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了金丝眼镜,戴上一副泳镜,穿着酷黑的泳裤,戴着酷黑的泳帽,似是那骇客帝国里面酷毙了的奇诺里维斯,费君臣一个鱼跃,跳进了水池里。

看着老公进水后,陡然是没入了水里,不会儿整个人无影了,老半天不见有人头浮出水面。林凉从心底里直直地抽了口凉气。她一点都不羡慕老公游泳技能有多棒,只知道这池底的水绝对是很深,才能让老公潜到水里面后完全不见影子了。

费君臣一去一回,像条鱼龙,快如闪电,跃回老婆这边岸上时,头发一甩水珠,十分潇洒:“怎样?”

“这水有多深?”

老婆竟然看不见他出神入化的泳技,只顾着看这水底有多深。费君臣脸色蓦地一黑,被完全忽视了的微恼,指尖偷偷爬上老婆的背,捏在了老婆的领子上,口一张,清飘云散地说:“最浅大概是两米多,最深有十米吧。”

事到如今,瞒着老婆没有用。

两米多到十米!林凉牙齿间嘎吱嘎吱打起颤。也即是说这最浅的池底,她站上去,手伸到最高处,也出不了水面,形同水牢了。话说,谁家游泳池会做到这样专业的深水池深度?说是专业,但不见这游泳池有比赛用的浮标之类的物品,只能说,唯有深度和宽广度做到了。无疑,这水池和这屋子一样透着诡异的气息,太诡异了。而且据她直觉,这诡异的方向直指的是……想到这样深的水底,可以造成电视里男女在水里纠缠的绝美画面,她脸不觉悄悄地烧了烧。可是当眼角瞟到老公那边,老公俨然是毫无所觉,一心只教她游泳的心思使得他的俊脸稍微含了峻色。哎,所以说这老公偶尔不是普通的迟钝耶。

“下水吧。你是来学游泳的。”费君臣废话少说了,今晚怨他也好,怒他也好,与小舅子一样,说什么都不能再让老婆那种呼吸停止的事情继续发生。

林凉深吸口气,正想调整好心理状态慢慢下水。她也想尽快学会游泳,以后不用怕溺水。但是,她这个不断深吸气的动作,让费君臣眉头微簇之后果断地往她背后一堆。

谋财害命啊——林凉粹不及防跌进水里的一刹那,脑子里蹦出这句今后绝对要老公好看的话,扑通!

水倒是不凉,可是这水好深,不止两米多,肯定是在靠池边两米多的地方斜坡下去后立马是深渊以上的五米。老公那一堆的力气十足,她跌进去的地方离池边有三米以上,手伸到最长也够不到池边。完了完了,比她以前掉进河里的时候更吓人。她以前掉的那条河,她最少能踩到河底的泥沙,只是水流急了一些。心里慌了,空了,惶恐了,宛如世界末日了,死到临头的恐惧,让她两只手不自觉地开始扑腾,腾腾腾,学了八年,这点腾,还是能腾出水面的。嘴巴刚露出点水面,吸上口气,咕噜噜又往下沉了,只得继续扑腾。

啪!又有人下水的清亮水声。

知道是老公跳进水里了,林凉肺里憋着最后一口气,指望老公过来救。

可她忘了,老公第一次遇见她,是姿态悠闲地站在池边看着她往下沉水。因此如果她指望老公来救她是大错特错的。可惜这个认识,只有等到老公潜水到了她身边后,没伸出手拉她,而是拿手往她两条大腿上使劲儿一拍。

她在水里怒瞪着眼,以快要瞪死人的目光瞪着老公,老公只顾拿手当鞭子抽打她的腿。被一条鞭子像穷追不舍的追命鬼一般抽打,两条腿当然是逃命似地动作起来,蹬着蹬着,蹬出了水面的刹那,刚要吸上口气。哪知道老公比她先一步出了水面后,突然拿手把她头顶一按,她咕噜猛喝了两口水。

天啊。她这嫁的什么人啊?!沉入了水面下,这会儿是非得从老公的魔手里先逃出一条命为先,也不管喝了几口水了,手划脚蹬,才脱离了老公继续伸来的魔手,浮出了水面吸上口大气,四周望一下敌情。哎,老公居然离自己有一丈多远了?

