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久久注视着天使手里的武器,想起乔明川对我们说过,血月的凶器很特别,留在死者身上的有刀伤、锯齿伤以及锐器造成的刺伤,同时还在伤口中发现木屑残留。

因此乔明川推测血月的凶器并不固定,好像每一次行凶都参用不同的凶器,直到我见到杜织云画中的天使才意识到乔明川的分析大错特错。

那把星月权杖由尖锐的四芒星以及环绕在外侧的锋利月刃组成,杖柄为木质,血月并不是用不同的凶器行凶,而是在行凶的过程中打造自己的专属凶器。

而这把凶器就是我如今在素描中看到的武器。

“这个图案代表什么?”我追问。

“审判和惩罚。”杜织云很平静回答。“纹章又被称之为盾章,圣殿骑士把这位天使供奉为守护者,并且延续了天使未完成的使命。”

“天使有在上方,并不是堕天使。”我留意到天使在素描中的位置,刚好与路西法相对,而且拥有洁白的羽翼。

“神用光明和黑暗对抗,这位天使的力量可以消除人的恐惧赐予希望并且惩罚罪恶,如果说路西法曾经是神最伟大的杰作,那么这位天使就是神不可或缺的左手,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这位天使永远都活在自己的光明中。”杜织云短暂的停顿后意味深长说。“在《失乐园》中有关于这位天使的描述,天界之战的第五日,神击溃了反叛的天使,但神却痛心的发现,这位神之左手成为唯一一个公认背叛神的天使,与路西法一同堕入地狱。”

“这个天使叫什么?”

杜织云又变的安静,她总是会选择在恰当的时候沉默,用我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去换取一颗能让她前往地狱的子弹。

左轮手枪中还剩下三次机会,我和杜织云都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为她提供了一笔交易,或者说我为自己准备了一场赌博,一场怪物与怪物之间的赌博,因此我必须遵循怪物的法则,这是一场用生死当赌注的游戏,唯一不同的是杜织云是那个胜者,而她获得的奖励便是我亲手剥夺她的生命。

我扣动了扳机,我分不清杜织云的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她依旧还活着,她也很遵守交易的规则,我从她嘴里得到了答案。

“九大堕天使中的光明天使。”

第十五章 恶魔的承诺

我从杜织云的回答中终于把血月凶案里那些零散的线索拼凑起来,并且修正了案件里很多处对血月的错误分析。

血月在死者身上留下光明天使的纹章,说明血月也是凯撒的麾下九大堕天使之一,从而否定了我对血月和凯撒是同一个人的假设。

秦沈峰对血月的侧写中发现凶手最显著的特点是不断进化,而杜织云也解释光明天使在希腊语中的含义正好就是,吸取和学习,这印证了秦沈峰的分析,血月通过杀人来让自己得到进化。

不过我认为进化这个词应该更正为净化才对。

血月最开始的杀戮是盲目的,没有动机也没有立场,随机选择目标的方式让其成为拥有刺客型人格的潜行者,直至血月遇到了凯撒之后,和杜织云一样被凯撒蛊惑引导开始自诩为光明天使。

血月在凶案中所展现出来的上帝情节应该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凯撒赋予了血月使命感,也让血月的行凶变的有目的性。

惩罚!

这正是凯撒邪恶理念之一,他用自己信奉的行为准则去评判别人的生死,在我们目前为止追捕到的所有门徒之中,血月是唯一一个秉承凯撒法则的人。

光明天使是神之左手,那么血月就应该是凯撒最满意的门徒,和其他信徒截然不同的是,血月不但选择了追随凯撒而且沉迷在凯撒为其虚幻的身份中难以自拔。

血月和杜织云一样都是把地狱当成圣地的朝圣者,血月接受了凯撒赋予自己的新身份,并且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就是堕天使,所以血月才会制造一把自己专属的凶器,并且在行凶的过程中让自己慢慢蜕变。

这一点从杜织云的话语中就能得到印证,她说过光明天使是在天界战争第五日公认反叛了神,那么数字五对于光明天使来说有着特别的含义,所以血月才会在刘煜的双臂上留下五个神权纹章,这表明刘煜是血月蜕变过程中最后一个献祭品,血月已经坚信自己成为了光明天使。

