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454的驻扎地离最近的镇有半天的路程遥远。炊事班是一次去购买全队人员约一星期的菜肉量。清晨四点钟,林凉在老赵从上铺跳下来时,便睁开了双眼。

与她、老赵一块出发的,还有负责开车的小民。三人趁天刚蒙蒙亮,坐上小货车,驶出了454驻扎地。出454大门的时候,哨岗向老赵敬个礼,有事没事地提起:“真巧,今早听说进修生也想去赶集。”

“有节日吗?”林凉问。

“真被你说中了呢。”小民握着方向盘,答道,“是马会。”

“什么马会?”

“卖马买马的大会。这马会在这镇上,一年才举办一次。实不相瞒,我们班长是带我们俩,假公济私,瞧热闹去呢。”小民偷偷向她泄密。

林凉听小民这么形容,想:这马会肯定很热闹,绝对是城市里看不到的。

“那是肯定的,在那里,不仅有好马,还有好狗。当然,各种美食以及精美的本土手工艺术品更不会少了,每个人都想趁马会的热闹赚多点钱。”小民边说边吹起了口哨。

林凉再一想,摸摸自己口袋里空的,问:“你是早得到消息,带了钱吧。”

“是。你没带人民币票子吗?”小民问。

“我只带了几十块钱,打算给小东西买点杏仁榨杏仁汁,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如果是马会,她想,她可能想买的东西会很多,几十块钱塞牙缝都不够。

“我和班长可以先借你。”小民说,“不过,如果你想给队里自己人就不用了。”

“为什么?”

“我告诉你,队里肯定有人和我们一样,想着假公济私溜来看热闹。”小民说得煞有声色的,听起来一点都不会有错,“你想想,马啊,男人除了车,就爱马了。古代在没汽车之前,都是爱马的。”

“队里有人会骑马吗?”林凉在城市里长大的,从来没有骑过马,除了有一次在继父的部队里看到,和弟弟两人被继父的兵抱在马鞍上,由其他人牵着缰绳在跑马地溜达了一圈。当时她依稀记得才七八岁,弟弟六岁,不算骑马的经验。

“像我们队里这种,一年到头,东南西北跑的,遇到马的机会多着呢。我都会骑。”小民以自己为例子说明,骑马对于454的人来说,是小儿科项目,“队里骑得最好的,你猜猜是谁?”

“是谁?”林凉还真猜不出来,不敢夸口说自己老公是万能。

“林队。林队骑马的经验,要追溯到他十六岁开始当兵的时候。”小民喋喋不休给新兵补齐队里知识,“所以,我们另两个首长,一样是早年当兵,也都是骑马好手。”

在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赵班一直半合着眼皮假寐,后来听小民越说越扯淡,横飞的唾沫飞溅到了车窗玻璃上,才咳了一声提醒:“注意前面,开好车。”

“是,班长。”小民听班长发了话,立马收住口。

小货车一路开开开,中途遇到了不少兄弟部队的车,有越野车,有普通的货车,还有摩托,真是都赶着热闹去了?

林凉毕竟是刚入部队的毛驴,什么都还不懂,看着飞驰而过的这些花花绿绿的部队车,感觉千篇一律的,不禁像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样,请教前辈:“小民,你看得出这都是哪个部队的吗?”

“818里的野狼,飞虎,大象,486的土霸王,飞电……”

林凉听着这些部队番号,感觉不是进大观园,是进了动物园,问:“我们454也有动物番号吗?”

“有啊。”

“叫什么?”

“狗熊。我们三个首长正式命名的,特别骄傲,因为别的部队不敢叫狗熊,就我们454敢。”小民昂着头,对于能身为狗熊一员有着无比光荣的自豪感。

林凉抚了很久脑袋,才适应了自己也是老公狗熊部队中一员的现状。不过,光是想想,当其它部队有事呼救454来救人,对着对讲器叫着:狗熊,狗熊,这里是野狼,野狼已经不行了,狗熊来救命~林凉嘴角又一勾:是很符合老公的恶趣味。

一路这车顶着朝阳开开开,是开到了半路,又遇到了自己部队的车。

一辆越野擦过他们身边时,车窗降到没了,露出小禄的脑袋:“喂,你们不是四点出发吗?比我们还慢!”

