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伪装成我接近并攻击景承,这是计划的第一步,没有景承我们无法洞悉你后面的阴谋,然后再诬陷专案组成员,最终目的是铲除赫部长,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没有一件事是成功的。”我不屑一顾回答。

“我问过你,什么是邪恶,你回答我,所有和美好、善良以及光明相悖的就是邪恶。”凌闻天指向景承对我说。“凯撒的仁慈让他拥有了这些他早已遗忘的东西,你作为他的朋友为什么最终把他重新拉回深渊呢?你现在回答我,你是邪恶还是正义?”

“凯撒给他的都是谎言,那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如果邪恶能打败恶魔,我并不介意自己沦为邪恶。”我目光透着轻蔑。“你想让我接受人性本恶的观点,但我并不认为唤醒景承是恶念,凝视深渊太久,深渊将回以凝视,是的,在追捕你们这些怪物的过程中,我把自己变成怪物,但并不代表我会向黑暗沉沦,我只不过用另一种方式去捍卫自己的信仰和光明。”

景承的表情很平静,一言不发搅动咖啡突然问凌闻天:“你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骄傲,你认为自己可以蛊惑所有人,我很好奇,你这一次的计划中,有让你骄傲的吗?”

“整件事的过程相信你们现在已经清楚,不过从我口中说出来应该会完整点。”凌闻天若有所思对我们说。

他去看守所控制景承并且封存记忆和人格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因为有景承的存在能觉察后面的机会。

然后把田浦等人的档案交给我,那五个人身上都有各自的秘密和把柄,他把零散的线索就藏匿在这五个人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追查过程中发现对公安系统大会的恐怖袭击。

当然这五个人只是掩饰真相的幌子,我们一直试图找出幕后的神秘人,但随着案件的进展,所有的证据会慢慢把专案组牵扯进去,我们越接近真相就越发现,借助证据拼凑出来的神秘人竟然就是我们自己。

计划的最后一步是铲除赫楚雄,这个一直以来负责追查凯撒的领头人,只要赫楚雄和专案组被清除,就再没有阻碍凯撒的屏障存在。

“这就是我完整的计划。”凌闻天说完后笑意斐然。

我拿出手机,在他坦诚罪行之前我拨通了电话,凌闻天刚才所说的一切已经被警方获悉,这无疑是洗脱我们罪名最好的证据。

“这就是我完整的计划?”凌闻天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做法,重复了之前的话,但却是用反问。

我眉头一皱:“还有其他的?”

“他的计划是没有破绽的,如果你在最后时刻没有让我恢复记忆的话,他的计划已经成功,至少没有人能证明你和苏锦还有陆雨晴的清白。”景承表情渐渐变的深沉。“可让你唤醒我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说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当然有,而且还是整个计划中最精彩的部分。”凌闻天脸上重新洋溢出骄傲。

“是什么?”我追问。

“我告诉过你,凯撒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杀戮和死亡,而是信念,人性本恶的信念,你认为凯撒会在乎赫楚雄或者是专案组?不,当然不是,凯撒从未把你们当成绊脚石,黑暗的神秘需要光明来衬托,没有你们恶魔的地狱也会随之失色,没有赫楚雄和你们,还会有其他人,摧毁信念远比杀人更有效。”

“没有人会去接受并且认同凯撒的邪恶。”我义正言辞说。

“计划的最后部分是什么?”景承神情凝重问。

“我说了一个小小的慌。”凌闻天淡笑却透着溢于言表的得意。

“什么慌?”

“在关于第六个人的事上,我骗了你。”凌闻天对我说。

“第六个人……”我眉头皱的更紧,凌闻天在交给我那五个人档案时说过,他会在35天之内把这些人变成行凶者,但事实上还有第六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我,今天刚好是期限的最后一天,至少凌闻天在这件事上是成功的,我唤醒了景承的记忆但同时也扼杀了那个充满希望和美好的景承,不过现在听凌闻天的言语,似乎我理解有偏差。“我,我不是第六个人?!”

