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有人像庄雁落低声地鄙视道:“天啊。这女的是傻子还是笨蛋?”

林凉又把眉头挑高一点儿:原来自己老公是拿她的话当场奚落她?

费君臣当然是听到了这些闲言闲语,不过是在他意料之中。这么多年,这种贪生怕死还妄图自称军人的人,他见得会少吗?

冷冷地哼一声,他依然笑吟吟地撩了撩高深莫测的金丝眼镜,“江同学,你来回答你的话和我太太的话有什么区别,好吗?”

江茹雪便是被迫站了起来,脸色大不像之前的自如风采,细咬着唇,语气里讽刺的味道比不甘愿更多:“费政委,我承认,你太太的回答比我英勇。”

“英勇?”费君臣嘴角衔的冷笑更深了,竖起了根指头摇一摇。

见他摇这根指头,与江茹雪一块冷嘲热讽的人面色都刷的掉黑。你可以鄙视一个比你差的人,但是,如果一个比你高不止一等的人赞同被你鄙视的人,形势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至少,林凉感到意外的是:她背后的谭美丽没有为她的话发出鄙夷。

“我很高兴。”费君臣双手按在了台面上,审视着大众,“没有人为刚刚江同学的话鼓掌。如果有,那么我今天肯定很失望。这只会证明我今年在这里征不到兵了。”

江茹雪咬着牙,没有坐下,毕竟今天这个脸是丢大了,便昂起头使命挣扎地问:“费政委,我想知道我错在哪里?”

于是,林凉终于见识到了老公对于女兵的残酷,虽然那天在相亲会上她已经亲眼见过老公对于师姐的残酷,但是比起今天,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嘭!费君臣一掌打在了台面上,平日里的斯文笑脸变起来,的的确确不愧为传说中的魔鬼:“你身为一个军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三年前三年后没有一点改变!你还想妄称自己是军人?!你要是在我的部队,我马上把你拉出去毙了!”

席上死一般的寂静,不少人有气出没有气进了。

江茹雪是连哭都不敢哭一声,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敢掉一颗眼泪,费君臣今天绝对会立即拿她法办。以费君臣的能力,让她在军队的人事档案上划上一笔黑那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不会有人敢同情江茹雪。

林凉看到有女兵落到比庄雁落更悲哀的下场,心窝口嘭嘭嘭:太可怕了,这种男人,自己怎么会跟这种人领证了呢?不对,为什么那些女人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这种男人呢?

吴平安见到她在摸胸口,笑嘻嘻的:“林凉,你看,政委对你一心一意,你放心吧。”

林凉翻两个白眼:“这么凶的男人,你不怕他虐妻啊?”

“政委这样就叫凶?算了吧。”吴平安摇着脑袋,素知道她是孤陋寡闻的人,“政委真正的凶,你是没听过,肯定是的。我告诉你,政委曾经一脚把一个兵从悬崖上踹下去。只因为那个兵没听从命令,自己先是从火线上撤下来了。”

林凉“额”。

王子玉见老姐听了脸色不大好,马上纠正:“不是悬崖,是山坡顶上。不过,比被踹下悬崖好不了多少。政委专门挑了满是荆棘的地方,一路滚下来,那人体无完肤,但没有骨折。政委都说自己是手下留情了,要是自己部队的兵,立马拔枪毙了。”

林凉扶着眉毛:自己老公白长了一张斯文脸,因为明显就是个铁汉子,比她老爸还要铁的汉子。

“不过,林凉,你不用担心。政委从不打女人的,最多就是吼一吼。”吴平安拍拍她肩膀安慰她,“政委也不准他底下的兄弟打女人。他说,折腾女人的方法多的是,打是最笨的手段。”

林凉斜着过去一眼:折腾女人的方法多的是?

“咳咳。”王子玉给吴平安眼色,“平安意思是说,政委认为,自己的女人是该用来宠的。”

“对,对——”吴平安“对”字说了一半,手臂上被拧了把。

“对个啥呢?我都说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那么凶的男人,我会让他爬上我的床吗?”林凉拧完他,又朝向自己弟弟,“你这吃里爬外的,给我小心点,哪一天我把你直接踹出家门。看是我狠,还是你姐夫狠?”

