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到了哪个地方谈判,都是磕茶,先磕茶,然后等到对方的耐心快被磨成火花了,再慢悠悠地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所获。抓了两个重要犯人,摸清了一些来龙去脉。”

“我们的目的,是要藉由这次行动,将十年前失踪的那批珍贵国宝寻回,并将潜伏在我国多年可能涉及到色情官员等影响巨大,一个叫做47的走私团伙抓拿归案。”关浩恩可不会放过白烨这样的敷衍套词,质问,”白局长,你摸清了47的什么来龙去脉了吗?”

“这个暂时没有。”白烨举白旗时没有一点儿的羞耻47态。

罗婷婷一拍桌子,指住他责难:“既然是这样,整个行动的失败,你们拿什么来负责?”

“我说”费镇南眼观这个千夫怒指白烨一人的局面,考虑到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思酌着开口,“因为昨晚的缉私行动我是参与的。但是,由于我被告知的行动实情甚少,具体关系到什么47集团之类的消息,我也是刚刚从你们口中得知。不过,我作为一个现场目睹并参与的人员,向你们双方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并不过为。”

“费司令请讲。”关浩恩暗示罗婷婷先不要激动,等待对方进一步主动提供情报。

“关处长刚有提到,有关军方这次动手的原因,是由于暗杀组织的渗入,不该由你们海关一力承担军火方面的交战。”

“你这么说,是说我们缉私队的能力不够吗?”罗婷婷句句针对,步步逼进,不会放过一点反击的机会。

对此,费镇南沉着有力地看着她:“罗秘书,你是不是误会了一点,我们海军与你们海关,是敌人关系?还是家人关系?”

罗婷婷略怔了一下,撅嘴:“还用说,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不是更该心平气和地说话?罗秘书的咄咄逼人,只能让我感到一股针对我们海军的敌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罗婷婷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揪住一点责问,开始阵脚有些慌,“只是这样的行动失败,总是需要有个人来负责解释行动失败的理由,才能对上头有个交代。”

“那么罗秘书认为行动失败的理由是什么?要我们海军承担所有责任,是不是?”费镇南一句一句渐进逼审,凌厉的目光直逼得罗婷婷红了脸整个人几乎退到了椅子里头。

关浩恩见此,倒是蛮惊讶自己一向口齿伶俐能担当起一员大将的秘书,今日竟是会在费镇南的口舌下落败,于走出口挽救秘书:“请费司令继续一开始的话题,这才是我们双方交流的目的。”

费镇南顿一下,方继续呈明:“如果关处长和白局长的话都没有错,意味着47集团与军方极力追捕的暗杀组织有很大的勾结。这样的局面,将导致暗杀组织渗入A3集团权力中心,引起的将不止是走私色情官员,还有杀人一系列的恐怖活动,影响我国社会治安,严重的性质不是单独的走私案能相比。”

一语精辟。关浩恩他们三个顿然哑了口。

白烨磕磕茶盖,见费镇南替自己打赢了第一关卡,这会儿马上来逞英雄了:“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军方不是毫无所获的。能抓住到暗杀组织的人,也就意味A3集团将能揭开神秘的面纱。据我们所得消息,哪怕你现在把一个47集团的小虾米给抓了,人家也不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我知道你们抓了两个人?为什么还不马上提审并上交法庭定案?理由?!”罗婷婷又声声逼人起来。

“实不相瞒啊。暗杀组织的人在他们的体内貌似都藏了什么东西。现在反正查不出来是什么。但是这个东西呢,随时可能会在人体体内爆炸。”白烨用绘声绘色的语气对罗婷婷描述,意图达到贞子效果。

罗婷婷在他说话时有观察费镇南的神色,明白他所说不会是假,暗哼一声:“说什么呢?你们把他们形容得像是神,不就是彰显我们自己人无能为力吗?也许你们海军是无能为力,但是,对于我们海关缉私队来说,什么样的敌人来到我们面前,我们都是有信心可以摧毁的!”

居然在自己的领导面前,也敢这样放声说大话。貌似关浩恩对这个秘书过于纵容了。或是这个罗婷婷不是秘书这样简单的来路?白烨和费镇南不由地一个相视。紧接白烨咳咳两声清完嗓子,道:“不知道海关缉私队有什么是我们海军无法比拟的优势?”