炊事班想假公济私也只能开小货车运菜,哪能比得上越野的车速呢。这分明是那些怪物想趁机调戏倒数第一的炊事班。但赵班好脾气,从来不计较。

小禄见对赵班的激将法不成,两手围着嘴巴朝林凉喊:“嫂子,要不,你坐我们的车,我们先带你到集市里兜一圈风,而且你弟弟也在车上。”

这是挖人了。赵班微眯眼,不理,或许班里其他人被挖他会担心,但是林凉不同,是自己死活要赖在炊事班的。

两招都搞不定人,小禄悻悻缩回脑袋,对开车的王子玉诉苦:“你姐对赵班就那么痴迷?”想他虽然不算全队长得最帅的,但也绝对比赵班那个有老婆有孩子的老男人养眼啊。林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一脸紧张地看赵班,生怕赵班把她抛弃了。

“她喜欢老实人。所以一开始对姐夫也挺排斥的,把我姐夫当苍蝇一样。”王子玉实话实答。

听到有人曾经比他更惨,而且还是自家首长,小禄安慰了,督促部下把车加速。

“他们用什么借口假公济私?”林凉望着越野车的背影,问,准备私底下揭发了,这5班长居然敢挑拨她和班长之间的关系。

“可能是流行病学调查吧。”小民对这些事司空见惯,随口能掰出一个,“我们队里是有个防疫班,但常常忙不过来,经常派出好几支分队分头调查。”

“队里不管吗?”

“现在是不忙的时候,首长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事,哪个部队都一样。”小民道,“因为首长们也很爱兵,知道兵们需要减轻压力,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经常上前线的。”

说到这里,林凉提出了心底里始终存在的疑惑:“我们被派到这来,是有作战吗?”

“待命。”小民简单两个字,“如果你还不懂得什么叫待命。我再给你举个例子,看过高山下的花环吧?”

林凉刹那懂了,都懂了:这些部队,包括她这支部队,到这个地方集中,其实是离前线不远了。上面在交涉,如果交涉成功,和平解决,不需要交火。如果不成功,或是有什么问题,马上这些部队都要拉出去。到那时候,说不定现在还在和你谈笑的人,下一刻四肢平躺被抬了回来,或许连尸首都没有了。她进来的这个部队,就是这般残酷的一个环境,是庄雁落死活不想进的死亡地带。

“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这样——”小民说着,边掰开车里的一个盒子,抽出条绿箭口香糖,扔到她怀里,“拿一条嚼在嘴巴里上战场特别有效。5班长嘴巴是损人了点,但他曾归结出这东西比药还好。”

“怎么说?”林凉感觉今天是受老兵教育了,听得津津有味,把刚才小禄那些刺激人的话也丢后脑勺了。

“边嚼,边拿它塞耳朵,炮弹砰砰砰你基本听不见,心跳也就没有那么快了。同时,可以拿它堵敌人的枪眼了,或者是一时没有止血药物什么的,靠它的粘性能起点堵血的效用。”

说到枪,真是听到了枪响。

嘭!

林凉从车前窗望出去,见到了气枪放出的礼炮,在空中飘洒着五色的彩纸。离镇近了,离热闹的马会也近了,欢乐的气氛把刚刚谈的严肃话题都给吹散了。

小货车是停在会场统一指定的沙地停车场。赵班下车后,指示两个兵:“可以去看看马会,但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总之,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完成任务返回营地。”

“是。”小民乐呵呵地答应着,等班长转身,马上对林凉说,“我们先去看马会吧。看两眼再去买菜。不然,等买完菜,得看着东西,根本不可能去看马会了。”

林凉知道赵班有意背过身,就是想装作听不见,大家好假公济私,于是跟他们两人,一起往集市里走了去。

人群拥挤的街市,赵班唯恐新兵跟丢了,一再叮嘱三个人不能分开。林凉也不敢乱走,紧随赵班,由小民在她身后押后。一路可见的摊贩很多,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他们直往前走,是要先到跑马场看看马,再回来买东西。

这个跑马场可一点都不像是电视里香港精雕玉镯的马会,是临时搭的,四周一圈简易的木栅栏,中间一大片沙地,就算是个跑马场了。而且,这里也不会赛马,只是各个卖家把自己想卖的马拿出来遛遛,买家们围在栅栏边竞价。所以,这和普通的买马卖马交易又不同,是拍卖的形式。不过,据闻聚集的卖家,都是拿自己多年培养出来的自家好马来竞价,争的不止是钱,是荣誉,马的质量与平常的交易,肯定不能同言而论。因此一年一次,能在这里看到无数的上等好马,对于马的爱好者来说,机会难得。