“对,你并不是第六个人。”

“谁?”我大吃一惊。

凌闻天从容镇定喝了一口咖啡,目光缓缓移动景承身上:“你才是真正的第六个人,就在今天你会成为行凶者。”

……

第六十三章 炼狱中的男人

景承重新打量凌闻天,他的凝重和凌闻天的欢愉形成鲜明对比,我不认为凌闻天在虚张声势,因为和凯撒交手过这么多次,恶魔总是在最后掌控全局,凌闻天的阴谋虽然被揭露,但却给我感觉太顺利,顺利到不像是凯撒的手法。

“我为什么要成为行凶者?难不成你想故技重施控制我?事实上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在精神控制力上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景承声音冰冷。

“没有胁迫也没有控制,就如同他一样,都是在自己的选择下去完成行凶。”凌闻天指着我笑的很轻松。

“那么你认为我会杀谁呢?”景承身体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问。

凌闻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放在旁边的那副支离破碎的人脸,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杰作,随后是娓娓道来的声音。

“去扮演另外一个人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我变成他。”凌闻天指着我说。“当我穿上制服站在镜子前,我能感受到那套衣服带给我的严肃和威严,但我不仅仅是扮演,真正的魅惑是成功让别人相信虚幻的假象,所以我更多的时候是代入,把自己彻彻底底代入我替代的那个人,从而你会得到这个人的感知以及情感。”

“就是说你的不但无时无刻不活着谎言之中,而且还把这些谎言当成真实。”景承嘲讽。

“不,要以假乱真就必须先让自己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你要感激我,至少我帮你做到了你想做而没有做的事……”凌闻天意味深长回答。

景承端着咖啡杯的手轻微抖动:“你也伪装过我?!”

“孤独、痛苦还有隐忍以及坚强,你让我想起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在你身上我感受到勇敢和无畏,就如同普罗米修斯为世人带来光明,而自己却沉沦在黑暗中被惩罚,你的牺牲是高尚的,但同时也是自私的,比如那个一直默默等待你归期的女人……”

“你,你见过宛如?!”景承不再淡定。

“事实上在她眼里我就是你。”凌闻天笑着点头。

“你都对她做了什么?”景承情绪有些失控。

“感受她对你的爱,听她诉说对你的思念,有那么一刻我挺羡慕你,至少不管你做什么,她总会无怨无悔等着你,可惜你永远都给不了她承诺,你不应该这样去伤害一个爱你的女人,所以我帮你弥补了。”

顾宛如是景承的软肋,也是他内心最痛最深而且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景承明显无法再控制自己,他的目光中透着戾气亦如被激怒的野兽。

“我知道很多你们之间的事,比如你们憧憬的未来还有一直没有完成的旅行,萤火虫之洞和天空之境,哦,对了,还有开满薰衣草的田园,我帮你答应她了,并且向她描绘了美好的未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笑,满足而甜蜜,像拥有全世界的女生。”凌闻天渐渐在掌控主动,继续和颜悦色对景承说。“她偎依在我肩膀上的时候,我很喜欢她身上散发的味道,我还记得那是柠檬和椰奶混合的香味,闻起来有一种圆舞曲的浪漫……”

“闭嘴!”我大声呵斥,凌闻天明显是在故意激怒景承,我很清楚对景承这样的挑衅会有什么后果。

“我帮你给了她期盼已久的承诺,我能从她脸上看见幸福和开心,然后,然后我把炸弹慢慢捆绑在她身上,那是我最喜欢的环节,给对方描绘美好的未来,然后再夺走她的希望,在她的惊讶和茫然中我装好所有的炸弹,最后把她带到未央湖。”凌闻天根本没有理会我。“我还记得她坐在长椅上的惊恐和无助,但她很勇敢自始至终都没有哭过,或许是我太投入,我能体会到你的悲伤,我多希望你能选择救她,可最终你……”

咔嚓!

景承硬生生捏碎了咖啡杯,锋利的边缘陷入手掌,顷刻间血流如注,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越握越紧,整个人也随之颤抖。

凌闻天似乎很满意景承现在的样子,把面前的手枪推了过去:“你现在知道要杀的人是谁了吧。”

第六个人!

景承就是凌闻天计划中真正的第六个人!

