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锦大吃一惊,因为景承正目不转睛注视着我们。

“谁?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我一脸茫然。

“我早就该想到的,只是连我也犯了一叶障目的错误,我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而忽略了眼前的真相。”景承自嘲的笑了笑,表情很轻松对我说。“你和苏锦在安全屋的时候,严耀初其实已经告诉了你们真相,只不过你们并没有意识到。”

第六十二章 杀人魔术

我仔细回想在安全屋见到严耀初的过程,他全身瘫痪导致无法正常交流,不过的确用转动眼睛的办法提醒过我和苏锦提防杜织云,这才有了后来我更改安全屋的决定。

我连忙看向景承说:“当时我和苏锦从严耀初那里得到的信息很少,他只能确定杜织云知道第一处安全屋的位置。”

“严耀初全身瘫痪导致他和人交流存在很大的局限性,他只能用自己力所能及同时也是最简单的方式来预警。”景承不慌不忙说。“当时你和苏锦接触过他,你们好好回想一下,当你们问到杜织云下落时,严耀初是什么反应?”

苏锦说:“严耀初的反应是肯定的,他的眼睛看向右边,这表示不知道。”

“可严耀初的眼睛却一直往右边移动,这又是为什么?”景承继续问。

“他应该是在强调自己不清楚杜织云的下落。”

景承浅笑意味深长说:“人总是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

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他好像在暗示什么,我低头细想当时的情景,眼睛不由自主按照严耀初的动作移动,渐渐发现他眼睛向右移动的频率很快,似乎不像是在强调自己的表达。

我突然一怔猛然抬起头:“是方向!”

“方向?!”苏锦和陆雨晴大为不解。

“我们问严耀初是否知道杜织云的下落,他不停的看向右边,这并不是否定的意思,他是想表达杜织云就在……”我声音颤抖一下震惊无比。“杜织云就在严耀初身体的的右边!”

景承点头:“严耀初知道在劫难逃发出最后的示警,杜织云近在咫尺可惜你和苏锦都没有意识到。”

苏锦还是有些茫然:“不,不应该啊,当时严耀初在阳台,他的右边就是安全屋的客厅,里面是吴思雨等人,杜织云不可能在安全屋内,或许严耀初想表达的意思是说杜织云在安全屋的右边?”

“我现在可以为你们解开杜织云凶案中关于仓库谜团的真相。”景承再一次跳过了话题。“司芬克斯在埃及神话中除了凶残之外,它还代表了智慧,它用各种不同深奥的谜题来考验路人,而谜题的答案无非只有两种,对和错,但在仓库中出现的司芬克斯却有其他的含义。”

“什么含义?”苏锦问。

“在仓库凶案中,除了司芬克斯之外还有另一个符号,你们一直忽略了这个符号的存在。”

我想了想说:“荷鲁斯之眼。”

“荷鲁斯之眼同样也存在于埃及神话中,这只被称为天空之神的眼睛象征着辨别善恶和真伪。”景承点点头很平静说。“仓库凶案中的司芬克斯是这起连环变态杀人案的关键,其实谜底一开始就被揭开了,荷鲁斯之眼注视着下面的司芬克斯,这是一种隐喻。”

“隐喻?”陆雨晴还是不太明白。

“如果说荷鲁斯之眼能辨别真伪,那么这只眼睛当时注视司芬克斯,难道是暗示司芬克斯的真伪?”苏锦冷静说。

我眉头微微一皱:“司芬克斯的谜题答案只有对错两种,那么也能看出真和假,司芬克斯的作用与荷鲁斯之眼一样,这是双重暗示,在暗示我们真假!”

陆雨晴更加茫然:“可问题是到底暗示什么东西的真假?”

“你之前说杜织云引我们去海域目睹她完成复仇,是为了利用我们成为她最好的死亡证人,对于这件事我告诉你只说对了一半,你想知道杜织云另一半真相是什么吗?”景承忽然笑着问。

我迫切的点头。

“看过魔术吗?”

