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被这个女人的外表所迷惑,她能在鬣狗群中成为女王说明她是这个群落中最凶残的,苏锦身上没有戾气,不会是她的对手。”景承和我对视上下打量我一翻。“你也不行,你身上这套制服让你有诸多顾忌,而且如果吴思雨心中有鬼,那么这二十年来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的就是警察,她能筹划一切同样也想好如何应对你们。”

“对付怪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只怪物。”我明白景承言外之意。

景承神经质的笑了笑,让我留在审讯室外观察,安排苏锦和陆雨晴立刻提审丁玲和宋山月,务必从这两个人口中得知二十年前的2月5日,柳开元和吴思雨在什么地方。

景承说完从容淡定的走进审讯室,他的出现让吴思雨等人有些意外,估计他们一直都在等待警察的审问,只要这要他们心里才有底,没想到等来的却不是他们想见的人。

景承拿着杜织云连环杀人案的档案坐到柳开元身边,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接触另外两人。

“很感谢你的配合,你现在可以先出去了。”景承声音很轻柔对柳开元说。

景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表现的很平静,柳开元先是一怔不知所措愣在座位上,我留意到一直侧身而坐刻意避开和其他人视线交流的葛宏帆很惊诧望向柳开元,吴思雨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出去吧。”景承声音依旧很平缓。

柳开元犹豫片刻还是离开审讯室,剩下的葛宏帆和吴思雨目光不经意触碰在一起,充满了吃惊和质疑,我顿时明白景承的意图,柳开元是他们之中最薄弱的环节,他游离在这个鬣狗群的边缘,景承利用他打破了房间中的默契,如今猜忌和怀疑充斥在族群之中,牢不可破的同盟也因此出现细微的裂痕。

我让警员把柳开元带下去监管,目光重新回到审讯室中,景承仿佛根本没有与葛宏帆和吴思雨交谈的意思,他把一张张凶案现场照片摆放在桌上如同在玩拼图游戏。

他的举动吸引了吴思雨和葛宏帆的注意,随着照片堆满桌面我才看清景承拿出的是葛家三兄妹和宋连桥凶案的照片。

“你的。”景承手敲击在海城市内海凶案照片上,示意葛宏帆过来看,然后又敲击旁边的照片看下吴思雨。“这是你的。”

当这些照片呈现在他们视线中,葛宏帆的镇定瞬间荡然无存,颤抖的身体和不断蠕动的嘴角能看出他的痛苦,这些照片警方没有对外公布过,作为受害者家属吴思雨也是第一次看见,抛开其他的事她终究是宋连桥的母亲,看见自己儿子一家惨不忍睹的血腥惨状顿时捂嘴痛哭。

景承展现出来的冷漠和吴思雨他们的悲伤形成鲜明对比,他甚至还能笑得出来而且还是很开心那种,我想景承说的对,我无法做到向他那样不近人情的冷酷。

“葛家三兄妹死的还算轻松,被凶手从后脑近距离开枪射杀,相信他们死的时候没什么痛苦,不过凶手也没打算轻轻松松放过他们,在枪杀他们后折断了尸体四肢,并且塑造成凶手想要的造型。”景承望向老泪纵横的葛宏帆。“你看看,是不是挺有艺术感的。”

葛宏帆瞬间暴怒一把拧住景承衣服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双目溅火仿佛好像打算撕碎他,我暗暗一惊正打算冲进去,看见景承低垂的手轻微摇摆,我明白他是在暗示我不要理会,他好像是有意在激怒葛宏帆。

景承根本不去看葛宏帆,偏头看向吴思雨,依旧带着冷漠的微笑:“宋连桥死的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的妻女是被活生生砍死,而他自己被凶手挖出心脏,我猜他临死前一定很痛苦。”

“闭嘴。”吴思雨愤怒大喊。

葛宏帆挥拳就向景承打去,拳头被景承稳稳捏住,他脸上的笑容在凝固,目光锋利的如同一把刀:“知道什么叫报应吗?”

