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让警员递给他望远镜,推到凶手狙击的位置,做出持枪的动作后用望远镜望向凶案现场。

随着他身体轻微的移动和脸上专注的神情,他就如同一名专业的狙击手。

目标距离570米,风偏0.3,向东南方修正0.2度。

景承喃喃自语并且在调节自己呼吸,我看见他手指突然弯曲,并且身体同时在移动,我意识到他是在模仿凶手开枪,手指扣动五下扳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景承慢慢放下望远镜:“一分钟之内连开五枪,每一枪都毫无偏差百步穿杨,如此冷静的射击不像是泄愤杀人。”

“不是五枪,凶手一共射击了六枪。”陆雨晴说。

“六枪?”景承转头很是吃惊。“五名受害者都是中枪身亡,第六枪打在什么地方?”

“凶手在射杀周玉良后第二枪失准,击中了死者李曼的行李箱,里面的衣物阻挡子弹速度,警方就是根据这颗遗留的弹头找到了射击地点以及上面的蝴蝶刻痕。”陆雨晴回答。

“昔拉目前的猎杀目标是有情侣关系的人,五名死者中,李曼和林元和以及曹影和史长江都符合凶手猎杀的条件,你们就不奇怪凶手为什么要多杀一个周玉良吗?”景承冷静问。

“凶案发生后我们调查过死者的身份和背景,五名受害者中两对情侣是出来旅游,周玉良是出差,受害者之间相互并不认识,他们只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火车站。”苏锦说。

我低头思索片刻从景承手中拿过望远镜观察对面广场:“凶手既然是专业的狙击手,那么在他开枪之前会观察风速以及角度来修正射击参数,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情侣,可他第一枪却击中的是周玉良,他是在验证射击角度确保射击的精度!”

“周玉良是凶手用来调试枪械的,所以他才会第一个中枪,目击者反应第一枪后停顿的时间最长,那是因为凶手通过射杀周玉良后重新修正射击参数,等他再一次开枪时,各方面已经达到完美。”景承点点头意味深长说。“可为什么,在如此完美的射击条件下,凶手的第二枪就出现偏差击中李曼的行李箱呢?”

苏锦说:“远距离射击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细微的风速变化都会导致弹道的偏差。”

“前三名受害者是在静止状态下被射杀,而第四名受害者曹影在发现有人中枪倒地后本能逃离危险区域,她当时是在奔跑,对于凶手来说射击难度更大,可子弹从曹影身体右侧穿透,说明凶手是在她快速移动的情况下一击即中,抛开其他的不说,凶手是顶级的狙击手,你们认为他的第二枪会偏差那么多,射到李曼的行李箱上?”

“凶手故意射偏?!”陆雨晴大为不解。“可,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弹头!凶手要留下完整的弹头!”我恍然大悟说。“行李箱中堆放的衣服会对弹头造成阻力,确保弹头能被警方找到。”

“凶手在为这起凶案贴上自己的标签,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明确的表现出要警方知道凶手是谁。”景承深吸一口气目光严峻。“凶手在失控!”

“失控?他这叫失控?这简直就是疯狂!”苏锦愤恨无比。

景承显得很冷静,他把我们调查到的情况告诉苏锦和陆雨晴。

“昔拉行凶最早可以追溯到八年前,或许比这个时间还要早,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杀戮,但有一点却很奇怪。”景承双手插在衣兜里不慌不忙说。“凶手在改变行凶的模式。”

“昔拉之前接触受害者都是很隐蔽,迄今为止我们调查过的三名受害者,都没有发现昔拉存在的证据,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行凶杀掉这些人。”我点点头冷静说。

“昔拉会亲自杀掉目标人物,但是不会参与处理后续的事,这就是卢平存在的原因,他负责帮昔拉把死者运送到藏尸地点焚烧,加之受害者没有固定的社会关系,他们的失踪没有人会留意,就如同人不会注意脚下到底有多少只蚂蚁一样。”景承在天台一边来回走一边心思缜密说。“从这种行为模式可以分析出凶手的严谨和细致,他一直在掩饰自己的身份,可以说他做的很成功。”

“但这种行为模式从湿地森林公园凶案开始就出现了改变,凶手不但暴露了受害者,而且还在死者喉咙里留下代表他身份的特有蝴蝶,他主动在暴露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自己,这种做法很反常。”我说。

