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后面。”廖凯回答。

“在什么地方下的车?”

“水果批发市场。”

苏锦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们会安排一位画像师,要请你协助警方详细描述这个人的外貌特征,警方需要这个男人的画像。”

“不需要。”左小兰掏出手机说。“我是大叔控,何况是这么深沉帅气的大叔,所以我在自拍的时候偷偷把大叔也拍进去了。”

在放大的手机照片里我们看见昔年,正如同左小兰为我们描述的那样,那个人有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灰色瞳孔,透着冷漠、自信和敏锐镶嵌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可惜整张脸大部分被口罩遮挡。

“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位大叔?”左小兰好奇问。

景承放大手机上的照片,看了很久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该问为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活着。”

左小兰和廖凯大吃一惊,我示意警员带他们离开,看着放大的照片也很诧异:“从照片上看,左小兰偷拍时是被昔拉发现的,为什么杀戮天使没有对他们下手呢?”

“他在上车之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这是最好的攻击位,他能很轻松的解决掉前面左小兰,并且在极短时间控制廖凯,理论上说从他上车的那刻,左小兰和廖凯距离死亡已经不远了。”苏锦眉头紧皱。“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他们居然还活着。”

“从湿地森林公园凶案来看,昔拉仇视有情侣关系的人,左小兰和廖凯属于他猎杀的目标人群,可昔拉没有动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我自言自语。

景承想到什么,重新在公园凶案档案中翻找,拿起现场受害者的照片看了良久:“根据当时的天气情况,昔拉先出现在凶案现场附近伏击时并没有下雪,而受害者死亡时间却刚好是下雪的时候。”

我连忙拿起左小兰偷拍的照片,仔细辨认后发现车窗外并没有下雪的迹象:“下雪是昔拉行凶的诱因,他一定遭受过什么刺激,而这个刺激发生在下雪的时候,因此雪成了激发昔拉杀戮的根源。”

“为什么凶手要选择徒步呢?”陆雨晴大为不解。

“说明他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知道进入公园的车辆在经过唯一出入口时会被监控捕捉到,而徒步却能让他在任何地方离开公园,从而避开被监控发现踪迹,能长时间在野外生存这也从侧面证明昔拉的确受过长时间的军事训练。”我说。

苏锦愁眉不展问:“既然凶手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行踪,为什么要选择在水果批发市场下车?”

“批发市场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凶手消失在人群中很难再追踪,而且他只需要换一套衣服就能完美的隐身,同时市场内的车来自全国各地,警方无法判断凶手到底会去什么地方。”景承解释。

“根据目击证人和照片,我们大致能知晓凶手昔拉的外貌特征,有灰色瞳孔的人很少,这能帮助警方缩小排查范围。”我说。

“灰色瞳孔从基因学上归类其实是属于蓝色瞳孔的一个分支,此基因来自欧洲,和环境日照强度有关,加之凶手皮肤浅白又有在国外接受军事训练的经历,你们说凶手会不会是外国人?”陆雨晴对我们说。

景承不假思索的摇头:“照片中凶手皮肤的白是一种病态的白色,源于黑素细胞不能形成黑素,这是一种遗传学病变。”

“白化病?!”陆雨晴一脸愕然。

景承点点头指着照片中的昔拉说:“他的虹膜和瞳孔呈现灰色,说明凶手患有家族遗传性疾病,这是一种染色体隐性遗传。”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凶手属于高收入人群,相信也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因此他会经常和外界接触,加之凶手的体貌特征和经历背景,如果警方公布凶手的资料或许会得到有价值的反馈。”苏锦沉稳说。

我摇摇头并不赞同:“凶手的外貌特征太过明显,我如果是他一定会刻意去掩饰,所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凶手的外貌上。”

“现在公布凶手资料只会打草惊蛇,昔拉不是一般的凶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有经验和耐心的职业杀手,他做任何一件事都会极其的小心翼翼,一旦他选择蛰伏,我们很难再追踪到他的踪迹。”景承也赞同我的意见。