他很清楚该如何去刺激景承并且让他失去理智,如果这就是凌闻天想要的结果,那么他已经做到了。

顾宛如的死是景承此生都挥之不去的愧疚,也是他最后坚守的底线,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在所不惜为顾宛如复仇。

亦如现在握在手里对准凌闻天的枪,枪口抖动的厉害那是景承无法宣泄的愤怒,我想起他杀死韩成时的决绝。

“我看着她向你告别,然后在爆炸中消失,消失了,当时我很心痛,真的心痛,我多希望你会选择拯救那个深爱着你的女人。”

凌闻天还在继续挑衅,他似乎并不畏惧死亡,反而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召唤。

“这才是凯撒真正的目的!”我突然明白一切,我知道无法劝阻景承。“你杀了他也救不回宛如,但却帮凯撒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

“人性本恶!”凌闻天面无惧色的笑。“邪恶一直潜藏在人性的深处,等待着被唤醒那刻,就如同现在的你,为了捍卫光明而选择牺牲自己的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的愤恨而选择杀人,凯撒就是要你明白这一点。”

“机场外面全都是现场直播的媒体,如果你选择杀掉他,那么你的做法就凌驾于你捍卫的信仰上,你摒弃了律法以及你一直坚守的正义,你在向所有人展示人性的邪恶,你会成为凯撒的帮凶。”我站在景承旁边心急如焚说。“你是我们中间最优秀的那个人,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凯撒是想利用你蛊惑所有人。”

“你以为劝阻他就有用吗?”凌闻天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在双头犬中我代表邪恶,而你代表正义,你直面邪恶时却无能为力,所有看到今天这一幕的人会认为正义并不能对抗邪恶。”

我猛然一惊,这才真正明白凯撒的目的,我阻止景承那么说明我们一直坚持的正义在邪恶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但如果我不阻止,那么我就是向邪恶妥协,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不管我做出任何选择,最终胜利的都是凯撒。

突然景承手中颤抖的枪缓缓放下,凌闻天一怔,我估计他想到了所有可能,但没料到景承会放弃复仇。

“你不打算为她报仇?”凌闻天挑衅。

“她说过,我是她的骑士也是她的骄傲,我已经辜负了她太多,不能再让她因为我而蒙羞。”景承声音艰难,但目光却愈发锋利。“但有件事你说的没错,人性本恶,我的内心中同样有邪恶和阴暗,我一直试图去克制,但凯撒和你却千方百计想要释放,遗憾是,你们成功了。”

凌闻天一愣,他似乎听不懂景承在说什么,事实上我也不懂,凌闻天刚想开口,忽然神情大变,他的手伸向桌上的枪。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很显然这个举动并不是凌闻天的意图,他的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这时我觉察到景承目不转睛盯着凌闻天,突然明白景承控制了凌闻天的意识。

他拿起了枪,枪口就对准景承。

“我从来都认为结果比过程更重要,我捍卫的正义是结果,但我可以选择捍卫正义的方式,你既然坚信人性本恶,那么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邪恶。”

呯!

凌闻天扣动了扳机,击中景承身后的吧台,凌闻天脸色大变极力想要摆脱景承的控制,但任凭他如何反抗都是徒劳。

“我告诉过你,精神控制力上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景承不动如山看着他。“外面的军警已经得知你才是真凶,如今你手里拿着枪并且向我开枪,你猜他们会怎么认为?”

凌闻天方寸大乱,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他们不知道我的邪恶,只看见一名罪大恶极的凶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试图负隅顽抗伤害人质,正义的存在就是为了消除邪恶。”

凌闻天瞪大眼睛,但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枪柄,他的一举一动相信都在狙击手的注视下,他这个举动只会给狙击手传递危险的信号。

“凯撒试图让我相信人性本恶,这是凯撒最错的一点,从我开始追捕凯撒那一天起,我就很明白,对付恶魔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自己沦为恶魔。”景承目光冰冷而阴沉,在角落的阴暗中真的像被唤醒的恶魔,他缓缓举起咖啡杯。“我注定是会下地狱的人,但在我下地狱之前会把你们这些怪物先送到地狱。”

砰!