费君臣刚刚见到老婆为了逃脱自己,如一条剑鱼般倏地划出了一丈远,便知道老婆克服障碍了。

所以,老婆并不是不会游泳,更不是身体有毛病,说穿了,就是恐水症造成的呼吸自我抑制。这种毛病,一般来说,只要把人扔进深水池里,拿鞭子抽打,再让那人彻底喝上几口水,马上能解决问题。

话说,老婆这八年游泳真不是白学的。或许潜在的恐水症让她始终过不了五十米大关,但是,入水后的各种姿势体式,以及本能的换气,都可以堪称得上游泳专业户了。这并不奇怪,他第一天遇到老婆在游泳池时,老婆已经当着他的面向某位老师交代得一清二楚了。她这是刻苦地学了八年的游泳姿势和换气。他毫不怀疑老婆不仅学了入学者最基础的蛙泳,肯定仰泳、自由泳等其它游泳动作都学了。

眼见老婆这蹬了几下蛙腿倏地离自己老远后,不自觉用自由泳的动作哗哗哗游了几米远。为了吐气,连仰泳的姿态都快摆出来了。

费君臣蓦地勾一下下巴颌:有戏!把老婆亮出去后,某些人看见可能不止是要气死,是要把自己投进游泳池里淹死自己了。他绝对可以打这个赌!

林凉见老公笑眯眯地始终在一个地方漂浮着,本是想老公心里打了什么暗算要继续搞她突袭,于是在水里拼命地逃命。逃了几十米远后,她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溺水了。

武林秘籍里说的参透后进入别外境界,指的便是她这苦练八年后突然如鱼得水的欣喜若狂吧。

一旦某处通了,四肢在水里宛如融化了一般的舒适,她飘浮在水面上,任水像母亲的羊水一般托浮着自己,慢慢地吐气吸气,惬意地根本不想上岸了。

因此,倒是费君臣看着表,怕老婆第一天在水池里浸泡太多会出事,好说歹说才把老婆拽上了岸。

“舒服啊!”坐在池边,林凉仰看玻璃屋的屋顶,凉风习习地吹打她的脸皮和头发,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不提隐藏下的某种诡异目的,这个奉书恬打造的房子,的确是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美得不可思议的浪漫气氛。

“你不是说不想要这种房子吗?”费君臣已经穿戴好衣服了,换掉潜水腕表,重新扣上了彰显男士品味的卡西欧机械钻石表。

看老公那么快把衣服换好了,拾掇整齐了,林凉白白眼,不指望老公在这方面能像她今晚忽然参透后进入另一个等级了。应说今晚她第一天学会游泳,游了三个钟头也累,如果老公参透了她怕自己身体吃不消。走进更衣室学老公快速换完衣服出来。

两人走出玻璃屋回到别墅车库,开出了夏利。今是夜晚十一点钟了。

当车子出别墅大门时,可能这别墅的一举一动与别墅主人都有联系的,费君臣接到了奉书恬的电话。

“政委,我都让人在别墅客厅里给你们摆了烛光晚餐。你们这么快走?”

费君臣眨巴了下眼:“为什么摆烛光晚餐?”他记得自己明明对师弟说了,是带老婆来这里借游泳池学游泳。

不无意外,奉书恬哑巴了。

林凉坐在驾驶座旁边,拿干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近距离听见了老公这句反问,于是今晚要吐血的郁闷心情稍稍和缓了些。俨然不止她一人会被老公郁闷得吐血。

听见老婆在旁边嗤嗤嗤的窃笑声,费君臣簇簇眉,心想,肯定师弟突然摆出的什么烛光晚餐让老婆笑话了。他挂了电话后,对老婆解释说:“他这也是好心,但好心不到点子上。”