王子玉对此,拿指头指了指讲台那边。

第十一章:我是很爱我太太呢

林凉顺弟弟的指向,回头,与老公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老公那张脸,刚训完江茹雪本该是怒气有余,可是望到她这边来,却自然地变成了温情脉脉。薄薄镜片后面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要把她的魂魄给吸过来一般,所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这里。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费政委今天老望着我们这边啊。”谭美丽刚才对江茹雪的话没有一句评语,现在反倒出声了,“而且,这眼神愈瞧愈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林凉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瞧我们这边,是因为有你这个美女吧。”

谭美丽立马一个指头戳她肩膀上:“我怎么觉得,他是在瞧你这个人呢。”

“瞧我?怎么可能?”林凉干巴巴地笑两下。

“奇怪奇怪。你看看,费政委都开始笑了。感情他刚才骂江茹雪的事根本没有占在他心头上,他是一门心思都在望我们这边。”谭美丽分析。

林凉是见到老公优雅的嘴角开始往边上勾了,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表明他真心是在笑。

所以如谭美丽说的那样,费君臣根本不把江茹雪当一回事,他骂江茹雪等于骂所有与江茹雪一样可耻的人。而且他经常教训兵员,习以为常了,江茹雪在他眼里不是个女人,只是个兵。但媳妇就不同了。当他骂完江茹雪把视线挪回媳妇这里,忽然发现心情马上拨开乌云见到了阳光,望到了一片海阔天空。媳妇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充满灵气飞眨的睫毛,肉嘟嘟的脸颊,翘嘟嘟的小嘴,让他马上回忆起了游泳池边那口美妙的人工呼吸。

深深地吸口气把喉咙里的那股欲望咽下去,费君臣才把神魂到罪恶边缘的精神拉了回来,重新回到了正题上。嘴角衔起一抹似笑非笑,他道:“谁能代替江同学回答我的问题?”

席上一片安静中,忽然一个女高音爆了出来:“我!”

林凉一怔:这声音分明是从自己背后传出来的。

于是谭美丽响当当地站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说:“费政委。听见您转述您太太的话后,我这个心肝儿直蹦,心想,您太太也太迷人了。您太太是真正的巾帼女英,花木兰穆桂英也不过如此。”

林凉在无语中感觉三颗冷汗从额头淌了下来。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室友的心目中变得如此伟大了?

眼见自己的老公津津有味地听着谭美丽说话。

谭美丽继续叹:“费政委,我说这话绝对不是奉承您和您太太。我是实话实说。花木兰穆桂英之所以有那样骄傲的成绩,只是因为她们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兵。您太太一样,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义为一个军人。所以,比较起来,我深感汗颜,我这个作为军人的觉悟,比不上您太太,也比不上我的一个室友。”

席上一片安静,似乎都和费君臣一样被谭美丽的话给吸引住了。

谭美丽感觉得到所有人注目在自己话里,愈发得瑟了:“我这位室友,号称拼命三郎。这还是那年我们被拉到外面野战训练时候的事了。当时我们跟着一个连长进行军事训练,与另一个连队进行对抗,目标是对敌方阵地进行偷袭。连长要我们在一声号令之下全部冲上敌方阵地。明白只是演习,但我们个个都很紧张,因为都是女兵嘛。被子弹射中了或许不会死,照样会疼啊。所以,就连那个发号司令的连长,把烟雾弹扔过去后,发了一声出击!,。可是那烟雾弹居然哑了,连长自己也没敢爬出战壕。就我那个拼命三郎的室友一个人,听到出击命令时拿着枪冲上去了。”

“然后呢?”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谭美丽舔舔说得口干舌燥的嘴唇,得瑟得不能让得瑟了,因为看着费君臣与他一帮部下也都在入迷地听自己说话呢。她咳一声,继续得瑟:“然后,我们连长,我们,都呆呆地看着我那个室友冲了出去。紧接,啪一声枪响。接着,我全身热血上涌,与我两边的女兵,扔下我们还在发呆的连长,都跟着我们那个室友冲出去。那天,我们偷袭成功,我们取得了难以想象的大胜利。连我们连长都说,哎,自己败给一个女兵了。”