枪声从窗外传来,子弹不偏不倚击中凌闻天的眉心,他身体抖动一下倒在地上。

第六十四章 骰子

凌闻天的案子随着他被当场击毙而告终,之前他承认的罪行也帮我们洗脱了嫌疑,我们再一次挫败凯撒同时在经历严峻考验后,对自己的使命和信仰更加坚定。

不断有好消息传来,孟沉和赫楚雄的伤势已无大碍,只剩下严烈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除了景承。

他似乎还没有从失去顾宛如的悲伤中走出来,而且我也不清楚他到达能不能走出来,虽然他最后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了凌闻天,但凌闻天在临死前告诉景承的那些话应该对他触动很大。

事情快过去一个星期,景承像一条慵懒的狗,是的,像一条狗。

因为我们又重新搬回了宿舍,景承曾经说过这里是狗窝,而我和他就是习惯狗窝的两条懒狗,海边别墅以及股票全被景承变卖,我没有问他钱去了什么地方,只是陪他去过一次邮局,他在一张巨额汇款单的收款人栏填写的是希望工程,汇款人写的是愚者。

从邮局出来他点燃一支烟,搂着我肩膀极其颓废的告诉我,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在旁边苦笑,想起宽敞明亮的海边别墅以及被景承要回去昂贵的手表感觉像是黄粱一梦。

“你好歹也给我留点,我还打算买套房呢,海景房我就不奢望60平的小居室总不过分吧,就我那点工资要攒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你不是有宿舍住,买房干嘛?”景承白了我一眼。

“我要结婚啊。”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干嘛这么想不开。”景承又变成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在他眼里我拥有都是愚笨而渺小的愚者。“有钱吗?”

还没等我跑,钱包就被他收去,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以及泡面,等我再见到景承是一个星期后,我和苏锦还有陆雨晴开完公安系统大会,回到宿舍我第一个反应是走错了房间,满屋的零食袋和随意丢弃的饮料瓶,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宿舍真的变成了狗窝,然后在布满零食屑的沙发上看见景承,他的优雅和帅气荡然无存,疯子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一个落魄潦倒的拾荒者。

我没想到凌闻天的事对景承打击会如此之大,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消沉,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莫名心痛。

“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景承看见我们并没有多少反应,一边在烟灰缸里翻找长点的烟头一边抱怨,听他的语气又感觉他并不是在消沉。

苏锦和陆雨晴生怕说错话刺激到景承,苏锦收拾房间而陆雨晴去做饭,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景承伸手去遮挡,透过他指缝的光亮刺的他睁不开眼。

“这些天你一直在家?”我试图着我。

景承点点头,叼着烟玩弄手里的骰子,一次次丢在桌上然后静静看着骰子转动,等骰子停下来又继续,我很担心景承现在的状态。

“要不我们聊聊。”我坐到他身边,身下是零食屑被压碎的声音。“有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景承偏头看我抽笑一声:“你该不会认为我抑郁吧?”

“你现在的样子很像。”扫地的苏锦一本正经说。

“你们脑子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景承白了我们一眼。“我可没你们这样清闲,抑郁是需要时间的,我每天要想很多事,连抑郁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屋里这么多天。”陆雨晴从厨房探出头问。

“想事情。”景承伸手去摸头发,发现只剩下一头短发时,心烦意乱说。“你们回来正好,我打算出去走走。”

“好啊,案子也结束了刚好大家一起出去玩玩。”苏锦兴高采烈说。

“我是说,我打算一个人出去走走。”

“也行啊,出去散散心也好,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我想现在这段时间对于景承一定很艰难,给他足够的空间让他适应也好。

“精神病院。”景承好像对手里骰子的兴趣远比对我们要多。

……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景承应该是半天没有听见有人说话,抬头来回打量我们。“别杞人忧天了,我去精神病院是想安静的想些事,疯子比正常人最好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永远都不会打扰到我。”

“你想什么事要去精神病院啊?”陆雨晴从厨房走出来问。

“关于骰子的事。”景承意味深长回答。

“骰子?!”我们一头雾水,我迟疑了半天伸手摸摸景承额头。“你该不会是病了吧。”

“哎,跟你们沟通真累。”景承打开我的手叹气。“所以我才要去精神病院,和一群疯子在一起,指不定他们还能给我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平白无故你干嘛这么在乎一颗骰子啊?”苏锦问。

“和凯撒有关。”景承深吸一口烟,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目光忽然间变的明亮而敏锐。“我想,我想我可能抓到凯撒的破绽了。”

“凯撒的破绽?”我们大吃一惊,陆雨晴和苏锦围坐过来。“什么破绽?”