刘煜向我们描述他被残害的那间房子布局,与杜织云所画的素描极为相似,行凶的地点在血月的心目中其实就是那场反叛之战,血月通过杀戮重新演绎了光明天使堕落的过程。

而在杜织云所有的回答中,最重要的一句是:

无论在地狱还是天堂,光明永远属于这位天使。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揭示了血月的身份,血月永远都活在光明之中,而秦沈峰在对血月的侧写中指出,血月很有可能是一名在职的警务人员,而警察代表的正好就是正义和光明,即便血月双手沾满鲜血,但却因为活在光明之中所以不会被发现。

如果血月因为精神错位导致对自己身份混淆,那么他坚信自己是光明天使的话,就意味着血月行凶并非是没有目的,那些受害者之间一定有警方没有发现的关联,血月并不是盲目的制造杀戮而是在用光明天使的身份惩罚罪恶。

“你见过血月!”我目不转睛盯着杜织云,这一次不需要她回答,我斩钉切铁说。“所以你才会很清楚这个图案的含义,被你谋杀的那些人根本不是死在你手中,你只是完成了谋杀最后一道工序,把死者做成你所需的艺术品。”

杜织云很谨慎的微笑,即便她没有承认,但已经用沉默证实了我的猜想。

光明天使能消除恐惧给人带来希望并且惩罚罪恶,杜织云一直都有轻生厌世的情节,说明杜织云的意志力极其脆弱,这无法支撑她完成复仇计划,说明有人给予了她希望和方向。

凯撒在杜织云身上看到了和血月一样的特质,所以把血月带到了杜织云身边,血月在杜织云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和力量,让杜织云重新有了依靠,并且血月帮杜织云完成了复仇杀戮。

所有受害者都是被死于血月之手,但杜织云却毫不介意背负凶手的罪名,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杜织云会按照《神曲》去杀人,那是血月为自己行为找到的借口,所有的罪恶都被血月强行披上了惩罚的外衣,不管是杜织云还是血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行凶,而是坚信自己在完成惩罚罪恶的使命。

而秦沈峰在追查血月时应该发现了这一点,血月并没有履行契约,只是为自己的杀戮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血月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杀害秦沈峰,这也让凯撒看到引诱我堕落的契机。

凯撒需要我愤怒,也需要我带着憎恨去完成复仇,在律法所赋予的权力以外,行使惩罚他人的意欲亦被归作愤怒,而愤怒正好是原罪之一,凯撒认为这是让我成为路西法最好的方式,何况还有一个心甘情愿想要通过我开启死灵之门从而达到地狱迎接荣光的杜织云。

血月早就在我们追捕凯撒的过程中出现过,我们却忽略了这个人的存在,确切来说,血月应该才是凯撒第一个安排出现的堕天使。

“向我描述一下血月。”我冷冷问。

“我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每一次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很深的帽檐遮挡住脸,但我能感受到那人对我的怜悯和仁慈,即便在最深的黑暗之中那人也会犹如光芒般照亮我前行的路。”杜织云不可自拔的开始讲述血月,她的目光中只有谦卑的崇敬。“但在罪人面前却充满了威严,简单的杀戮不能成为复仇,那人让我从罪人口中得到了忏悔。”

血月在杜织云的口中俨然真的像一名天使,她对恶魔的崇拜已经无以复加,在血月和杜织云两人关系中,我分不清到底是谁需要谁,或者说是相互需要。

杜织云从血月身上得到了希望和复仇的信念,而血月通过杜织云获取成就与满足,让其更加坚定自己就是惩罚罪恶的光明天使,当然,这一切都是凯撒的杰作,他让这两个人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时杜织云的目光从我脸上游弋到我手中的枪,她没有了之前的失望和焦虑,喜悦已经难以克制的浮现在她笑容中,她在等待我扣动扳机,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在意,我相信在杜织云心中那扇死灵之门已经在缓缓开启,她仿佛能听到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我舔舐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是不是抬枪的手举的太久,感觉有些沉重,手指反复在扳机上摩擦随着扳机慢慢弹起,杜织云的笑在嘴角开始绽放,直至硬生生伴随着空响的撞击声凝固。

“看来我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我很喜欢杜织云表情中稍纵即逝的失落,像一个看到彼岸的溺水者,明明希望就在前方却无法触及。

杜织云的失落很快又被欢愉的兴奋所取代,她偏头看向墙上那副地狱图,然后用另一种方式反击:“那里是我的归属,而我的神告诉我,你亦会和我一样堕入其中,我距离你的国度只有一个问题的长度……”

“血月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我没得有得到杜织云的回答,却换来她如释重负的轻笑。

“你笑什么?”