葛宏帆的拳头无法前进分毫,景承稍微用力就把他推开,阴冷的眼神来回看了葛宏帆和吴思雨一眼,手指敲击在照片上。

“这就是你们的报应,我笑的不是这些死人而是你们,丰衣足食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你,你什么意思?”葛宏帆大口喘息问。

“那我提醒你们一下,二十年前警方在海城内海发现一具无名男尸,经过法医鉴定证实为凶杀,巧合的是,二十年后在相同的海域又发生凶案,而被杀的就是你的三个儿女以及他们的家人一共八条人命,紧接着是宋连桥一家三口。”景承从桌上拿起照片,一张张丢到葛宏帆和吴思雨面前。“你们的报应迟到了二十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思雨抹去脸上泪水,很快恢复了之前的从容。

“放心,我不是警察,你们在二十年前做过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好看看你们面前的照片,你们也为人父母相信对丧子之痛深有感触,如果你们还有点人性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景承整理好衣衫面无表情注视着两人。“二十年前除了你们和柳开元之外,还有谁在场?”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吴思雨回答的很镇定。

“我儿子和女儿全家的死和二十年前……”

砰!

吴思雨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她没有说话但这个举动足以让乱了方寸的葛宏帆清醒过来,猛然抬头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和二十年前什么凶案有关?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葛宏帆很快改口。

景承偏头死死盯住吴思雨,我在外面都有些吃惊,即便过了二十年,这些人之间的攻守同盟竟然还是如此牢固,吴思雨仅仅一个动作就能让葛宏帆从丧子之痛的悲伤中清醒,他们越是这样谨慎说明当年他们做的事越不可思议。

“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景承走到吴思雨面前。“看来我需要帮你把整件事捋顺。”

景承一边围绕吴思雨和葛宏帆走动一边冷声说。

“你们二十年前无论做过什么,怪就怪你们没做干净,如今有人回来向你们复仇,杀掉你们子女仅仅是开始,凶手采用的方式是灭门,知道什么叫灭门吗?就是所有与你们有关的直系血亲都得死。”

葛宏帆和吴思雨默不作声,好像在听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哦,我明白了,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只要你们不承认警方是没有证据的,所以你们并不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不过……”景承停在吴思雨面前声音更加冰冷。“不过凶手不是警察,她不需要证据,她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复仇,你刚才不是让我闭嘴吗?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和照片上的那些人一样,永远的闭嘴。”

吴思雨抬头和景承对视,目光竟然没有半点迟疑和闪烁:“你既然说没有证据那么你所说的更像是一个故事,我对你的故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是受害者的父母,希望你能尊重死者,与其有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不如想想如何抓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

我在心里对吴思雨重新审视,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面对自己儿子一家惨死的照片竟然还能保持冷静,反观葛宏帆显然已经受到景承的影响,在柳开元离开后他的情绪波动很明显,特别是听到景承说的那些话后,葛宏帆表露出恐慌和害怕。

但是这一切虽然被我们看在眼里,同样也被吴思雨所觉察,所以她对景承的回答其实是一语双关,她在暗示葛宏帆只要不开口谁也拿他们没办法,这番话显然对葛宏帆很有效果,他的情绪很快平复下去。

“我不是来审讯你们,我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审讯室中的景承并不着急。“凶手肯定不会放过你们,只要你们离开警方的视线我相信下一次见面会是在法医解剖台上,但你们如果告诉我二十年前还有谁和你们在一起,警方就有办法提前抓获凶手,这样一来你们能捡回一条命,你们认为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葛宏帆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还是最开始门口的位置,吴思雨也坐下表情从容淡定,两人用沉默回绝了他。

景承没有继续交谈,收拾起桌上的照片和档案离开审讯室,出来后走到我身边。

“看样子你说的对,有吴思雨这条鬣狗女王在,他们的攻守同盟不会被攻破,他们深知没有证据警方无能为力,我们撬不开她的嘴。”

“我根本没打算从这两个人嘴里问出结果。”景承声音很平静。

“那你干嘛还要和他们交谈?”我诧异问。

“我想证明两件事。”景承不慌不忙回答。“在我向他们提出交易时,葛宏帆和吴思雨的心理行为都表现出短暂的迟疑和犹豫,这足以说明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属于这支鬣狗群。”

“为什么你确定还有一个人而不是几个?”