林凉站在人群里踮起脚尖望了望,发现买家中不乏有大款,开着私家车,有迈巴赫,法拉利,兰博基尼,有金发红发的外国人,操着各种语言。

突然,人群中发出了一片惊呼。见的是,一匹白马被牵引进场,毛发银白细嫩,颈脖长,头小,四肢修长,一看体型就是上等的极品,白马步蹄优雅,仿佛天生贵族,马的前额处有一撮红毛,像烈焰一样燃烧,马主把这匹白马叫“爱焰”。

有人开始举牌竞价了:

“十万。”

“二十万。”

“百万。”

林凉却是在人群里发现老公的影子了。老公这次出来没有穿军装,一身夹克,戴着墨镜,但化成灰她都能认得出来。赵班和小民见她突然对着某个方向眼睛一动不动的,问:“看见谁了?”

记起进队第一天小民对她上的受教课,发现首长等于发现敌情,于是报告:“班长,政委来了。”

赵班的眼力肯定没有林凉好,尤其对于伪装了的费君臣,所以十分信任她的话,立马带他们两人溜人:“赶紧走。”

三人火速从跑马场撤离,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首长发现。跑到了菜市场,赵班指挥:“小民先去把车开过来。买到菜后即上车,小凉负责看车。”

小货车来了后,林凉只得站在车旁当太阳底下的一棵树,心里不禁对于老公的微服出巡有点儿恼。这可好,马会刚看到精彩的地方,没有了。给小东西买东西,也没了。

赵班和小民上回已经在这里买过菜了,有熟悉的买家,买完倒也快,不到一个钟头完成任务。小民依依不舍的,却也一样不敢向班长提议回马会再逛逛。三人拎了几个饼上车打算在路上充饥,十二点开始往回奔了。

结果,这车子嘟嘟嘟开了一个半小时路后,忽然后胎蹦的一下,爆胎了。

三人急急忙忙下了车,打算取备用胎换。小民弯下腰一看车底,骤然白了脸:“班长,备用车胎被偷了。”

“你说什么?”赵班吓一跳。这车胎被偷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不说那镇上已经去过几次都很安全,而且这是部队的车,一般人绝不敢动的。再说了,这大白天的,这么多人看着,偷车胎,也不用偷他们这种破火车的轮胎吧,容易得不偿失。

不管怎样,这备胎是不见了。公家财产损失是一回事,问题现在他们抛锚在这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等待有车经过救援。

赵班还是冷静的,让大家都上了车等,免得中午这太阳太晒,将三人都晒病了,事情更大。

等了一阵,终于听见背后传来了车声。小民伸出头往后面望去,见是十几辆摩托车从沙地中间的公路上驶过来,阵势挺大的,有点吓人。

那些摩托车不会儿是团团围住了他们的小货车。老赵一怔:他这是当兵几十年来,第一次遇到了拦路抢劫?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五十九章:老公震怒了

5班长小禄带了人在马会上撞到了自家首长们,但不像老赵,他对首长向来是爱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怕被抓到假公济私。

“政委,嫂子来了。”小禄开口,先提首长心头最爱的,同时给班里的新兵使个眼色。

王子玉收到班长的眼色,接上去奉承:“姐夫,你这身行头很酷,像奇诺里维斯。我姐当年可迷骇客帝国了。”

“是吗?”费君臣捉起下巴琢磨的是,刚刚老婆看到他后,明明和赵班一块像躲什么一样撤了。

“政委,刚刚我们在马会上看到了一匹银马,像汗血宝马,那些人开价可高了,百万!”小禄继续引开话题,说什么都不能让首长严肃地往教育课上想,“政委,你一个人来?”

“林队留在营地里。我和总参过来的。你说的那匹百万宝马,是总参要的。”费君臣长话短说。

王子玉被小惊:总参这么有钱?

小禄给新兵压压惊:我们总参富可敌国,因为从来不需要他掏钱。而且他买东西都很怪的,特别奢侈,不知给谁买的。

这会儿奉书恬应该是做完宝马的买卖交易,回来了,和费君臣一样是百姓着装,不穿军装。看见小禄和王子玉,他提起眉:“5班长,带新兵来实地勘察怎么假公济私是不是?”