“……”我又无法跟上景承的思维,短暂的迟钝后点点头。

景承手中多了一枚古希腊女神金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金光,

“魔术的精彩在于能化腐朽为神奇,首先魔术师向你展示一些普通的东西,这是第一步被称为以虚带实。”景承在手中拨动着从陆雨晴那里拿来的打火机,在他翻手的刹那打火机神器的消失在我们面前。

我们茫然的注视着景承,如果换一个时间我会对他的魔术很感兴趣,但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给我们表演魔术。

“然后魔术师会把普通的东西变成特别东西,这是第二步被称为偷天换日。”等景承的手再一次张开时,他的手心赫然是一枚古希腊女神金币,在火光中闪耀着微弱的金光。

我们还是没有说话,全都木讷的看着景承。

“看,你们并不会为之所动,和所有观众一样如果魔术仅仅到此结束,观众是不会献上掌声,因为这还不是魔术最精彩的地方。”景承从容不迫在我们面前握紧金币,等他重新张开手时金币不见了,掌心中出现是之前消失的打火机。“让某些东西消失还远远不够,你还得再把它们变回来。”

“这个魔术和杜织云有关系?”我试探着问。

“当然有关系,杜织云的杀人计划其实就是一个魔术,而且还是一个极其神奇精彩的魔术,我们目睹了假的杜织云在船上被炸死,我们成为她死亡的证人,可当时我们听见了杜织云的声音,这说明她也在案发现场,那么问题就来了,杜织云用假死来瞒天过海,可真的杜织云又去什么地方呢?”

“案发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了警方,在警察赶到之前我们一直留在现场,如果杜织云当时也在的话不可能不被发现啊?”

“要完成一场精彩的魔术,除了魔术师精湛的技艺之外同时还需要助手的协助,而助手的作用就是转移观众视线,在杜织云的杀人魔术中,我和你就是她的助手。”景承的笑容变的晦涩。“我们从案发现场带回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带回……”我的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嘴角不断的张合说不出话,头慢慢转向另一侧,我看见站在火堆对面的严可卿,她是我和景承从案发现场带回来唯一还活着的人。

景承背对着严可卿反应很平淡,他走到苏锦旁边声音很缓慢:“严耀初的眼睛不停看向右边,他的右边是什么?”

“严耀初身体的右边是安全屋的客厅,当时里面的人有吴思雨和宋山月、柳开元和丁玲以及葛宏帆。”苏锦很肯定回答。

“不!”我深吸一口气,景承说的没错,人总是看见自己愿意看见的,而忽略了就在眼前的真相。“严耀初眼睛向右边看并不是暗示房间中的人。”

“那,那他暗示的是谁?”陆雨晴声音诧异。

“是站在他右边的人!”

“站在他右边……”苏锦身体也颤抖一下,和我一样看向火堆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严可卿。

我们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只在吴思雨等人的身上,却遗忘了就在眼前的那个人,当时在安全屋阳台站在严耀初身体右边的正是严可卿。

“杜织云和严,严可卿有,有什么关系?!”陆雨晴震惊无比。

“司芬克斯的作用与荷鲁斯之眼一样,都是用来暗示真假,你们不是好奇到底暗示什么东西的真假吗,其实不是东西,而是人!”景承波澜不惊对我们说。“我们一直验证杜织云身份的dna是假的,就意味着整件连环凶案中我们都没有见到真正的杜织云,那么她即便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无法知道真相。”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当时在安全屋和严耀初见面的场景,我向他询问是否知道杜织云的下落,他的眼睛看向右边,景承说过严耀初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但我和苏锦竟然都没有意识到。

我蠕动喉结目不转睛望着严可卿,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严,严可卿知道杜织云的下落,是,是她把安全屋的位置透露给杜织云!”

“看来你当不了魔术师,你的想象力太贫乏,如此精彩绝伦的杀人魔术又岂会这样简单。”景承笑着对我摇头,然后转身走到严可卿的面前语气很平静。“杜织云的杀人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可在这个计划中她却做错了一件事,之前我朋友问过我,杜织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严可卿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不但漂亮而且透着文艺气息,清新脱俗气质非凡,只是在这间昏暗的画室中她的容貌在火光中有些模糊,她手足无措惶恐的注视着我们样子很茫然。

“做错了什么?”

