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凉在这一点上真得教教丈夫,便一字一顿地训道:“我告诉你,人家那个吴平安,我们中间最穷的吴平安,请我吃哈根达斯,也从来不会只买一杯给我。一买都是三大杯。费政委,一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和女人单独约会过。我简直怀疑你中学时候有没有臆想过和女孩子在一起。”

杨科和六六同时“额”:貌似自家首长还真的是从没有和女人约过会。被林凉都说中了。所以首长养成眼下太过廉洁的风格,原来是与没有恋情有关。

王子玉则是躲了一边去。

果真,姐姐接下来拿他的事来当佐证了:“我弟弟,和你一个样,费政委。他请我吃东西还好,因为有我整天鞭策他。可是如果我带了女伴和他一块出门,我就因为他丢脸了。买哈根达斯,每人一杯,不多不少。”

费君臣有些想挠脑瓜的冲动,扶着眼镜架,漂亮的眉宇微微地拧出道沉思:“这请一杯哈根达斯和三杯有什么区别吗?”

“女孩子要求你请吃哈根达斯,肯定是非常喜欢哈根达斯。如果你想讨好她,不就得买更多点哈根达斯讨她欢心吗?结果,你只拿了一杯出手,不就显得一点喜欢的诚意都没有。”林凉啧啧地感叹着。要不是之前察觉老公是那种没有谈过恋爱的本性,看着老公拿一杯哈根达斯出来贡献,而且吃得比她还快,一般女孩子的心肯定都凉了半截:这男人究竟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还是只顾着自己吃?

费君臣这才知道自己在老婆面前出了这么多乌龙事。前所未有,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五体投地。若是一般的女人,大概会顾忌着不会直接跟他阐明这些问题吧。若是没有风度的,或许今后吵架,突然拿这些事来闹他。只有这个媳妇,倒是心胸宽广,能容纳百川,还仔细教导他该怎么追女人。

醒悟过后,自然是满心欢喜。费君臣愈来是愈喜欢这个媳妇了。可惜媳妇对于他的智商情商都不是普通的鄙视。他或许该去买本书,学学怎么讨好老婆,提高一点这方面的情商。

吃饱喝足了,老公教训完了,顺便教导完顽固不化的弟弟,林凉伸了伸两腿,拾掇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等等。”费君臣一把将媳妇的手捉住,握得死紧,语气严肃,“我送你回去。”

“不用。现在才几点——”林凉话刚说到半截,见不止老公,席上另外三人都对她坚决地摇头,明白他们是顾及上回她遭袭的事了。于是她重新坐下来,打开手机摁,摁,摁:“你们不用送。我让吴平安来送我。”

现在也只剩吴平安一个人,能应付得了这种差事,又不会被人怀疑。虽然这么做,有点儿对不起这个高中同学。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况且她会用物质补偿他的。

“姐,你一二再而三地叫他,他会同意?”王子玉了解从小一同玩到大的同伴,吴平安偶尔蛮小心眼的,如果知道以后被认定为给林凉当保镖支使,绝不会干的。

“别担心,看我的。”林凉给弟弟一个stop的手势。

那边电话嘟嘟响了一阵后,吴平安接了起来,口气自然不大好:“什么事?”

“平安,你过来。我请你吃冰淇淋,吃冰棍,吃雪糕。你想吃多少都成!不然,吃夜宵?”林凉一开口就是狮子大开口,先把对方镇住。

吴平安果然上当了:“林凉,你今天有喜事吗?”

“是。你得赶紧过来恭喜我,顺便让我请你吃东西。”

“在哪里?”

“医院对面。”说完,林凉洋洋得意地收起电话。

费君臣和两个部下一同愣愣地看着她:就这样,把人神速地骗过来了?