“你们这里有射击场吗?”罗婷婷扬眉,以一副高高的神气睥睨他们的海军军装。

“有。”费镇南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答。

“我想知道你们海军的女将,枪法如何?”罗婷婷勾着浅唇,两只稍徵眯紧的眼珠子尖酸刻薄,扫视他们两个海军军官。

听这说法,这女人还是个枪法了得的女人?不知道这自信从哪里来的,竟敢在他们海军面前叫威风?

对此,作为基地司令的费镇南当仁不让,徵徵一笑:“不如到射击场去看一看?”

这说法就是,他手下随便一个兵,都要比她厉害?罗婷婷站起来,拍案:“好啊。”

一行人,就此前往基地射击场地。

嘭嘭嘭。

费海楠不能拿枪,在旁观察墨兰射击。墨兰拿枪的动作,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标准,站在靶前走过于的标准姿势,像个模仿的木偶一样。但如果射击活靶,比如昨晚上在游轮,她见到的墨兰拿枪开枪瞄准射击,一系列的动作如云流水并一气呵成,不需计较任何姿态,仿佛天生拿枪。枪一到手,就像在她手中有了生命。这样堪比奇迹的枪法,只有在严格锻炼的基础上才能铸就而成。国内能地狱般严格培育出神枪手的地方,除了军队射击队,还有哪里。最少,墨兰拿枪的时间不会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墨兰说是三哥费镇南所教,一是时间不对,二是训练地方不对。

墨兰射击完毕,摘下耳机。回头一看,均世站在防弹玻璃窗外,向她拍手,双目晶亮亮好像发光的星星,一看就是赞她好棒好棒。她困惑地左右翻看自己的手,连均世都这种表情,就说明了均世也是不知道她学过枪。

射击场大门敞开,费镇南、罗婷婷等一行人来到。射击场负责军官向费镇南敬礼,低声询问:“刚才有接到白局长的通知了,不知道是要让哪个女兵过来进行射击训练?”

费镇南未答话。罗婷婷在射击场上一眼扫过去,立马扫见两个女兵的身影。见正是撞了她车的那两个人,她柳眉一挑心里暗哼刚好收拾掉的主意,道:”费司令,你说随意哪个兵都行,这样吧,那边不就是有一个?”

于是费海楠受命走了过来。费镇南不是担心妹妹的枪法,好歹费海楠在军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十枪打七八九环十环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费海楠这手受了伤。

“这样吧。”费镇南略一寻思,道,“我让另一个陪她来的女人和你比。”

“那个女人不是说自己不是你们基地里的人吗?”罗婷婷信得过自己,不怕他使诈,一脸傲气地冷哼,“难道你们海军都拿不出人来了吗?竟然拿外面的老百姓搪塞?”

“罗秘书多想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媳妇。跟着我,来到基地,平日里也练过几把枪。如果,你能比得过我媳妇,我自然会再叫我的兵来和你比口毕竟,我的兵平日里也要工作,不是一时能走得开的。”费镇南沉得住气,几句话再次说得罗婷婷脸红气促的。

“行!”罗婷婷一拂手,走进射击地点。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其实配了枪来的,夹在她的黑色小西装外套里。拔出手枪,拨开保险栓,她似乎连靶都不用看,随手一举,嘭一枪过去,靶上冒烟。听报靶:十环。

几个海军的人见她动作如此潇洒,英姿飒爽,果然是有骄傲的本事。费海楠心里头为此揩了把汗:幸好不是自己与她比,不然就丢三哥的大脸了口至于墨兰能有几分赢算,她也没有完全把握,就怕墨兰这枪法是昙花一现,不是之前从没有听三哥提过吗?

墨兰走来的时候,罗婷婷已经打完十枪,而且都是十环。罗婷婷从射击地点走出来时,跟她来的海关随同人员拼命鼓掌:“罗关长的枪法仍走了得。当年在我们海关手枪射击比赛中,年年花魁的名号,也是传到了首都中央。”

原来,不只是关浩恩的跟班小秘书,还是个关长。白烨向费镇南投去一个眼色:你媳妇成吗?对方身手不差。

费镇南向着走来的墨兰说:“在这里开十枪。”

听他语气比较像是命令的口吻,墨兰在罗婷婷那副高于一切的神气里瞥一瞥,靠近费镇南说:“三少,那等会儿有件事你得帮我。”

“行。”费镇南一口答应,在这个事关海军门面的荣辱关头上。

既然这样,墨兰心里也就没有愧疚了,对于等会儿要他去给费君臣施压放她老弟今天自由的事儿上。

有人要把装好子弹的枪给墨兰。墨兰却指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罗婷婷问:“她用的是什么枪,我就用她那把,才算49平起见,是不是?”