“我问吴思雨还有谁参与时,她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用的单数而不是复数,说明只剩下一个我们没找到的人。”

我恍然大悟点头继续问:“你还证明了什么事?”

“我向吴思雨和葛宏帆提出交易,他们却选择了放弃,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忌惮凶手,而是不说还能把希望寄托在警方提前抓获凶手上,他们就能逃过一劫,相反若是说出来就会必死无疑。”景承抬头透过镜子盯着审讯室里的两人,稍微停顿片刻看向我。“他们在二十年前犯的是死罪,所以才不敢说出真相,你一定要在杜织云还活着的时候抓到她,因为杜织云既是凶手也是证人,她是唯一能将这几只逍遥法外二十年的鬣狗绳之以法的人。”

第四十三章 厄运金币

我们去和苏锦与陆雨晴汇合,按照景承的要求把丁玲和宋山月安排在同一间审讯室,丁玲的情绪起伏很大一边拍门一边大喊大叫,宋山月也按耐不住气急败坏喊着要找律师。

“是时候了,这两人越是焦躁越容易突破。”景承说完开门进去。

宋山月看见我们首先发难:“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无缘无故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也不说明情况,法律是用来保护公民的不是任由你们践踏。”

“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我家开元呢?”丁玲指着我们大声说。“你们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让我出去,否则我一定会将你们的暴行公之于众。”

“请你们冷静点,把你们留在警局不是非法拘禁而是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苏锦心平气和解释。

“安全?”宋山月一怔很快冷静下来。“什么安全?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警方掌握的线索,所有受害者的父母都是凶手的目标。”陆雨晴说。

“我,我们也是凶手的目标?”丁玲大吃一惊不再叫喊。“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案件细节警方不方便透露,有一些情况需要向你们了解,有助于警方早上抓获凶手,希望你们能配合警方工作。”苏锦示意两人先坐下。

“了解什么?”宋山月问。

景承伸出手在两人面前展开,一枚古希腊女神金币出现在他手心:“就先从这个谈起。”

丁玲和宋山月目光落在金币上两人一惊,很显然他们都认识这枚金币,但从两人表情看似乎这枚金币还关系什么秘密,让两人瞬间变的谨慎起来。

“你们可以保持沉默,警方也不会强迫你们留下,想要走现在就可以走。”我拉开审讯室的大门。“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们安全,但如果你们不配合或者离开警局,那么往后会发生什么事就需要你们自己承担后果。”

“两位都经历过丧子之痛,相信也希望为自己子女讨回公道,可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警方只会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陆雨晴苦口婆心说。“而且凶手还会继续犯案,你们难道就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如果让凶手完成行凶,你们和帮凶还有什么区别?”

“你们即便不为其他人着想总该为自己考虑,凶手最终的目标就是你们,一天不将凶手缉拿归案你们只能终日活在恐惧之中。”苏锦说。

“这,这枚金币和凶手杀人有关?”丁玲犹豫了良久开口试探着问。

“因为这枚金币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二十一人遇害,这个数字还会不会增加,不久之后摆在我面前的凶案死者档案中有没有你们的名字,全在你们自己一念之间。”我觉察到丁玲的防线已经松动。

“我,我见过这枚金币……”

丁玲深吸一口气终于对我们说出实情,二十年前柳开元还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摄影记者,想要在新闻界崭露头角除了敏锐的洞察力去发现隐藏的大新闻外,更主要的是老天眷顾的运气,毕竟大新闻可遇而不可求,但从事记者工作的人实在太多。

丁玲之前是报社编辑,负责审核摄影记者的稿件,渐渐和柳开元认识并且成为夫妻,丁玲告诉柳开元摄影记者必须要抓拍那些稍纵即逝令人震撼的瞬间,但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机会太少。

柳开元受到触动与其天天等着新闻发生还不如深入到新闻第一线,因此柳开元决定当一名战地记者,他的这个决定改变了柳开元的发展轨迹,柳开元的摄影才华在战争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的摄影作品也让其在新闻界名声大噪。