“比把一头怪物关在牢笼里更错的事就是把这头怪物释放出来。”景承的自负又浮现在他嘴角。“恐怕杜织云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释放了什么。”

“她释放了什么?”严可卿似乎没之前那样拘谨。

“很高兴见到你,杜织云!”景承露出我熟悉的笑容,兴奋中透着贪婪,我知道这个笑容意味着什么,他竟然欢愉的伸出手。“我叫景承,是送你下地狱的怪物……”

第六十三章 恶魔的羽翼

当景承叫出杜织云这三个字时,我们全都惊骇的张开嘴,即便我想象力再丰富也不可能将严可卿和杜织云联系在一起,何况现在严可卿的反应和我们一样震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极力的摇头。

“你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只需要听完我要讲述的故事。”

景承的表情很自信,亦如猎食者看见无路可退的猎物,他围绕着严可卿走了一圈从容的声音在画作中响起,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当时杜织云还在为教堂绘圣像画,无意中杜织云看见严耀初的画展,在画展上她认出了那些由杜停春和谢佳莹创作的作品。

严耀初也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是画家就应该知道,每一个画家都会在自己作品上签名,可惜杜停春这对怪物夫妇的作品是用死亡来完成,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在作品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因此会用一种其他人不知道的签名方式。

但这种独特的签名杜织云却知道,所以她能一眼认出这些画作,在杜停春一家失踪二十年后,这些作品重新出现但主人已经变成了严耀初,这说明严耀初很有可能知道杜停春一家的下落,因此杜织云开始试图接近严耀初。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杜织云的绘画天赋和造诣让严耀初看见了延续自己荣耀的希望,杜织云成为了他的助手并且被严耀初带回到这里,为了防止杜织云走漏消息,严耀初限制了杜织云的自由不允许她随便出入和离开,但这刚好是杜织云希望的结果。

杜织云在帮严耀初创作新的作品同时也认识了严可卿,两人并且成为了朋友,渐渐杜织云也却得了严耀初的信任,随着时间的推移杜织云终于从严耀初那里查到自己家人的遭遇,当得知全家在二十年前被杀后杜织云内心潜藏的杀戮被唤醒,复仇计划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她首先杀掉了柳师培全家,行凶的过程异常的顺利,但是也让杜织云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没有能力在自己家人的忌日同时杀掉所有人,她一直留在严耀初的家中知道安保有多严密,而当年其他参与谋杀她家人的那些人也有同样的安保措施,所以杜织云必须修正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需要一个可以接近自己仇人同时不被怀疑的身份,因此严可卿成为她的目标,景承说他第一次来这里就感觉有些奇怪,但始终没有觉察到什么地方奇怪,现在他才明白过来,严耀初诺大的别墅里竟然没有一把镜子。

别墅的主人是严耀初,他没有任何原因不敢面对镜子,那么说明害怕镜子的并不是他,而能让严耀初刻意去改变的人只有严可卿,是什么原因让严可卿畏惧房间中的镜子呢?

严可卿是一个女人,而且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在任何时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在乎自己的容貌,但长时间的化疗会让头发脱落和身体虚弱免疫力下降,所以严可卿一直都留在这座别墅之中,任何轻微的感染哪怕是寻常的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严可卿厌恶自己容貌的变化,她不敢面对镜中日渐丑陋的面容,所以严耀初收起了别墅里所有的镜子。

“化疗?!”我大吃一惊。“患有多发性骨髓瘤的人是严可卿!”

景承淡淡一笑继续讲述他的故事,杜织云的出现成为严可卿不可或缺的朋友,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杜织云盯上的猎物,杜织云需要的不是友谊,何况是和仇人女儿的友谊。

她需要的是严可卿的那张脸!