陆雨晴忧心忡忡说:“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

“这个冬季注定会很漫长。”景承走到床边声音低缓。“希望,希望下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我们已经找到这个怪物。”

第十三章 失踪人口

手机铃声响起,我接到格咔什警方的电话,在清理物证的时候暂时发现三个不属于孩童的物品,经过核实已经确定了物品的所有者。

我连忙让他们把受害人的资料传送过来,第一样物证是警方在一件破烂衣服中发现的残缺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依稀能辨认出一个手机号码和落款人姓名,童华武。

我拨通纸条上的手机号码,对面的人听到童华武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很快表示让我们当面谈,并且给了我一个地址。

地址是在青都省的省会,距离我们还有两千公里,我让陆雨晴和苏锦留在警局继续调查湿地森林公园凶案同时和格咔什警方保持联系,然后与景承立刻乘坐班机赶往青都省。

等我们找到那处地址才发现是一家金融公司,在办公室里见到接电话的人,四十来岁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端茶的手腕上还有一处纹身,满脸的横肉怎么看也不像是搞金融的。

“就是你们找童华武?”男人冷冷瞟了我们一眼。

还没等我开口,推门进来七八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凶神恶煞将我和景承围住。

对面的男人点燃一支烟:“我不管你们是童华武什么人,既然找他说明认识他,要怪就怪你们交友不慎,今儿你们要么把钱帮他还了,要么就把童华武给我找出来。”

我和景承茫然对视一眼,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掀开衣服露出腰后的配枪和证件,喝茶的男人噗嗤一口吐出嘴里的茶,态度立马转变挥手让屋里的人出去。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瞧我这双狗眼睛,二位千万别介意。”男人起身毕恭毕敬一边请我们坐一边倒茶递烟。

“你做什么的?”我推开男人递过来的烟。

“我叫潘卫,开了一家金融公司,主要从事融资信贷……”

“别挂羊头卖狗肉,不就是放高利贷嘛。”我打断潘卫。

他在嘴角挤出尬尴的笑意:“混口饭吃,但我可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就是帮帮急用钱的人。”

“你认识童文武?”景承单刀直入问。

“认识,怎么能不认识,这王八蛋欠了十来万到现在都没还,到处也找不到人,这不,您二位打电话说到他,我还以为你们认识他,误会,都是误会,两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拿出那张纸条让潘卫看,他一眼就认出是童文武手写的借条。

“他是什么时候在你这里借的钱?”我问。

“五年前。”潘卫谈到钱表现出贪婪的精明,从档案箱中找到借条原件,上面有借款时间。

“你最后一次见到童文武是什么时候?”

“就是这王八蛋来借钱的时候,说好三十天还,可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知道他借钱干什么吗?”我认真问。

“他还能干什么,一个烂赌鬼手里有钱当然是拿去赌。”潘卫又拿出几份抵押协议摆放在我们面前。“他的房子和车全是在我这里抵押的。”

景承仔细查阅抵押协议,目光最后落在手写的欠条上:“之前的借款都有抵押,为什么最后一笔十三万的借款只有手写的借条,你没让他抵押东西?”

“这事说起来怪我大意,童文武在来找我借钱之前好像发了一笔财,而且数目还不小,我听赌场的朋友说他不但还清了赌债而且赌的也比以往要大,所以他来找我借钱时,一来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抵押,二来他说三十天后就会能赚到一笔大钱,因此我提高了利息他也不在乎。”

“你就不怕他不还钱?”

“不还钱。”潘卫得意的笑了笑,脸上的横肉随之抖动。“不瞒二位,这行当里我还算有点威望,说白了只有我姓潘的喝别人血,没人敢在我这儿赖账,要是欠钱不还落我手里,缺胳膊少腿是肯定。”

我冷冷瞪了他一眼:“你这本事还不小啊。”

潘卫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不是,装模作样抽自己嘴:“瞧我这张嘴,不过童文武真和我没关系,从他在我这里借走钱以后就再没见过他,这小子莫非犯什么事了?”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您问,您问。”

“童文武可有什么家人?”

