了,不能多说了,你明天来医院,我们再详谈吧。”

宋悦然急吼吼地挂断了电话,甚至没让蓝希音再多说上一个字。蓝希音站在餐桌边,握着那只手机,无力地垂下了手。果然,还是有人死了。其实想想也知道,不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大的火,那么多的人,消防员再厉害,又救得了几个?

蓝希音原本睡醒了之后,还觉得有点饿,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就没了胃口。段轻寒一直站在她身边,隐约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然后再看看蓝希音的脸色,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什么话也投说,只是走了过来,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

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是他需要花一生的时间好好爱护细心照顾的。她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强。相反还非常脆弱。

如果哪一天,他也像别的男人那样,伤了她的心的话,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回头,葚至连个背影都不会留给自己了。

25初恋

蓝希音的情绪,到了那天下午的时候,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毕竟那些人和她还不算太亲近,很多或许连面儿都没见过。她的伤感只是一时的情绪,吃过饭后,和段轻寒坐在那里说了会儿话,也就淡了下来。

段轻寒见她窝在沙发里,慢悠悠地品着咖啡,不由摸了摸鼻子,说道:“本来有事情要和你谈,不过还是过几天吧,等你情绪好一点再说。你这几天先住我这里吧,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会清理好。你的东西,我派个人给你拿过来,好吗?”

蓝希音想了想,回答道:“你要和我谈什么?不如现在就谈吧。我觉得只有把话谈清楚了,我才能安心地住在你这里。要不然,我或许会心不安。”

“你真的要谈吗?我担心,如果时机不对的话,或许结果会不尽如人意。”

“我想不会。我这个人,一般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决定决定,有些事情是这样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段轻寒想了想,也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在把杯子放回去的一刹那,他突然开口道:“我昨天跟你说的关于喜欢你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你是想要问我,是不是也喜欢你吗?”

“我觉得,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管我一个问题?”

“可以。”

蓝希音慢慢地靠到沙发上,显得有些慵懒。但她那双眼睛,明显比咋天来得有神,像是能洞悉一切似的。她盯着段轻寒的侧脸,问道:“你和冯乔,觋在算是什么关系?你们分手了吗?”

“没有。”

蓝希音的脸色,立马就有些变色。还没等她说什么,段轻寒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们从来没有恋爱过,也就投有分手这一说了。”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印象中倪士士确实是这么介绍的,而且那天在段轻寒家,她也确实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暖昧之情。

段轻寒却只是笑笑:“从来都不是,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倪士士是怎么和你介绍我和冯乔之间的关系的?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两个之所以被搅和到了一起,主要是因为两家父母的原因。”

“他们希望你们结婚?”

“嗯,我和冯乔从小一起长大,倪士士也跟我们是一伙儿的。其实大家都是很好的朋友,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冯乔或是别的军属大院儿里出来的孩子结婚什么的。大概友情太深了,投办法产生男女之情了。”

“那冯乔呢,她知道你的想法吗?”那天在段轻寒家,蓝希音见到的冯乔,完全是以女主人自居的,一点儿也不像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

“知道,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我想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去找雯珊诉苦,雯珊才会来找你麻烦。她们两个感情不借,像姐妹似的。”

“原来如此,我也知道,段雯珊这个人,虽然不怎么厚道,对待朋友倒是不怎么差。以前她把我当朋友的时候,倒是对我不错。”

“你们曾经是朋友?”

“算是吧。”蓝希音耸耸肩,苦笑道,“不过大概是我自己一头热,把她当朋友了。她和我接近,主要的目标还是穆萧声吧。后来穆萧声被她抢到手了,我和她从此就成了冤家了。”

段轻寒伸出手来,轻轻覆上了蓝希音放在沙发上的右手,问道:“你和萧声之间,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我们是彼此的初恋。”

“是雯珊下手,抢走了他?”

“嗯,差不多是大四刚毕业那会儿吧。我和穆萧声,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恋爱的。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说句现在听起来有些可笑的话,我们当时真的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的。”

“因为雯珊才没结成吗?”

“其实也说不好是为什么,或许闽闽之中无注定吧。那时候刚毕业,我们两个都忙,为了什么,因为雯珊才没结成吗?“”

“其实也说不好是为什么,或许冥冥之中天注定吧。那时候刚毕业,我们两个静忙,为了工作的事情焦头烂额,哪里有空去管领证的事情。而且那个时候,他压力应该很大。”

“男人作为一家之主,承担一点压力,也是正常的。”段轻寒摸了摸蓝希音的怀子,觉得咖啡有点凉了,就想起身给她再煮一杯。却见蓝希音伸出手来,把他重新拉了回来。

“我不喝,别忙了,趁我现在有勇气说的时候,一次性全告诉你吧,省得你心里总有根刺。”蓝希音拉着段轻寒重新坐下,慢慢地讲述道,“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突然就出了点差错。大四快要毕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不在计划之中。不过,我们还是决定要把他生下来。既然他已经有了生命,我们就有责任好好对待他。

“那个时候,我们开始找工作,顺便开始看房,准备在这个城市里给自己安—个家。可是,一旦走出校门,我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天真,这个城市的房价,已经不是我们努力一下就可以负担得起的了。哪怕我们投有孩子,一毕业就找到份收入不错又稳定的工作,也很难保证可以在几年内攒齐首付,买—套两居室。我想穆萧声,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左右摇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