景承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取出我的手机,出入境把失踪韩国医生资料发给我后,景承就一直留着手机,他把手机交给我,上面是三名韩国医生的背景档案。

崔仁俊,男,54岁,韩国整形外科协会理事,微整形及轮廓手术权威专家……

“整形医生?!”苏锦和陆雨晴相互对视。

景承点点头娓娓道来,我们在侦破这起连环凶案的过程中一直疑惑为什么杜织云的杀人计划有两年的空白期,因为整容需要很长的时间,何况杜织云需要的是把自己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个秘密关系着整个复仇计划,所以杜织云在完成拥有严可卿的脸后,她必须要杀掉三名韩国医生灭口,自此杜织云就变成了严可卿,至于严耀初摔下楼梯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在忌日之前她不会让严耀初死去,但杜织云不能让严耀初发现自己的秘密,她和严可卿在一起两年熟知严可卿的动作和神态以及习惯,杜织云确信自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然后她再把严可卿的头发故意遗留在教堂的住处,引导我们发现柳师培全家被杀的凶案,从而一步一步让我们知晓她杀人的真正动机。

事情的发展一直都在杜织云的掌控之中,我们出于安全考虑把二十年前涉案的吴思雨等人全都集中在一起,这也是杜织云计划中的环节,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找到了所有仇人,这也解开了凶案另一个疑团,杜织云之所以知道安全屋的位置,因为她自始至终都被我们当成严可卿和吴思雨等人安排在一起。

但她忽略了严耀初,他终究是严可卿的父亲,即便杜织云拥有了她的脸,但严耀初却清楚的知道站在她旁边的根本不是自己女儿,所以才有安全屋里严耀初向我们示警的举动,可惜当时我们并没有觉察到。

后面的故事就变的简单,因为我们已经帮助杜织云完成了复仇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谁也不会去提防一个受害者,因此她有充裕的时间和机会迷晕所有人,并且给苏锦和陆雨晴装上定时炸弹,再把吴思雨等人带到海域,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死亡证人,杜织云把我们引到复仇现场。

而当时在船上被我们先入为主误以为是杜织云的女人其实是真正的严可卿,而杜织云和其他人留在了另一艘船上,如果仔细回想就会发现,整个复仇游戏中严可卿一直都蜷缩在船尾的阴暗中,那是我们视线的死角,我们听到的声音一直都是她说出来。

复仇计划完成后她再炸毁船,让我们相信杜织云自杀,她知道警方会验证dna,这也是杜织云留着严可卿最主要的原因,她从一开始就混淆了警方,自然最后的验证结果也会如她所愿。

自此整个完美的杀人计划落下帷幕,杜织云成为谋杀中唯一的幸存者,亦如之前景承讲述的魔术,她把自己变严可卿,我们甚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怎么样?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景承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女人。

画室里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我们是太过震惊,而杜织云显然有些感到意外。

“沉默不代表你可以否定这个故事。”景承笑的很轻松,抬手指了指房间。“你以为用两年时间学会严可卿的举止和神态以及习惯就能真的变成她?是的,你差一点就做到了,可惜警方会在别墅中提取到严可卿的dna,最后的匹配结果相信你应该心知肚明。”

“就因为你发现三名医生的真实身份,就能想到这一切?”杜织云站在火堆前用惊诧的眼神打量景承。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悲。”景承笑着缓缓摇头。

“可悲?”杜织云并没有表现出被揭穿后的惶恐。“我有什么值得可悲的,虽然被你发现但又怎么样,我终究是完成了复仇,就在你们的注视下我杀掉那些人,你们什么也阻止不了。”

“这就是你可悲的地方,你现在还活着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有多完美,事实上这根本就不是你能想出来的计划,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是设计这个计划的人,那么杀人计划并没有真正的结束。”

“没有结束?”杜织云有些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还活着!”景承脱口而出。

杜织云冷笑:“你蛊惑不了我的。”

“蛊惑你?”景承的笑远比杜织云要轻松。“事实上你只不过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傀儡而已,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在海域你引爆炸弹炸死严可卿之前,我问过你什么时候能见到恶魔,你回答是不知道。”

杜织云神情平淡:“我承认自己疏忽让你发现,但我真的不知道恶魔在什么地方。”

“你当然不会知道,不过恶魔让你告诉过我们,恶魔留下了一张邀请函,找到这张邀请函就能见到恶魔,”景承直视杜织云声音透着严厉。“你还活着是因为你就是那张邀请函!”