“如果说公园凶案是凶手行为模式的转变,那么现在火车站的凶案就是这种反常行为的升级,凶手从隐蔽作案到暴露死者再演变到在公共场所肆无忌惮行凶,他正在慢慢失去对自己的克制。”景承看向苏锦平静说。“你说没错,凶手变的很疯狂,但是上帝要毁灭一个人的时候首先会让其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的行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陆雨晴问。

“昔拉因为绝望而杀人,凶手显然也感受到了绝望,他应该失去了某种东西或者是人,介于凶手的猎杀目标变成情侣,我推测他失去了一段长期并且牢固的感情,应该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离开了他,凶手从而选择了发泄报复式杀人,不过从这一点看,他身边这个女人并不清楚凶手的所作所为。”

“作为一个长达八年不断行凶并且没有被警方发现的杀戮天使,却被人偷拍到了照片,说明凶手的确在失控,他正在逐渐丧失自己的本能和敏锐以及谨慎,如今他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我目光坚毅看向其他人。“凶手越是疯狂露出的破绽也越多,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抓到这位杀戮天使。”

苏锦和陆雨晴信心满满的点头,我去发现景承一直若有所思仰望着天空。

“你在干什么?”

“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

“什么事?”

“凶手现在选择杀戮目标的原因是因为受到心理创伤导致的行为意识改变,他只会在被激化的情况下才会在特定的环境下行凶。”景承慢慢伸出手声音透着不解的疑惑。“为什么案发的时候并没有下雪?”

第十六章 狮子和毒蛇

苏锦从凶手持有的狙击步枪入手调查,这种特殊枪械即便是在国内黑市也不可能买到,何况鉴证科根据凶手射击时间以及支架摩擦深度断定凶手使用的是一把连发式狙击步枪。

而军用连发式狙击步枪只有德国的g3,主要装备于德国ksk特种部队,因此推测凶手极有可能有在德国部队服役的经历,至于在现场发现的子弹证实是凶手自己制造。

我们面对一个掌握娴熟杀人技巧和能力,并且已经失控疯狂的怪物,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景承在堆积如山的凶案资料中看着昔拉的照片已经很长时间,样子好像有些走神。

“你在想什么?”陆雨晴坐到他身边问。

“你们说……”景承翘起腿皱眉。“如果必须遇到危险,在狮子和毒蛇之间,你们会选择面对哪一个?”

“非要选吗?”苏锦放下手里卷宗好奇问。

景承点头:“无法回避的危险,必须选一个去面对。”

“那我肯定选狮子。”苏锦想都没想回答。

“为什么?”景承笑着问。

“且不说蛇有没有毒,蠕动的样子好吓人,我宁愿被狮子吃掉也不要被蛇吓死。”

“我也选狮子,我怕蛇,看见那东西全身都发软。”陆雨晴说。

景承转头浅笑问我:“你呢,你选什么?”

“如果是无法避免的危险我会选蛇,至少我对蛇还有打死它的可能,但在狮子面前我只能坐以待毙。”

“你这个回答很理性,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狮子很容易被发现,你即便面对它还有逃跑的希望,而毒蛇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发起攻击,等到你反应过来已经必死无疑。”景承笑了笑意味深长说。“我也会选择面对狮子。”

我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昔拉是杀戮天使,他的强大和暴戾毋容置疑,他就犹如危险中的狮子,可是昔拉会让人畏惧和防备。”景承把照片竖立在我们面前。“他出现的次数越多反而越不危险,从最开始一个名字到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部分体貌特征、职业经历以及社会背景,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手里关于杀戮天使的拼图会越来越完整,等到那个时候,他即便是狮子也是一头被猎人包围的狮子。”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有些失望啊?”苏锦大为疑惑。

“失望……”景承慢慢摇头。“我是担心。”

“担心杀戮天使?”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一个连自己行为都无法控制约束的怪物,早晚会自己在我们面前褪去所有伪装。”

我更加不解:“那你担心什么?”

“一年前的杜织云凶案中凯撒重新现身,凯撒试图把你变成路西法,可最终凯撒没有得逞,恶魔在沉寂一年后释放了昔拉,要知道在九大堕天使中,路西法都要敬畏杀戮天使,我等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绝望的低级怪物。”

“凶手低级吗?”陆雨晴似乎有些不认同景承。“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凶手持续行凶至少有八年,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名受害者,千万不要轻视一个把杀戮当成家常便饭的怪物。”

“这不是凯撒想要的。”景承的指头指向我认真说。“凯撒是希望摧毁你的意志和敬仰,如同恶魔蛊惑曾经代表光明的路西法一样,让最耀眼的光明守护者堕入黑暗,可是昔拉的杀戮却做不到这一点,相反只会让你更加坚定自己的立场。”