“听说过拉比努斯吗?”景承凝视手里的骰子问。

“谁?”我皱起眉头努力跟上景承的思维。

“凯撒麾下最有名的将军拉比努斯?”陆雨晴好奇问。

“对,就是他,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和这个人有关。”

“你,你能不能直白点。”我很委婉表达自己的抱怨。

“拉比努斯原是恺撒的部将,后来恺撒在高卢打胜之后想延迟高卢总督任期,元老院传令凯撒,认为他发动的=的非法战争已经结束,让他回罗马接受制裁,与此同时也拉拢同时执政官的庞陪,最后判定要恺撒认罪伏法。”景承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哦,我知道你说的骰子是什么意思了。”陆雨晴恍然大悟的样子。

“还是你说吧,听他讲下去要把人急死。”苏锦让陆雨晴接着讲。

“凯撒知道自己回去凶多吉少,因此就带领军团翻过阿尔卑斯山,拉比努斯是共和派的信仰人,不满恺撒带军团渡过象征罗马边境的卢比孔河。”陆雨晴说。

“带军团过河很正常啊,为什么要不满?”我疑惑不解问。

“因为在古罗马的法律中,远征之后必须解散军队,不得带军队过河否则为叛国,叛国罪将被钉上十字架,恺撒因此告诉拉比努斯,如果过河他就身败名裂,而不过河就是人间悲剧。”景承把手里的骰子再一次丢在桌上。“拉比努斯极力劝阻,但凯撒告诉他,骰子已掷出!必须过河!”

“最后凯撒带领军团击溃元老院和庞培,一举平定了罗马。”陆雨晴说完后和我们一样茫然。“这件事和凯撒的破绽有什么关系?”

“拉比努斯不满凯撒因此反叛,差一点就让凯撒全军覆没,幸好凯撒及时拨乱反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在凯撒觉察到拉比努斯反叛的动机后,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名言。”

“找到你的敌人,你才能安全!”陆雨晴脱口而出。

“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凯撒也不例外,他让凌闻天把这句话留给我们,其实是在炫耀,炫耀很久以来自己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景承点点头沉稳说。

“凯撒在炫耀什么?”

“我从开始追捕凯撒到现在,每一次凯撒都能洞悉先机总能比我们提前一步,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是因为凯撒的心智超过常人,能事先预算好我们每一步,但如果是我们高估了凯撒呢?”景承拿起桌上的骰子意味深长说。

“还有其他的解释?”我神情严峻。

“也许仅仅是凯撒知道我们每一次的布局和安排,那么就能说通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我们非但没有抓到凯撒甚至连行踪都无法掌握。”

“你意思是说,有人一直在给凯撒通风报信?!”苏锦大吃一惊。

“为什么你们不认为凯撒就在我们身边呢?”

……

我们再一次震惊的愣住,景承来回看看我们继续说:“拉比努斯是凯撒身边最信任的将军,凯撒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背叛,所以才留下名言警示后人,只有清楚敌人在什么地方,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但反过来想,我们的敌人不这是凯撒,我们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凯撒,就是因为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凯撒让凌闻天留下这句话,是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安排,同时也是在嘲笑我们!”我震惊不已说。

“人在得意的时候就容易疏于防范,凯撒终于露出了破绽,能掌握我们计划和布局的只有专案组的成员。”景承点点头说。

“什么?专案组成员,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中间有人是凯撒?”陆雨晴张大嘴。

“不是你们,是之前的专案组,由我挑选警员组成的专案组,那或许是我最大的失误,凯撒就是专案组成员之一。”景承嘴角露出狡黠而深邃的笑意。“谁能想到,凯撒会是一名警察呢……”

第一章 血月

景承回到精神病院,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所精神病院,他为自己编造了一份病历,上面写着间歇性精神分裂,这属于极度严重的精神病,因此景承如愿以偿被送到隔离病区。

最后一眼见到他是在那个巴掌大的铁窗里,白色的病服映衬着他微微苍白的脸颊,有一种病态的帅气再加上最近神经质的微笑,他活脱脱像极了一名失控的精神病患者。

我出来时就知道谁是凯撒了!

