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王见成对我感激不尽,景承分析凌闻天向我提供的五份档案,很有可能这些人都是引子,真正的关键是和他们有关联的人。

比如乔阡陌引出了何涛,从而又指向1.12缉毒案,田浦也出现在这件案件中。

“和田浦有关的又是谁呢?”景承来回走动。

“毒贩,当时坐在田浦出租车上的毒贩。”我说。

“可毒贩当场毙命。”王见成说。

“何涛死了,毒贩也死了,这些和档案里的人有关联的都死了……”景承若有所思沉默了良久,抬头问王见成。“你刚才说,何涛是接到线报才布置了抓捕行动,提供线报的人是谁?”

“不知道。”

“缉毒组不知道线报的消息来源?”我一脸错愕。

“线报不是由我们自己卧底警员提供的,为了确保线人的安全,一直都是由何警司单独与其联系,何涛牺牲后这条线就断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何警司没有向局里领导报备?”我问。

“缉毒工作性质特殊,在保密环节尤为谨慎。”王见成解释。

“毒贩当场毙命,线人联系中断,1.12案子的后续怎么跟进呢?”景承若有所思问。

“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王见成开车带我们到了看守所,不一会警员带进来一名穿囚服的男人,看模样三十来岁,面相阴沉不苟言笑,裸露的脖子上纹身清晰可见,头上缠着纱布隐约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王见成示意看守警员先出去,关上门后解开囚犯的手铐。

“伤的严重吗?”王见成没有了之前的严厉,声音透着关心。

“死不了。”囚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直接伸手从王见成身上摸出烟,点燃后才来回打量我和景承。“他们是谁?”

“金顺,警方派出的卧底警员。”王见成向我们彼此介绍。“他主要负责收集毒贩销售网络和犯罪证据。”

“他人都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归队?”金顺一脸烦躁问。

我猜他提及的应该是何涛,看起来他对何涛并没有什么好感。

“你的任务还没结束,再等等。”王见成安慰,顺手把半盒烟塞到他口袋。

“等,等多久?我他妈都等了三年了。”金顺打开王见成的手,把头偏到另一边。

“站起来!”王见成怒火中烧。“你现在还有一点警察的样子吗?”

“你还知道我是警察?”金顺叼着烟拉开衣领,露出狰狞可怖的纹身。“他妈有警察像我这样吗?我老娘重病住院,我想去看看她都不能。”

“我会帮你去看望她的。”

“你去说什么?你能说什么?”金顺背过身,铮铮铁骨的汉子抹去眼角泪水,情绪稍微平静了些。“说吧,什么任务。”

我对面前的男人肃然起敬,他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即便有再大的牺牲和付出,最终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你为什么不喜欢何警司?”景承突然问。

金顺直视景承,在得到王见成点头后回答:“谈不上喜不喜欢,他是我上司,我履行自己的工作和责任,三年前我奉命卧底收集毒贩犯罪证据,可他有三年没有和我联系过,我猜除了我之外,他还派出了其他的卧底警员。”

“为什么你认为何警司还有其他的卧底警员?”

“市面上流通的毒品按照占有比例分别是海洛因、可卡因和大麻,我用三年时间只了解清楚最底层的分销网络,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但这三年来何涛陆陆续续打掉了市面上几乎所有的贩毒网。”金顺一边抽烟一边回答。“如果没有确切的情报根本无法做到,所以我推测还有其他的卧底警员。”

“缉毒工作和刑侦还是有区别的,毒贩都异常谨慎狡猾,全都采用单线联系,只有顺藤摸瓜才能抓到顶层的大毒贩,稍微有丁点风吹草动,毒贩就会中断和下线的联系,这对警方抓捕造成很大的难度。”王见成向我们解释。“何警司在这方面很有能力,他打掉的贩毒团伙都是连根拔起,只是一直以来何警司不肯说出情报的来源。”

“你们只要稍微认同一下我的建议,1.12案子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用不着继续当卧底。”金顺说。

“1.12案子?”我眉头一皱。“有什么关联吗?”

