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罗昌平大吃一惊,重新看了一眼照片说。“时间太久了,而且到了我这岁数记性也不好,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你们要我回想什么?”

“具警方了解,二十三年前在这里举办过一场生日会,是你负责操办的吗?”我问。

“是的,那场生日会是我操办的。”罗昌平的声音忽然有些黯然。

“在生日会的过程中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家俊喜欢热闹所以每年家俊的生日我都会邀请很多人,无非就是一群孩子在一起欢天喜地,大人们在一旁相互交谈。”罗昌平仔细回想后摇头。“并没有什么突发情况,至少我没有遇到过。”

我又拿出陆黎川在现实中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

“生日会上的小丑就是由他扮演,既然生日会是你操办,你没有接触过他吗?”苏锦问。

“我从事医疗设备进出口生意,每天生意上的事就让我忙的够呛,哪儿有精力和时间亲自去负责生日会,虽然是我为家俊操办,但具体的统筹安排都是我妻子在负责。”

“你,你妻子呢?”我环顾四周。

“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对不起。”我应该触及到罗昌平的伤痛,诚心的向他致歉。“从警方目前掌握的线索得知,扮演小丑的这个人叫陆黎川,在二十三年前,他受邀参加生日会的演出,并且在演出过程中和一名男孩发生过冲突。”

“冲突?!”罗昌平更加吃惊。

“这名男孩在言语中激怒了陆黎川。”我扫视别墅的后院问。“生日会就是在这里举行范围并不大,如果发生争执的话,当时应该有人发现才对,你对此有什么印象吗?”

罗昌平默不作声回想了良久:“没有啊,如果有我应该会知道才对,我记得那次生日会很顺利,家俊也十分开心,并没有你们所说的情况。”

“你提到的家俊是?”

“我儿子。”

“生日会就是为他安排的吧?”

“是的。”

“我们想见一下他。”

罗昌平再一次陷入沉默,眨动的眼睛里流露出哀伤:“家俊如果还在的话,现在也二十八岁了……”

“他,他怎么了?!”我吃惊问。

“一场车祸。”罗昌平表情中蓄满落寞和悲痛。“那天如果我在就好了……”

罗昌平的声音充满自责,我和苏锦对视不知所措,诺大的别墅富丽堂皇,却只剩下罗昌平孤单一人,儿子和妻子相继去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不到六十岁的人已是满头白发,临来的路上我看过罗昌平的档案资料,他拥有着令人羡艳的财富,但我却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丝毫开心和幸福。

“那天本来我答应家俊去接他放学,临时有客户到来谈生意,因此耽误了时间,妻子把家俊从幼儿园接出来时他因为没看到我一直哭喊,过马路时家俊挣脱妻子的手,刚好被行驶过来的车撞到,家俊平时很听话乖巧,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冲出马路。”罗昌平埋头声音低沉对我们说。“妻子受不了丧子之痛一直郁郁寡欢患上抑郁症,三年前她,她因病去世,这二十几年来她一直都在责备我,如果当时我在如今也不会家破人亡……”

调查又陷入了僵局,所有知情人都已经过世,我们准备告辞时苏锦向罗昌平要了一张罗家俊的照片,在罗昌平找照片时苏锦凝视相册突然问:“为什么只有罗家俊五岁之前的照片?”

“家俊在五岁生日会后不久就遭遇了车祸。”

我们带着罗家俊的照片找到张善文,让她辨认照片中的男孩是不是当时和陆黎川对话的人,张善文努力了回想很久,因为事情过去太长时间,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肯定,依稀感觉罗家俊就是那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我因为太累倒在后座上睡觉,血月让我们知道了陆黎川以及罗昌平的家,随着调查的进展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血月但到底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脑子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戚微微最新的专栏稿你看了吗?”苏锦应该是猜到我睡不着。

“还没。”

“好好看看吧。”

苏锦一边开车一边把杂志递给我,看来标题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性无能的变态杀人狂》

这个女人还真是精明,知道如何去吸引读者,精彩从标题就开始了,我看完她写的专访稿,至少戚微微遵守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她直接引用了我在专访中的回答,没有一个字的添加和修改,最后还配上我穿制服的照片。

“你还能笑得出来?”苏锦通过后视镜白了我一眼。

“为什么我不能笑。”我指着文章里的配图。“你瞧,把我拍的挺帅。”

“给你说正经事呢。”苏锦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你向戚微微透露的关于血月资料全都是在曲解,你把血月塑造成一个面容丑陋、幼年因为家庭关系留下阴影的变态疯子,这和血月期望得到的认可截然不同,你会激怒血月的。”

“我不是想要激怒血月,我是给了血月一个杀我的理由。”

“你当自己是猫啊,有九条命任你折腾。”苏锦越说越气。“还是你真把自己当英雄,怎么着?准备英勇献身?”

“我是不是英雄你还不清楚,谁不怕死啊,我还想着和你白头到老呢?”