如果奉书恬的这个好心不到点子上,林凉若不是了解透了老公那个傻瓜劲,必定以为老公对自己一点念头都没有。

然后,事实证明,老公这个自以为的聪明又用到不是地方上了。费君臣在快要把夏利开到学校时,终于醒悟自己今晚这样费力,总得讨一点报酬吧。车子果断地停到了一边,熄灭了车灯,在四周黑咕隆咚中,一声咳:“你看,今晚夜色美好——”

“费政委,今晚夜色好吗?”林凉这会儿装傻了,把头伸出车窗外故意望了下天色,“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刚刚在你师弟的游泳池,好像还能看见几颗,到了这里完全看不见了。”

费君臣琢磨来琢磨去这老婆寓意深远的话,总觉得是捉摸到了什么,又好像是从自己指间飞走了。

“费政委。”林凉好心地在老公肩膀上点一点,“我们今晚借了人家的游泳池,你帮我回去感谢你师弟一声,说我知道他摆了烛光晚餐。”

做人要厚道,奉书恬这个人情,她还是要表示感谢一下的,可惜自己老公有点傻气,不知道领情。言外之意,让老公回去请教奉书恬怎么开这个窍。

费君臣听得一乍一乍的:怎么老婆半句没提感激自己呢?他师弟有什么,不就借个游泳池摆个烛光晚餐。说到烛光晚餐,他兀然醒悟过来了,道:“我们该吃点夜宵再回去吧。这游了三个钟头也累了。”

老公以为她肚子饿了,想吃夜宵才跟他提烛光晚餐。

林凉在继续郁闷得吐血前,果断地踢开车门。当然,体恤到老公确实是辛苦了,在老公脸上快速地啵一下后,才离开。

费君臣怔怔地摸一摸老婆这啵后的脸,自我感觉还是亏了,连嘴唇都没有能碰上。

回到了军人招待所,一群人都等着他回来报告状况。按照兄弟们的想法,这教游泳学游泳,是最容易能制造出男女之间的意外事件了。比如女方突然来一个溺水,男方再来一口人工呼吸。鉴于费君臣第一次见上人家已经做过这种流氓事了,兄弟们认为:费君臣今晚最低底线,应该也是有一口人工呼吸能得逞的。

一帮人笑哈哈地围上去问:“政委,今晚怎么样?”

费君臣一看这一帮人那个垂涎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俊脸闷闷的,说不出口今晚努力了老半天,老婆连一口吻都没给他的结果。

见首长脸色不大对,大伙儿想的是,莫非这小师妹没有学会游泳,让费君臣心里受到打击了。不过这本来就是正常的,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于是都纷纷围过来安慰首长替首长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政委,我那师妹在这方面是逊了点,不过没有关系,孺子可教。”

“对。嫂子绝对是孺子可教的学生,操练多几天,五十米肯定能过的。”

“什么五十米,她游一千米都没有问题!”这群傻蛋部下,居然敢质疑他费君臣教人的能力,一句话抛出去,把这些人都给砸成木头。

幸好这群傻蛋不是真的傻蛋,听他这句话抛出来,便知道林凉学会游泳了。一个个惊讶非常地叫了出来:“不是学了八年都学不会吗?”

“什么学不会?她那是恐水症。”费君臣别提自家媳妇在水里面各种游泳动作有多么标准和漂亮了,以老婆这种游泳专业户,进国家级游泳队都绰绰有余。何况,老婆天赋不差。

众人醍醐灌醒,方是知道费君臣这个底气从哪里来了,不由在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同时,预感到某些人必定要悲催到家了。对这些人,他们可不会有同情心,一个个挤眉弄眼的,一心等着看好戏。所以绝对要谨守嫂子是一千米游泳冠军的秘密。

费君臣不管部下们如何为他和他老婆欢呼,一门心思都关注在了老婆最后这句要他对师弟感恩道谢的话。他有感觉,就是这句话,令他拿不到老婆今晚这个吻。

奉书恬看他坐到了自己身边,问:“政委,有事吗?”

