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怕是找错人了,我只做冰毒不碰海洛因。”

“我们现在谈的是生意,既然有利润为什么不能碰,何况冰毒吸食的周期很长,不像海洛因每天都必须吸食,你有渠道我有货,冰毒你照样卖,海洛因只会让你赚的更多。”

“利润……”杨舟笑了笑不以为然回答。“胡先生恐怕还清楚状况,如今市面上只有我一家供货,利润我说多少就多少,海洛因这东西过时了,而且被抓住难逃一死,我干嘛要碰这东西。”

“你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净其他竞争对手,如今你一家独大,只有维持下去你才能赚更多的钱,可如果你手里没我的货,现在的局面怕是维系不了多长时间。”景承轻描淡写说。

“胡先生什么意思?”

“海洛因不像冰毒,一旦吸食几乎无法停止,现在市面上没有货,你说说下面那么多毒瘾发作的人会怎么样?”

“不知道。”

“他们会想方设法去找货,你这里没有他们就会去别的地方找,用不了多长时间,其他手里有货的人就会盯上你的蛋糕,这么大一块蛋糕谁不想分一杯羹,届时这个市场会前所未有的混乱,直到你根本无法掌控。”

杨舟端起茶杯默不作声,身体微微偏向一侧,显然他是被景承的话触动,还在犹豫不决。

“我不是来和你商量,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和我合作,从我这里拿货吗,在最快的时间满足市场对海洛因的需求,第二,我另外再找一家合作,不过结果是,你无法再独自掌控整个市场。”景承趁火打铁。

杨舟似乎心不在焉,端着茶一言不发,过了片刻他手机响起,杨舟低头看了一眼后仿佛又镇定下来。

“胡先生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不过这么大的事而且风险不小,我需要几天时间考虑。”

“不是你要考虑,而是我该好好考虑一下。”

“胡先生还要考虑什么?”

“我并不清楚你们的实力,要短占一个庞大的市场需要周密的运转。”景承指了指手提箱中的毒品。“这些算是我的见面礼,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在一天之内这些货不能出现在市场上,那么我会找另外的人合作。”

杨舟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收起手提箱。

“一天时间。”景承竖起一根指头,并且指向金顺。“他会帮我盯着市面上,如果一天后这些货没出现,很遗憾,我们不能合作。”

第十九章 蓝冰

杨舟和曹连伟离开后,金顺也跟着出去监控毒品流向,我和景承留在包间,按照计划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确定毒贩身份后实施抓捕,可景承一直没有给出行动的暗示。

而且他的做法和计划截然不同,我一头雾水问:“你在做什么?”

“找出那条漏网之鱼。”景承解开衣领,拿起面前那袋蓝色的冰毒。“纯度竟然这么高。”

“难道杨舟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他,他和曹连伟一样,都只是跑腿的而已。”景承大口喝水。“这个冰毒劲太大了。”

“你,你怎么会分辨冰毒的纯度?”我好奇问。

“我也不知道,感觉我好心吸过这玩意。”

“你吸过冰毒?!”我大吃一惊。

“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景承指了指自己头。“我连自己过去都忘了,之前干过什么怎么想的起来。”

“你之前本来就是一个疯子,你吸食冰毒我一点都不奇怪。”我苦笑一声,很快又冷静下来。“你怎么知道杨舟不是那条漏网之鱼?”

“他身材消瘦疲惫,说明体力消耗巨大,而且他瞳孔异于常人扩散,加之手背上的皮肤褶皱,说明他自己本身也在吸食冰毒。”

“一个毒贩吸毒有什么好奇怪的。”

“何涛把所有贩毒网络一网打尽后,高纯度的冰毒大量出现,说明这批冰毒并不是从外地运送进来,制毒的地方就在本地,冰毒的制造不难,可想要制造出纯度如此之高的冰毒,需要严格把控每一个制毒环节,杨舟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是无法制作出蓝冰的。”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漏网之鱼是制作蓝冰的人?”

“毒贩铤而走险是为了钱,我这个人的眼界却更远,想要垄断整个毒品网络,借警察的手铲除异己从而一家独大,此人在创造一个全新的毒品秩序,在这个秩序中成为唯一的国王。”景承若有所思说。“杨舟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为什么不直接抓获杨舟,从他口里审出这个人的下落。”

“杨舟只是负责冰毒的销售,以这个人的谨慎是不会和杨舟接触的,抓到杨舟也于事无补反而会打草惊蛇。”景承看向我一本正经问。“你刚才有留意到我向杨舟提出条件时,他的反应了吗?”