“少跟我贫,专访已经发出而且反响很大,血月看到这篇专访肯定会被激怒,血月在暗我们在明,她随时都有可能向你下手,万一……”

“万一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从后座上坐起来笑嘻嘻问。“苏锦,这我就要评判你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你怎么只想着个人利益啊。”

苏锦一脚刹车,我差点就摔倒前座,她面带微怒:“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你有没有考虑过身边人的感受?你以为自己去面对危险就很高尚?”

“别气了。”我摸摸她的头笑了笑。“真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赫部长只给了三个月时间,能不能拨乱反正就全靠我们,现在景承又不在,以往这些事都是由他来做,我这不是被逼的没办法,才硬着头皮往上顶。”

“景承人家用的是脑子,你呢?你用自己命去顶?”苏锦越说越气。“你利用戚微微就算了,还把德高望重乔老给带上,你不知道吧,因为上次的专访乔老硬生生被你气的病倒,现在还在医院呢。”

“啊,进医院了?”我哭笑不得挠挠头。“要不咱现在去医院看望看望乔老。”

“你去干什么?你还嫌没把乔老给气死啊。”苏锦气不打一处出。“你知不知道自己行为所造成的危害性,你不但让自己身处险境,还无形中牵连了戚微微和乔明川,万一血月因为这篇专访展开报复,他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你别杞人忧天了,血月不会看上戚微微和乔明川的,要报复也是冲着我来……”我突然一愣。“报复,如果是报复呢?”

“你在说什么?”苏锦一头雾水

“让开,我来开车!”我神情大变。

“去什么地方?”

“我想到一件事,如果能证实我就能确定陆黎川被杀的原因。”

第二十五章 交通事故

“别想岔开话题,专访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苏锦在旁边不依不饶问。“血月穷凶极恶而且极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也就是说,如果血月突然展开报复我们会猝不及防。”

“你只说对了一件事。”我收起脸上的笑容。“其他的都是错的。”

“我说错什么了?”

“血月是不会杀我的。”我斩钉切铁回答。

“你好好看看上面的标题,《性无能的变态杀人狂》,就是正常人看见自己被诋毁也会发火,何况你招惹的还是一名杀人疯子,你哪儿来的自信?”

“我让戚微微在专访中留下我的照片,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让血月能清楚知道现在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人是谁。”

“你还真是大无畏啊,生怕血月找不到你。”

“血月肯定回来找我,但不是杀我。”我表情坚毅。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难不成你还指望这个疯子找你促膝长谈?好言好语指出你对她的误解?”苏锦白我一眼。

“血月杀了我就是承认我所说都是事实。”我偏头和苏锦对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和所有人一样惜命怕死,所以我才会让戚微微留下我照片,我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血月要是选择杀我,那么就是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苏锦愣在座椅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留的不是照片,是一张保命符啊。”

“杀戮是弱者表达诉求的方式,血月认为自己已经是光明天使,她需要的不是别人对她的恐惧而是敬畏,杀人现在已经满足不了血月的需求,你仔细分析血月前后行凶的过程就会发现有明显的差异转变。”

“有什么转变?”

“之前十七名受害者都是被血月用直接简单的方式杀害,到了第十八名受害者刘煜时就发生了明显改变,杀戮已经不再是血月需求的唯一目的,她在需求精神层面的蜕变,献祭刘煜之后血月认为自己变成光明天使,后来血月帮杜织云完成复仇的凶案中,她更多是在展示杀戮的意义,她认为自己的行为被赋予了神性,所有的恶行也因此在血月心目中变成合理的正义惩罚。”

“如果血月把自己当成光明天使,那么你对血月的诋毁会被视为渎神,血月要是不杀你又会用什么方式惩罚你呢?”

“征服,让渎神者最终在自己面前臣服。”

“征服?”苏锦一脸茫然。“血月会用什么方式去征服你?”

“契约,第二份契约,就亦如当年血月向严烈提出契约一样,血月要所有反抗者屈服。”我心平气和对苏锦说。“但和当年不同的是,血月已经不需要再靠杀人当成自己的筹码,她需要一个能与之达成契约的合适人选,而我就是为了让血月知道,这份契约该给谁。”

苏锦恍然大悟,看见我把车停在大楼下,伸头看了一眼后疑惑不解问:“来交警局干嘛?”

“想证实一件我的猜想。”

交警局里有几个老朋友,那还是我当值班警员时候认识的,因为要调度警力所以会和交警局指挥中心密切联系,我请求调阅罗家俊的车祸现场勘查记录。

很快档案就送到我手中,勘查报告中记录的资料比罗昌平口述的更加详尽,这起交通事故中罗家俊属于全责,他在红灯的情况下突然冲进马路,正好被行驶的车辆撞倒当场身亡,现场目击者证实撞死罗家俊的车在发现情况后急刹减速,但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没能避免一起悲剧的发生。

“文彬,怎么突然调查这起交通事故?而且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潘耀泽站在旁边问,我认识他那会还是一名普通交通警,现在已经是指挥中心负责人。

“和我现在调查的一起凶案有些关联,所以来麻烦你帮帮忙。”我笑着说。

“见外了不是,咱算起来可是识于微时,你肩膀上的警衔可比我高多了,论公论私你有什么事我都得全力配合啊。”

“这位是……”

“毒蛇。”潘耀泽轻轻打了自己嘴一巴掌。“瞧我这张嘴,嫂子,什么时候办事啊?”