“情况是这样的,缉毒组在侦破和打击毒品上的确取得了很多的收获,在很长一段时间,传统的毒品几乎在市面上销声敛迹,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新型毒品所替代。”王见成说。

“冰毒?”景承脱口而出。

王见成点点头:“我们查获了小批量的冰毒,经过化验证实这批冰毒的纯度之高前所未见,具有极强的致幻效果,因此很快成为主流毒品,几乎在一夜之间,占领了整个刚被清理干净的毒品市场。”

“只要抓到吴松平,早就能端掉冰毒这条线,现在好了又得重新开始调查。”金顺掐灭手里的烟叹口气。

“谁是吴松平?”我问。

“就是1.12缉毒案中畏罪自杀的毒贩。”王见成回答。

“和他有什么关系?”

“海洛因、可卡因和大麻的制作工序很繁琐,而且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这些因素限制了毒品的制造,也让毒品的价格高居不下,众所周知毒品的来源无非就那么几个地方,市面上出现的毒品都是一级一级分销下来,在这个过程中警方很容易就能打断其中的链接。”金顺看着我们冷静解释。“但冰毒不一样,只要掌握了制毒技术,原材料很容易得到,因此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制作出毒品。”

“一般毒贩不会携带过多毒品,一来风险太大二来下家也吃不掉,但在1.12缉毒案中,吴松平携带的冰毒数量惊人,我们推测他很有可能接触到制毒核心圈。”

“我得到吴松平携带毒品的事后第一时间上报,原想着只要抓住他就能找到制毒的人,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都能搞砸,吴松平死了,他的上线是谁再也追查不到。”

“你的意思是说,这批高纯度的冰毒是在本地制造的?”景承问。

“根据我多年来的经验,如果是从其他地方运输进来,为了避免风险毒贩都会采用分批次运送,这么大的量只说明制毒源头就在本地。”

“这样看起来何警司的抓捕计划其实是失败的。”景承若有所思说。

“失败?是失职!”金顺怒不可遏。“就因为他的指挥错误,让多少同事的心血白流,抓获制造冰毒大毒枭的机会就让他这么白白给浪费了,算了,人都死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如果何警司还有另外的消息来源,我不认为这个透露情报的是警员。”我深思熟虑说。“如果是警员早应该主动和你们联系才对。”

“我们也是这样推测的,但何警司殉职后,这个人应该不敢再联系警方。”王见成说。

“这批冰毒出现在市面上后,之前所有的销售渠道全都改变了,我三年来做的一切相当于徒劳无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混进毒贩的新圈子。”金顺目光涣散。

“现在有一个机会。”王见成说。

“什么机会?”金顺问。

“我们在前天秘密抓获了两名贩毒的香港人,据他们交代是前来购买一批冰毒,要的量很大会直接和上级拆家交易,目前这两个人被关在局里,我们打算派人顶替他们身份和毒贩见面。”

“我可以去。”金顺神情坚毅。“不过贩毒的人很多都认识我,我不能冒充去交易的人,你还得在组里找两个面生的。”

“缉毒组的同事不能用,万一被毒贩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我打算从外地抽调两名警员。”

“交易时间是什么时候?”景承突然问。

“明天晚上。”

“时间仓促,贸然让两名警员去冒充毒贩危险很大。”景承说。

“我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可这是接触这个制毒团伙最好的机会,如果可以我愿意自己去。”王见成焦头烂额。

“你,你看我怎么样?”景承一本正经问。

“你?你什么怎么样?”

“我去冒充交易的人。”景承回答。

“你?!不可能,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一开口就会被识破的。”王见成摇头。

“这可不是儿戏,不是随随便便闹着玩的,稍有差池会有生命危险。”金顺也摇头。

“他可以。”我舔舐嘴唇,好半天从挤出三个字。“他不是警察,身上也没有警察的习惯,而且他可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如果他愿意的话,的确是最合适的人。”

“秦队,你真认为他可以?”王见成认真问。

“他抢劫过银行还劫持过航班,当毒贩又能算的了什么。”我苦笑一声。

第十七章 漏网之鱼

王见成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景承的身上,何况这么大的事万一有差池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坚持要上报局里,我直接向赫楚雄汇报了情况,事实上他也对现在的景承状态表示怀疑,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我不敢单独让景承去接触毒贩,我不知道毒贩会做出什么事,但我更担心景承会不会做出什么,所以我坚持和景承同行。

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来熟悉毒贩的背景资料,还要从金顺那里了解和熟悉毒贩之间的习惯和用语,事实上我挺紧张的,反倒是景承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等到只剩下我和景承时,我放下手中的毒贩档案:“为什么突然要冒充毒贩?”