谭美丽这个显得稍长的故事一说完,立马有人吹起了口哨。

谭美丽就此将头一扬,得瑟到了顶峰:“如果您不是有了太太的话,费政委,我觉得您真该与我这位室友见见面。”

林凉在谭美丽开始讲述这个n年前以自己和她为主角的故事时,已经预感有危机要砸到自己头上了。

“你这位室友现在在我们这里吗?”费君臣似乎能猜到谭美丽要说什么,毕竟进课室后这个女兵与老婆的小动作,他是一直看在了眼里。当然,他相信老婆肯定没有把他与她结婚的事告诉这个女兵呢。所以,他要是不把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儿追问下去就怪了,特别是在听说了老婆居然在过去有这一番丰功伟业之后。

林凉在谭美丽的指头扫过来前,十分明智地把头一低,避开了。

谭美丽一愣,接而好笑:这个小呆瓜那么怕出名吗?

“这位同学,请说下去。”费君臣面对面,当然把老婆躲避的动作见得一清二楚,嘴角再一勾。

谭美丽咳一声嗓子,意味深长地说:“费政委,我想您应该是认同了我的观点了。”

“是的。”费君臣毫不犹豫的,在听完老婆这个令女兵都能热血沸腾的故事后,自己作为男子汉不表态就太对不起今晚的良辰了,“我是很爱我太太呢。就因为她一番铁血豪情,是个真正的女军人,让我对她一见钟情。我在这里向她承诺,我一定会让她成为全军最幸福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紧随他沉着有力的醇厚嗓音,充满了浓浓的深情。较起江茹雪那莫名其妙霸王硬上弓的爱情表白,他的表白,才叫做真正的既有深度,又是手到擒来的自然流露。

席上在一片惊艳的抽气后,口哨声、掌声如狂风暴雨般响起。

“费政委,让我们见见您太太!”

林凉固然听了老公当着几千人面的公众表白后,厚厚的脸皮火辣辣地在烧。然关键头上她仍不放松警惕,向着老公扫去一个凌厉的目光:如果你敢在这里把我暴露了目标的话,你就是欠收拾的——

费君臣接到了媳妇的眼神,就如那天媳妇扫他一巴掌的眼神,所以他是万万不敢的。毕竟,他还没爬上老婆的床呢。

于是,他身边的兵聪明着,同样接到了林凉不悦的神色,马上出来维持秩序:“都安静下来。嫂子现在不在这里,等下一次有机会,会让大家见见的。”

林凉感觉是从死里逃生了一场,浑身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汗流浃背,几乎虚脱地把头磕在了桌上。吴平安拿手在她眼前挥挥,谑笑道:“林凉,是不是被政委的表白感动死了?”

“是快死了。不是被感动死,是差点儿被吓死了!”林凉恶狠狠地驳着他,简直要骂起老公是个大笨蛋。老公这么一说,将来对她嫉恨的人不是更多了吗?毕竟有弟弟那个前车之鉴。

“别担心。政委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如果他要说出去,他早就说了。”王子玉插进来说。

那也是。林凉嘘一口长气:看来这个老公聪明不够但不至于完全愚蠢。

王子玉和吴平安就此互对笑眯眯的眼色:看得出来,她今晚的心是被费君臣给搅乱了。这是进展的好现象。

既然有了老婆的威吓,费君臣不敢过多宣传自己的太太了。再说,他好歹是个敬业的军官,不敢怠慢自己的征兵行程。接下来,他是边说边开始翻阅起了一沓表格,是每个进来听讲座的学员要填写的调查表:“我们454是什么样的部队,相信大家在我们的征兵过程中都对我们有了一些了解。但我还是想听听大家对我们的看法。——对了。我征兵这么多年,终于被我看到了第一个勾写了不愿意进454部队的人。”

林凉“额”:老公是火眼金睛吧。几千份的调查表,居然被他一翻就被翻到她那份。眼看,老公用手指遮了调查表上的姓名,当着几千人的面,举起来当做壮举地晃了晃。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字迹。她弟弟和吴平安也认出来了。