“我说,杨科,你这小师妹真不得了。”六六指指脑子,“在这方面,和政委是一个等级的。”

杨科狂点着头:“所以才无论如何要把小羚羊拉进我们部队。”

吴平安听说要请吃大餐,连钱包都没有带,啪啦啪啦踩着拖鞋就从招待所赶过来了。

林凉笑吟吟地已准备了这里价格最贵的一杯冰淇淋,站在门口等到他过来,马上把冰淇淋塞到他手里:“快!是你喜欢的口味。”

吴平安一路跑过来,口渴又热,二话不说,先勺了几口雪糕塞进嘴巴里。解完口干,不小心往店里面一看,发现不止林凉一个人。费君臣等人都在看着他一人吃雪糕,而且个个神情奇特。他吓得唰一下举着挖雪糕的木棍子敬了个军礼:“费政委好,师兄好。”

费君臣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被媳妇骗过来的可怜的小伙子。杨科和六六也都一脸为难的表情。吴平安只得溜过去挨到死党王子玉身边,以蚊子的音量问:“出了什么事?”

“你这傻瓜。我姐给的雪糕你就这么吃了。”王子玉无奈地表示你认栽吧。

“雪糕有毒?”吴平安唰的面色惨白,摸摸自己的肚子。

“平安,还要吗?我这里还有冰棍,你最喜欢的蒙牛口味。”林凉笑吟吟地挨过来。

吴平安既然知道上当了,直瞪着她:“你想我做什么?直说吧。”

“你送我回宿舍吧。”林凉把冰棍硬塞到他手里后,解释自己也是毫无办法,“他们个个都不准我一个人回去。”

“他们送你回去不就好了。”吴平安恨恨地咬了口冰棍。自己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被人想起。

“平安啊。你要想想,你现在可是送你最敬爱的首长媳妇回去哦。”林凉适时地把老公的身份抬出来恫吓。

吴平安连去看费君臣的勇气都没有,而且得表示能被林凉骗来当这个保镖的任务是很光荣的一件事,感恩图报地说:“谢谢嫂子提点我。”

问题解决了。林凉提起拎包,向席上众位扬个手,潇潇洒洒和吴平安一块出了店门。

费君臣是一直看着媳妇的影子在路的尽头不见了,忽地呼了口气。

王子玉起身向首长和师兄们告别,要回医院继续值班。

“子玉。”费君臣叫住提步要走的小舅子。

王子玉立刻回头,问:“姐夫有什么事交代吗?”

“告诉我,有关你姐淋雨的那件事。”费君臣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势必是要把这个事追究到底了。

事关重大,王子玉折回来认真解释:“姐夫,我姐真的和那个人没有一点关系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任你姐。我是认为,那些人能这么快放过你姐吗?”

第二十二章:老公,给你个机会帮我补习

这件事说起来,王子玉难以启齿,面带难色。

“子玉?”费君臣感觉得到,这个事远比媳妇身上那些烙下来的疤,严重得多。

“具体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的是,当我得知我姐被骗到山上等那个家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钟了。我和吴平安两人,顶着大雨,跑到山上找到我姐,是夜晚七点多将近八点。”王子玉说到这,嘴唇紧抿着,冰玉的眸子很冷。

“你姐肯定被淋病了。”费君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那些人事后有没有什么表态?”

“没有。我姐不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不是更得意吗?”王子玉冷笑着。

“谁骗你姐你知道吧?”

“我姐不说,我自己猜的。”提及林家人,王子玉小声一些,给姐夫先提个醒,“那些人,都很会装模作样。你平常都看不出他们是好人坏人,然后只有到了某一天,突然间被背后阴了一把。”

“处心积虑后,准备除掉时动手。如果后悔了,装傻之后,再找到时机捅一刀。”费君臣能想象得到,把眼镜撩一撩。有了今晚媳妇的表现,他不是很担心媳妇会再中圈套。

“姐夫,你想继续隐藏吗?”王子玉问。

费君臣问句小舅子的意见,毕竟小舅子比较了解敌情:“你认为呢?”