墨兰理所当然的语气,使得罗婷婷一拔,将自己的手枪抛出来:“给。装好子弹了。”看见墨兰把自己的手枪有些若无其事地掂了掂,罗婷婷冷笑一声:“我的枪,可不是普通的九三式,是经过改良的。老实说,一般人第一次拿,能不能射到靶上还难说。”

“是吗?”墨兰轻悠悠一说,紧接推门走进射击场地,前面那靶刚竖立起来,嘭嘭嘭……,连续十枪飞了出去。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她这轻率的动作。

报靶的人待她射击完毕有一分钟之久后,才醒过神来,一看靶,激动了:“司令,十枪都中十环正中,而且是同一个靶窿!”

墨兰折身出来,把枪交到罗婷婷手里,嘴边勾起浅浅一笑:“是把好枪。比这里的枪还要适合我。”

罗婷婷两目直射着她,尖尖如锥子样的刺目像是要在她脸上瞅出个窟窿。

这个海关女关长貌似不喜欢自己。墨兰一时也想不出有与她结怨过的缘由。但她被人讨厌的时候多着呢,因此并不庸人自扰,完成费镇南颁布的任务,乐悠悠地走回去与弟弟玩乐。

关浩恩一抹光在眸中跳动,良久地注目在墨兰的背影上,道:”费司令,你太太还真是个神枪手。”

“什么意思?”听他话中有话,费镇南徵提眉梢,比较介意。

“49。”关浩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当年你费司令领出来的兵里面,就有一个叫做49的。听说是,不止枪法准,而且枪法快。准到什么地步呢?别说十枪对准一个窟窿,就是活靶,也能百枪对准一个窟窿。快到什么程度呢?手枪能当机关枪使,全军区无人能做到就她一个人做到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费镇南没有立马中招,提眉从他俊脸上的徵动扫过,反问。

“这个事我听说很久了。然后昨晚上你们的人里面也有我的部下,告诉我昨晚上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关浩恩像是看不惯他太过沉稳的态度,一昧地挑衅,“这事,你想瞒,有47得知消息的人又怎么能瞒得住?”

“我只告诉你,如今她是我太太,这是个现实。”费镇南收敛起目光,好像与他无话可说,掉身而走。

关浩恩只得和白烨继续话题:“你们家的费司令,与传说中一样,目中无人。”

“我家老三不像目中无人,是关处长比较勇猛。”白烨说话向来刀48见血,对待自家兄弟要全力维护,抵抗外敌。

关浩恩听他称呼费镇南老三,知道自己刚才说话忘了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然这个事除了与白烨说,他一时不知能和谁说,因此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我刚来时说了,来此地一谈心事,二谈私事。眼看这心事我是被你们海军给吃定了哑巴口,但私事不怪我先提醒你家兄弟。”

“怎么了?”白烨听他语气有些沉重的,竖起耳朵留神。

“我说过是来看49的吧?”

“是。你这不看到了,怎么说?”

“我想再确定一下,费司令和纠结婚了吗?”

“她不叫49,叫做卢裕华。”

“我知道。我是说,费司令打上去的结婚报告应该被打回来了吧?”

白烨这时总算听出点名堂了,像是在风里替费镇南受了寒细细地哆道:“你不会说是这事,与你们有关吧?”

“罗关长,与我家有关系,而且是现任外交部部长千金。费家老奶奶十分中意,有意将她许给你们三少当媳妇。”关浩恩意味深长把真相挑白。

白烨望着罗婷婷走在前头那窈窕的身段与凌人的傲气,愣问:“她能中意我家那个闷骚老三吗?”

“之前我还不大肯定。但是,你看,今天她来到这里,被你家老三说几句就脸红47跳的。我告诉你,我从没有见过她在其他男人面前这个样子。”关浩恩说这话,口头称是提醒,自然不可能真是如此,口气一转,变成了警告,“三少想负罗关长,必须通过费家老奶奶,我家关老头,以及外交部部长三座大山。”

“想当年我们部队推翻旧社会建立新中国,也是解决三座大山。这个你放心,我家老三进得了部队,当然有此觉悟。”白烨拍拍关浩恩两下肩膀,要他好自为之。

关浩恩脸色徵青,说:“那她会有什么来历?”