“林凉。你这是和政委今晚上对台戏啊?”吴平安往好的方面想,“我明白了。这叫做夫妻情趣。”

林凉从桌台下面踢他一脚,瞪目:我这是真的不愿意。

费君臣自然是掠到了她那双杏圆的美目,笑吟吟地宣布:“这样。请这位勾写不愿意的同学在讲座结束后留下来一下,我们有意对其虚心求教。”

林凉听老公这么一说,马上斜目过去。

费君臣接到媳妇又一个警告的眼神,这回可没有让步,半哄半迫说:“请这位同学不用担心。我们454是谦虚求教,绝不会为难你半分。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给我们提出中肯意见的学员。我费君臣绝不是不允许反对声音的小人,只要你是有理。”

林凉拿指头敲敲额眉:也好。反正今晚过后她是要找他算账的。他这是给机会她教训他呢。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问问那些愿意进我们部队的学员,对我们454的看法。”费君臣是认真地把心思从媳妇那里再次收回来,回到公务上面,“有谁愿意主动说一说吗?”

“报告政委。”这回站起来的是个男兵。

谭美丽又在林凉后面做直线转播了:“这个就是我本想给你介绍的第二才子,汪天龙。名字好记吧。我们都叫他天龙八部。”

“然后呢?”林凉注意到了她话里的“本想”。

“他和王子玉是死对头。既然你都攀到了第一才子,这第二才子你还看得上眼吗?”谭美丽瞥瞥她。

“我和他只是我高中同学的同学关系。”林凉重申,在公众面前死活捍卫与弟弟的界限。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讲座过后,我就帮你约他了。”谭美丽眉头一挑一挑地挑衅。

“不必了。”林凉把眉毛挑回去,“你不是要我把目标订高一点吗?我想,如果他超过第一才子,我再来考虑。”既然和她弟弟是死对头,她怎么可能和这种人有交集?

不过,这个死对头还真的是无论什么场合的缘分。就像她和刘雨烟,到了哪里总是死对头。

汪天龙敢于率先起来,当然是一心想先给费君臣一个好印象,朗朗声说:“费政委,我感到很荣幸能在同一个专科向您学习和请教。”

“你是——”费君臣眯眯眼问,因为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印象,部下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人。一般来说,他征兵的次序是,由部下先挑自己喜欢的学员,再报到他这里来过目。所以,就像王子玉,是被他的部下六六挑中报到他那儿来的,没有林凉他也听过王子玉的名字。有了林凉后,多了层小舅子的关系而已。

“我是这个军医大外科系的学生,现在是心外专科。”汪天龙报出自己的姓名。当然,他不了解费君臣的征兵次序,以为费君臣不知道自己很正常。

费君臣望了眼自己的部下。挑选心外医生是六六的活儿。六六走上来,在他耳边耳语两句:“外科系第二,但是,差王子玉不是一大截。”

就是说,差距是不止一大截的大大截。费君臣想要最好的兵,当然只要第一不要第二。他便是对着汪天龙说:“你的论文答辩在你们系排第几?”

汪天龙心头忽起种不妙的预感,磕巴着答:“第二。”

“排第一的同学今天也到我们讲座来了吧。我很有兴趣听听第一和第二对我们部队的看法有什么区别。”费君臣说这话,其实是借题发挥,很想听听小舅子的意见。

听出姐夫言语之下的意思,王子玉当仁不让站起,回答:“费政委,是我。”

林凉眨眨眼皮,看着弟弟与老公对目,两个都是穿着军服显得特别英俊挺拔的男人,看起来旗鼓相当,相当养眼。只可惜,对她来说,养眼的背后都是她想远远离开的两只欠扁货色。此时席上是十分安静的。林凉能听见谭美丽咬指甲的声音,外带唠叨:第二与第一对抗的好戏,肯定要看。

“你们说吧。是什么看法。第二先说。”费君臣不是不给汪天龙机会,既然人家那么有勇气毛遂自荐,他是很想看对方有什么料子。

汪天龙一听有戏,兴致马上高昂起来:“费政委。454一直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因为你在454里组织起来的心外小组,号称全军最强的心外小组。我作为一个攻打这方面专科的学生,一直立志于成为这个小组的成员。”

“就这样,还有吗?”费君臣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答案,当然是乏了。

汪天龙不知道费君臣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回答也没有错啊。于是沉默着。

费君臣眉毛一紧一松,把头转回了小舅子那里,重点对象重点提问:“王子玉同学,你是为了什么想进我们454,能否说一下具体的看法?”