“我听说姐夫不仅是了不起的医学专家,也是了不起的军事指挥员。”王子玉先恭维姐夫两句,再拿姐夫的话来佐证,“姐夫最擅长的是打偷袭吧。”

费君臣打着桌面的指尖点住,斜斜地望一眼小舅子:“要打偷袭,可得学会藏掖。”

“螳螂在前黄雀在后。”王子玉接上下句。

“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费君臣其实很想早点到岳父岳母家里坐坐,这样隐婚很对不起长辈的。

“我爸妈性子比我姐还直,尤其我妈,直肠子。”王子玉摇摇头,叹叹气。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母亲性子过直,上了林家人的圈套,姐姐林凉就不用这么辛苦被两家人埋怨了。

“你姐与岳母大人的关系不好?”费君臣略有听闻,便是问问。

“是。”王子玉点点头,“我妈那是真正的火爆脾气,对我姐一点儿都看不惯。你知道的,我姐比较偏向男孩子性格。”

“你姐不是没有女人味。”费君臣想象着某一天媳妇穿上裙子的风格,因为太过美好无法想象具体,只得继续向小舅子打听,“你姐穿过裙子吗?”

王子玉唇角弯弯,似笑非笑:“姐夫如果想看我姐上幼儿园时穿的裙子,可能还有一两张照片。但是,我姐自从上了小学以后,没有穿过裙子。她嫌裙子碍脚,不能跑。”

费君臣听小舅子这么一说,很努力地挤出一句自我安慰话:“没事。办婚礼时,新娘子肯定要穿裙子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和小舅子都清楚:以林凉那种非常嫌弃麻烦和讨厌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性子,这婚礼恐怕是遥遥无期。

医院的手机响了起来,王子玉低头望了眼信息后,说:“我得回去了。值班房的人问我回不回去睡觉,要查房。”

“行吧。”费君臣最后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表示今晚小舅子辛苦了。

王子玉离开后,费君臣与两个部下继续商议征兵的议程:“下周二普通兵征兵笔试,周三周四批改试卷,周五下午开个小会,周五傍晚公布成绩,周六下午开始提干考试。”

“林队和参谋长应该是在周五到我们这边。我到时候开车去接他们。”六六说。

“还有件事。”费君臣叮嘱他们两个,“你们小师妹是我媳妇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林队和参谋长。”

“政委,可他们应该知道你娶了媳妇了。”杨科点出那天征兵宣传讲座上,费君臣自己当众宣布这个消息的。

“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不是吗?”费君臣要他们保密的就是这一点,“我答应过你们小师妹,考试要公平起见。面试的分数,他们两人的评分占了一半比例。”

杨科和六六互相望了两眼,一方面既是答应了费君臣,一方面是想:以那另两位首长的性子,能瞒得住这事吗?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林凉回到宿舍,这回三个室友都在。

“这么晚?”谭美丽这几天与林凉的感情快速升温,立马表示关心。

“遇到了一个病人,医院里的麻醉师不够,就被人拉了过去帮忙。”林凉实话实说,抓了衣服和毛巾,打算赶紧冲个凉后睡大觉。

“哪个医生主刀?竟然首肯你做手术麻醉?”作势翻着书本的刘雨烟头也不抬地问。

“王子玉。”林凉今晚吃夜宵时喝了点菠萝啤,头有点晕,不经意说出了弟弟的名字。

三个室友齐齐看向她:“王子玉?!”

讶异完后,谭美丽想到那夜讲座上这两人之间已经好像挺亲近的,于是不怎么惊奇了。

花安琪保持沉默状态。

刘雨烟跳了起来,使劲儿捉住林凉质问:“有没有搞错?!你们一个两个都只是毕业生,能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承担主刀和麻醉师吗?”

“刘雨烟。你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王子玉的技术谁不知道?医院早就把他当成正式员工使用了。”谭美丽出来讲话,倒不是为了林凉和王子玉,只是以事论事,看不惯刘雨烟一向来的作风。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雨烟这口气吞不下去,“你现在护着她干什么?”

“我说你,你妈是咎由自取,你不要把这口怨气撒到林凉身上。”谭美丽的性子素来是野的,能容得下刘雨烟这样顶嘴吗。

“你不提这事还好!”刘雨烟冒火时,把桌子上几本书全砸到了地上,包括铁杯子在地上翻滚着,“我妈是为了她好,才过去向费政委问人的下落!结果这人良心被狗咬了,竟然向费政委告状!”