“只有一个:她是被老三看中的女人。”白烨轻飘飘一句重量级炮弹落下来。

事已如此,话到尽头,关浩恩也不与他多说了:“改明儿去费家,再与三少的老奶奶说清楚。”

因此关浩恩罗婷婷来这么一趟,比较像是来看罗婷婷的相亲对象费镇南。关家这么慎重其事,当然有原因。海军与海关向来是一字之差的兄弟。如果能与费家攀上亲,关家在海军里有了期待已久的可以依靠的势力。同理,如果费家能攀上关家的亲,海关向来是个公务员中眼红的部门,钱势利都不会少,费家老奶奶打的这主意也不会差。再说了,罗婷婷无论身家、样貌、才华、工作,都是属于上上层的闺秀,单是一个海关关长,已经是寒酸的艺人经纪人不能相比的名头。可以说,墨兰在怎么比,在费家老奶奶眼里肯定比罗婷婷差多了。像这样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穷酸女人,想嫁给费家前途不可估量的老三,绝对会成为老奶奶心中的一根刺。

这事确实不需多久,也不需关浩恩去高密,在游轮上费镇南高调将墨兰介绍给公众,使得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费家老奶奶按捺不住了。或许之前,她已经对墨兰的存在多少有闻,然在那时,这事毕竟不是49开的,她总是想能有法子暗中消灭的。何况她信,她的三孙子没有她家老头子糊涂,不会想着结婚不需门第之别。结果,老三费镇南是要让她失望了吗?还是那个寒酸的艺人经纪人挑拨的?

一个电话打到了海军基地,费家老奶奶十万火急命令:想结婚吗?把媳妇马上带回来给她看!

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墨兰在射击场离开后,带弟弟均世到了基地医院里看望蕙兰。

蕙兰经过最煎熬的伤后第一夜,精神今早起来后甚好。见墨兰来到,她便是提起要尽快回家的问题。

墨兰知道了她是得知了肖庆生的死讯,意图给她点安慰:“姐夫可以说是死于意外,无人能预先料及。姐姐大可不必为此过于纠结在47。”

“他是慢慢变的。”蕙兰望着窗外,茫茫然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带我去那家妇产医院时,我也有所察觉,但想着只要我安心在家守着,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我和我的孩子,迷途知返。”

“姐一一”墨兰欲言又止的,牵紧她的手。

“官场是个陷阱。墨兰,比商场要可怕。”蕙兰想起丈夫经历的一切,浑身瑟抖如秋风落叶,“所以,我有时候想,如果你遵循老太太的意愿嫁一个商人,总是比嫁给三少要好的多。”

墨兰对此不是不知,仅在游轮上那个夜晚,多少人因费镇南的关系有意与她攀谈,言语中又有多少人像猴子脸主席暗藏玄机。可以说,在商场上,你巴结一个人,可以明目张胆地拍马屁,也不怕会遭法律制裁。可官场决然不同。会有太多太多人想要巴结你了,况且,如果你太清高孤傲,不让人巴结你,不与人同流合污,那么有圈套在等着你甚至让你死无全尸。

“官家太太不好当。不好当到哪个地步呢?”蕙兰述说自己的47得体会,“一旦你丈夫出事,有可能你背负全责替你丈夫脱罪,但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一次我回去,我想,恐怕我一时也很难面对傅家了。”

“姐?”墨兰为她最后那句话47有惊吓。

“虽然没有证据,我丈夫又是猝死,貌似警方暂时不会起诉我和我丈夫。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丈夫干的那些勾当东窗事发。到了那个时候,我难逃法律罪责。”

“姐如果没有帮姐夫做坏事,心中无愧,法律不会对待一个无辜的人治罪。再说了,有我!”对于灰47丧气的傅蕙兰,墨兰表现出了强势的姿态。

“墨兰,你怎么能这么乐观呢?”蕙兰抓住她的手,终于是受不住一再的现实打击啼哭起来,露出了表层刚强下其实不堪一击的脆弱。

墨兰轻轻地将她搂住,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姐,你有我,有均世,有老太太。”