若是以前我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景承做任何事都有很明确的目的,但永远都没有上升到道德和正义的高度,何况现在的他对于查案毫无兴趣,能让他留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对朋友的承诺。

他答应最后帮我们一次,凌闻天的案子结束后他不会再留在警局,突然插手缉毒组的案子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见过罂粟吗?”景承答非所问。

我点点头,在警校时我见过这种神奇的植物,在枝条上伸展的羽毛般叶片,火红色的如丝绒般的花瓣吸引了我的目光,但一切都不及她的果实,谁能想到如此美艳的花朵却蕴育出恶魔的果实。

“罂粟最开始是用来提供食用油的,和普通的植物并没有任何区别,直到后来大规模种植芝麻和油菜才替代了罂粟,但罂粟并没有淡出人们的视线,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用罂粟茶来缓解一天的疲劳。”景承面带微笑对我说。“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才发现罂粟果实里蕴藏的秘密。”

“鸦片。”我说。

“提到鸦片这个词总是让人联想到罪恶,但实际上适量的鸦片具有药物功效。”景承说到这里一本正经问我。“提到鸦片你能联想到什么?”

“战争,颓废还有罪恶。”

奔腾吧,你深不可测的靛青色的海洋!

千万艘船舰在你身上驰驱,痕迹不留。

景承随口朗诵出一段诗词,然后平静对我说:“这是拜伦伟大的诗篇之一,但后人却不知道,拜伦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就是借助鸦片的兴奋带来了灵感。”

“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啊。”我白了景承一眼。

“是啊,人命意识到依赖鸦片的危险,所以极力想要摆脱鸦片的束缚,想要把鸦片单独的定义为一种药物,因此德国科学家找到另一种纯粹的镇痛成分。”

“吗啡。”我对毒品的了解全来自警校学到的知识。

“战争让吗啡被世人所熟知,在战场上吗啡救活了太多重伤员,可遗憾的是,吗啡的成瘾性更强,远远超过了鸦片,从而人们把吗啡也定义成毒品,对此科学家又对吗啡的分子结构进行了分解修补。”景承笑的意味深长。“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

我茫然的摇头。

“海洛因问世了,谁能想到会是科学家创造了恶魔的粉末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认真问。

“所有的毒品产生都是有根源的,但毒品最开始并不是危害人,反而是在帮助人,除了上面提到的,还有可卡因,原本是缓解疼痛的古柯叶片,直到后来人们不断提高其纯度才出现可卡因。”

景承停顿了片刻意味深长说:“任何事都要双面性,就连毒品都是如此何况是人。”

“你怎么突然对毒品这么感慨?”

“我是对人性感慨。”

“谁?”

“双头犬。”

我一愣,还是没明白景承话里的含义。

“凌闻天对你提及过双头犬,我猜他真正想要提醒你的是,双头犬代表着正义和邪恶,正如同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两面。”

“你认为我身上还有邪恶的一面?”我大吃一惊。

“你就算了。”景承笑的尴尬。

“那你说的是谁?”

“你认为何涛是一个怎样的人?”景承一本正经问。

“抛开其他的不说,至少他对自己的使命还是尽责的……”我说到一半停住。“你在暗示什么?”

“何涛没死之间打掉了市面上所有贩毒团伙,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不折不扣的缉毒英雄,但为什么金顺在三年时间内都无法接触到毒贩的核心层呢?”

“你以为当卧底那么简单啊,真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毒品早就销声敛迹了。”我白了景承一眼说。“首先得提防被毒贩发现,然后要一步一步取得毒贩的信任,这是想要时间的,如果中间有任何一步行差踏错,可不是重来那么简单,缉毒战线上牺牲的卧底警员有很多。”

“是啊,金顺才真正是在缉毒第一线,他都无法掌握确切的毒贩信息,那么何涛又是如何得到这些情报的呢?”

“你没听王见成说,何涛有一个秘密的线人,所有的情报都是由这个线人提供。”

“但这个线人并非是卧底警员,你试想一下,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掌握所有贩毒组织的机密呢?”景承反问。

我一愣突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细想一下的确说不通,如果是普通线人不可能知道毒贩这么重要的情报。

“能掌握这些信息的只有团伙核心成员,为什么一名贩毒核心成员会向警方透露情报呢?从利益和心理行为上,这都是不符合正常逻辑的事。”

“也有可能是毒贩幡然醒悟,想要戴罪立功。”

“你自己认为这个解释牵强吗?”景承淡笑。

我也认为自己这个想法荒谬,能进入贩毒组织核心的人又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这是一群执迷不悟的亡命徒,根本没有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事实上这群人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何涛打掉所有贩毒团伙,可高纯度的冰毒却很快泛滥,我记得王见成说过,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些冰毒就占领市场成为主流毒品,要建立一条安全的毒品销售网络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刚被警方清剿干净,制造冰毒的人又是从何铺设销售网络呢?”