气到不行时,她蹲到地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闹声很快把左右宿舍的人都引了过来看热闹。

为此,一向默默的花安琪感受到了丢脸,走过去站在刘雨烟面前一喝:“你哭什么?!这里谁欺负你了!”

谭美丽走到门口,朝着那群看热闹的人扬起眉冷笑着:“你们看人家热闹,就不怕自己也有那么一天?”紧接门当着外面十几个人的面大力地嘭一声关上。

所以说,这个宿舍的人都是不好惹的。刘雨烟,其实是这宿舍里面最次的一个。

林凉在刘雨烟耍野的时候,已经把周围的事都当成耳边风,径直进了冲凉房洗刷一天的尘埃。等洗完澡出来,用干毛巾擦拭短发,听着刘雨烟躲在被窝里像在呜咽的哭声,走过去,拿起本书朝刘雨烟的屁股打了下。

刘雨烟的头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并没有像哭声一样泪流满面,怒瞪着林凉:“你做什么?!”

“我说,你这点把戏能对这里的人有用吗?你在这宿舍呆了多少年了?你别惹得三个人一块把你轰出去!”林凉最后一句话稍微用点劲头恫吓。

刘雨烟咬牙切齿,又不得承认她的话一点都没有错。这宿舍里的人,不提林凉这个最没有家底的,其她两个人,还真是自己没法比的。她妈原先在这里做舍监,还可以帮她装腔作势吓唬吓唬人。但是,如果谭美丽和花安琪当真追究起来,她妈一样,会落得如此下场。费君臣只是把这里很多女生不屑对于她妈做的事,稍微派个人给解决了。

因此林凉才说老公的冲动有点儿不上档次,不太清楚女生之间的勾心斗角。不过基于老公此举是为了自己,林凉大量地饶恕了。

谭美丽见林凉要爬上床睡觉,躺在自己那张床上,从对面扔了样东西。

林凉爬上床,见谭美丽扔来的是份表格,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让我帮你找临床教学带教老师吗?你先填张表吧。听说这个新来的老师技术不错,给外科系需要补考的学生专门开了个免费补习班。”谭美丽解释。

既然是好事,林凉笑道:“谢了!”

“赶紧填,先到先得。”谭美丽嘱咐她,“你今晚填完,明天我帮你递上去。”

听是这么说,林凉立马举起笔,开始在表格上认真书写,一边问:“知道这新来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只听说很年轻,而且长的也不错。”谭美丽道。

“这个补习班什么时候开始?”林凉问。

“下周二三吧。”谭美丽答完,作为一个好朋友真情实感地提出切实建议,“不过说真的,如果你真想快一点进入手术室操刀过关。你最好找个外科系的同学带你,更快一些。”

“你带我不行吗?”林凉睁着双大眼睛,乞求。

谭美丽叹气时,给她一个白眼:“你别给我装可爱,我不上当。我不是不想带你,主要是我要应付454的征兵考试,已经忙不过来了。”

“你要应付考试,不是一样得复习实践操作吗?”

“如果你是以腹部大手术为目标,我肯定带你。可你这丫的,真是没志气,拿阑尾炎手术当目标?”谭美丽摇摇手,表示没眼看。

林凉的肚子里,早已被这一个个天才气爆了。一不做二不休,她按着手机键盘,给老公发短信:要不要帮你老婆补习功课?我给你个机会。

费君臣能在夜晚睡觉前接到老婆的短信,乐得不行,打开一看,又是老婆的主动邀约。不过他没有那么快上当,尤其是想到今晚那个可怜的吴平安,因此在仔细斟酌了语句后发回短信给老婆:你这么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但是,你要我帮你补习哪方面的功课?我得看看我成不成,因为我很久没有亲自带学生了。

林凉的指头啪嗒啪嗒在键盘上敲打着,很快发回给老公:只是一个普通的阑尾炎手术,以你堂堂医学教授的声誉,应该不是问题。

费君臣想了很久,自己多长时间没有接触阑尾炎手术了,好像最少有十五年以上。于是他捏着下巴颌,问同室的另外三个部下:“你们哪一个,最近给人做过阑尾炎手术?”