“他好像心不在焉。”

“不是心不在焉,是他没有权力做出决定,直到他接到那个电话,有人向他发送了信息,从而他才答应我的要求。”

“这么说,漏网之鱼同意了你的提议。”

“我提出的条件是这个人无法回绝的,只有在稳定的秩序下才能确保安全,此人不希望苦心经营的毒品网络出现混乱,这足以说明此人心思缜密,但这都不是关键。”景承意味深长笑了笑。

“关键是什么?”我问。

“你就不好奇,我们在包间里的谈话内容,为什么漏网之鱼会知道吗?”景承反问。

景承这么一问我还真疑惑住,在澡堂大家都穿着浴袍,我们不能携带窃听设备,杨舟他们也不能,房间里除了我们几个没有其他人,漏网之鱼又是如何及时掌握谈话内容。

“因为这个人就在我们的隔壁。”景承脱口而出。

景承的目光望向旁边的隔间,我快步走过去拉开门,里面并没有人,只是桌上还剩下一杯温茶。

景承坐在放茶杯的位置,端起茶放在鼻尖良久。

“漏网之鱼是一个男人,四十五至五十岁之间,有正常的社会关系,性格内向友善不引入注意,学历不高不会上过大学,心智健全有极高的判断逻辑能力,他的大脑中枢神经元有轻度损毁,导致生理性头痛,还有神经递质紊乱等症状。”景承不慌不忙说。

我摊着手一言不发看着他。

“干嘛?”

“一般在你显摆完后是会给我解释的。”

“这不是显摆而是观察。”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那样的智商。”我苦笑一声。

景承居然对我露出歉意的微笑,指着面前的茶桌说,在桌上只有茶杯却没有茶壶,说明之前坐在这里的人自己带着水杯,通过茶水的温度可以推断是保温杯。

桌上留下一圈圆形的水渍,由此可以判断保温杯的大小,不是女人会选用的杯形,可见此人是一个男人,随时在身上带着保温杯的男人年纪大致在四十五岁左右。

喝热水的习惯和他的工作性质有关,有良好的生活习惯说明社会关系稳定,有健全的家庭。

茶水是普通的绿茶,看茶叶并不是顶级绿茶,此人如今坐拥整个毒品网络一家独大,他每日的进账超乎想象,却喝着最普通的茶,说明他从事制毒的事家人并不知晓,而且对自己的行为极其自律,并没有因为赚取大量毒资而膨胀,这和他的性格有关,小心谨慎不显山露水。

性格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由此可见他在平常生活中就极为克制内向,属于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注意的类型,他不相信任何人,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但这种判断力来源于他的亲身验证,说明他在平日每天都会接触到很多不同的人,在长时间的摸索中练就一套独特的识人办法。

“这些我都能理解,但你是怎么判断他学历低的?”

“他制造的蓝冰纯度太高,近乎于专业的化工成品,具备这样的专业技术势必受过顶级化学知识深造,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应该清楚,在冰毒中加入维他命和激素,虽然会增加冰毒的口感,但这两样物质会促使中枢神经元受损,真正接受过专业化工知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做,因为在制毒的过程中他会受到严重神经损伤。”

“这么说他是自学的制毒技术。”我恍然大悟。

“而且制毒的时间还不断。”景承又指着桌上几次凌乱的水渍。“这是他手肘在桌上留下的痕迹,他当时在揉自己的头,长时间制毒导致他神经性头痛。”

我连忙找来塑料袋把茶杯装好:“他在这上面留下了指纹和dna,或许能从罪犯档案库中匹对到他。”

“没有这个可能。”景承摇头肯定说。“他是一个背景很干净的人,不会有任何前科,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缔造全新的毒品秩序,一个警方无从追查的毒品国王。”

“按照你的分析,只要他不露面我们根本找不出这个人。”我忧心忡忡说。

“他会联系我们的,因为我提出条件是他不能回绝的,我的做法在破坏他的秩序,他可以选择铲除我,但他应该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这么大的蛋糕,即便没有我还会有别人来抢夺,和我合作是他唯一维持现有秩序的办法。”

“还有21天。”我看看时间神情凝重。“凌闻天留下的期限越来越短,如今牵扯进这件缉毒案,在没抓到这个人之前,我们还得继续冒充毒贩。”

“他应该就是凌闻天的目标,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凌闻天选择他的原因,剩下的事不是还有苏锦和陆雨晴,你要对她们有信心。”景承宽慰我。