林凉其实也想知道弟弟对于454是怎么想的,眯起了圆溜溜的眼珠子等弟弟开口。

王子玉接到她与众人充满期待的眼神,却是笑着使了个花枪:“费政委。有关这个问题,我在最终面试关时会告诉你。”

费君臣勾了勾嘴角,明显第一的答案比第二的答案引起了他更多的兴趣:“你认为你一定能到最终面试见我?”

“不。我认为我一定能进454。”王子玉英挺的眉毛轻轻地扬着。

林凉无语了:知道自己的弟弟又是犯了王子病。只不过,怎么自家老公听了后没有批评反而像是高兴地笑了起来呢。

“这个第一和第二的差距,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费君臣边笑边说,甚至有些笑不拢嘴的,可见得他对于小舅子的欣赏不是一点点,“第二说是立志。第一说是一定能进。我喜欢这种狂妄的真正有自信的人。王子玉同学,你的师兄当时跟我还没有你这么狂妄。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狂妄的人。毕竟,你两年前就当上了法洛四联症的主刀,第二到现在还当不上一助吧。”

被这样一比较,汪天龙简直是被打进了地洞里,输得不是一丁点儿,是天壤之别。

林凉忍不住和谭美丽对上一眼:这个第二,不是普通的可怜啊。就是因为上面有个王子玉压着。

“和王子玉同一期的人实在太凄凉了。”谭美丽拿指头拭了拭眼角,为小学同学第n次的挑战失败哀悼。

林凉无法安慰任何人。弟弟的优秀,那是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压着所有同辈人。所以,她作为王子玉的姐姐,一直感到无比的压力。然后呢,现在再来一个比弟弟还要优秀的老公,让她怎么能顶得住呢?

第十二章:媳妇,我保证我会努力

讲座是十点钟左右结束的,历时两个钟头,让人感到十分短促。主要是因为一开场被江茹雪的闹场,去掉了将近一个钟头。王子玉和汪天龙第一第二的重头戏,占据了半个钟。余下的半个钟头,费君臣说不了多少话。不,他简直是没有再说任何话了,可能是接下来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能吸引他往下继续说了,结果只在结束前特意留了一句:“请那位勾写不愿意的同学留下来。”

林凉头疼:怎么老公单就记得这件事呢。

为此,她本来想趁着人多的时候,偷偷挤在人群里头逃出去的。然而,守门的兵那叫做与老公一样的火眼金睛,立马就把她给拎出来了,结实的手臂拦住她,一脸笑眯眯地说:“这位同学。我们政委说了,请您留下来谈话。”

于是她一下子出名了。

谭美丽一个回头,指着她讶叫:“林凉,填写不愿意的人是你啊?!”

林凉只得故作潇洒地回她一个笑:“是我。当然,我现在很后悔,即使心里头不愿意,也该写成愿意。”

谭美丽听了她这话,不得不挪到她身边好心提醒她:“你这不欠扁吗?当着454的人这么说?!”