“他就是一个烂赌鬼,谁愿意和他过日子,他能活到现在全是靠爹妈养活,后来背着爹妈把房子给抵押了,老两口活活给被他气死,向他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在潘卫这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到当地警局核查,关于童文武的情况和潘卫说的差不多,他失踪了这么久甚至都没有人报警。

景承从警局出来沉思了很久:“一个杀戮天使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赌鬼的身上?”

“你说凶手会不会是随机杀人?”

“不可能,童文武成为目标说明他满足了凶手杀戮的特点。”景承揉了揉额头疑惑不解。“可我真想不出童文武有什么能吸引昔拉的地方。”

“凶手现在的目标是有情侣关系的人,而童文武只是一个赌鬼,两者之间毫无共同点。”我深思熟虑说。“看来还得继续调查剩下的受害者。”

第二样物证是一张网吧的会员卡,我们查到网吧的地点,距离青都省几百公里的一个城市,网管通过会员卡上的编号查到注册人的信息。

邓齐,男。

“为什么没有身份证信息?”我问网管。

网管战战兢兢看向满脸赔笑的中年人,他是这家网吧的老板,瞟见我的证件露出心虚的表情:“这张会员卡很早了,估计是当时请的网管疏忽忘记注册身份证信息了。”

“有多早?”我问。

“八年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种会员卡是网吧开业酬宾时搞的活动,我当然记得。”

景承注视电脑里的注册信息,里面有一张邓奇的照片,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你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个人?”

“不认识。”老板摇头。

景承直视了老板很久:“你在说谎。”

“警官,网吧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我怎么能都认识,何况这还是八年前的会员卡,我就是记性再好也记不住八年前的客人。”老板眼神闪烁。

“网吧不允许向未成年人群开放,如果被查到会吊销营业许可证。”我让网管暂时离开一本正经对老板说。“我看你这家网吧生意挺不错,要是被查封了挺可惜。”

“警官……”

“我不是来调查有没有未成年来上网的。”我打断老板一脸严肃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关于邓奇的情况,至于其他的事不归我管。”

老板来回打量我和景承,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是的,我认识他。”

“他家住什么地方?”

“这里。”

“什么?!”

“他是一个扒手,白天在外面偷人钱包,得手了就到网吧包夜打游戏,晚上就睡在这里,吃喝都是让网管叫外卖,没钱了又出去偷,每一次都是他一个人来,从没见过他家里人找来过,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邓奇多少岁?”

“谁知道,有一次他说他是属狗的,我推算他应该十四岁,说是偷偷成家里跑出来,其他的我就没多问,他在我这里挺老实从来不偷客人东西,所以我也没有赶他走。”

“最后一次见到邓奇是什么时候?”

“办完这张会员卡没多久,当时他一次性在卡里充了5千块,但没过几天他就没再来过。”老板一边说一边调出卡里的充值信息,里面还剩下4985元。

“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扒手的钱当然是偷来的,不过以往也没见他偷过这么多钱,他还说过一段时间他就有钱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就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网吧会员一个小时3元,卡里剩下4955,就是说邓奇在充值后15小时失踪,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偷的消失。”我看向景承冷静说。

景承沉默不语思索半天,了解到的关于邓奇资料依旧对案情没有太大的作用,我们只剩下最后一条物证线索,是一张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是一名抱着孩子的女人,在照片背后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

我拨打过去显示号码已经停机,根据手机号码的归属地,我们找到当地警方请求协助,在调阅的档案中发现手机的登记人任强贵已经被刑拘。

在监狱我们见到穿着囚犯的任强贵,他因为组织并且实施非法采集、供应血液被判刑。

“认不认照片上的女人?”我开门见山问。

服刑中的任强贵态度良好,仔细辨认后点头:“她好像叫刘什么,实在想不起来。”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当时有一个地下血站,她来我那里卖血,带她来的人叫宿秀梅,她们好像认识,你们要了解情况可以去找宿秀梅。”

我们按照任强贵告诉的地址,在一间昏暗杂乱的平房中看见瘦骨嶙峋的宿秀梅,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恶臭,宿秀梅躺在床上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全是脓包。

当我把照片递到她面前时,宿秀梅一眼就认出:“你们找到刘英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房间里没有能坐的地方,我只能站在床边询问。

“她是一个命苦的女人,男人跑了留下她和孩子,结果孩子又得了重病,为了给孩子治病她卖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借了很多钱,可最后孩子还是死了,债主天天跑到家里催债,她在老家待不下去就跑出来想打工还钱,我们是工友关系很好。”

“为什么要去卖血?”