“漏网之鱼。”我思索了半天才想到合理的解释。

“这个漏网之鱼也未免太大胆了,根本没把警方放在眼里,或者说此人并不需要去担心警方。”景承意味深长说。

“我,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这是整个毒品市场的蛋糕。”景承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这个蛋糕被不同的毒贩分食,因为长时间的经营各自占有的比例是稳定的,那么作为新一代毒品的冰毒就很难插足,如果分食这个蛋糕的秩序被更改,只剩下一个人独享蛋糕呢?”

“清理掉所有毒贩,当市面上只剩下冰毒,那么就能一夜之间占领整个市场。”我恍然大悟。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重新制定秩序?”景承继续问。

“警方!”我大吃一惊。“你,你是说向何警司提供情报的就是那条漏网之鱼。”

“你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合作模式,警察和毒贩的合作,何涛借助毒贩成功扫清了市面上的毒品,但作为交换漏网之鱼会独享蛋糕。”景承点点头平静说。“其实从我的角度来看,何涛的做法并没有错,他重新缔造了一种新的秩序,一种可以由他完全掌控的秩序,打击毒品在全世界都是屡禁不止的难题,想要彻底禁毒根本不可能,只能控制和减缓。”

“可现在冰毒比以前还要泛滥啊。”

“因为何涛没有遵守合作,他同样也有两面性,他怎么会满足和毒贩合作从而暂时的风平浪静,何涛想要一网打尽。”景承心平气和说。“你真认为何涛是个人英雄主义?他真的会因为荣誉而不惜生死?”

“难道有其他的原因?”

“他不能让警方抓到吴松平,他担心吴松平会说出自己和毒贩合作的事,所以他必须确保吴松平不能活着,所以他才选择在桥上布控,目的就是为了逼迫吴松平负隅顽抗,从而当场击毙吴松平。”

“吴松平就是那条漏网之鱼!”我一脸惊愕。

“何涛也是这样认为,至少他以为前去交易的会是和他合作的那个人,但没想到会是吴松平,结果何涛棋错一着自己死在桥上。”

“何涛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成就了另一个大毒枭。”

“凌闻天给你的名单中有乔阡陌,她只是一个引子,但引出的并不是何涛,而是与何涛合作的毒贩,一个能说服警察合作的人一定不简单。”

我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你要参与这次卧底任务,你想找出这条漏网之鱼。”

第十八章 反客为主

按照约定的时间,在酒店门口接我们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简单介绍后得知他叫曹连伟,话不多但给人感觉很警觉,眼睛一直四周张望,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说出地址后再没和我们交谈。

王见成已经安排了周密的计划,并且在交警部门协助下全程监控,景承很镇定上车后就闭目养神,金顺长期卧底经验丰富,估计知道说的越少越安全,因此他和景承一样安静,只有我心里惴惴不安。

虽然抓毒贩和凶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毕竟第一次接触到缉毒任务,何况这一次出于对任务的考虑,我没有携带配枪。

我留意到曹连伟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后视镜,他应该长期从事贩毒,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倘若同一辆车跟在后面时间过长就会引起他的警觉,好在王见成安排了不同车辆轮流跟踪。

到达目的地后,曹连伟带我们穿过几个小区,在街边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同样说出一个地址后便一言不发,这样反反复复很多次,在城里绕了大约两个小时,我瞟了一眼后视镜,王见成安排的跟踪车辆已经全被甩掉。

出租车停在一座大型商场旁边,曹连伟下车后领着我们去了三楼厕所,他从背着的包里拿出几件衣服让我们换上,然后轻车熟路从侧门离开,出门前还专门叮嘱一句。

别抬头。

我意识到他是想避开监控摄像头,最后的目的地是一处洗浴中心,曹连伟办好手牌带我们去更衣室,就站在我们面前。

“各位舟车劳顿,泡泡澡轻松一下,我们边泡边聊。”

景承二话没说就开始脱衣服,我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后怕,出发前王见成让我们携带监听设备便于取证,是景承坚持不答应,否则现在当着曹连伟脱精光就会被暴露。

他此举的目的正是要避免我们身上携带任何东西,曹连伟确保万无一失后安排我们去澡堂,泡了一个多小时才又看见他。

在澡堂三楼的包间一个精干的男人起身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警察盯得紧还是稳妥点好,希望各位不要介意。”男人满脸堆笑语气客气。

“怎么称呼?”我问。

“杨,杨树的杨,杨舟。”杨舟说完来回打量我们三人。“还不知道那位是胡先生?”