“开元在工作上无可挑剔,但作为妻子我能感受到自己丈夫对名利有一种狂热的迷恋,有一次他结束战地记者工作从国外返回时,带回两个木箱……”丁玲停顿了一会目光看向桌上的金币,过来很久才说出话。“其中一个木箱中装满了美金,而另一个箱子里堆满了金条,除此之外开元还带回一个布袋,里面有几十枚这样的金币。”

“装满箱子的美金和金条?!”我们目瞪口呆。

丁玲点点头神情黯然:“当时我也被吓到,要知道在二十年前,不,即便在现在那也是一笔巨款,我问过他这些东西的来历,他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任何事,但那一次他让我不要管。”

“有,有多少美金?”我惊诧问。

“一共500万。”丁玲对这个数字记忆犹新。

我们再次被震惊到,按照当时的汇率,500万美金折合国内货币相当于4千万,这还不算上装满黄金的木箱。

“那袋金币呢?”景承不为所动问。

“开元把金币全都熔化成金条。”丁玲不再隐瞒把所有事全都和盘托出,从那以后柳开元放弃摄影,用这笔钱创办了自己的报社和杂志社,逐渐规模越做越大让柳开元名利双收,但这件事一直压在丁玲的心里,她总感觉不踏实也因此患上了失眠。“没想到果真是祸事,若是报应我愿意承担,为什么要报应到我儿子一家人的身上。”

“柳开元带回这两个箱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景承追问。

“二十年前的2月18日,或许是因为那两个箱子的原因,我把这一天记得特别清楚。”

“这笔钱是不是不干净?”一直沉默的宋山月声音低沉。

我们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干不干净不知道,不过现在因为这些来历不明的钱和黄金以及金币已经死了二十一个人。”

宋山月用双手搓揉脸颊,闭目懊悔的摇头:“都怪我,都怪我……”

“你知道什么?”苏锦问。

“我不求名利更没有远大志向,我只想写属于自己的诗歌,对于物质我更在乎精神层面的满足,即便我曾经穷困潦倒一贫如洗也没因此放弃过我的理想,这辈子让我最欣慰的不是什么诗歌教父,也不是被人推崇赞扬的诗集,我很幸运自己能遇到思雨,我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给我的,可我却忘了问她是如何做到的……”

我们没有打断宋山月,他有些出神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中,他把过往的是娓娓道来,吴思雨对宋山月情深意重,即便在宋山月一无所有的时候也都没有丝毫埋怨支持和鼓励他为理想创作诗歌,两人感情情比金坚,这让宋山月感觉很对不起吴思雨,他的诗集在当时无人问津,别说照顾吴思雨就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每月开销支出都是靠吴思雨的稿费。

但吴思雨从来没为此有过半句怨言,她欣赏宋山月的才华相信他早晚有一天会一鸣惊人。

“思雨当时在诗歌界已经小有名气,有一次她受邀出国交流,回来时她送给我一件礼物。”宋山月指着桌子金币。“就是和这枚一模一样的金币。”

“她,她只送了你一枚金币?”陆雨晴大为疑惑。

“思雨说是在国外街边摊位上淘到的,她还有捡漏能捡到金币,看来我们的好运要来了。”宋山月点点头继续说。

让宋山月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思雨的一句玩笑话竟然真的应验,很快有书商找上门愿意出版他的诗集,而且支付宋山月一笔可观的版税。

并且大力的宣传但让宋山月奇怪的是,诗集的定价很低,他不懂出版商的运作方式可知道这样的投入连成本都收不回来,铺天盖地的宣传和低廉的价格让诗集很快便销售一空,不断加印也让宋山月终于成为众人熟知的著名诗人。

好运似乎开始眷顾他,有投资方找到宋山月愿意和他一起创办诗歌刊物,并且邀请他全权负责刊物杂志的一切事物,同时让宋山月占有50%股份,诗歌刊物在宋山月的经营下供不应求成为诗歌界最权威的刊物,没过几年投资方竟然退出,并且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将剩下的股份全转让给宋山月,仿佛所有的一切犹如在做梦一般,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