这是他留给我最后一句话,他需要在最安静的情况下,对所有成就由他亲自筛选的专案组成员重新分析判定,这需要景承在心无旁骛的情况下全力以赴,毕竟他的对手是凯撒。

从精神病院出来,我和苏锦还有陆雨晴都陷入沉默,好不容易等到景承回来,没想到他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将自己放逐。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感觉惬意的温暖,回头想想从接触凯撒到现在已有六年,我们第一次真正触及到恶魔的踪迹,我回头看了一眼精神病院,那里承载着终结恶魔的希望,我在心里暗暗期盼这一天能早些到来。

我接到电话是医院打来,医生告诉我严烈已经苏醒并且想见我。

凌闻天的案子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严烈因为枪伤严重还没能脱离危险,我经常回去医院看望严烈,但他一直处于昏迷,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连忙开车赶到医院,在病房中见到严烈的家人,他们看到清醒的严烈喜极而泣,坐在旁边的是赫楚雄,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

“景承的情况怎么样?”赫楚雄把我招呼到一边小声问。

“他,他有点事要处理,暂时会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他处理什么事?”

“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除非他主动想说否则谁也问不出来,何况他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交代就一声不吭消失的。”我搪塞过去,因为景承再三叮嘱过我们,关于他回精神病院调查专案组成员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因为凯撒有可能是我们身边任何人,这是抓到凯撒唯一的机会,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赫楚雄有些担心。

“您还是别为他操心了,安心养好伤。”我笑了笑说。

这时严烈吃力的抬起手,示意围着身边的家人都出去,病房中只留下我和赫楚雄,严烈甚至还特意让我关上门,回到病床看见戴着氧气面罩的严烈面如白纸虚弱不堪,他遇袭很大程度和我有关,看着病床上气若悬丝的严烈,我心里隐隐作痛。

“楚,楚雄,我,我今天就不叫你赫部长了,我,想和,和你叙叙旧。”严烈连说话都很吃力,手无力抬起想要拿掉氧气面罩。

“严哥,我们几十年交情,是你一直对我见外,楚雄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你我兄弟生分了这么多年。”赫楚雄帮严烈取下氧气面罩。“你刚苏醒还是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咱们好好聊聊。”

“可,可惜沈峰不在了,好,好怀恋当,当初我们三人一起查,查案的那段日子,如今物是人非,我,我们再也聚不齐了。”

“是啊,我也经常想起咱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警局里的同事称我们三人是警界三雄,但凡是交到我们手里的案子,就没有破不了的。”赫楚雄感慨万千,但神情渐渐黯然。“得知沈峰出事我很难过,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联系过我,我去找过他,可沈峰却避而不见,回头想想,我真不知道我们三兄弟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您,您认识我爸?”我大吃一惊。

“我和你爸还有严哥是警校同学,我们三人同届毕业又被分配到同一所警局,那时我们还年轻,意气风发想要干出一番成绩,从同学到同事我们三人都是肝胆相照最好的朋友。”赫楚雄点点头。

我越听越吃惊,从未听秦沈峰对我提及过,他还有一个当副部长的朋友:“为,为什么我爸没对我说过?”

“你爸没告诉你的事还有很多,沈峰一辈子严于律己恪尽职守,在我记忆中他从未因为私事动用过关系,唯一的两次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一脸茫然。“为我干什么?”

“你在警校表现优异名列前茅,以你的成绩毕业后会顺理成章被分配到刑侦一线锻炼,沈峰找到我,提出希望把你调派到报警中心。”

“什么?!”我张大嘴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当值班警员是我爸的安排?”

“我一辈子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徇过私,但唯独答应了沈峰的要求,我猜想他是不想让你有危险,留在报警中心平平安安当一名普通警员,我能体谅一名父亲的良苦用心,所以我安排了你的工作调派。”

我震惊的愣在病床边,秦沈峰从小都很疼爱我,但绝对不是溺爱,他像一名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严父,用他自己的方式无微不至爱着我,但我和他的感情出现裂缝就是从我报考警校开始,他似乎极力阻止我成为一名警察,如今又从赫楚雄口中得知他竟然还暗中调动了我的工作。

我不明白作为一名优秀的刑侦警察,他为什么如此反对我继承他的事业。

“赫部长,您刚才说我爸向你请求了两件事,另一件是什么?”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在香山公园。”

“严哥,说了估计你都不相信,这小子第一次见我就拿把枪对着我,那架势和沈峰当年对罪犯一样无所畏惧。”

严烈在病床上笑的很吃力,但看得出他很开心,仿佛在追忆过去的时光。

“那,那会我不是不知道您是谁啊。”我尴尬的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