“我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景承回答。

胡家俊就是被警方已经抓获的香港毒贩,现在景承顶替了他的身份。

“听胡先生的口音不像是香港人?”杨舟眉头微微一皱,露出狡黠的疑惑。

“我祖籍是潮州人,后来移民到的香港,在内地有生意往来,打交道多了自然口音也就杂乱。”景承用一口地道的粤语回答,我对此并不惊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到底会多少语言,至于各地方言他也轻车熟路。

杨舟一听打消顾虑,一边沏茶一边说:“这行是提着脑袋赚钱,难免会疑神疑鬼,胡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骗你。”景承面无表情回答。

杨舟一愣,端着茶壶的手硬生生悬停在半空中。

“我是哪里的人,有什么口音关你什么事?你自己也说这行是提着脑袋赚钱,你都知道用一个假名字,为什么就一定要我说实话,我是来和你谈事,不是拉家常,前前后后你让人带着我们转了几个小时,你要觉得可以谈,我们现在开始,不能谈就不要浪费大家时间。”景承反客为主态度强势。

凝固在扬舟脸上的笑容又迸发出来,把倒好的茶递到我们面前。

“胡先生是痛快人,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谈生意。”

杨舟向站在身旁的曹连伟递眼神,没过多久曹连伟那进来一个小包,当着我们面打开后,里面是一小袋蓝色透明晶体状的东西,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冰毒。

杨舟递过来一个玻璃器皿的吸管:“先验验货,咱们再谈后面的事。”

我一怔,对于毒品的了解我仅仅停留在教官和书本的层面,根本不知道如何区分毒品的纯度和好坏,作为前来交易的毒贩,如果不会验货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时金顺摸出打火机走上前。

“干什么?”杨舟面无表情盯着金顺,一把手枪被他按在桌上。

“杨哥,我帮胡先生验货。”金顺处变不惊。

“我认识你,以前卖散货的。”杨舟冷冷说。

“警察断了财路,运气好搭上胡先生这条线,以后还仰仗杨哥混口饭吃。”金顺镇定自若。

“那你运气还真的很好,能搭上胡先生这样的大老板,不过就算你现在有了靠山,但我这里的规矩由我说了算,我请胡先生验货,你站一边去。”

杨舟还是在试探我们,如果再有迟疑就会暴露,景承就在这时从金顺手里拿过打火机,取下一小块冰毒动作熟练吸食一口。

看着他吞云吐雾,捂着嘴精神亢奋的样子,如果不认识他,我还真会认为他经常吸毒。

“蓝冰。”景承精神极度兴奋,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第一次遇到纯度这么高的货,而且还在里面加入了高浓度激素和维他命,口感很好。”

“识货。”杨舟这一次笑出声,连同手枪一起被收起的还有他的怀疑。“没看出来胡先生还是行家,之前多有冒犯。”

我在旁边好不诧异,景承怎么会知道冰毒里的成分。

“胡先生既然对货满意,我们就谈谈交易,只要价格合适,胡先生要多少我们都能按时供货。”

“货是好货,不过我们之间好像有些分歧,我不是来向你买冰毒的。”景承漫不经心回答。

杨舟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脸茫然和景承对视:“我不太明白胡先生的意思。”

“我是卖家。”景承指了指杨舟。“你才是买家,你需要从我这里买东西。”

“我要买什么?”

我去储物柜拿来携带的手提箱,景承打开后转到杨舟面前。

“我这个人一向很保守,而且不太习惯接受新鲜事物,所以我对冰毒没有什么兴趣。”景承一边说一边割开隔层,将一包白色粉末递给他。

杨舟面带疑惑挑开后沾染点粉末放到嘴里,眉头随之皱的更深:“五号?!”

海洛因按照纯度被分为一至五号,其中五号为纯度最高的等级。

“你现在需要买的就是这个。”景承翘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