“你刚才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你完全可以问一些更有用的,但你却问了一个我已经回答过的问题。”

“回答过?”我眉头一皱仔细回想,在杜织云的话语中并没有提及血月的性别。

“我告诉过你,光明天使在天国是神的左手,说明天使站在神的左侧,在宗教中左侧的位置是留给女人的。”

“血月是女人!”我深吸一口气,看来当年专案组真的出现过严重的失望,他们没有正确处理刘煜提供的线索,包括秦沈峰对血月的侧写也出现偏差,以至于整个案件的侦破方向都是错误的。

杜织云突然捧住我持枪的手,她的胸口因为激动和兴奋快速的起伏,呼吸也随之变的急促,我感觉她的手好冰冷,像一具尸体般令我不适,然后她慢慢闭上眼睛脸上泛起满足,静静等待她期盼的国度降临。

我没有背弃自己的承诺,注视着面前这个已经彻底沉沦的怪物扣动了扳机。

当!

又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在监室里,杜织云猛然睁开眼睛,用茫然和惊诧看向我,她脸上的满足和期待被疑惑所期待。

我在她面前慢慢展开你另一只手,她要的答案就在我掌心。

那是一枚泛着深黄色光芒的子弹。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只是你没清楚交易的规则。”曾经在杜织云嘴角欢愉的笑换到我脸上。

“什么规则?”

“在你眼里我是恶魔,那么你就是在和恶魔做交易,而恶魔最擅长的就是谎言和欺骗还有背叛,你既然信奉恶魔那么你应该习以为常才对,何况你一直都活在恶魔编织的谎言之中。”我起身没有再去看抓狂的杜织云,她在我眼里一如既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我相信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关门的那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邪恶,在杜织云歇斯底里的嘶喊和咒骂中,我从只有巴掌大的铁窗里对她说。“你说的没错,地狱最终都会是你的归宿,不过那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希望你能习惯那件束缚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像一具被包裹的木乃伊,直至你生命终结的那一天,对了,我会告诉狱警,你是不会自杀的,因为自杀的人即便到了地狱也是罪人。”

第十六章 献祭品

我看见前方的苏锦,一袭红色的连衣裙在月色下格外柔美,我喊着她的名字可苏锦却没有回答,我快步追了上去却发现始终和她有一段无法缩短的距离。

月辉被乌云所遮蔽,连同消失的还有苏锦,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成,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荒芜,被黑暗笼罩的大地开始剧烈的震动,像沙漏一般在我眼前快速的下沉。

渐渐有了光亮,如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黑夜,我往前走去依稀能听到地底深处传来的声音,随着我靠近沙漏那声音愈发的清晰,透着绝望的哀嚎此起彼伏。

当我站到塌陷的大地边缘才看见那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像一个倒置的金字塔通往地心的深处,我看见在烈焰中挣扎喊叫的人,他们密集的像是蠕动在一起的蚂蚁。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正是但丁所描绘的地狱,我能感受到在地狱中那些罪人的痛苦和煎熬,在通往恶魔地心的路人我又一次看见了苏锦,站在她身边的是陆雨晴还有景承。

他们在向我招手,似乎在等待我共赴地狱之约,我站着地狱的边缘踌躇不宁的犹豫,这时月辉穿透乌云照射进地狱,我抬头时却发现月亮变成了一盏硕大的时钟。

3:32。

时钟的指针依旧停留在那个刻度不动,唯一不同的是,巨大的时钟突然响起,瞬间我眼前的一切仿佛破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紧紧贴在后背隐隐发冷,又是那个奇怪的梦境,自从父亲遇害后这个梦就反复出现,在梦里场景不断的在改变,只有那个静止不动的钟始终还在。

景承说这是我潜意识中最深刻的记忆,即便被父亲设置了记忆监狱也无法完全封闭,仿佛在提醒我想起某件刻骨铭心的事。

3:32。

这个一直静止的时间应该有特殊的含义,或者说在这个时间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可惜任凭我如何努力去回想也只是一片空白,就连景承都无法为我开启记忆的监狱。

我搓揉倦怠的脸颊,父亲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想让我记起的那段回忆?