“我媳妇要我转告你句话。”费君臣琢磨着道,“她说要我感谢你给她摆了烛光晚餐。”

“这……这应该的,不用谢。”奉书恬连忙说。

“可是,我之后请她去外面吃夜宵,她不要?”费君臣有点激情地道出内心里始终纠结的某点。难道,老婆只喜欢他师弟摆的烛光晚餐?不喜欢他请她吃饭?

奉书恬慌慌忙忙辩解,生怕首长想歪了,说:“我想,嫂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奉书恬顿一下,看出了他今晚郁闷在哪里了,未免不是嘴角一勾:“政委,你今晚和嫂子进了我那房子后,除了游泳,还做了什么事没有?”

“都说了,就借你那个游泳池学游泳。”

“可是,政委,我应该私底下和你透露过,我买那房子是为了什么吧?

费君臣猛地跳了下眼皮。

奉书恬看出他触动了,继续引导:“嫂子应该会喜欢那房子吧?”

回忆媳妇今晚对着房子有不一般迷醉的神情,费君臣愈觉郁闷:“我和她说过,如果她喜欢,我在那地方也买一套给她。”

“嫂子怎么回答?”

“她说,喜欢那灯,不用买房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政委。”都提点到这个份上了,奉书恬有点苦逼的,因为四周都有人竖起耳朵明目张胆听这场对话,但是不解释清楚费君臣今晚肯定会哀伤叹气一个晚上,他和林队又别想睡觉了,“我那个房子,每个设计,包括那个深水池的设计,都是为了让某人放松心情,然后能——”

“然后能是——怎样能?”这话不是费君臣发出的,是把耳朵贴到最近的林队代替窃听的大伙儿发出的。他有老婆很多年了,所以在觉悟上比费君臣容易提点,一猜就中奉书恬这是指导什么。这种指导绝对是非听不可,虽然奉书恬自称不近女色,但是,他们都知道奉书恬是研究这个的,对这个最懂了。

“这种事情,必须两人之间对这种事情有心灵沟通的感觉。如果有的话,灵感马上就出来了。”奉书恬点到为止,再说下去,怕费君臣会郁闷到天亮了。

因此,费君臣是被点通了,也绝对是后悔到想让时光返流了。原来,老婆今晚是频频向他发出某种信息的暗示,可惜自己瞎眼了,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这种事,没有心灵沟通……”为了防止下次继续瞎眼,费君臣向师弟不耻下问。

“会有的,绝对会有的,到了某一天!”奉书恬给他打包票,嘴角微微一笑,“我明晚上再给你们摆烛光晚餐。”

费君臣立马拍拍师弟肩头,感激不尽,并保证事成之后,肯定包个特大红包感谢。

只可惜,老婆被他克服了恐水症后,立马把他这个魔鬼教练给踢了。

那要说到那晚上林凉回宿舍,洗澡后换了条短裤出来,谭美丽发现了她大腿上有几块手红印子,惊诧地叫道:“哎呦,你这丫的,打蚊子也不用这样用力吧?这都打得自己成自虐狂了。”

老公是很厉害,几下把她恐水症给克服了。可是,这后果,绝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老公在她大腿上打的几个红印子,整整一天一夜后才消掉,害得她在宿舍里窝了一天。之后接连几天,出于心理作用,她出去外面前只敢穿长裤子见人。

于是对于死党潭美丽说的“自虐狂”,她提出切实的忠告:“等你进了454,才知道什么叫做自虐狂!”