我默不作声回味景承的话,感觉他说的是挺有道理。

“我这样问你吧,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叶良月和杜织云以及昔拉,你认为这些变态的怪物你更忌惮谁?”景承一本正经问。

我想了想回答:“叶良月和杜织云。”

“这就是毒蛇和狮子的区别,叶良月、杜织云就属于毒蛇,它们永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带给你的是未知的恐慌。”景承靠在椅背上愁眉不展。“凯撒同样也知道这一点,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凯撒这一次会释放一个对你毫无意义的昔拉,所以我担心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觉察到的事,或者说我们根本没见识到杀戮天使真正的强大。”

我越听越迷糊:“你是想说我们高估了凶手?”

“心理意识是很奇妙的,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我能通过一个人的心理去判断一个人的一切,但这一次我却无法看透昔拉。”

“为什么?凶手什么地方让你都看不透?”

“湿地森林公园的凶案中,凶手在完成行凶后对女死者化妆,并且还整理了两人的服装,凶案现场被摆放成唯美的画面,而且凶手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留下注视现场很长一段时间。”景承不慌不忙对我们分析。“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凶手的沉着、耐心和坚毅,同时侧写凶手的心理更多让我看见他的细腻、感性和专注。”

我们没有打断他,安静听景承继续说下去,他告诉我们结合目击证人左小兰和廖凯的证词,勾画出一个隐忍、冷静有杀戮原则的凶手轮廓。

可距离湿地森林公园凶案发生的半个月后,凶手再一次在重广火车站行凶,这一次凶手却表现出暴戾、简单和直接,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受心理意识影响,就是常说的习惯,试想一个持续杀戮长达八年之久的凶手,为什么会在短短半个月之内突然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呢?

“难不成两起凶案中并不是同一个凶手?!”我大吃一惊。

景承摇摇头声音低缓:“没有那么复杂,凶手的确是昔拉,只不过他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反差极大的改变。”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景承继续往下分析,森林公园凶案中凶手为女死者化妆,这是一种缅怀的行为,对于凶手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仪式,可以说凶手行凶的根本目的就是想再化一次妆,只不过被画的并不是凶手期盼的那个人。

凶手留下来注视凶案现场,是凶手在追忆他留恋的过往,这段回忆在凶手心目中是美好的,因此凶手才会把凶案现场布置的很唯美。

“反观火车站的凶案,凶手直接对目标进行远距离射杀,用粗暴的方式终结猎物的生命,毫无个人情感和心理诉求,如果凶手不留下刻有蝴蝶图案的弹头,我甚至都不敢相信两起凶案是同一个凶手。”景承一边搓揉指头一边说。“凶手不会无缘无故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这两起截然不同的凶案中一定有什么我们忽略的地方。”

“我们推断出凶手会在下雪的时候被激发杀戮,可火车站凶案发生的时候并没有下雪,说明凶手行凶有其他的诱因,这起案件看起来并不简单。”我仰头疲惫的长叹一声。

景承也跟着深吸一口:“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否则我们可能要面临突如其来的的打击。”

“现在的问题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线索不足以让我们追查到凶手的踪迹,我们现在只能被动的等待,不管凶手是失控还是其他原因,相信他很快会继续下一次行凶,我们必须找到能阻止凶手的办法。”陆雨晴焦头烂额说。

“对了,之前我有一个地方对凶手侧写错了。”

“什么地方?”

“凶手有灰色的瞳孔和惨白的皮肤,我从照片判断凶手患有白化病,可是从火车站凶案来看,凶手是一名顶级的狙击手,但白化病患者往往因为虹膜组织缺乏色素造成光线对眼睛刺激比较大,面对阳光时会出现畏光流泪等症状。”

陆雨晴点点头:“狙击手对视力要求很高,如果凶手患有白化病将无法进行狙击训练。”

“凶手患有另一种基因缺失病变,我怀疑凶手戴口罩和他的病情有关。”景承对陆雨晴说。“病理方面你是专家,从这方面入手调查,看看什么病符合凶手的外貌特征。”

陆雨晴连忙起身离开,等她关上门后景承低头在座位上把玩着什么,忽然抬头问苏锦:“关于独角兽你查到什么了吗?”