“我们没文化也没本事,不卖血还能干什么,何况卖血钱来的快,刘英想早点把钱还上,我卖过几次血所以她让我带她去。”

“还有多久?”一旁的景承突然问。

宿秀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惨然笑了笑好像已经向命运妥协:“半年吧。”

“卖血的时候感染的?”

宿秀梅点点头:“没人告诉我们注意措施,大家都是用一个针管,后来发病才知道感染了艾滋病,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景承在这间屋里身上没有了锋利和冷漠,他甚至给宿秀梅倒了一杯水:“你最后一次见到刘英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她之前也是住在这里,有一天她回来买了好多菜,我们平时都很节约的,她说过一段时间就不用在卖血了,她打算和我开一个小饭店。”

“开饭馆?她哪儿来的钱开饭馆?”

“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她说有人在收血,但只要十毫升可给的钱却很多,我记得当时她拿出一叠钱,要知道我们平时卖血几百毫升才给三百元。”宿秀梅端着水吃力的回答。“我问她收血的是什么人,可刘英不肯告诉我。”

“后来呢?”

“刘英让我也抽了十毫升的血,她说帮我卖掉,几天后她回来收拾东西,说要去一个地方让我等她,就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宿秀梅充满担心的望着我和景承。“刘英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面对一个等死的女人,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刘英很好,现在在协助警方调查非法地下血站的案件,等案件结束她就能回来。”景承微笑的样子让房间充满了久违的温暖。

第十四章 死亡交易

离开时景承把我钱包里的钱全留在宿秀梅的窗边,我看见她眼中的感激,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包我有些愕然,倒不是心痛那点捉襟见肘的工资,只是很奇怪景承的举动。

从平房出来景承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他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一个典型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字典里不应该出现同情这两个字,所以我好奇为什么他蔑视所有的愚者,可唯独在宿秀梅面前表现出怜悯。

“开车。”

“你用了我的钱,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我扶着方向盘偏头看他。

“社会底层的蝼蚁终日感受着阴暗和绝望,她即便死在那间平房里或许都不会有人知道,她需要的其实很简单,一杯水或者一句关心的问候,我猜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这些东西。”景承靠在座椅上神情黯然。“我只是想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会感到太凄凉。”

“你用谎言欺骗一个濒死的女人。”

“她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希望,至少在她最后的日子里,她会在期盼中渡过。”景承表情很平静。

“社会底层的蝼蚁……”我突然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童文武是游手好闲的赌徒,邓奇是未成年的小偷而刘英靠卖血还债,三名受害者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这会不会就是他们的共同点。”

“你想说什么?”

“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可以勾画出昔拉的特征,他拥有稳定并且很高的经济收入,同时对应他的社会地位不低,一个社会尖端阶层的人猎杀底层的蝼蚁,这是一种权力和力量的炫耀,就如同生物链中的弱肉强食。”我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看向景承。“他杀戮的对象并不是随机的,他是在选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我赞成你这个观点,如果说杀戮是昔拉的天性,那么他挑选任何人作为目标也不足为奇,可他选择特定范围的人群进行猎杀,动机呢?动机又是什么,这些人身上总有什么能激发他的杀戮。”

“童文武28岁,邓奇14岁,刘英35岁,两男一女各自完全不同的经历,而且这三个人所生活的城市也不同,可见昔拉选择目标时和性别以及年龄还有地域无关。”我绞尽脑汁分析试图找到受害者的共同点。