回到酒店后,我把情报告之王见成,让他暂时不要实施行动,晚上金顺回来,把一小袋海洛因交给景承。

“交给杨舟的海洛因已经通过他的网络分散下去,我在市面上已经能看到,你给他一天时间,但他只用了不到12小时。”

“有什么问题?”我还是不明白景承此举的用意。

“毒贩的销售网络已经被警方摧毁,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把海洛因分销出去,说明对方有很健全的网络,甚至连警方都没有觉察到。”金顺说。

“12小时就完成……”景承在房间来回走动。“我们特别叮嘱王见成加大排查力度和对各个主要运毒通道的布控,竟然没有被发现?”

“感觉这些海洛因像是突然就在市面上出现。”金顺也一脸焦愁。

“王见成之前说这个人在一夜之间完成了对毒品市场的垄断,一夜的时间占领全部市场,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这些毒品又是通过什么来运输呢?”

这时我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王见成打来。

“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现在?”

“对,很重要。”

“什么事?”

“阡,阡陌在整理何警司遗物时发现一本日记,里面记录了一些东西,她问我该怎么处理,既然你在调查何警司,我想这本日记或许对你有帮助。”

“日记里面记载了什么?”

“具体内容我不清楚,日记还在阡陌那里,不过她说里面全是数字,她也看不懂。”

“没有文字?”

“只有在扉页上有一行字。”

“写的什么?”

“找到你的敌人,你才能安全。”王见成回答。

我眉头一皱重复了这句话,自言自语说:“难道意思是何涛要找到那条漏网之鱼才安心。”

“公元前58年,有人在征战高卢时说过这句话。”景承表现突然变的严峻。“找到你的敌人,你才能安全。”

“谁说的?”

“凯撒!”

第二十章 逝者之证

苏锦和陆雨晴从王见成那里带来日记,打开门我硬是愣了好半天,她们两人平日着装都很随意,从没见打扮的如此妩媚娇艳。

“怎么穿成这样?”我一边关门一边问。

“王队担心毒贩会派人监视你们一举一动,所以我们得换一个身份掩人耳目。”苏锦搂住我的肩膀声音很嗲。“先生,怎么称呼啊?”

“应召女郎?!”我这才反应过来。“亏王见成也想的出来。”

“你自己手上的案子都没查完,还有时间协助缉毒组抓毒贩?”陆雨晴脱下头上板栗色假发,从包里拿出日记。“我接到赫部长的指示,下个月公安系统的表彰会安排在省厅举行,赫部长点名你必须出席,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下个月?哪儿有时间开什么会啊,凌闻天的事迫在眉睫。”我焦头烂额说。

“所以赫部长要求限期破案,在表彰会开始前必须抓获凌闻天。”苏锦对着镜子摇头晃脑。“我这样打扮还挺看好的。”

“坐着说话腰不痛。”我叹息一声问。“其他四个人你们调查可有什么进展?”

“感觉在浪费时间,这些人的背景干净的不能再干净。”陆雨晴摇摇头。“我们最先调查的是绿晨农庄创始人余时,没有正面和本人接触过,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除了潜心农产品研发培养外几乎没有其他安排。”

“我们都不知道该查什么,余时连交通违章都没有,老实巴交的搞科研的人,说他会杀人我还真不相信。”苏锦坐到我身边。

“余时平日都和谁接触?”我认真问。

“瓜果蔬菜。”陆雨晴笑着回答。

“严肃点。”

“真的,负责监控的警员说,余时是工作狂,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办公室,因为绿晨农庄要上市,所以他最近挺忙的。”陆雨晴一本正经回答。

“上市?农庄还能上市?”我有些诧异。

“你的思想得与时俱进了,你还当现在的农庄就是几个蔬菜大棚啊。”苏锦白了我一眼。“别看余时是搞农业技术的,这个人挺有商业头脑,他整合收购了好几家大型农产品生产公司,绿晨农庄现在俨然成为具有很大商业价值的品牌,只要上市成功,余时就能坐拥农产品业的半壁江山。”

“余时不是搞农产品开发的吗?”景承端来茶送到她们手里。

或许苏锦和陆雨晴还是没能习惯景承现在的人格,迟疑了一下才接过茶杯,在她们对景承根深蒂固的认识中,他从来都不是温柔体贴的男人。

“对啊?”苏锦点头。

“绿晨农庄上市的事又是谁负责?”景承问。

“也是他。”