“谁?”苏锦一脸茫然。

景承把手举起来,他竟然又在玩魔方。

“你说宫文心啊,怎么会突然问到她?”苏锦这才反应过来。

“反正案件暂时没有进展,闲着也是闲着,我总得知道能骗过我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历吧。”景承苦笑一声,脸上又出现无奈的挫败感。

我把椅子拖到景承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你感兴趣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被你追捕的怪物,要么就是能吸引你的女人。”

景承一愣这一次居然没有找到辩驳的理由。

“你该不会是对宫文心感兴趣吧!”苏锦张大嘴,看看门口压低声音。“你眼睛是不是瞎的啊,雨晴对你一往情深你难道就看不出来,你就不能对雨晴好点,怎么会惦记一个罪犯。”

“你们想哪儿去了,你都说了她是罪犯,她从我手里带走了一名囚犯,我的失误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总得做点什么去弥补吧。”景承一本正经回答。

“不是最好,我托刑侦科的同事在调查,估计现在也应该有结果了。”

苏锦出去拿调查报告,景承低头继续玩魔方。

“你知道你上一次提到女人时流露出兴趣是什么时候吗?”我偏头望向景承。

“什么时候?”景承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问。

“你给我讲述你和愚者故事的时候。”

景承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和我对视,试图解释可支吾了半天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我摇头苦笑出声:“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上一个骗过你的女罪犯。”

第十七章 游侠

苏锦进来时手里抱着一大堆档案,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警员同事,每一个人都拎着一个箱子,本来就放满卷宗的办公室更加拥挤。

我和景承诧异的对视:“你干什么?我让你帮我查查她的背景,你怎么弄这么多档案来?”

“我查宫文心的资料什么都查不到,但技术科的同事调查独角兽这个id。”苏锦气喘吁吁指着放下的档案。“背景资料全在这里,真没看出来她本事大到通天了,你们都不知道……算了,我对电脑不熟悉,还是让同事给你们说吧。”

一名警员向我们介绍情况,但我发现他提到独角兽这个id时,竟然表现出兴奋和激动。

“独角兽不仅仅是一个id,代表了所有匿名黑客追求的荣耀,而缔造这个荣耀的人至今没有谁见过,独角兽最早一次出现是在美国,独立开发了一个远程通话程序,并且成功将程序侵入通讯公司,这种程序能让越洋电话不产生计费而且无法追踪,如果用于牟利将会是一笔庞大的财富,但独角兽在网络上将程序免费提供给留学生使用。”

“还真能折腾。”景承饶有兴趣。“然后呢?”

“通讯公司在发现系统漏洞后为了修补,强行关闭对接端口,并且对留学生实施限制,这样的做法导致独角兽直接攻击通讯公司,很快在网络上公布了这家公司采用虚假记账手段掩盖不断恶化的财务状况,以及虚构盈利增长以操纵股价财务的证据,直接导致这家公司破产。”

“美国世通通讯公司,曾经全球最大的通讯服务运营商,竟然败给一个只想打免费越洋电话的黑客。”景承苦笑一声。

“攻击世通让独角兽在黑客界崭露头角,但这名黑客与众不同的是,所攻击的网络系统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全然是凭借自己兴趣,比如独角兽入侵北美空中防务指挥系统。”

我一怔越听越震惊:“她还敢黑军方?”

警员点点头如数家珍对我们说,独角兽成功侵入北美空中防务指挥系统,浏览了美国所有核弹部署以及弹头数据资料,在完全没有被觉察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五角大楼对此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后来维基解密公布的内部消息,如果独角兽将这份情报出售至少可以获得上百万的酬金,但美国则需要花费数十亿重新部署。

“因为这件事独角兽被fbi列为危险人员,是唯一被通缉的黑客,也是唯一在fbi通缉名单上没有照片和姓名的人,甚至没有人知道独角兽的性别。”警员的声音中明显透着敬佩。“而且据说独角兽很有可能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富有?”苏锦疑惑不解。“为什么?”

“独角兽既然能入侵全世界网络安全最严密的北美防务系统,那么只要这个人愿意同样也可以黑入金融系统,对于黑客来说钱不过是一串由1和0组成的数字,想要多少都可以得到。”景承笑的更无奈偏头看着身旁要用箱子才能装下的资料。“全都是独角兽的?”

“暂时只有这么多,因为独角兽的行踪极其隐蔽,根本没有人能追查到下落,所以关于独角兽的资料恐怕很难收集齐全,但有一点独角兽和其他黑客截然不同。”

我好奇问:“什么地方不同?”