“没事儿。费政委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哪怕我把454骂个狗血淋头,他也不会拿我怎样的。”林凉百分百咬定老公不会拿自己怎样,他要是敢,等着她再拿铁板收拾他。今晚她已经是一肚子火了。

谭美丽戳戳她肩膀。林凉打开她手时回了头,一见,老公站在她背后。

门口那盏灯光打在费君臣斯文的脸膛上,衬着他那双金丝眼镜片闪闪发光,让人看不清他底下的神情,低沉带有礼貌的声音几乎是降到了她耳畔边上才响起:“林凉同学,我们谈一谈吧。”

一道温热的男人气息就此拂过林凉的耳垂。

林凉肩膀一抖:“在这里谈吗?”紧接她往回走,迫不及待的姿势等于避开祸端。

费君臣巍然不动,挺拔的身材宛如铜墙铁壁挡在她面前:“到我们住的地方去。这个课室要还给学校的。”

“军人招待所是不是?”林凉立马再回身,大踏步往前走,不用人带路,反正上回她光临过他的寒舍了。彪悍地走了几步后,又被人拦住了。

她老公的兵拦着她,指向反方向:“请往侧门出去。”

正门与侧门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门吗?林凉心有疑虑,然而,既然是被拦着了,她只能掉头。

视而不见再次擦过老公面前,她直窜出门口。

迎面凉风习习,一辆吉普军车打着了火,发出嗡嗡嗡发动机的声响,回荡在校园道内。

“啪”,有士兵为她打开门,道:“嫂子,请上车。”

现在四周都是自己人了,便是直呼她嫂子。

林凉在吸口长气后,吐了出来:“有必要吗?”

军人招待所在学校门口,距离这里走路不到二十分钟。

老公的兵在首长的目光扫来的刹那,理直气壮:“有。”

林凉嘎吱咬了下牙,见左右前后都是老公的人:这还是不让人逃了呢?

四周耳目睽睽。远处,似有看热闹的喧哗声逼近。

左右衡量之下,林凉最终如被逼上梁山的英雄好汉,跃上了军车。

另一边车门“啪”,她老公也上车了,挨坐在她旁边。

军车嘟嘟嘟往前开,两面车窗映着校园内的街景。

林凉浑身绷成条待发的弓弦,旁边男人身上的温热如山一般压近。到了车子拐弯的刹那,她身体顺势倾到门上,一只大手往她肩膀上一搂,她稳当地坐直了腰身。

不敢动……

林凉毛发竖立,如只小刺猬。

费君臣低下眼,清楚地看见她左手拧起的拳头。

如果他敢动一下,恐怕拳头会如天马流星拳向他狠扫。

为此,他很不厚道地从肺腑里发出:呵呵呵……

前面给他们夫妻开车的杨科,听见自家首长发出从地狱里出来的笑声,方向盘一扭,差点儿车毁人亡。

于是林凉因这个始料未及的急转盘,头猛地一冲,撞到了某人的胸口上。

嘭、嘭、嘭

这是谁的心跳声?

林凉抬起眼皮子,见着一只修长优雅的指头轻轻地拂过自己额前的刘海。

“没有被吓到吧?”费君臣向来斯文的含着微笑的声音吐出来。

在林凉听起来,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声音。

林凉马上坐正,继而眉头一撇:自己有必要在他面前怎样吗?

看着媳妇的神态在瞬间发生改变,费君臣自认很不厚道的——又想笑了。

“费政委,你这车不错啊。”林凉把手撑在下巴颌上,龇龇牙。

“你喜欢的话,我们在外面兜兜风再回去。”费君臣素以绅士态度答话。

“我是说,你有军部给你匹配的军车,为什么还要开那辆夏利?”林凉挑着眉,今晚的火开始喷了:你装三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我喜欢夏利品牌。”费君臣照旧不怕欠揍的安然表情。

“喜欢可以当饭吃吗?”林凉怒目,扬了声调。

在前面开车的杨科早已汗涔涔了,向同样汗涔涔的六六征询主意:“怎么办?好像夫妻吵架了。”

六六比起杨科还是稍微淡定些:“不怕。这叫做拌嘴,感情升温的迹象。”

但是,很快他们两人就没法淡定了,眼看嫂子一只手揪起了他们首长的领子,再举起了一只拳头。

杨科踩了急刹车。

六六转身,大声报告:“到了!”

林凉这才收回一手拳头,另一手在老公胸前狠狠一戳:“算你走运。”

紧接,她自个儿踢开车门,跳下去,在一排兵面前若无其事地拍拍两袖。

“政委,你还好吧?”杨科刚刚被小师妹那举起的一拳,吓得心脏快蹦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