宋山月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并且成为诗歌集受人尊重敬仰的教父。

“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思雨对我的支持,当然,还有她送我的那枚幸运金币,直到很多年以后,在一次聚会中我又遇到那位出版我第一本诗集的出版社,从他口中才得知,诗集其实是思雨自费帮我出版的。”宋山月说到这里目光中充满了对妻子的爱恋,但很快神情又恢复了懊悔的焦愁。

“自费出版和投资方的资金注入,应该都是由吴思雨操作的。”苏锦说。

“时间也相差不多,我第一本诗集出版的时间也是二十年前。”宋山月伸手触摸到桌上的金币。“我一直以为这是一枚幸运金币,难道我的好运到此结束了?”

“不。”景承摇摇头不加掩饰回答。“从你得到这枚金币起,就预示着诅咒和死亡如影随形的跟随着你,这是一枚厄运金币。”

宋山月沉默了片刻,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扑通一下直挺挺跪在我们面前,他的举动把我们吓了一条。

“我不知道思雨和他们做过什么,可思雨都是为了我,全都是我的错,不管牵扯到多少钱我就是倾家荡产都愿意偿还,求求你们,给思雨一次机会。”

丁玲应该也意识到事态严重,跟着宋山月也跪在地上:“砸锅卖铁我也帮开元还,只求你们网开一面。”

我们不知所措的对视,面前两个老人根本还不明白这一次钱解决不了问题,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人命,杜织云要的不是钱而是他们的命。

“你不知道吴思雨和他们做过什么?”景承推开去搀扶宋山月的苏锦,蹲下身直视他问。“他们?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宋山月舔舐嘴唇,犹豫不决半天开口回答。

“我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们顿时一惊,景承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你认识刚才在审讯室里的那些人,你根本没有参与过二十年前的事,你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思雨送我金币那一次,还带回来一张照片,似乎那张照片对她很重要,一直被她妥善的存放,我在之前的审讯室见到过照片中的人,我如果告诉你们,能不能法外开恩给思雨一次机会?”宋山月哀求。

“警方不会和任何人谈条件,你有义务说出真相,吴思雨和其他人的事有法律去公平定夺,谁都左右不了裁决结果。”苏锦义正言辞说。

“抛开吴思雨做过事的对错,你既然知道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么你是不是也该为她做一件事,那张照片关系到能否抓到凶手。”景承从容镇静对宋山月说。“他们是警察不会和你谈条件,但我不是,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可以先你保证,不会让凶手再度行凶杀害其他人,包括吴思雨。”

宋山月久久和景承对视,不断的蠕动喉结终于深吸一口气。

“我带你们去拿照片。”

第四十四章 杀人拼图

在宋山月家中一处极其隐蔽的保险柜中我们看见了那张照片,左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的2月5号,照片背景是在一艘船上,我们很快就认出葛宏帆、柳开元以及吴思雨,而站在最旁边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

“上次我在调查金币的时候了解到,一名收藏家在海城市从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手中收购到,想必收藏家见到的就是照片中这个人。”苏锦说。

景承翻转照片发现每一个人背后都写有名字,伤疤男叫严耀初。

“杜织云杀人计划中最后一块拼图。”陆雨晴说。

我连忙让身边的警员拍摄照片。“立刻在户籍档案库中核对此人的信息,务必尽快找到这个人的住址以及子女资料。”

景承重新把照片翻转,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照片前排中间的四个人身上,那是一对夫妇,男的一表人才搂着身旁漂亮的妻子,在女人的怀中是襁褓中的婴儿。

照片背后没有这一家三口的名字,苏锦冷静说:“吴思雨把这张照片锁在保险柜中,可见照片对她极其重要,这或许就是让她成为鬣狗女王的原因。”

“你是说吴思雨用这张照片控制其他人?”陆雨晴问。

“不会,这张照片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即便让人发现充其量只能证明吴思雨认识其他人而已,这些人相互之间的攻守同盟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制约。”我摇头说完后发现景承目不转睛注视照片沉默。“你在想什么?”