“黑客有自己的理念和价值观,他们的追求也异于常人,大多数黑客希望自己能巡游五角大楼,登录克里姆林宫,进出全球所有计算机系统,甚至是摧垮全球金融秩序和重建新的世界格局,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警员很认真向我们解释。“但独角兽却不同,从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显示,独角兽对网络的攻击都不是以破坏为目的入侵,更像是在维护公正,甚至多次阻止过恶性的网络攻击,因此在黑客界独角兽被誉为游侠。”

“独角兽最后一次在网络上出现是什么时候?”景承冷静问。

警员翻看资料后回答:“四年前,独角兽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突然在网络中销声敛迹,至今再没出现过。”

“四年前刚好是严漠生入狱的时候。”景承若有所思示意送资料的警员可以离开,然后转身问苏锦:“关于严漠生这个人可有调查结果?”

“说到严漠生就更奇怪了,这个64岁的老头未婚无儿无女,靠在建筑工地打散工为生,因为过失性杀人被判入狱。”

“案件经过是怎么样的?”我问。

“严漠生在回家途中遭遇吸毒人员蒋方的抢劫,争执过程中严漠生的脸被划伤,但最后夺刀刺伤蒋方的要害,警方赶到时蒋方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我眉头紧锁:“宫文心和严漠生之间的关系有没有查到?”

“没有。”苏锦摇头肯定说。“严漠生没有任何交际圈,我查过他入狱以后的探视记录,在他被关押的期间只有一个人去看过他,但这个人并不是宫文心,而且严漠生是文盲,从来不使用网络因此查不到任何和他有关的资料。”

“一个游侠和一个文盲。”我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应该存在交集,到底什么原因能让宫文心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闹出这么大动静。”

景承又开始转动手里的魔方,沉默了很久突然说:“蒋方的验尸报告上怎么说的?”

“抢救不及时导致失血过多身亡。”苏锦翻找出验尸报告边看边说。

我接过报告看了一会突然愣住,站起身把手里的笔交给苏锦。

“严漠生的身高是1.67,而蒋方的身高是1.83。”我站到苏锦面前认真说。“他们两人的身高和我们相似,你现在是严漠生,我是抢劫你的蒋方,笔就是你从我手中夺过去的匕首,你现在会怎么做?”

“现场勘查报告显示严漠生在夺刀之前脸被蒋方割伤,当时他应该处于惊恐之中,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会不让蒋方靠近我。”苏锦一边说一边来回横扫手里的笔。

“如果我强行逼近呢。”我向前走了一步。

苏锦本来的用笔向我突刺,笔尖刚好抵在我的小腹上。

景承突然放下手里的验尸报告,用惊诧的目光注视笔尖和我身体的地方。

“严漠生的身高和蒋方有明显的差距,在防卫过程中他对蒋方造成的伤口应该在胸口以下的位置。”景承神情严峻。“可验尸报告中蒋方的伤口却出现在右臂的肱动脉。”

“两人当时争夺的应该很激烈,情急之下严漠生胡乱挥舞匕首,不小心刺中蒋方的肱动脉也正常啊。”苏锦说。

“正常人在生命受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在最短的时间结束危急脱离危险,严漠生最应该攻击蒋方的应该是心脏和腹部才对。”我摇头冷静分析。“可伤口却出现在肱动脉,这条动脉位于身体浅表位置,一旦受伤半分钟内就能让人休克,如果抢救不及时三分钟内会死亡。”

“你们想说什么?”苏锦还没反应过来。

“肱动脉在手臂内侧,严漠生所在的位置是无法伤到这个部位,除非严漠生左手扣住蒋方右臂并且反扭,你认为一个60多岁的老头有气力能控制27岁的蒋方?”我说。

“蒋方是吸毒人员,而严漠生一直在工地做散工,从气力上说严漠生占据上风,何况危急生命的紧要关头,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苏锦提出质疑。

“来,你还是当蒋方,你现在抓住我的右臂,你试图攻击我的肱动脉看看。”景承站到苏锦面前。

苏锦重新演示了一遍,很快她也露出震惊的表情,因为身高的原因,她手里的笔应该是从上往下砍才对。

“尸检报告里蒋方肱动脉上的伤口是由下至上,但是现场发现的匕首是单刃,如果严漠生向上挥舞匕首,刀背是伤害不到蒋方的。”我表情严肃。

苏锦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看手里的笔后慢慢变换的姿势,从之前正手握笔变成反手。

“反持是匕首格斗方式之一,反握注重刮削与刺击,尤其对于低于手臂的部分,攻击相对正握更加顺手灵活。”我在旁边点点头。“这不是一般人会掌握的技术。”