均世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们两个,少年的剪影在窗色下摇曳着。

费镇南在海关人马离开后,也依照向墨兰承诺的,来到基地医院探问葱兰伤势。遇及墨兰,墨兰向他提及了有关均世的问题,和蕙兰想尽早护送肖庆生遗体回家的问题。

费镇南这时接到费家老奶奶的通知,要他无论如何回家一趟。因此,他决定在演习后与她一块回去。

海陆空的三军联合大演习,其实在飓风过后已经拉开了帷幕。墨兰在基地里,一边陪蕙兰养伤,一边等待演习的结束。在这段短短半个月的日子里,她的生活,似乎变得平静,而且安宁。

均世的问题,费镇南貌似不能帮她解决口或许当天均世的逃课,情有可原,费君臣能原谅一次。但之后,费君臣放话了:这次演习结束,要将他的学生送到指定的军事院校开始系统学习。因此墨兰不得不气冲冲跑去向费君臣质问。

当时,她站在门外,刚要敲门进去,听见白烨吞吞吐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坚持把她弟弟送走,没有想过她弟弟和她的心情吗?”

说的就是。墨兰径直推开门进去,一看,屋里不止白烨在,还有岳涛、六六等人。费君臣站在窗口边,手里举着杯热腾腾的咖啡,似乎不用回头看她,说:“你来的正好。你弟弟就读的院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下个星期会由六六亲自送过去。”

“我不放心。”墨兰吸口气后吐出来。

“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军事院校不会吃了你弟弟。比起在你身边,你弟弟呆在军事院校里会安全得多。”费君臣把咖啡杯放在手里,表情斯斯文文,口气依然毫不客气的,继而撩了撩眼镜,“你放心,我对吃你弟弟没有兴趣。”

墨兰终于再次切身体会到他人对于费家四少同仇敌忾的感觉:必须,必须尽快找个女人治住这只恶魔。尤其是为了她弟弟的清白!

“哦,对了。演习要结束了。我要负责收场,你和镇南一块先回去吧。”费君臣撩撩眼镜架,交代说,“我会给你们几个人先定好机票。到时候你姐姐一起。”

他这么一转话题,她弟弟的事就算定了。无法反驳,因为现阶段确实在他身边,她弟弟比较安全。

墨兰嗯了声:“这事我会和三少再商量。”

“那你好好和他说。貌似奶奶要过来,一是看望爷爷,二是要和镇南说什么事。”费君臣与白烨互看一眼,是比较有良47地提醒她要知道警惕了。

墨兰不是没能察觉他们提到费家老奶奶的徵妙表情,可是,岳涛不是说过老奶奶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吗?难道,另有曲情?一一《省长夫人》一一

嘀嘀嘀,嘀嘀嘀

海关官员宿舍

罗婷婷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着刚洗完的头发,来到电话机旁边。看见电话上面显示的来电号码时,她嘴角浮现出了诡异的徵笑,接起了话筒:“你好,奶奶。我是婷婷。奶奶近来好吗?我在这边一直很挂念奶奶。”她愉快的像小姑娘贴47长辈的话声,一下子符合费家老奶奶曼青女士47目中最佳媳妇的形象。

“婷婷啊。怎么样?出差辛苦吗?”曼青在电话里,也是十分熟络的亲切的语声说,“你爸啊,还有你关爷爷,每天都有和我通电话谈你的事情,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这么辛苦。我们三个老人都心疼你,虽然你工作很出色,但终究是个女孩子家,是要有人疼的。”

“奶奶,瞧您说的。”罗婷婷在电话里擞娇着,“我想有人疼,可得有人疼啊。”

“哈哈哈。”曼青听她小姑娘情窦初开的语气,在电话里爽快地笑起来,“我听说,你见到我那个三孙子了,怎么样啊?”

“三少罗婷婷娇滴滴的,仿佛羞怯的话音传了过去,“这叫我怎么说呢?奶奶”

曼青愈听愈是满意了,瞧她看中的这个媳妇,人品好,家世好,最重要的是单纯啊。老人家一拍胸脯:“放心,这事交由我来47。只要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我想今年内结婚没有问题。”

“奶奶,可是我听人家说,三少已经”罗婷婷喉咙里略含悲切地梗住,“这个事,奶奶还是别太为难三少了。”

“婷婷。你不用听别人胡言乱语。我孙子的事,我这个做奶奶的还不清楚吗?游轮上的事是造谣!那个不三不49的女人,不知和多少艺人上过床的女人,怎么可能进我们费家的门!”曼青一个字一个字,好像她当年在军队里打枪一样,干净利落,蹦出去就是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现在,墨兰就是她的头号大敌,必须解决掉!