“阑尾炎?”哪怕主业是麻醉师的杨科都摆出了不屑,“政委,这种手术,随便找个刚进外科的毕业生都能做。”

六六比较善解人意,问:“政委,是不是你朋友哪个病了?我帮你找一下,军医院里哪个师弟技术好一点。”

“子玉不行吗?”杨科好奇地问。

“子玉他才不屑做呢。”六六立马摇摇头。

费君臣只得把档次再提高一点来引诱人:“如果是我亲人呢?”

“政委,如果是你亲人,我们哪个敢随便给你亲人开刀啊。最少,得参谋长或林队帮你吧。因为你肯定会在手术室里全程监控。”杨科瞪直着眼睛,直接道出事实。

其他两人跟着附和:“政委,这阑尾炎手术可大可小。如果是腹部感染,手术肯定会扩大。”

说到这里,三个人出于对首长的关心,问:“政委,你哪个亲人病了?”

费君臣面对他们三人无话可说了,因为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

林凉在宿舍里等了许久,不见老公有短信发过来,就知道出问题了。她刚要愤愤地把手机扔床下,老公短信来了:媳妇,不然我们以另外一种手术作为目标吧,比如比较大型的肝胆结石手术,这样的话,你过关的成绩肯定能拿个第一。

不要,我只要阑尾炎手术!——林凉啪嗒啪嗒打着键盘速速发回去,真的较上劲头了。

费君臣坐在床上对着媳妇的短信深长地叹口气:莫非为了讨好媳妇,他还得找个时间,专门去温习一下这个刚进外科门槛的初级手术。

杨科他们听着首长在夜间叹气,也都替首长担忧着:“政委,如果你真的是哪个亲人生病了,不然,我们跟你一块去探病,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第二十三章:一千朵玫瑰的邀请

事到如今,费君臣只能全盘托出。

哪知道那三个听完的部下都倒抽了口冷气,道:“政委,你这任务太艰难了。”

“怎么会呢?不就带人做个阑尾炎手术?你们不是都嫌弃这手术太小儿科都不愿意动刀呢。”费君臣唬着这三个部下,虽然他心里也清楚这事没有那么简单,不然自己不会苦恼了。

“不是啊。政委,这是出科考试,和我们平常执刀不同。”杨科原先就是个考试考了无数次的才子,杀遍天下无敌手的同时,深知这中国应试教育的通病,“学校的考试不像我们队里的考试,每条评分标准都是一条死杠杠,哪怕你救了病人,但是你不符合教科书的标准去做,老师一样给你打个鸡蛋。”

“是。政委,你也知道,教科书只能代表一个方面,不能包揽全部。我们出来工作的,每天都得吸收最新的知识,教科书那些老掉牙的——”说到最后,六六都没话说了。一句话表态,费君臣接的这个任务,不是普通的艰巨,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已工作了许久的人。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必须拿本教科书,一条条照本宣科,告诉你们小师妹怎么做。”费君臣思摸着他们话里的精髓,集思广益,才能帮媳妇打赢这场战役。

“可是,政委,你上讲台给学生讲课时,有拿过教科书吗?”杨科等人问这话,不是质疑费君臣的教学能力,可也都知道,以费君臣这样的大师级人物,上大学里授课,自己都鄙视照本宣科了,还会拿教科书给学生们背纲要吗?

费君臣长长的叹息:“背书我不是不能背——”

“只是政委你鄙视背死书——”杨科等人帮他接上结论。

费君臣一个鱼儿打挺,坐了起来,摸着额头:“你们谁有外科学最新版的课本。”

见自家首长真的打算亲自出马。三个部下面面相觑之余,只得尽心尽力帮首长筹划:“政委。这样吧,我们帮你找教科书,再帮你去打听评分细则。”

于是林凉在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接到了老公的短信:明天过来找我,我给你补习,就你指明的阑尾炎手术。

林凉倒头继续睡,早上起来,刷完牙洗完脸。再看到这条短信,她杏目一圆:老公这是突然转性了吗?