景承摸着下巴沉思缓缓说:“童文武失踪五年,邓奇失踪八年而刘英失踪四年,可如果不是我们在卢平的藏尸地点找到受害者物品,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们失踪更没有人报警。”

“谁会去留意可有可无的蝼蚁,他们对于这个社会的存在完全可以被忽视。”我点头。

景承直起身认真说:“忽视就意味着罪行会被掩饰,凶手有意在挑选那些没有社会关系和背景的底层人群,受害者突然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连锁反应,没有人会去关心更没有人会去找寻,这就是凶手挑选目标的原因。”

“到目前为止失踪时间最长的是邓奇,按照你的推断凶手在八年前就开始行凶,因为所有被猎杀的目标都没人注意,这么长的时间他,他到底杀了多少人!”我心里大吃一惊,想到荒原花园中盛开的野花,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仅仅靠这一点还无法锁定凶手,这些受害者之间区域跨度很大,凶手如果仅仅是想掩饰自己行凶用不着到处寻找猎物,毕竟能满足他猎杀条件的蝼蚁实在太多,说明受害者还有其他地方吸引到了凶手的注意。”景承冷静说。

我低头细想一会:“调查中最后接触过受害者的人都提到一笔钱,童文武失踪前突然发财去赌场豪赌,邓奇一次性充值了五千元会员卡,而一向节约的刘英买了很多菜,并且在宿秀梅面前拿出一叠钱。”

“一个家徒四壁的赌徒不会无缘无故发财,邓奇每天去扒窃非法所得有限,刘英靠10毫升血卖了高价,这三个受害者的遭遇都无法正常的解释,而且最重要的事,他们都不约而同提到,过一段时间会赚到一笔大钱,说明他们找到的收入来源。”景承抽丝剥茧自言自语。“宿秀梅和刘英关系很好而且两人是患难之交,刘英既然回来告诉宿秀梅并且还帮宿秀梅去卖10毫升血,可为什么宿秀梅问到收入来源时,刘英却闭口不谈呢?”

“说明收入的来源见不得光。”

景承沉默了片刻后摇头:“三名受害者从事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刘英在宿秀梅面前根本不需要隐瞒,除非这笔收入是被限制的,说出来意味着会失去机会,他们都被警告过。”

“凶手!凶手在选中目标后,给了受害者一笔钱。”我说到这里更加疑惑,皱眉不解说。“既然是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给钱呢,这说不通啊。”

“童文武和邓奇还有刘英都是迫切需要钱的人,他们最无法抵御的就是金钱,为了不失去这笔数额庞大的收入他们会保守秘密,受害者在失踪前从凶手那里得到一部分钱,并且承诺过一段时间会再给一笔,为什么要过一段时间呢?”

“三名受害者身无长物,凶手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景承猛然直起身子:“血!是在买他们的血!这是一笔交易,一笔能让他们轻而易举赚到大笔钱而且很轻松的交易。”

“血?”

“宿秀梅提到刘英说过有人高价卖走了她10毫升血,我猜想童文武和邓奇得到的钱也是用10毫升血换来的。”

“凶手要受害者的血干什么?”

“不知道,但显然凶手并不希望此事被更多的人知晓,所以凶手选择向没有固定社会关系的底层人群下手。”景承摇摇头说。

“那就奇怪了,宿秀梅同样也满足凶手所需的条件,而且刘英也把宿秀梅的血卖给了凶手,为什么宿秀梅没有被杀呢?”

“宿秀梅……”景承眉头微微皱起。“是啊,从目前的分析来看,宿秀梅的确符合凶手的条件,相信凶手在选择目标之前对受害者进行过详细的调查,凶手应该很清楚刘英和宿秀梅住在一起,如果凶手希望刘英的消失不被人觉察,那么连同宿秀梅一起杀掉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凶手会放过她呢?”