“又搞科研又兼顾上市……”景承意味深长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一心不可二用,我不认为余时能同时兼顾两个不同领域。”

“这也不能说明余时会杀人啊。”陆雨晴说。

景承坐到沙发上气定神闲说:“事实上余时是有问题的。”

“有什么问题。”

“他的行为模式和心理不吻合。”还没等我开口就被景承摇手打断。“别问我什么,在我没见到余时之前还不能准确去定义这个人,但总之他的心理行为与档案资料中描述的完全相悖,余时的人格有问题。”

“人格分裂?”苏锦一脸好奇。

“并不是所有人格问题都非要和人格分裂扯上关系。”景承应该是知道自己给我们解释不清楚。“另外几个呢?”

“陈芷萧的生活就更单调了,每天都是培训服务员,长的好、性格好、培训技术好、人缘好、口碑好。”陆雨晴一口气说出五个好。“我还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女人。”

“人无完人。”景承在旁边插话。

陆雨晴苦笑一声:“你干嘛一定要这么刻薄呢,这个世界上总有美好的事物,你就不能尝试去欣赏吗?”

“既然陈芷萧如此完美,那么为什么至今没有结婚呢?”景承淡淡一笑。“以她的资历和条件,相信应该不乏追求者。”

“谁说没有了,追她的人多的去了,我们在调查陈芷萧时,她每天都收到不同人送的花。”苏锦说。

“可她没有结婚。”景承再一次强调。“她今年32岁,已经错过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段,虽然身边有追求者,但一直没有结婚。”

“女人32岁不结婚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啊,陈芷萧是事业型女人,把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而忽略了婚姻。”陆雨晴分析。

“或者是陈芷萧眼光高,没有遇到自己合适的伴侣。”苏锦说。

“这和年龄没关系,她的职业是服务员,长期从事被动型工作会导致缺乏主动性,她和余时一样,心理行为和档案资料不相符。”景承表情沉稳说。“婚姻是一种双方选择行为,按照陈芷萧的资料,她属于被动接受型,简而言之说她不会在一个选择性问题上反复纠结,因此她没有结婚就是很大的问题,说明婚姻关系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危险。”

“女人不结婚也是错?”陆雨晴和苏锦同时质疑。

“算了,还是不说陈芷萧了,等我见到她之后再具体分析。”景承应该是不想和两个女人在婚姻问题上争辩,继续避开话题。“韩子笑呢?那个音乐教师什么情况?”

“为人师表,诲人不倦。”陆雨晴脱口而出。

景承浅笑:“调查了这么久,就调查出这八个字?”

“韩子笑我还是了解的,以他的声誉和才能在任何一所高校都能谋得职务,但他放弃高薪选择留在聋哑学校,扪心自问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向韩子笑无欲无求有崇高理性和师德的人少之又少。”我带着崇敬向景承解释。

“弗洛伊德提出过人的需求分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需求欲望,有一点你们一直曲解了,淡漠物质并非是美德,事实上这是一种病态。”景承心平气和说。

“不是。”陆雨晴打断景承。“你是不是仇视社会啊,不对啊,你现在是新的人格,不应该和以前的你一样啊。”

“我就事论事而已。”景承笑容和他声音一样柔和。“生理、安全、情感、尊重和自我,这是人需求的五个层次,不管是那一层都无法离开物质基础,淡漠物质的个体是不健全的,还有,无欲无求在心理学上讲是一个恶性词,人一旦失去欲望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一个有崇高人格的老师在你口中变成行尸走肉?”苏锦的表情明显充满质疑。

“我没有这么说。”景承彬彬有礼解释。“我只是认为韩子笑放弃物质,那么一定有其他方面的东西来满足他这部分缺失的欲望。”

“我们可是辛辛苦苦调查了这么多天,结果全被你否定了。”陆雨晴一脸失望。

“双头犬,凌闻天提到的双头犬,正义和邪恶集于一身的怪物,他是在暗示任何事物和人都有不同的两面,展现给别人看的是常态,而另一面被归结于黑暗面,这一面是不会展现出来而且需要去挖掘。”景承歉意的笑了笑。“没有说你们调查的结果无用,你们需要调查这些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们是警察不是心理专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向你可以把人剖析的透彻。”苏锦摊摊手一脸无奈。“还是尽快处理完你们手里的事,重新对他们进行调查。”

我翻开何涛的日记,除了扉页上那段凯撒名言外,其余的全是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八位数排列。

我看来半天如同看天书,递给一旁的景承:“会不会是什么密码?”