小禄挤了挤眼睛试图挤出一颗悔过的眼泪:“总参,瞧你说的,我们怎敢说首长是假公济私?”

王子玉在旁听得毛发一炸一炸的,心想:自家班长脸皮和姐夫一样厚,不愧是同一部队的官。

也亏得小禄这么说,两个首长心里头一乐,没有责罚了。

“就爱耍嘴皮子,哪像赵班,来买菜顺便看一眼马会,一看见我们,立马知过就改。”奉书恬还是像教书匠一样念了他们两句。

“行。行。我们马上改!”小禄肃立,敬礼。然而,放下敬礼的手后,立马旧态复燃,跟在两位首长后面转悠:“总参,听说你买了百万宝马,让我们摸一摸沾点财气好不好?”

“已经运走了。”奉书恬一句话断了他想骑马的念想。

小禄见诡计被识破,摘了军帽散散风:“算了,下次遇到‘野狼’,跟他们借一匹来玩玩。”

“我们部队里不能养马吗?”王子玉发出疑问了。

“不能!”三个首长齐齐向他发出警告。

454里面基本都是会骑马的,都是马痴,允许养马的话,营地里不得养出两百多匹马才能满足需要,严重的养马为患。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是在集市里继续逛悠,没有在菜市场见到老赵他们,就他们几个人在一家饭馆里点了菜。日头太晒,而且奉书恬似是要等个人回信,这顿饭一吃,吃了下午近两点。

与此同时,林凉和赵班、小民在半路遇到了一群骑摩托车打算拦路抢劫的流匪。

“幸好带了枪。”小民抽出车上的备用枪支,利索地上了弹夹,扔给了林凉一支手枪。

赵班没有接枪,希望能以和平解决问题。小民拉住他,紧张道:“班长,你不能下去!他们说不定有武器,一下去挨子弹怎么办?”

林凉从车窗上望下去在内心里数了数,约是十四辆摩托车,共是近二十个流匪,个个头戴黑色面罩,仅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他们身上有什么武器,暂时看不出来。但这里接近边境,非法军火流通,个人藏有私人枪械是正常的事情。小民所说的下车挨子弹,完全有可能。

以他们三人,如果对方有枪,人多势众,他们三人无法抵抗多久。唯一的出路,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求助信号弹,争取救援。可打信号弹,也得找机会。现在两方对峙,好比猎人与猎物,都在等待对方先动手。

但是,究竟这群人想抢他们什么?他们这小货车上一看都知道没有任何值钱东西,一车都是食物。

摩托车的马达在小货车四周轰轰响,其中三个蒙面人从摩托车上下来,走到了小货车左右门车前,一人对准一边,像林凉他们预料的一样,拿出了步枪瞄准。接着从摩托车群里走出一个类似头目的男人,身材魁梧,像头熊壮实,走到了车里人能听见声音的距离,问,声音粗糙低哑:“你们是454的人吗?”

专门针对他们部队的流匪?车里三个人都一惊。

头目指着他们军服上的臂章。看得出来,刚刚这群摩托车想围住他们之前,是先发现了他们454的番号。

“你们想要什么?”既然对方好像有心商议,赵班问,两只袖子仍被两个兵扯着,林凉和小民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下车冒险。

“听说454的人很厉害,什么伤什么病都能治好。”头目说。

这么说,这群人里面是有人病有人伤了?刚好遇到在路上抛锚的他们,所以想趁机捉了他们给自己人治伤治病。

“如果你开枪射伤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给你们的人治伤治病。”赵班趁机喊话,要他们把枪口先放下。

“你们三个都是医生?”头目俨然不大相信。

“是。”小民赶紧接上赵班的话,“我们都是军医,你不知道军医里面分有医生,药剂师,麻醉师吗?给人治伤治病少一个都不行的。”

对方可能想,多一个医生都有好处,让他们三个都下车。

枪带不了,林凉抓了个信号弹藏在衣服里面。三个人依次下了车。

头目正在想,怎么安排他们三人每人乘坐一辆摩托车离开。

在这个时候,公路上沙尘滚滚,出现了一辆绿色吉普军车。林凉直觉里,往那辆车望一眼,便知道堂姐坐在里面。

林艺璇坐在驾驶座上,一面开一面计算时间,她让人在镇上偷了炊事班的备用车胎,而且在一个车胎上做了手脚,放了一颗小型的定时炸弹。照她的设定,林凉乘坐的小货车肯定这会儿在半路爆胎抛锚了。如果现在他们进修生突然出现,救了他们炊事班,炊事班班长老赵是个老好人,肯定看不出她这个用心周全的计划,会对她怀以感激的。是,这是她精心考虑后多天的结果,要从老赵这个人下手,获得老赵的信任,继而看能不能从老赵口里获得林凉的情报,或是直接让老赵来制住林凉。这个计划绝对是天衣无缝,一路上连自己队里的人都没有产生过怀疑,一切事情的进展都按照她安排的时间来进行。让她开车,还夸她细心体贴人。