“我想我知道杜织云为什么要用灭门的方式行凶了。”景承指了指照片中间的一家三口。“这就是死亡循环的起源。”

“他们是……”我大吃一惊。“是杜织云的家人?!”

“你们没发现照片中的女人和杜织云长的很像吗。”景承长叹一口气说。“照片拍摄于2月5号,而无名男尸的死亡时间也是2月5号,这是一张最后的全家福,这家人在拍摄完这张照片后就被杀死,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根本没有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吴思雨他们合谋杀了这家人!”苏锦倒吸一口冷气。“这群畜生甚至连婴儿都不放过……婴儿?不对啊,杜织云当时已经九岁,不可能是照片中的婴儿,为什么这张照片里没有她?”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吴思雨等人如果连婴儿都不放过,他们绝对不会留下杜织云这个活口,唯一的解释就是杜织云当时并没有在这艘船上,因此躲过了一劫。”景承说。

“按照你的想法有些逻辑是紊乱的,首先吴思雨等人选择在海域杀人就是为了掩饰罪行,即便到现在,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只能停留在推测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人实施了谋杀,如果不是杜织云回来复仇,相信这个秘密会被他们带进坟墓永远也不会有人知晓。”我眉头一皱。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杜织云当时并没有在这艘船上,吴思雨等人杀人的秘密没人知晓,那么杜织云又是如何知道的?”苏锦说。

“我在审讯室仔细观察过吴思雨,她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并且处变不惊的女人,我不认为她会在没有把握和疏漏的情况下实施杀人。”我点点头继续说。

“我懂了,吴思雨倘若知晓这家人还有一个女儿的话,断然不敢密谋杀人,对于吴思雨来说这条漏网之鱼无疑是颗定时炸弹,她之所以敢在海域杀人沉尸,就是认定这家人的行踪不会有人过问。”陆雨晴接过话对我们说。

“吴思雨不知道杜织云的存在,但杜织云也不会知晓吴思雨等人杀她全家的事,当时的杜织云还少不更事,她到底是怎么知晓这个秘密?”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前来汇报,通过户籍档案和照片比对找到严耀初的下落。

“他子女地址可有查到?”苏锦声音紧张。

“严耀初有一个女儿叫严可卿,二十七岁,未婚,职业是一名画家,和严耀初住在一起。”警员回答。

我连忙从警员手中接过严耀初的档案,和其他人开车前往机场,并且让警员立刻联系当地警方,派出警力封锁严耀初的家,确保任何人不得靠近。

在飞机上我仔细查看了严耀初的档案,他是国内知名画家,在绘画界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口碑,出自于严耀初的画作必定是天价,众多书画收藏家趋之若鹜不惜一掷千金求严耀初真迹。

他妻子因病去世多年,两人育有一女严可卿,师承严耀初学画造诣非凡名声在外。

“又是一个名人。”我把档案放下揉了揉额头重重叹口气。“柳开元是得到普利策提名的知名记者,吴思雨是著名诗人,再加上这个被称为绘画界泰斗的严耀初,他们在人前都有着令人羡慕敬仰的光环,可谁能想到这些光环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丧心病狂的罪恶。”

“这几个畜生逍遥法外二十年,杀人全家居然还能过的这么好,真是没天理,最可气我们竟然没有办法证明他们有罪。”苏锦愤愤不平说。

“你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吗?”陆雨晴问景承。

他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听到这里笑了笑:“我当然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苏锦焦急问。

“你最好不要听他。”我白了景承一眼,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景承缓缓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回答。“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等到杜织云报完仇再把她抓起来,不但让吴思雨他们罪有应得还成功将凶手绳之以法,一石二鸟多简单的事。”

“我们是警察!”苏锦义正言辞说。

“所以你们只能成为吴思雨的帮凶。”景承浅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能成为她的帮凶?”陆雨晴瞪了景承一眼。

“他说的没错。”我在旁边无力的叹口气。“我们如今在全力缉拿杜织云,倘若她被我们抓获连环变态杀人凶案虽然告破,但吴思雨等人却能高枕无忧继续逍遥法外,无形中我们的确成了她的帮凶。”