“何涛的日记里出现凯撒名言,难不成他和凯撒有关联?”苏锦说。

我细想后摇头:“何涛不符合凯撒的要求,何况凌闻天没有道理向我们透露凯撒的人。”

陆雨晴愁眉不展:“那何涛的日记里到底记载是什么?”

“是谁负责给吴松平尸检?”查看日记的景承突然面色凝重。

“吴松平?”好久我才想起,这个人是1.12缉毒案中畏罪自杀的毒贩。“怎么突然问到他?”

“我要看吴松平的尸检报告。”景承说。

我马上联系法医科,很快尸检报告内容传到我手机。

陆雨晴一脸疑惑:“吴松平引爆炸药当场毙命,你看他尸检报告有什么用?”

“死人永远不会说谎,作为法医就是为死者转述真相,逝者之证往往都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景承声音透着自信的轻松,随着他头抬起的还有奇异的危险。“我找到那条漏网之鱼了……”

第二十一章 幽灵

景承和我去了酒店楼下西餐厅,挑选一处靠窗的位置点菜。

“你不是知道谁是漏网之鱼了吗?”我看景承闲庭信步的样子实在沉不住气。“告诉我是谁啊,必须抓到这个人。”

景承的脸埋在菜单上,头也没抬回答:“就在这里。”

我一惊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但立马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故作镇定低声问:“漏网之鱼就在这里?”

“他太过谨慎又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在没摸清我们底细前不会轻举妄动,有一点这个人倒是和我很相似。”景承点头。

“什么?”

“亲力亲为,要想了解一个人就必须时刻注意这个人的举动,他一直都在附近观察我们。”

我用余光扫视西餐厅,里面七七八八坐着的顾客有十多个,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是谁?”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他的?”景承笑着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我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好奇。“何涛那本日记到底记载了什么?”

“他的日记不足为奇,只不过用了一种一般人不易察觉的记录方式而已。”景承点了一份沙拉,把菜单递给我。“关键在于吴松平的尸检报告。”

“吴松平是被炸死的,他的尸骸被打捞上来时候都七零八碎了,还需要什么尸检。”我放下菜单根本没有胃口。

“尸检报告上显示,吴松平的残骸上发现子弹贯穿伤。”

“1.12缉毒案通告中,吴松平试图强行闯过大桥卡哨,何涛下令警员开枪射击,他中枪很正常啊。”

“何涛的真正死因是被子弹射杀。”景承一边搅拌沙拉一边和我对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头雾水。

“根据案情经过,吴松平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何涛才下令开枪,而第一枪是何涛开的,紧接着车冲入桥下河中,随后发生爆炸,而在这个过程中何涛被当场撞死,你好好想想,这个过程里是不是有不正常的地方。”

“没有啊。”我细细回想后摇头。“吴松平发现警方后试图顽抗到底,先是启动捆绑在身上的炸弹想要鱼死网破,并且挟持出租车冲击警方布控防线,何涛下令开枪,吴松平中弹身亡后车冲入河中爆炸,整个过程没有疑点啊。”

我话音刚落,景承手里的西餐刀猛然向我刺来,我大吃一惊躲闪。

“本能。”西餐刀悬停在我眉间,景承笑了笑。“人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是躲避,这是人经过几万年进化的本能,没有任何人在遭遇到生命危险时第一反应是一面而上。”

我惊魂未定,打开景承的西餐刀忽然愣住:“你是说吴松平在发现警方围捕的时,首先想到的应该是逃。”

“对,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做出逃避行为才对,所谓置死地而后生是在权衡大局后最无奈的选择,但从吴松平上桥发现警方到他发动突袭的时间不到三十秒,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不可能做出周全的分析。”

“他逃不了啊,大桥前后都被警方堵死了,他能往哪儿逃?”

“桥下面就是河,他完全可以跳河,不管生存的几率有多大,但肯定比和警方正面冲突生还的几率大。”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是我……”我设身处地思索良久。“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如果是吴松平的话,第一选择的确是该跳河。”

“这是警方在案发现场水域收集到的炸弹部件,从结构看属于自制的触发式炸弹,从启动到爆炸时间间隔为二十秒,炸弹最终是在水下爆炸。”景承在手机上滑动案件档案,指出其中一处地方对我说。“吴松平发现警方到何涛下令开枪,再到车冲入河中这之间的时间是两分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吴松平是在落入河中后才启动的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