思绪被持续的门铃声打断,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苏锦和陆雨晴。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苏锦担心问。

“没什么,估计是没休息好。”我搪塞过去,尽量让自己看山去轻松些,不想她们为我担心。

苏锦把一套干洗好的制服递给我:“今天是严处长的葬礼,你赶紧收拾一下别迟到。”

严烈因公殉职被追认为烈士,他的葬礼安排的很隆重,我们因为查案错过了追悼会,今天是严烈下葬的日子,无论公私我都必须亲自送他最后一程。

我去卫生间洗浴,抬头看见面容憔悴的自己,疯长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让我显得的萎靡不振。

“你们那边调查有什么进展吗?”我一边洗脸一边大声问。

“我去法学院请教了研究西方刑法的专家,得知罗马法典对死刑其实是很严谨的,并且有严格的限制,罪与罚相对比较客观,死刑的判定依据罪犯的罪行确定,并且不同的罪行对应不同的死刑。”陆雨晴在外面大声说。“因此我让专家看了血月凶案中受害者的照片,得出的结论是凶手的行凶手段的确参照了罗马法典。”

“血月是从凯撒身上受到了启发,并模仿了凯撒的行凶手法。”我说。

“你不是一直怀疑血月和凯撒是同一个人吗?”苏锦问。

“这个推测是错误的。”我把从杜织云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她们。“凯撒在西方被认为是恶魔在人间的代理人,被视为恶魔的化身,因此被凯撒蛊惑的那些罪犯,也被其冠以堕天使的称号,血月就是其中之一,从血月作案时间跨度我推测应该是凯撒的第一个门徒。”

“血月也是堕天使?!”卫生间外是苏锦和陆雨晴吃惊的声音。

“光明天使。”我叹口气回答。“宗教记载中专门惩治罪恶的天使,但也是唯一一个公认反叛的天使,血月的情况和杜织云差不多,这两个人都有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

“自我认知障碍?”苏锦的声音充满疑惑。

“也被称之为分离性身份障碍,简单来说就是患者对自己的身份模糊,并且排斥和否定自己原本的身份,从而用自己选定的另一种身份来替代,到最后患者会根深蒂固认为自己就是幻想出来的那个人,这种情况在血月和杜织云身上尤为明显。”我抹去脸上的水回答。“杜织云认为自己的归宿在地狱,死亡对于她是另一种重生,血月与我们之间抓捕到的凯撒门徒最显著的区别在于,其他门徒只是沿用了堕天使的名字,并且按照堕天使的经历去杀人,比如昔拉、r、以及凌闻天,但血月却截然不同,在被凯撒洗脑后,血月认为自己就是光明天使。”

“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心理学了?”苏锦问。

“近墨者黑。”我苦笑一声擦拭脸回答。“我天天和一个心理学疯子在一起,耳闻目染多了想不学都不行。”

“这么说血月并不认为自己在犯罪。”

“对,血月以光明天使的身份行使凯撒赋予的权力,杀戮越多反而会让血月越强大,在希腊语中光明天使的含义是吸收,血月依靠吸收和净化罪恶来获取力量。”我点点头一边抹剃须膏一边说。“光明天使的身份让血月行为模式很固化,不会轻易的改变和创新,只会按照典籍中对光明天使的记载照本宣科去模仿。”

“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法学院的专家在看了凶案现场照片后,也提出凶手是参照作案,而参照的对象就是罗马法典,血月似乎没有创造性思维。”陆雨晴说。

我问:“血月都参照了那些刑法?”