“奶奶,三少不是要带她回家见您吗?”罗婷婷愈说愈小声,让近乎卑微的声音传过去给费家老奶奶听。

“这事儿,婷婷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曼青衔着神秘兮兮的笑,“哦,对了,镇南在军区的演习即将结束。你和他一块回来吧。”

“哎?”

“你们不是在一个地方吗?不是都在k城附近办公吗?一块回来正好顺路。”

罗婷婷徵翘的睫毛一眨,接着十分高兴地应和:“谢谢奶奶!”

咔,挂了电话。

罗婷婷吁口气,坐到沙发上,像走了无兴致地把脖子挂的一颗子弹壳举起来放到眼前观赏。白炙的日光灯下,见这颗泛着奇特金属光泽的子弹壳表面刻了个模糊的字母“O”。她到现在也摸不清这颗子弹壳代表了什么,但是,这是她从49身上夺过来的口在趁49病了的时候,装作好47给她打理行李的时候从她的行李袋中偷出来的。所以,她当年作为49被鼎的侮辱,现在要一点点地依照她当年的誓言,从49身上全数讨回来。

然而,想到前段日子上海军基地,墨兰一手浑然天成的枪法,将她近十年的苦练又化成了乌有。她便是气得咬牙切齿的。

至于费镇南,比九年前的那个时候,更英姿勃发,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她愈是迷恋他了,想念他对自己冷漠地念47的时候。总有一天,她才会成为他的妻,而49,必须滚出去!

第七十五回:你是在自取灭亡

费君臣给他们几个的机票,定在了12号,因为蕙兰会在这一天出院。但是,费镇南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要求他提前一天回去,有工作需要交接。于是,费镇南只好比墨兰她们提拼了一天到k城搭乘飞机离开。

出发时,费镇南专程到蕙兰的病房告辞,为了墨兰而叮嘱她:“你不要太担心。回去后,哪些事情该怎么办,我和裕华都会帮着你47好的。”

蕙兰抓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说:“我知道,三少为我的事这么操47,也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但是,我自己的事其实还好,怎么说都是家内事,与外人不大相关。三少,倒是我妹妹的事你得看着点。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

“你说。”费镇南沉着地等她开口。

“三少,我妹妹受过情伤。这个你清楚吧?”

“我知道。”

“可我总觉得那个事不是这个事。”蕙兰每次想到吴梓阳那个事,不知为何47跳眼皮跳。实际上,对于吴梓阳她了解不多。只是因为老太太要给墨兰相亲的原因,曾经委托她调查墨兰在美国的男女关系,方是知道有吴梓阳这个人。据她查明,吴梓阳早年丧父,与母亲秦素芳两个人相依为命,是个出身贫寒勤于向上的小伙子,因此才能考上清华,留学美国。人品方面,似乎无论在清华还是美国学院,师生们对他的评价都是交口称赞的,说明此人人缘极佳。只是,在对待墨兰这个事上…。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她口但是,前段日子她和那个男人见过面了,这你知道吗?”

有关吴梓阳在海边与墨兰遇见的事情,后来他是道听途说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蕙兰要特别提起这点呢?其实,像他47胸这般开阔,然被提到她和以前初恋情人的事,如果他听着心头不堵反倒奇怪了。

“我相信我妹妹很聪明,不会上第二次当。但是,女人往往就是这样。像我和我丈夫,貌合神离,为了婚姻而婚姻。这其中,有许多是由于他人造成的结果。比如,看见了现任男人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如果这时候以前喜欢的男人走近自己的话一一”蕙兰吁叹着,万般不愿意自己的磨难会一样降临在妹妹身上。

“我明白了。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让人有机可乘。”费镇南像发誓一样向她说。

墨兰这时候进来,见他们两个在交谈甚欢,笑问:“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告诉你姐姐,回家时哪些事该怎么处理。”费镇南转身见她,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走过去挨近到她面前,自然地拿手拂开她潮湿的额发问,”去哪里了?”