“我原本以为还能指望杜织云指证吴思雨他们,可如今看来根本不可能,二十年前她并没有在那艘船上,说明她根本没有亲眼目睹这帮人行凶,她的话因此不能成为证词对这些人定罪。”景承重新闭上眼睛。

“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这一次凶手明明就站在眼前,我们却无能为力,等到杜织云归案这帮人又可以继续享受杀人带来的名利。”陆雨晴心有不甘。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一切等到杜织云被抓到之后再说,或许吴思雨等人的案件还有转机。”我深思熟虑说。

“有什么转机?”苏锦和陆雨晴异口同声问。

“杜织云既然没有目睹自己全家被杀的经过,那么她又是如何复仇的呢?她既然能得知吴思雨等人的秘密,那么说明二十年前在内海发生的凶案还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如果能从杜织云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来源,那么就有证据证明吴思雨等人的罪行。”我说。

她们一听喜笑颜开目光中充满了希望,飞机按时抵达后在出口我们见到前来接我们的警员。

“秦队,按照你的要求,警方已经对严耀初家严密布控,并且派警员24小时保护严耀初父女。”

“严可卿还活着?”我兴奋不已。

“活着,我们初步了解过情况,据她反应最近并没有异常情况发生。”警员肯定点头。

严可卿没有遇害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这就意味着杜织云还没来得及实施最后的杀人计划,我们猜想之所以能抢先一步营救严可卿,最主要原因是杜织云失去了陈贤帮助,单凭她一己之力加之疾病缠身难以完成行凶。

警员开车把我们带到严耀初的家,下车后我们被眼前的房子所震惊到,严耀初诺大的别墅俨然是一座庄园,和吴思雨等人一样,他也拥有令人吃惊的财富。

别墅四周被警方布控,我发现除了警察之外还有一些精明干练的人在别墅四周走动,我停下来质问警员:“这些是什么人?我不是说过除了警方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严耀初父女吗?”

“他们是严耀初的私人保镖,负责这里的安保,全都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警员不慌不忙回答。“说真的,我接到命令负责封锁这里确保严耀初安全时都有些吃惊,说句不该说的,严耀初的私人安保甚至比警方还要严密,别说有人想杀他,就是想见他都不容易。”

拥有严密的安保的并非只有严耀初一人,随着案件的调查深入,我们发现吴思雨等人身边和住宅都配有私人保镖,我推测这源于他们做贼心虚,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罪恶行为败露。

走进别墅就看见从二楼下来的女人,清新脱俗气质非凡戴着一顶贝雷帽,模样不但漂亮而且透着文艺气息。

“这么多警察来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女人双手插在背带裤中疑惑看着我们。“我想出去也不让,问门口的警察也没有人解释。”

“她就是严可卿。”警员给我们解释。

我原本以为她会和其他受害人一样成为被陆雨晴尸检的一具尸体,很庆幸我们还能看见活着的她。

“根据警方掌握的线索,你是一名在逃凶犯下一次行凶的目标。”我耐心向她解释。“我们到这里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

“凶犯?”严可卿大吃一惊指着自己表情错愕。“我是目标?为,为什么啊?”

苏锦拿出杜织云的照片递到严可卿面前:“请你仔细看看,近段时间可有见过照片中这个女人?”

“织云?”严可卿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

我们顿时震惊的愣在原地,我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你,你认识她?”

“我当然认识她,我们是好朋友。”

……

不光是我和苏锦以及陆雨晴,就连淡定的景承也目瞪口呆:“你们是朋友?!”

“对啊。”严可卿很肯定的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们之前说有凶犯想杀我?难道你们所说的凶犯就是织云?”

我们越听越迷糊,默不作声的点头。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织云怎么可能是凶犯,她如果真要杀我的话,你们根本救不了我。”严可卿笑了笑若无其事说。“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为什么杜织云要杀你,我们根本救不了你?”景承问。

“这套别墅除非有我和我爸的允许,外人才能通过安保进来,而织云是唯一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的人,她如果是凶手的话,随时都有机会杀我。”严可卿一本正经回答。

“你最后一次见到杜织云是什么时候?”我很吃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