第四十六章:媳妇大放光彩

一周时间到了,那天风和日丽,下午四五点钟太阳不晒,454派人先让学校游泳池清了场地。

林凉在更衣室换了泳衣出来,走到学校深水池边,见该来的人都来了。

费君臣虽然把狂妄的宣言发出去了,但是,也不是让任何人都来免费观赏媳妇的泳姿的。这是为了避免哪个混小子看了后突然痴迷起他媳妇,他可消受不起。于是,除了他们454几个领导,正式邀请的,只有那几个心里头有问题的体检医生。当然,老婆的弟弟、死党、师兄想在旁边为老婆打气,是准许的。对了,有两家人是必定私底下邀请的,但这两家人,不能进入游泳池使坏,只能隔着铁丝网看着他老婆大放光芒。

为老婆精心打造了舞台,费君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和队里的领导一起,坐在太阳伞底下,喝饮料打牙祭。至于那几个体检医生,是不许坐的。这其实不是惩罚他们,是为他们好,不然到时候他们更丢不起面子了。

“来。毛巾。”死党谭美丽听说了她八年学不会游泳的事,先递上条毛巾,让她擦擦汗顺便定定神。

林凉推开她的手,嘴一勾:“谢了。我这是下去玩水呢。”姐姐口气居然这么大了!王子玉与同学吴平安对对眼,把眼前这个胸有成竹的林凉和那个每次看见游水膝盖打颤的林凉相比,有点对不上号。

别说他们两个不知内情的心里忐忑,杨科他们知道了小师妹被首长训过了,但毕竟未有亲眼见过,一样在见到事实之前会有不安。

林凉伸伸胳膊腿儿,揉揉肩膀,做做伏腰拉长动作,一派轻松。这几天,没有老公督促,她也是天天自己秘密到附近的游泳馆里进行训练。一千米,小意思,1千500米,她都练过了。当然不是单纯自由泳,是仰泳兼自由泳,在水面上飘啊飘到1千500米。

见到她这样轻松自得,站在距离游泳池周边有五十米远的铁丝网外头,这林家人和庄家人都在默默中郁闷了脸色。这两家人选择的位置也挺有意思的,一家站在了454领导们的背后,是庄家人。一家站在了林凉起跳线的背后,是林家人。所以这两家人互相看不见。

庄家来的有三人,分别是庄雁落和她爸妈。本来他们不想来的,但是费君臣诚挚邀请了他们。他们不来,后果会很严重。这是费君臣发出的警告。

“我说过不要来看。”来了后,庄雁落立马闹别扭了。其实,在得知父母出的这馊主意后,她真的替父母后悔。想让林凉难看,有的是办法,何必是这种呢。这种法子,她认为过于正大光明了。

庄家夫妇没有想到,为女儿费了这番心思,还得被女儿怨气,都不禁脸一黑,说:“你们年轻人做事不知深浅不知轻重。以为伤了人就是好事吗?当时要不是四少网开一面,你早就蹲监狱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为什么到现在多此一举呢?”庄雁落气呼呼地说。

“我们这是正大光明地提出异议。四少在这样的问题上,想偏私是不可能的。”

庄雁落拧拧眉撇撇嘴:父母明明是耍了阴谋诡计,还自认是正义人士伸张正义呢?

“如果林凉能游了呢?”庄雁落提出眼下切实的问题。

“她学了八年都学不会。我看她这几天再突击,最多能游个五十米。但只是五十米,学校里是过关了,对于经常要出外执行任务的454来说,却绝对是不合格的。”庄家夫妇道出这话底气十足,因为和自己人的体检医生那边打点好了,会提出游坠米十倍以上的绚米考试,说什么都得把这只飞过了他们女儿头上跃上枝头的小麻雀,打趴下来。

林凉游泳始终不过关的事,庄雁落是知道的。所以对于父母条条是道理的话,如今不禁是抱了一点希望。

相比之下,林家人打的是借刀杀人的主意。耳闻到风声,当然不知道这是费君臣有意给他们透的风声,三人打算到这里亲眼感受渔翁得利的胜利感。

蒋明惠得意地拿把蒲扇扇着风,替丈夫与女儿也扇扇,说:“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不晒。”

“是,踏青,其实到这种地方也不错。”林薄辛应了老婆的话,同时观赏女儿的脸色。

精神科医生说了,如果能让女儿心结解除了,女儿的病肯定没有问题了。所以,他和老婆才专门带了女儿来观赏这场敌手落马的好戏。

林艺璇体会到父母用心良苦,自然是春光灿烂的一笑:“爸,妈,下次我们找个更好的地方,约上林凉和她老公,一起去踏青。”

“对,对!”林家夫妇连口答应女儿。蒋明惠决定把带来的数码相机亮出来,先预备着调整好摄像镜头。这些相片,拿回去给林家两老看,肯定也能让林家两老有面子乐开了嘴。以后看林凉这丫头,还敢不敢嘴硬。

啪!