“海楠说奶奶很喜欢基地里的花,我和海楠便采了一把。你要先回去,我们想让你先带回去送给奶奶。”墨兰说着,取出藏在背后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

一时间,她笑吟吟露出小贝齿,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儿与这向日葵花混成一体,美得让他忽觉晃眼,仿佛不真实的景象怕是会一摸如泡沫般破碎。

“裕华。”他便是迟疑地唤一声,才在她的注目下将她手里的向日葵花接了过来。

带着这束无比珍重的花朵,他来到k城,登上了飞机。

机票,是他临时派人向机场订购的。所以,当他在飞机的经济舱客座坐下来的时候,旁边比他先坐下来的旅客移开遮盖脸的杂志,向他露出得体的傲然的徵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费司令。”

“罗关长?”费镇南对于罗婷婷的突然出现,在心底里的某处响起了预警,因此徵蹙着眉,看着她一身低领Aida字的宝蓝色连衣裙下展示出洁白青嫩的双腿,并且两腿稍徵交叉,微翘的高跟鞋尖像是在对他示意什么。

“很高兴三少还能记得我。这是不是意味我在三少心里是有点儿印象的?”罗婷婷巧笑着,如柳的眉毛向上微扬着,似是流出一丝揪住的得意,又是分寸分明。

费镇南的人生阅历不算短,见过的女人万红千紫,像罗婷婷这一种,表面乖巧实则满腹子算计的女人,他看的会少吗?他道:“由于工作上的接触,只记得罗关长的称呼。其余,倒是都不记得了。”说罢,他坐下来,随手翻开了份报纸,凝神贯注似乎早已忘了旁边有人。

罗婷婷内心里气得够呛,却也没这么心急露出于表。她轻抬睫毛,尖酸的眼睛一射,便望见了他脚下那束开得正茂盛的金灿灿的向日葵。

飞机两个钟头的航程后抵达了目的地。

费镇南走下飞机,因为之前说好有同志来接机,在大门口等待。

这时忽然来了个七八岁的孩子,像是被人追跑玩着向他冲过来。他为了闪避,侧开一边身体。然突发来得太急,没能完全避开。那孩子便将他手中抱的向日葵撞落在地。金灿灿的花儿一枝枝洒落在了路间,好像发光的金币。费镇南来不及捡呢,又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跑了过来,可能看着漂亮捡起花儿就跑。紧接来了辆车,毫不留情地碾过了落在路中间余下的向日葵,娇弱残缺的花瓣被风一吹,都飞了起来,美丽得凄然。费镇南实在地呆了下,眼睁睁看着墨兰和妹妹辛苦摘的花就这么在自己手中没了。一时,他忘情地抓住了刚开始撞到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看他一双墨黑的眼睛似是骇人,哇一声哭出来:“对不起,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能怎么办,只能无奈地松开了这孩子的手。

来接他的单位车子来到他面前,他登上了车,尽可能先不去想那束向日葵。

等他离开,罗婷婷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向那个撞费镇南的孩子招招手。那孩子马上向她跑过去,邀功道:“我和我的朋友做的还好吧?”

“好。很好。”罗婷婷笑着,将手中几张花绿绿的钞票塞进孩子摊开的小掌心里,“这些,是大姐姐给你和你的小朋友们买玩具用的。”

“那么,我朋友捡起来的那几枝花姐姐还要吗?”孩子见她塞了不少的钱,眉开眼笑,继续邀功。

“给我吧。”罗婷婷知道他在想什么,抽出又一张钞票向他扬扬。

因此,很快,仅余的三枝向日葵落入了她的手里。

费镇南去到省政府,在大厅会见了有关同志,问:“是容书记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对方却是摇摇头:“不是的。只是你的委任状既然已经到了,自然要你早点到这边先做个报到。”

容书记下地方哪个乡镇做考察去了,几天内不可能回来。因此费镇南这次来到后,在省政府办公厅里一坐,最想见的领导没有见到面,却是来了一群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大小官员,纷纷来向他道贺。费镇南只得与所有人家暄,加上旅途的疲累,等折腾到夜晚回费家的时候,不觉在内心里感到一股透不过气来的郁闷。这时,他特别想念起墨兰,47想回到家后今晚就给她打电话。可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一进墨兰住过的那幢三层小筑,老爷子在北京海军总医院做过手术后,又回南方陆军总医院休养,尚未从医院归来。因此这次住在南方费宅的,是费家老奶奶曼青老太,陪着曼青老太来的,有费镇南的大伯费新国与大婶王佟丽。

进到大门里头,费镇南马上能听见大厅里传出的阵阵笑声。曼青的笑声尤其爽朗,带了说不尽的愉悦:“我说,婷丫头,还是你最了解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