望到一辆小货车停在公路中间的影子了,林艺璇踩了踩油门。卫家鹏坐在副驾驶位上,后座上坐的是林嘉方和另外一个叫做燕燕的女兵,这三人都因着中午,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假寐,根本没有注意林艺璇的一举一动。

林艺璇用力踩着油门向胜利的终点——小货车直线奔去,因为她看见小货车旁边有其它车子和人影,唯恐功劳被别人抢了。

“大哥——”看有一辆军车冲了过来,摩托车上的流匪们掏出了枪。

嘭!

一颗子弹擦过了吉普军车车门,铛的一声响亮。林艺璇一边尖叫一边踩刹车阀。

车里面的三人都被她的鬼哭狼叫给吓醒了。一醒来,那军车刹——离小货车的尾巴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多支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们车里面四个人。

面对真枪实弹,卫家鹏第一个举起了双手——投降状。车内的另外三个女人见唯一的男人都举手投降了,跟着举起了手。

“出来!”匪徒一声喝,踢开车门。

他们四个人走下了车,并与三个炊事班战士汇合在了一起。

“天!”小民暗地里咕哝了一句,“来救驾的怎么是一群废物。”

赵班深有同感,仅凭看刚才他们四个人是高举投降的双手下车的姿态。等会儿,他们想逃的话,加的这四个人,绝对不是战斗力而是包袱。

“大哥,马会快结束了,肯定会有成群结派的军车继续经过的。”一名流匪走到头目身边说。

头目点了点头,指挥:“那三个人坐上吉普的后座,前面你开车。至于这四个人,带不走,太麻烦了,毙掉!”

简单毙掉两个字,令四个进修生刷的白了脸。其中林艺璇头一阵晕,差点又软腿了,这不是分明把自己陷害了吗。

赵班还是仁慈的,无法忍心看四个包袱被毙掉,对头目说:“他们四个也是军医。”

“有你们厉害吗?”头目还是不想背包袱。

“他们现在在我们队里。”赵班模糊两可地答。

“行。那你们自己安排,七个人如果能塞进那辆车里,就都带走,不能的话,塞不进去的人毙掉。”头目把难题直接丢回给他们自己。

七个人挤进那辆军用吉普,后车座是四个人的宽敞度,五个人能挤得下,至于前座的副驾座上再挤两个人。经赵班这样安排后,小民和四个女兵都进了后车座,他自己和卫家鹏挤在了副驾驶座上。一个流匪过来给他们开车,见他们挤成柿饼的样子,哼道:“挺团结的嘛。”

接着摩托车带吉普军车离开了公路,丢下了那辆抛锚的小货车。

镇内,小饭馆里,奉书恬等到了回话,眉头少有的大皱。

费君臣看他眉间严肃,问:“怎么了?”

奉书恬犹豫着要不要说。突然一个其它部队的士兵走了进来,没有认出费君臣和奉书恬,只认得穿军装的小禄,于是对小禄说:“哎,是454的小禄吧?我们团长刚刚在马会上看见你了。”

“你是‘野狼’的人?你们团长找我有什么事?”小禄对这个兵印象不深,瞅着他军装上的标志,问。

“我们团长着急找你,是因为我们有人先回去,说是看见你们炊事班的车在半路被人劫了。”那个兵躁火地说。

“你说什么?!”第一个冲起来的是费君臣,嘭地一掌不经意把桌子一打,桌上的杯子哐啷啷滚落了一地。

这个兵给费君臣那声喝当场给吓懵了,不知嘴巴长在了哪里。

小禄急忙上去给他摇两下肩膀,让他回魂:“你赶紧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政委和总参都在这呢。”