游泳池那边,林凉正式下水了。

咔嚓!蒋明惠在她跳水的刹那,快速按下了快门,喜滋滋地回放来看侄女的狼狈相。这一看,她嘴角的笑容僵在了一边,急忙在丈夫和女儿都凑过头来看之前,把相片扔进了数码相机里的垃圾箱。嘴角歪着,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照的不好,曝光了。”

“这数码相机的镜头,不能对着太阳光照的。”林薄辛埋怨妻子没能抓住对方出丑的刹那。

蒋明惠被丈夫出了口怨气,只能干巴巴地笑着附和,心里想的是:这数码相机会不会被鬼附身了?不然刚才相片里本该哭鼻子的女配角,怎么成了光芒四射的女主角?林凉刚刚那个跳水的姿势,和电视里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泳将们毫无区别,完美不可挑剔的专业。

如果说蒋明惠是站在五十米外被林凉震到了,那么,近在池边的人,除了已经观赏过老婆泳姿的费君臣,个个都跌出了眼珠子。

“我从不知道林凉是我们校里游泳队的。”谭美丽在喃喃这一句话推断后,火速抓起了吴平安的衣领,“你这小子,骗我说她是学了八年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她这叫做旱鸭子吗?!”

吴平安被她晃得把头像不倒翁一样摇来摇去,眼睛看着在池水里像条鱼龙一样的林凉,只顾着傻眼了。

王子玉是替姐姐擦一把冷汗,摸一口胸口后,忽然有了吹口哨的冲动。姐姐逞威风,他这个做弟弟的,也可以借一把光。

太阳伞底下翘着脚尖的费君臣,接到对面小舅子感激的目光,帅气地拨拨头发: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林队和奉书恬看着都笑不拢嘴:这回亲眼所见,可以放心了,454终于有女兵了,晚上,也不需要再听费君臣唉声叹气了。

于是按照费君臣本人的计划,与这些眉开眼笑的454士们形成鲜明对比的,那几个体检医生的脸果然是拉得老长。

“50米,100米,150米……”被庄家夫妇交代,打算向费君臣提出游劝米计划的体检医生,拿袖子不断地擦起了额头的热汗。照林凉这个情况,别说500米,5000米都绰绰有余。你看她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仰泳一会儿蛙泳的,完全是水里的一条鱼了。

“我本来是让她游1000米给你们看的,考虑到或许你们还会认为她身体有问题,我可以让她再游长一些,但是,你们得下水陪她一块游这么长。”费君臣吸完一口解暑的菊花茶,开始代替老婆收拾人了。

那个提出林凉心功能不健全的体检医生,本来就人到中年,身体微福,平常没有怎么运动,四肢有懒相。今听费君臣要他突然下水游上个一千米证明自己捏造出来的诊断,他即使拿了庄家人塞的红包也不带这样玩命的。立马哭爹爹拜奶奶地认起错来:“我错了,我鲁莽了。实际上,她能游过五十米,说明心脏功能不仅正常,而且很好,绝对是能进国家游泳队的选手资质,当然,进454更是没有半点问题。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居然学他来个对天发誓,不知道这是他费君臣的专有权吗?费君臣眉毛不悦,对这人的忏悔也就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惩罚的力度不够。不过,眼角这会儿瞄到了另外两个想开溜的体检医生,先抓逃犯要紧,唤道:“你们两位,有没有其它意见?”