“除了输血之外我真不知道血还有什么用,何况只有10毫升,从不同的人身上采集,血型又各不相同,凶手买去能干什么,万一血液中带有病毒岂不是更危险。”

“病毒!”景承眼睛一亮回头往下远处宿秀梅那间低矮的平房。“三名受害者都提到过一段时间会得到一笔钱,为什么要过一段时间,凶手从他们身上买走血液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说明凶手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

“10毫升血虽然不能做什么,但却可以为化验提供充足的血液样本,凶手需要时间来化验买到的血,这就是为什么宿秀梅还活着的原因。”景承激动不已说。

我顿时反应过来:“宿秀梅在地下血站卖血的时候感染了艾滋病,她的血液被污染不是凶手需要的类型。”

“凶手不是盲目在挑选没有固定社会关系的底层人群,他是在选择符合他要求的目标。”景承嘴角缓缓上翘。“凶手需要的不是血,而是一具健康的身体,而这个范围内没有年龄和性别的限制,凶手最终杀掉这些人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戮,而是在掩饰秘密!”

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传来苏锦焦急的声音:“重广市发生特大凶杀案五人遇害,证实和昔拉有关,你们必须马上赶过来。”

第十五章 失控的凶杀

凶案发生在重广市火车站广场,我们赶到时凶案现场被警戒线隔离,只看见地上用粉笔勾画的受害者轮廓以及触目惊心的血迹。

“五名死者死亡时间间隔不到一分钟,死因是胸部贯穿伤,在伤口没发现火药附着和颗粒嵌入。”陆雨晴把尸检报告递给我们。

我大吃一惊:“枪伤!五名死者是被枪杀的?!”

陆雨晴点头。

我惊诧的环顾四周:“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午3点。”苏锦回答。

我更加吃惊望向景承,显然这一次他都被震惊到:“重广市是南北交通枢纽,火车站广场每天人流量在5000-8000之间,凶手选择在下午3点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这是泄愤的心理行为,目的是为了引起注意。”

“凶案过程是怎么样的?”我问。

苏锦翻开笔录对我们说,根据从现场目击者口中得知的情况,案发的一分钟内并没有听见异常声响,第一个倒地的是周玉良,男,55岁,职业是外企高管,因工作缘故出差途经重广市,他是后背中枪直接毙命。

在他倒地之后周围的旅客还未察觉,第一枪的间隔时间最长,等旅客看见流淌出了的鲜血时,李曼和林元和相继倒地。

李曼,女,25岁,职业是会计。

林元和,男,29岁,保险公司片区经理。

他们两人是出来旅游的情侣,距离第一个遇害的周玉良不到五米,而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中枪。

随后人群开始混乱,惊慌失措向四周逃跑,第四个遇害者叫曹影,女,23岁,平面设计师,子弹从她身体右侧射入,倒地后她男朋友史长江想去搀扶她,头部中弹身亡。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时间,但没有目击者听见枪声。

“为什么怀疑枪击案和昔拉有关?”我一脸严峻。

陆雨晴从报告中拿出一张照片:“这是鉴证科从李曼身上提取到的弹头,经过分析还原发现弹头上有铭刻的蝴蝶图案。”

“鉴证科根据现场弹头射入口、射创管及射出口的方向,确定了凶手行凶的射击位置。”苏锦说。

我让苏锦带我们去狙击点,凶手把射击位选择在火车站广场斜对面的一栋大楼顶部,在现场我们可以清楚的看见狙击步枪支架留下的摩擦痕迹。

“弹壳呢?”我问。

陆雨晴摇头:“鉴证科没有在现场发现弹壳,推断是凶手行凶后带走。”

“弹壳的型号能显示子弹的口径以及枪械的型号,底部的印痕可以识别子弹的产地,一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在射击时是不会戴手套的,所以会在弹壳上留下指纹。”景承站在天台边平静说。“因此专业的狙击手都会在完成射击后带走弹壳。”

“简直是丧心病狂,在公共场合胆敢开枪射杀路人。”苏锦义愤填膺说。

我眺望对面的火车站广场:“目击者没有听见枪声,说明凶手在狙击步枪上装了消音器,完成行凶后凶手有充裕的时间撤离,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在火车站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