听是454的首长都在这里,那个兵抹着热汗口不停蹄地往下说:“是这样的。我们团里一个副职军官带了他的兵,先回去。到半路,看见了一群流匪绑架了几个军人。我们团那两个人见对方有二十几个人,而且手里有枪,因此停车不敢靠近,不敢被他们发现。一边打电话给团长,一边是就地观察,发现被绑架的是你们炊事班的小货车,还有我们派去你们部队里进修的几个军医。我们团长这不急得,打电话报到上面去了,因为在马会上看见你了,又让我来找你通知你,怕你也出事。”

奉书恬同时间接到了林队从营地里打来的电话,神情肃穆地听完林队在电话里的讲述后,对费君臣点了下头:“他说的是真的。流匪走了后,他们走近去看后,确定是老赵的车。”

费君臣听完这些话,心里一时混乱如麻,然而在眼角扫到身旁忽如一道闪电冲出门口的影子,吼道:“王子玉,你给我回来!”

小禄和两个警卫员一听费君臣这一吼,才醒过神来追上去,三个人抓住王子玉的两只胳膊腿儿,死活将人拽了回来。奉书恬当机立断一杯冷水泼到王子玉脸上浇醒人。

“姐,姐——”嘴里念了两句,王子玉两只手抹去脸上的水,又想起来。

“看住他!”奉书恬让两个警卫员在这里盯牢人,一面是很担心费君臣也失去理智。

费君臣的脸色很难看,眼睛这一刻冰冷的像是没有感情的野兽,想杀人的心都有。奉书恬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诚恳地说:“政委,如果你没法冷静下来的话,我下面要说的话没法和你说。”

“你说。”费君臣算是被他这话拉回了一点理智,侧过头,冷丁的眼神瞄着他,道。

“这次我来买马,这是一,二是和线人接头。总参部近来一直在追逐一群流匪,他们倒卖军火,在边境上交易,牟取巨润不说,还是助长战火的一群战犯。我刚得到的情报是,这群人在马会附近出现了,因为他们也想买马。”奉书恬尽量捡紧要的说给费君臣听。

“你意思是说,绑架我们人的流匪,就是这群人。”

“很有可能是。如果林队在电话里说的没有错误的话,据说,他们在绑架我们的人时问了我们的人是不是454的军医。他们有兄弟,今早凌晨和我们的人在交火中受伤了。”

这个消息,压根不是好消息。对方不是一般的流氓强盗,是一群有组织的战犯,是一群亡命歹徒,意味着林凉他们想逃跑不仅不容易,而且相当危险,随时会把命给搭上。

费君臣感觉到心脏里某处被什么狠狠地揪紧了,像是快要捏碎一般的痛楚,弥散到四肢百骸,让他痛到没法吸一口气。自从他当上454的首长,一直给自己下的死命令是,绝不能让自己的部队有一兵一卒的损失。现在,两个兵,还有他媳妇,都危在旦夕。他不敢想象后果,完全不敢想,一想肯定会像小舅子当场崩溃。

为了排解痛楚困住自己的思维,因为这毫无助于救人,他开始来回不停地走动。

众人看他不停地走,来回地走,都很紧张。

奉书恬再次与林队通上话,进一步确定各部队的安排:818集团军得知自己的兵被绑了,马上派出了精锐部队进行搜索救人。同时,在这附近的另外一些兄弟部队得知情况后,也打了电话过来问818和他们454需不需要人员支援。

“818的人应该是有跟踪他们,有第一手情报。”奉书恬把和林队商量后的结果转告费君臣,“林队的意思是,我们派人协同818过去救人。”

费君臣没有说话,他想自己去救人,但是,肯定队里和上面是不会同意的,哪怕被绑的人里面有他新婚妻子,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现在毕竟事情未到达最糟糕,不需要非他亲自上阵不可。

“政委,六六带了1队的人已经从营地里出发了。”奉书恬看得出他在酝酿什么,挡在他面前说,“政委你放心吧。”

小禄接到奉书恬递来的眼色,马上让人去将军车开过来。

四周至少有四个兵在看着自己,费君臣暂时动惮不得,但他鹰一样的眼睛一直望着车窗外,蓄势待发。

夜幕降临,沙地里的星星像是金币大而亮。购物即可免费

林凉坐在车里,身边挨的是林嘉方。车子一晃,林嘉方靠到她身上,小声说了一句:“你们的车怎么会半路抛锚了?”

“天热,爆胎很正常。”林凉说,可以看见林嘉方再过去一人的林艺璇在假寐中微睁了眼睛,好像能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没有备用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