两个逃犯现场被抓,只得一百八十度地转回身来,摆摆手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费君臣捉起下巴貌似是十分不解来的,“你们一个不是说了考生沙眼严重到眼睛要瞎吗?不然这样,你和那个考生比射击。”

“对,这个主意好。”林队拿起的纸扇一拍大腿,454向来讲究团结,不会让费君臣一人唱独角戏把功劳都揽了,立马也来两句,“射击完,谁输,谁跳进池子里游5000米。”

那个评定考生沙眼严重的体检医生瘦瘦的,平常不是爱好游泳的,更不是射击能手,一听这旦四米,犹如一张白纸飘一飘,随时要晕倒了。

“那个认为考生肺部有阴影怀疑肺部有肿瘤的王医生——”奉书恬向最后一人招招手,和睦地笑一笑。

但是那人有了前两人的前车之鉴,说什么都不会被他这温雅无害的笑给迷惑了,直接啪地立正来个军姿道:“首长,我当时肯定是瞎眼了才做出那样的错误判断。请首长们手下留情。”

“是!请首长们手下留情!”另两人齐齐声,鞠躬请罪。

费君臣再吸吸两口菊花茶,训这些人真是多费口舌,道:“还游吗?”

三人在一愣之后,急忙奔到池边对着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林凉招手:“不用游了!不用游了!”

这什么啊?她还游不到500米呢?而且天气不错,在水里泡得正舒服,林凉懒得爬上岸来。这可把那三个体检医生急得满头大汗,跪在池子边哀求她,就只差拿三条香朝她拜起来:姑奶奶,我求你了,别游了!你再游下去身体没有问题,可我们三人若下去陪你游,肯定要丢小命了……

看着这一幕的庄家人,脸色铁青不说,心肝儿都打起了寒战。费君臣捉了他们买通的人,接下来不用说,肯定是要处理他们几个了。

“四少,四少放过我一马。”庄雁落扶着打软的膝盖说,“而且,这事儿和我一点都没有关系。他会查明的。”

事到如今,女儿居然想甩了他们这对父母自己逍遥法外,自己生了个什么虐种?庄家夫妇胸口里滚起来的气,倒不是对费君臣洒了,而是对自己女儿洒了。之前,费洋和金秀已经私底下和他们夫妇沟通过了:说是他们的女儿被他们纵容坏了。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一个当即扫了女儿脸上一巴,一个拧起了女儿的耳朵子:“走!回家!”

准备家法伺候这个不孝女!

林家人那边,不知道庄家人这边的动静,但是能看得到,他们这招借刀杀人又失败了。

“她,她不是八年都学不会吗?”蒋明惠指尖颤抖地指着池子里的林凉林凉被三个体检医生哀求着上岸了,姿态自然是如凯旋而归的奥运冠军,马上一群人围上去,给她披毛巾擦水珠,搬椅子给她坐,递上饮料,帮她捶打大腿。

“她妈的!她这是装!这是装!”林薄辛怒极,抬起腿一脚踹向铁丝网,脚上昂贵的意大利皮鞋都给踹飞了。这小侄女绝对是不一般,居然装了八年!

“爸!她就是这样的人!居心叵测的狐狸精!”林艺璇双手捂住脸,无助地流泪痛哭。

没看到林凉出丑,倒是他们这些想看热闹的人出了个大丑。

这种一再承受侮辱的滋味怎能受得住,林艺璇像是要发疯了一样,必须找个发泄口发泄,便是对父亲责骂起来:“爸!我都说了,454不是惹得起的人!你偏不信!还有,如果不是你让我偷林凉的本科毕业论文,林凉在四年前可能还没有发觉,还很信赖我们。”

见女儿把矛头对向了自己,林薄辛更怒了,一手指回女儿头上:“你还好意思说!你的研究生论文,居然比不过林凉本科生论文的水平!我能怎么办?!本来拿着你和她的论文到朋友圈子里,是想让她来衬托你。结果你的论文比不过她!我如果不说她的论文是你做的!是要让你和我都出奇耻大辱吗?!说来说去都是你无能,每次都需要我给你善后!”