“最多的是割喉,十七名受害者中有六名死于气管断裂导致的窒息以及喉部动脉大量失血,血月下刀的部位和深度都不是随意的,死者的头颅和身躯没有分离。”

“罗马刑。”苏锦对于刑法尤为了解。

“对,古罗马特有的刑法,事实上专家说割喉在罗马法典中并不属于死刑的种类,而是一种手段,带有表演性质的手段,在盛大的节日中提供给观众欣赏,诸如血腥野蛮的斗兽场上,会把奴隶割喉展现给观众娱乐。”

“还有什么?”

“火刑,罗马法典中三大刑法之一,血月对其中一名受害者就实施了火刑,而且采用的是湿木材当燃料,死者是被慢慢熏烤而死,过程极其残忍。”陆雨晴一五一十告诉我们。“还有十字架刑等,这些刑法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受刑人在被处死先被当成节目提供给围观者观赏。”

“羞辱。”我深吸一口气说。“惩罚最高的境界就是羞辱,就如同光明天使对神的背叛,真正让神痛心疾首的不是光明天使的背叛,而是神的左手反叛是对神最大的羞辱。”

“但有一点专家也感到疑惑。”陆雨晴说。

“哪一点?”

“关于血月对刘煜实施的虐待,特别将其阉割这点专家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因为在罗马法典中阉割是被禁止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属于犯罪,古罗马是多神崇拜,其中就有生育之神,而生(和谐)殖器被视为神赋予的礼物,切除也因此被视为渎神。”

“血月参照罗马法典行凶,既然行为模式属于固化,那么血月是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原则,为什么会触犯自己信奉的法则呢?”苏锦大为疑惑。

“血月在刘煜身上脱离了自己的行为模式,专家认为刘煜对于血月来说应该是某个单独而特殊的个体,刘煜身上有某种东西有别于其他的受害者,因此专家推断在血月眼里刘煜所触犯的法则应该有所不同。”陆雨晴举起双手模拟血月刺杀刘煜的动作。“在血月作案后期,行凶的过程简单直接,剥夺生命的目的性很强,然后到刘煜时却发生了改变,整个过程漫长而且复杂,带有明显的个人情绪。”

“那说不通啊,既然血月被凯撒蛊惑,坚信自己是光明天使,作为神来惩罚罪人为什么要带人个人情绪?”苏锦提出质疑。

“仪式,某种仪式……”我拉开卫生间的门说。“血月演变成光明天使并不是一步完成,而是在血月不断的杀戮中得到蜕变……”

说到这里我大吃一惊的张开嘴。

“怎么了?”苏锦和陆雨晴异口同声问。

“血月协助杜织云完成了复仇,我一直认为血月没有遵守契约,事实上并不是,血月向严烈提出契约还有另一层含义。”

“什么含义?”

“刘煜是血月的祭品而不是目标,血月通过献祭刘煜让自己真正蜕变成光明天使,从那一刻起血月已经不存在了,血月已经彻彻底底放弃原先的身份而认为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光明天使,所以才会向严烈提出契约,因为血月随着蜕变消亡所以不会再犯案,但却多了一个光明天使。”我恍然大悟对她们说。“血月在布置的如同天堂的房间里给刘煜身上留下五个烙印,并且反复刺穿刘煜身体,血月是在重现光明天使的反叛,天界之战第五日光明天使反戈相向,就是在那一天成为堕天使。”

第十七章 风雨欲来

刘煜和其他受害者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对于这一点我愈发肯定,找到刘煜身上的特别之处很有可能是破解血月蜕变的关键。

“你调查刘煜有什么发现吗?”我转头问苏锦。

“他是报社记者,主要从事社会实时新闻报道,我看过他遇袭前的新闻稿,都是针对一些社会关注度极高的话题,但刘煜的报道很客观,稿件的用词和观点都实事求是不偏不倚,没有针对性和引导读者。”苏锦沉稳回答。“刘煜不是那种制造话题或者放大话题的记者,从这点上讲他严格遵循了一名记者的职业操守。”

“有没有负面评价?”