“我就是邀请函?!”杜织云很意外。

景承点头:“恶魔说的一点都没错,找到邀请函就能见到恶魔。”

杜织云摇头:“事已至此我根本不需要再隐瞒什么,可我从未见过恶魔。”

“皮肤,你从那些死人背后剥去的皮肤,这不是你复仇的初衷,你剥去皮肤的行为是恶魔授意你做的,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这些皮肤。”景承上前走了一步就站在杜织云的面前。“你不是崇尚恶魔吗,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在你下地狱之前,告诉我那些皮肤在什么地方,我会带你见到恶魔。”

杜织云的视线望向画室深处的幽暗,我们顺着她目光搜索过去,在画室的最里面我发现一道隐藏的暗门,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我却味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苏锦负责押解的杜织云是最后进来,当她打开暗室的灯,瞬间的明亮中我们所有人目光全都惊骇的聚集在暗室对面的墙上。

在射灯的映射下,一对被支撑招展的六翼羽翅悬挂在暗室中,涂抹成黑色的羽毛精细的粘连在翅膀上,在刺眼的射灯下折射着冥黑的光芒。

所有死者被剥去的皮肤全都在这里,被杜织云用来制作成这对羽翼,在我眼里她已经疯狂的无可救药,杜织云幻想自己能成为路西法,甚至还为自己准备了双翅。

“路西法代表的是堕落,这是你唯一和他一样的地方,不过你应该会感到高兴才对,因为等待你的将会是监狱和裁决,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如愿以偿下到地狱。”我一脸蔑视回头对杜织云说。

“不,这不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翅膀。”景承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路西法是六翼天使,而这里却是十二对羽翼,是恶魔的羽翼!她是为恶魔准备的,这代表着恶魔的重生。”

杜织云笑而不语,她脸上充满了扭曲的骄傲,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羽翼的下面有字,是拉丁文,还是用血写的。”最前面的陆雨晴说。

“什么字?”我问。

“我……”陆雨晴认识拉丁文,她读出第一个字后顿时震惊的抬头看向我们,嘴角蠕动了半天。“我来,我见,我征服!”

我们的嘴慢慢张开,惊诧惶恐的愣在原地,这里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怎么也不能和杜织云联系在一起。

忽然发现景承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深吸一口气外表情异常的平静。

我有些诧异:“你,你不好奇这句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只不过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景承面色凝重和我对视。“还记得陈贤在临死前向我们比划的手势吗?”

“恶魔角。”我点点头。

“黑山羊是恶魔的标志,记得当时我告诉过你,在西方恶魔还有另一个化身,我一直不愿意去证实自己的猜想,所以没有告诉你。”

“恶魔另外一个化身是什么?”

景承抿着嘴仿佛很吃力才能说出那个答案,他望向暗室中诡异邪恶的羽翼,声音短促而低沉。

凯撒!

……

第六十四章 堕落天使

我想到了在c档案中看见的那些卷宗,里面记录着惨绝人寰触目惊心的凶案,厚厚的凶案档案犹如一本死亡簿,充斥着血腥、残暴、杀戮以及毁灭,这一切都是恶魔的特征,如果说还有谁能成为恶魔的话,我相信凯撒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庆幸的是凯撒已经在两年前被正法,并且在景承的帮助下,凯撒的门徒也被我们一网打尽,这个名字和如今留在羽翼下的血字完全不应该再次出现。

我舔舐嘴唇:“难,难道凯撒还有门徒?!”