其他人说无能也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父亲都批评自己无能。林艺璇当即头重脚轻。蒋明惠扶住女儿,哭喊:“艺璇,艺璇——”

林薄辛打不了有病的女儿,只好拿妻子出气了:“生不出儿子不说,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连我弟弟的遗孤都比不过!我的脸都被你们母女丢尽了!”

蒋明惠承受着丈夫的拳打脚踢,等丈夫出完气后,抱着女儿不敢大哭被人听见,只好小声呜咽着把泪水往肚子里吞。

气归气,林薄辛不能把面子丢尽了。女儿这个烂摊子继续拾掇。

一家人回去,接到了电话,刚好是他委托人到上面撤销女儿处分的人打来的。

“对不起啊,林局,这事我无能为力啊。你女儿这次得罪的人,不是普通的大老爷,是好几个大老爷们。为了你这事,我都被领导批了,再插手下去,你和我的官帽子都得丢了。听我的话,你女儿这事就认了吧。”

什么?!认了?她女儿一辈子政治上有缺点,以后还怎么在机关单位混?他指望女儿给他发扬光大,攀个高枝呢?

“帮帮忙,无论如何帮帮忙啊,于兄。艺璇你也是看着长大的,不能这样毁了她一生的清誉。她以后还怎么工作嫁人呢?”林薄辛在病房里面来来回回地走动,不时槎着额眉。

蒋明惠抱着女儿,母女俩听到他与对方这番对话,都把心吊到了嗓子眼。

“哎,林局。要怪,只能怪你们夫妇教女无方吧。这种犯罪的事情,只有个处分和开除,对方已经留情了。”说完,不管林薄辛再说什么,对方把这个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里滴的一声长音,林薄辛两只眼珠子一红,回身两只手掐在了妻子的脖子上:“你,你害得我们以后,都不用指望这个女儿了。”

蒋明惠被他一掐,两只眼珠子差点儿蹦了出来。

这时,周紫东刚好和不情不愿的林柯怡过来串门。两人本是敲门,后听到屋里面的动静不对劲,立马推门而入。一看,正好看见林薄辛在掐自己妻子的脖子。

“啊!杀人了!”林柯怡尖叫。

周紫东没来得及阻止,外面听到林柯怡呼救,冲进来好几个医生护士,看到林薄辛这种状况,都以为林薄辛疯了。林薄辛被人拉开后,手臂里马上被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接下来,医院里火速向公安机关报了案。

蒋明惠差点被老公掐死,惊魂未定,见到了公安机关人员,哭哭烟咽起来:“他经常在家里打我。”

完了!完了!林薄辛听到老婆的指控,在床上装起了死。

林艺璇没有顾及父母,只担心看到了他们一家丑陋面目的周紫东会怎么想。“紫东哥——”见周紫东要走,她跳下床后扑了过去,双手紧搂着他不让走,“如果连你都丢下我,我会想死的。”

思慕了多少年的女人,现在愿意主动来抱他了,可是周紫东没有丝毫感动,有的只是一抹嘴角的苦涩,浸透了失望:“如果我留下,你一定是要我帮你对付林凉吧。”

林艺璇的心陡然落到了寒池里一般的冰冷,齿间打着哆嗦:“紫东哥,你是喜欢上了林凉吗?”

“你认为我不喜欢林凉,就可以被你拿来利用对付林凉是不是?”周紫东垂下眼,说这话倒不是批评她,只是觉得这样事事为了她却得不到她半点真正关心的自己太累太累了,“艺璇,我不想,因为你,把我仅有的事业都给赔上。所以你骂我自私也好,这事,我是没有办法帮你们了。哪怕你们拿我爸以前的事来做威胁,我也不怕。因为这次的敌人,是你们都应付不了的。”

本来以为抓在了手心的男人,现在从指间溜了。林艺璇忽然哈哈大笑两声:“我爸说的没错。你是个懦夫!林凉有什么靠山?林凉能有什么靠山?!你说来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