不管如何,机遇要抓紧。林凉回句话“好”。在学校食堂啃了两个包子后,提着水壶揽着教科书,冲冲跑老公那里去了。

费君臣与三个部下研究了大半夜,通过内部关系,让在校的学生和辅导员送来了书和评分细则,忙到早餐才喝了杯豆浆,完全没有想到媳妇来的那么快。

看着媳妇神清气爽站在门口,费君臣前所未有的心慌,在大学课堂里对着几千人授课都没有这样心慌,面对一个军的战士讲话都没有这样心慌,因为媳妇冲的这么快,肯定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这里了,可他现在还没有吃透这阑尾炎手术应试教育的精髓。作为一个老师,心里都没有底,怎么教学生呢。

“嫂子,你吃早餐没有?”六六和杨科立马堵在门口,想帮首长推延些备课时间。

“吃了。”林凉晃晃手里的水壶,“吃完连豆浆没有喝,赶紧跑过来的。”

杨科和六六互对眼神儿,这无论如何都得拖啊,殷勤道:“这样吧。我们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卖小笼包子的特别好吃。昨晚上嫂子请了我们吃饭,今早该轮到我们请嫂子早餐了。”

林凉伸手直接推开两个,笑着:“行。知道两位师兄好客。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人给我补课,而且是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课,所以我这不马上冲过来吗?”

“万两黄金都买不到的课?”杨科和六六重复她的话,都替首长感到心虚冒汗。

“是。我听说现在学校里出多少钱,费政委都懒得去给人家上一堂课。现在费政委给我一个人补习,不就是万两黄金一样珍贵吗?”林凉主动搬张椅子坐到费君臣身边,笑吟吟地说。这个做学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上课前得多恭维一下老师,最好把老师捧上天,这样老师高兴了,才会讲得更多,直到毫无保留地把知识讲给学生听。

费君臣一听这媳妇一来就给他戴高帽子,不是让他死得更快吗?他扶了扶眼镜,生平第一次发现这名声太响害人不浅。

“费政委,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林凉从包里取出必备的纸笔,再加上一个mp3小型录音笔。

见她这么慎重其事,不止费君臣头大,杨科和六六直接要跑门外躲去。

“你们两个——”费君臣连忙喝住。这到了紧要关头上扔下首长跑了怎么行,这两个部下也太不像话了。

杨科和六六只得折了回来,搬张椅子在他们夫妇对面坐着,等候首长差遣。

“费政委,你现在是帮我先讲讲课,然后到手术室里直接带我操作,是不是?”林凉作为个好学的学生,认真地提出问题。

费君臣支吾着:“是。”

林凉立马听出他的语气里不对劲,眉头一耸:“费政委,你这是怎么了?”

费君臣支支吾吾,好声好气地与媳妇商量:“这个阑尾炎手术也属于腹部手术了,不然,我们做那个胆结石手术并且是有点儿并发症问题的,我在六年前貌似做过一次”

林凉“啪”把笔一搁笔记本上,扶起了头,因为太无语:“费政委,你能不能你自己犯傻,也不要把这个傻气传染到我身上?”

“傻?”费君臣被媳妇教训了个狗血淋头,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一丝怔意问。

“我问你,在你眼前放一张一百块钱,然后百米外的地方放一张一百块钱。你是捡眼前这张一百块的,还是得跑到一百米外去捡那张一百块的?”林凉问。

这貌似不是机智问答题,连三岁小孩子都懂吧。杨科代首长答:“肯定是捡眼前这张一百块的,有必要跑那么远去捡钱吗?”

“对啊。这阑尾炎手术是全部人公认的,最简单的小手术了。我不拿它来考试,专去挑难的,有病啊?”

无人能反驳她这话。

费君臣豁出去了,因为媳妇站得住理而自己理亏。虽然自己已经多年没有接触过这个手术了,但是外科功底深厚,随便扯都能扯出来一点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