景承摇头,异常的坚定。

“既然没有门徒,为什么血字还会出现,凯撒门徒凶案两年前已经终结,按理说没有人知道这些细节。”苏锦也大为不解。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始终没想通为什么姜谨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陆雨晴问。

“因为姜谨根本就不是凯撒,他只不过是凯撒门徒其中之一!”景承脱口而出。

“姜,姜谨是凯撒的门徒?!”我大吃一惊,心里很清楚一旦凯撒还活着将会意味着什么。“那真正的凯撒是谁?”

景承看向杜织云声音很平缓:“凯撒就是帮她制定杀人计划的人。”

我连忙转头看向杜织云,还没等我问出口,景承就摇头说:“不用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凯撒不可能让她知晓自己身份,对于凯撒来说,她只不过是一颗她存在的作用达到便可舍弃的棋子。”

“你这是曲解,我并不是棋子,我是在牧羊人指引下的羔羊,牧羊人指引我走出迷茫的方向,并且成全了我的愿望。”杜织云充满自信的反驳。“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在履行牧羊人的旨意。”

“这就是你可悲的地方,到现在你连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都不清楚。”景承鄙夷的冷笑。“我们能找到这里并非是因为你有任何破绽,而是你所谓的神将我们引来,从一开始你的神就出卖了你!”

杜织云声音冰冷:“你这是挑拨,我不相信。”

“你的神让你在仓库用医生的残骸拼凑司芬克斯,恐怕你到现在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景承不假思索对杜织云说。“仓库凶案中你毁掉死者的脸并且戴上面具,在你的意识中只是在完成神交给你的任务,殊不知司芬克斯在埃及神话中代表着智慧,它的谜题只有两种结果,对和错也寓意着真和假,并且在司芬克斯的头上还有能辨识真伪的荷鲁斯之眼,你的神是在暗示我们看见的未必就是真相,有人替代了别人的面容,只要解开这个谜题就能找到你!”

“不!不是这样。”杜织云嘴角有淡然的微笑,充满了令人不解的自信。“牧羊人让我留在这里,因为我将会得到最后的荣耀。”

“你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因为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只不过是恶魔留给我们的邀请函,恶魔希望我们来到这里,但并非是为了抓获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景承目光敏锐的环顾四周。“恶魔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甚至不惜让我们知道自己就是凯撒,这说明恶魔还有其他的事想让我们知道。”

杜织云即便恶贯满盈,但和凯撒比她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一直和我们博弈的是凯撒,那整件事的严重性不言而喻,至少我们已经见识过凯撒真正的实力,用景承的话说,我们连成为这个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景承和陆雨晴已经开始在暗室中全神贯注搜索,我和苏锦留下负责看守杜织云,很快听到陆雨晴的声音:“人皮羽翼的后面有一个木箱。”

我转头问杜织云:“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礼物。”杜织云笑的很轻松,目不转睛和我对视。

还没等我继续追问突然听见陆雨晴的惊叫,声音惊恐不定,我和苏锦下意识摸向腰后的枪:“怎么了?!”

我看不见人皮羽翼后面的他们,也没听见他们的回答,暗室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死寂,过了良久我才看见景承和陆雨晴慢慢走出来,灯光下景承指尖沾染的鲜血异常醒目,陆雨晴捂着嘴眼神涣散,景承埋头在原地沉默,他们两人都在刻意回避和我视线的接触。

“到底怎么了?”我再一次问。

陆雨晴去看景承,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看见景承不断蠕动的喉结,那是不知所措的表现,很诧异到底看见什么能让景承都乱了分寸。

他向我走来步伐和他的眼神一样犹豫不决,直到站在我面前也没有抬头,景承伸出手从我身上拿出手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铐已经戴在我手腕上,另一头被景承戴在自己手上。

“你,你干什么?”我一脸茫然。

“不,不管你看见什么,你,你一定要,要……”第一次见到景承如此艰难。

我突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就在这时杜织云欢愉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去看看吧,这份礼物是专门送给你的。”

“押她回警局!”景承对苏锦说。

苏锦不知所措来回看着我们,景承一把将杜织云推到苏锦身旁,挡在我和杜织云之前,冲着苏锦大声咆哮:“马上!带她走!”