“没有。”苏锦摇摇头。“他的新闻报道关注的人很少,我推测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客观去表现新闻的事实性,而忽略了炒作的缘故,我也走访过他之前的同事,刘煜的为人和他的稿件一样,很平凡,平凡的都不会让人去关注。”

“从普通人向光明天使蜕变是血月最重要的经历,因此血月为自己特有准备了一场蜕变仪式,而仪式的重点就是献祭,那么这个献祭品血月一定不会随意挑选。”我眉头紧皱重新回到卫生间喃喃自语。“刘煜身上到底是什么吸引了血月?”

“会不会是刘煜职业的缘故?”陆雨晴若有所思说。

“职业?”

“刘煜是记者,他所报道的都是社会新闻,多数是揭露社会的阴暗面,那么从另一个侧面看,刘煜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正义,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揭示罪恶和不公,这一点和光明天使的职责相似。”陆雨晴向我们解释。“而血月要蜕变的是堕落后的光明天使,血月要再现堕落的过程势必要背叛光明,而刘煜因此变成了血月献祭的对象。”

“你这个观点有点意思。”我拿起剃须刀说。“要是景承在就好了,他是最了解这些怪物的。”

“刘煜真没什么好查的,他的档案是所有受害者中最普通的,你让我调查受害者之间的关联。”苏锦在沙发上说。“我反复核对过他们的资料,年龄、职业、性别和住址以及人际关系我全都交叉对比过,可以肯定受害者之间是不存在交集的。”

“我见到杜织云时,她说过一句话,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光明永远都属于光明天使,我从这句话中印证了我爸对血月的侧写分析,血月很有可能是一名在职警察,正因为血月一直都处于光明之中所以才会被忽略。”我滑动刀片对她们说。“严处长一直通过政审档案的机会在内部调查,我们有没有必要从这一点入手。”

“这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血月不认为自己在行凶,那么行为模式也不会表现出异样,即便血月就站在我们面前,也未必能分辨出来,而且我们只有三个月时间,严处长用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出血月,难不成你还认为我们能侥幸在三个月之内发现血月?”陆雨晴摇摇头。

“对了,我在调查中发现有一名受害者很特别。”

“谁?”

“杨翠。”苏锦拿出一份档案边看边说。“女,28岁,经营一家书店,她是血月凶案中第九名受害者,死因是被割喉,档案里有乔老的尸检报告,证实杨翠在死前被凶手性侵过。”

“什么……”我大吃一惊,手一抖剃须刀割伤面颊。

“但杨翠并不是受害者中唯一的女性,在她遇害前后都有女性受害者,可不同的是,她是唯一一个被性侵的受害者。”苏锦继续说。“乔老在尸检报告中还提到,杨翠的处女膜撕裂初新,由此断定杨翠在遭遇性侵前还是处女,结合其他女性受害者没有被性侵的事,我推测血月有处女情结,说明在现实中血月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特别是在对女性方面,有极端的占有欲。”

“凶案中其他女性受害者有没有处女?”陆雨晴突然问。

“没有,其他女性受害者都有过生育。”

“那就不应该是处女情结。”陆雨晴摇头。

“为什么?”

“罗马法典中规定处女是不能被判处死刑的,血月参照法典行凶,势必会严格遵守其中的法则,血月并不是性侵杨翠,而是为了杀她而破除处女膜,这个行为依旧反应了血月在行凶过程中的仪式感。”陆雨晴解释。

“血月不可能性侵杨翠。”我捂着脸上的伤口走出来说。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血月是女人。”

“那只是刘煜的一面之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对血月性别做出判断。”

“光明天使被称为神之左手,因为这位天使站在神的左边,而这个位置是留给女人的,杜织云虽然没有见过血月的样子,但她已经承认了血月是一个女人。”我很认真对她们说。“所以,血月不可能性侵杨翠。”

“但在乔老的尸检报告中提到,他从杨翠的阴(和谐)道里发现了男性前列腺液,从而证实杨翠在临死前被男性性侵过。”苏锦指着面前的档案据理力争。“我专门再去请教过乔老,他说刘煜的确向警方反映过血月有可能是女人的线索,但尸检结果排除了这个可能。”

“在杜织云眼中我是恶魔,她与恶魔达成的交易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和刘煜说的才是真正的真相,血月是个女人。”我声音肯定。

“那尸检中发现的男性前列腺液又如何解释?”苏锦反问。

“只能证明在凶案现在有一名男……”我突然一怔,吃惊的慢慢张开嘴。“我爸对血月的侧写中从来都没有发现女性行为特点和思维模式,并不是我爸的分析出现偏差,而是凶案现在的的确确有一名男性存在!”