“如果严漠生掌握器械格斗技术,那么他的脸也不会受伤,除非……”

“除非蒋方身上的伤根本不是严漠生造成的。”景承接过苏锦的话,目光重新落到严漠生的档案上。“蒋方的死和严漠生无关,这起看似寻常的案件另有隐情。”

苏锦的手机突然响起,她一边说着感谢一边点头,挂断电话后对我们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抓获杀戮天使,严漠生的事暂时延后再说,格咔什警方在清理物证中有了新的发现,这一次你们要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红粉帝国。”

第十八章 红粉帝国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想必没有谁不想去一次红粉帝国,即便我是警察也不例外,但我真的没去过,因为我没钱。

红粉帝国其实是一间会所的名字,很多人都把那里称之为销金窝,形容红粉帝国只需要一个字,贵。

最贵的女人、最贵的酒水以及最贵的消费,但只要你有钱在那里能得到帝王一般的体验,所以在我和景承去红粉帝国之前,苏锦用眼神警告了我要安分守己。

警方在清理卢平藏尸地点证物时发现一个女式坤包,在里面找到一块刻有粉红帝国标志的胸牌,警方推测受害者很有可能是在粉红帝国工作的女性。

我和景承来到粉红帝国时刚好是晚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让这个帝国充满了暧昧的色彩,门口接待的侍者是年轻的女人,长相堪称百里挑一,一身高开衩旗袍包裹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侍者把我们带进一个包间,陆陆续续进来的是服务员,送上来的是果盘和热毛巾,简直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就是我一时对这种服务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景承拿起酒水单,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后就愣住,一瓶啤酒的后面我数出两个零,这还是最便宜的,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销金窝。

服务员最后送进来的东西是真让我开了眼界,电视里常看见的皇帝翻的牌子,但服务员手中端着的明显要比电视里看见的精致奢华的多。

我茫然的看向景承,他竟然和我一样拘谨,显然这个地方没有凶案现场让他轻松。

“知道这个胸牌是谁的吗?”我将传来的胸牌照片放在服务员面前问。

“胸牌上的编号是132。”服务员面带微笑说。“两位先生请稍后,我去给你们安排。”

没过多久推门进来一名风情万种的女人,长相就更不用说,无可挑剔,我看见她胸口的牌子上面也是132号。

女人落落大方向我们解释她叫真真,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不过也是,在这里或许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是假的。

真真很自然的坐到景承大腿上,揪起景承的领口拉倒自己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几寸,如此妩媚娇艳的动作从她手里做出来看不出一丝做作。

“老板,看你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真真的声音也很好听。

景承如坐针毡身体僵硬的点头。

和真真一同进来的女人叫佳佳,也不知道这里的女人为什么都用这样的名字,佳佳安静的多,有一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和温情。

突然明白到在粉红帝国里,只要你有钱,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就没有找不到的女人,我开始还有些拘谨,可后来才意识到,来到这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即便是再尴尬和拘束,旁边的女人也会想方设法找到你感兴趣的话题。

“老板,怎么称呼?”佳佳靠在我身上,手向一条蛇缠绕在我腰后,身体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我竟然没有想要摆脱的冲动,直到她的手摸到腰后鼓起的东西,等佳佳好奇掀开我衣摆瞬间脸色大变。

真真像兔子一样从景承身上跳下来,和佳佳一脸惊慌失措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我是警察。”我把衣服放下去遮挡配枪,看她们紧张的样子多加了一句。“扫(和谐)黄的事不归我管。”

她们还是不说话,景承整理被真真弄乱的衣服:“我们在调查一起凶杀案,希望你们能配合。”

我指向真真胸口的铭牌:“警方怀疑受害者曾经在这里工作过,而且带着132号胸牌。”

“不,不可能。”真真表情很是吃惊。

“什么不可能?”

“我一直带的胸牌就是132号……”真真突然愣住慢慢张开嘴。“你们找的应该是小小吧,她,她死了?!”

“小小?”我不明白这里的女人为什么都要取这样的名字。“小小又是谁?”

粉红帝国里的女人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我和景承不是来扫黄渐渐镇定下来,真真点燃一支烟娓娓道来。

小小是曾经在这里上班的女孩,因为和真真换衣间挨在一起两人成了朋友,大约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小小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换衣服离开,走的时候借走了真真的坤包。

我把物证照片给真真看,她一眼就认出里面的坤包就是被小小借走的那个。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真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