苏锦回过神,连忙带着杜织云要离开,被我突然叫住,景承似乎不敢让杜织云面对我,他的举动愈发让我好奇那份所谓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我缓缓向人皮羽翼后面走去,被同一副手铐铐住的景承寸步不离跟在我身后,我看见了那个箱子,有血迹从木箱边缘渗透出来,我伸手慢慢打开木箱,当我看清楚木箱里面装着的东西时,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身体瞬间僵直冰冷,我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单一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攥紧的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没有丝毫痛感,脑子里一片空白,颤抖的手臂牵扯全身。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秦沈峰联系,原本想着等凶案结束回警校去看他,即便他固执严谨的不近人情,可他始终是我父亲,也是我最敬重的父亲,我们父子有着太多的分歧和隔阂,但这并不影响他在我心目中一个合格父亲的形象。

如今我看见了秦沈峰,但只看见了他的头!

“这份礼物你喜欢吗?”身后是杜织云带着浅笑的声音。

“带她走!”景承冲着苏锦大声喊叫。

我终于知道景承为什么会害怕,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此刻的心情和打算,毕竟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很遗憾,景承担心是对的。

我麻木的转身,他在身后试图拖住我的手,陆雨晴也冲到我前面试图阻挡,但一切都是徒劳,我如同野兽般不顾一切往前走,任凭手腕被手铐勒出淤青,我忘记了所有的约束和理智,陆雨晴被我推倒在地,景承踉踉跄跄被我拖行到杜织云面前。

不假思索掏出枪,那一刻我只想杀掉眼前这个女人,身后的景承冲上来,一把握住枪口放在自己胸口。

“两年前,两年前我想杀叶良月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景承面无惧色直视我。“杀她很简单,你只需要扣动扳机,然后呢?然后会怎么样?”

“她杀了我爸!”我大声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她是怪物,崇尚死亡的怪物,她根本就不怕死,凯撒让她留在这里等待最后的荣耀,你就是给她荣耀的那个人,你开枪只会成全她,但代价是毁掉你自己!”景承手像铁钳一般紧紧抓住枪口纹丝不动。

“如果死对她是一种荣耀,那我愿意成全她。”我双目溅火手抖动的厉害。“至于代价我根本不在乎。”

“你是警察!”苏锦挡在杜织云前面义正言辞说。“你杀了她也不能为秦教授报仇,何况秦教授一辈子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他在天有灵也不会赞同你这样做,你杀了杜织云只会让秦教授蒙羞受辱。”

我大口喘息,抖动的手稍微有些减缓。

“我是先割断他颈部动脉,等到他的血流干后再割下他的头,这样鲜血就不会喷溅到我身上。”杜织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在旁边挑衅。“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割下他的头。”

原本有些平复的愤恨瞬间再次被点燃,我用力向上抬高枪口,试图越过景承的胸口。

忽然景承竟然松开手,甚至一把推开挡在杜织云面前的苏锦,他比我还要决绝,拖着枪口直直按在杜织云的头顶。

“开枪,现在就开枪,一枪打死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杀她合理,你为人子女为父报仇合情,来,动手。”

杜织云一脸轻松张开双手像是在迎接死亡的降临,甚至缓缓向我点头,仿佛在鼓励我扣动扳机。

“景承,你不能教唆他杀人!”陆雨晴惊慌失措。

“他还需要我教唆吗?他愿意做什么这里没人能阻止,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你们是他朋友应该支持他,他既然愿意选择认输,每人能帮他赢。”

“认输?我为什么要认输?”我偏头看向景承。

“你和我都是怪物,所以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此我不打算阻止你,但作为同类我只想给你一些忠告,你可以选择杀她之前听还是杀了她之后听。”

“什么忠告?”

“第一,杜织云自始至终都理解错了一件事,她以为自己能成为路西法,因此不惜杀掉秦沈峰来让你复仇,但事实上真正的路西法根本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