“什,什么意思?”苏锦和陆雨晴一头雾水望着我。

“当年警方通过尸检结果以及考虑到血月作为女性无法单独实施行凶,从而排除了血月是女人的可能,但如果那些凶案并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呢?”

“你是说血月凶案中有帮凶!”苏锦大吃一惊。

“对,血月负责选择和跟踪,在确定目标后由帮凶发动袭击,所以在案发现场我爸才没有发现女性的心理行为特征,这个帮凶混淆了警方的视线。”

“难怪乔老说在对血月定性上出现分歧,血月行凶的性质属于连环杀人狂,但行为模式和过程却有明显区别,因此警方一直认为血月很神秘,其实是因为参与行凶的是两个人,而警方把两个凶犯的特质混淆在一起,所以血月才会变的扑朔迷离。”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苏锦问。

“等。”我深吸一口气。

“我们现在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如果在三个月之内无法抓获血月后果不堪设想。”苏锦忧心忡忡说。

“这两个凶犯之中有一个人有完美主义情节,而完美是永无止境的追求,那份契约让血月沉寂了十几年,如今严烈的去世想必她很快就会知道,我猜她一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我刮干净胡子走出卫生间。

“我们不能等着血月继续行凶啊。”陆雨晴说。

“你们谁认识搞法制新闻的人。”我问。

“我有几个朋友是从事这方面的,你打算怎么做?”

“血月掌握着主动,她有选择目标的权力,在她不动手之前我们无能为力,所以我们不能给血月选择的机会,我们得给她制造一个目标。”我叹口气说。

“你打算现在就把刘煜推出去?”苏锦从沙发上站起来。

“安排一次专访,以血月凶案为题材,在专访中故意透露凶案的细节,包括行凶房间的布置以及行凶过程。”我神情凝重点点头。“血月只要看见专访就会知道自己出现了严重的纰漏,因为这些细节只有被她带到行凶地点的受害者才知道,从而让血月发现还有幸存者的存在。”

“你认为这样的做法对血月有用吗?”陆雨晴问。

“肯定有,极端追求完美的罪犯是容不下瑕疵的,所以血月再次行凶前一定会弥补过失。”

“我还是不赞同你的想法,我们不能因为追捕血月而把刘煜再次推到风口浪尖,他已经经受过一次……”

“你也知道我们没有时间,所以现在不是我们讨论对错和道德的时候,刘煜是我们抓到血月唯一的筹码,你同情刘煜我可以理解,但真正让他解脱的办法是将血月捉拿归案,否则刘煜的余生会永远在担惊受怕中渡过。”我语气强硬的打断苏锦。

她还想再说什么,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赫楚雄打来,我正打算向他汇报案件的进展。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赫楚雄的声音明显很焦躁。

“在宿舍。”

“半小时内赶到北山陵园。”

“严叔的葬礼不是安排在下午吗?”

“警方刚接到报警,在北山陵园发现凶案,就在……”我听见赫楚雄蠕动喉结的声音。“就在严烈的墓地旁边。”

“凶案?!”我大吃一惊,普通凶案赫楚雄不会通知我。“什么情况?”

赫楚雄深吸一口气,话题中声音异常的低沉。

“你最好来自己看看……”

第十八章 小丑

在我所剩无几的儿时记忆中有那么几个瞬间至今会让我去回想,仿佛定格在我内心最美好的片段。

生日会就是其中之一。

我小时父亲总是会在每年生日特意为我准备一场生日会,我像众星捧月的小王子,坐在蛋糕前接受着小伙伴的恭贺,然后是充满欢笑和开心的节目。

我还记得那个穿着滑稽服装的小丑,他那双手好像会魔法,长长的气球在小丑手中被扭成不同的小动物形状,还会在我眨眼间变出棉花糖,我想所有的小孩对棉花糖都是没有免疫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