在警局估计没几个人不知道苏锦的绰号,被潘耀泽一声嫂子叫红了脸,我和苏锦的事已经不是秘密,她抿着嘴低声说:“他说案子完结后才结婚,我看你还是别叫我嫂子了,他有没有命熬到那一天还不知道呢。”

“什么案子这么重要?”潘耀泽问。

“不说这些。”我无奈的笑了笑。“这起交通事故的现场监控有吗?”

潘耀泽点头把我们带到指挥调度中心,让一名监控操作员调出事故现场的监控,二十年前的监控设备还不先进,画质和清晰度与现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很快在画面中我看见从幼儿园出来的罗家俊,分辨度太低无法看清他的脸。

牵着罗家俊的人是他妈妈,在视频里罗家俊明显是在不依不饶的哭闹,身旁的母亲很耐心的权威,并且拿着玩具试图逗他开心,但所有的尝试都没有让罗家俊安静。

他在等罗昌平来接他,有时候承诺对于孩子莫名的重要,可往往大人总是因为自己的事而忽略,可罗家俊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他的执拗和任性并不能为他带来实质性的结果。

视频中罗家俊即便很不情愿还是无奈跟在牵着他手的妈妈身后,一切看上去只是生活中寻常不起眼的事,母子两人停在斑马线上等待绿灯的出现。

我让工作人员放大监控画面,母子刚好站在监控摄像头下,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完整的扑捉到,等待过马路的人流将母子包围在中间,静止的人群中罗家俊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冲了出去,然后我看见他幼小的身体消失在疾驰而来的车轮下……

悲剧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可造成的伤害却在这家里持续了二十多年。

我让工作人员重新播放罗家俊出事前后的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后皱起眉头。

“你在找什么?”苏锦好奇问。

“罗家俊如果就是和陆黎川交谈的那个孩子,他在生日会后不久就遭遇车祸,还记得张善文是如何描述陆黎川被激怒的场面吗?她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场,她都不敢猜想会发生什么事。”我看着监控视频若有所思说。“张善文虽然阻止了暴怒的陆黎川,但罗家俊却在不久后死于车祸……”

“你,你是想说罗家俊的死不是意外?!”苏锦大吃一惊。

“只是太巧合,可我已经不相信巧合的存在,陆黎川活在小丑的世界中,他排斥并且抗拒现实中的自己,在罗家俊撕开他的伪装后,陆黎川的另一面也是真实的他显露出来,陆黎川并非向张善文描述的与世无争豁达开朗,真正的他具有暴力倾向和极其的攻击性,他把自己藏在那套演出服中,隐藏的还有他的自卑和病态,任何试图让他回归现实的举动都被陆黎川视为敌意,而罗家俊却猝不及防的撕裂了他的世界,所以罗家俊变成了他的敌人。”

“陆黎川想要修复自己的世界,所以选择杀,杀掉罗家俊!”苏锦大吃一惊。

“这起交通事故是谋杀?”潘耀泽也瞪大眼睛。

“血月杀掉陆黎川的根本目的是惩罚,让我们发现那张照片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陆黎川做过什么,可是……”我看着被暂停的监控画面长叹一口气。“可是罗家俊在出事前身边并没有可疑的人,他的的确确是自己冲出马路,可能我的推测错误。”

我表情略微失望的向潘耀泽告辞,离开时苏锦突然叫住我,她目不转睛注视着监控视频,指着一处地方让工作人员放大。

我目光落在苏锦手指的地方,从模糊的画面中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悬浮在空中黄色的东西。

潘耀泽低头一看疑惑不解:“只是一个气球而已。”

“气球?!”我和苏锦不约而同发出声音,从监控视频看,气球的位置正好在马路的对面。“调出事故发生时马路对面的监控画面。”

工作人员很快在另一个屏幕上同步播放马路两边的监控视频,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移动的黄色气球上,随着交通指挥灯跳成红色,熙熙攘攘的人群停止在斑马线上,我看见了拿气球的人。

在放大的视频画面中,我和苏锦震惊的慢慢张大嘴,五颜六色的服装和蓬松夸张的假发让那人在人群之中格外醒目,红白相间的妆容勾画出一张充满欢乐的笑脸。

拿着气球的小丑!

在人群中虽然格格不入但却异常引人注目,罗家俊就是这个时候冲出了马路,在他消失在车轮的那一刻,那个小丑也消失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

我下意识蠕动喉结,罗昌平说过罗家俊一向都很听话乖巧,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罗家俊会突然冲出马路,我想现在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他是被马路对面的小丑所吸引,和所有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小丑带给他们的永远都是快乐和开心,但带给罗家俊的却是死亡。

……

第二十六章 第十二个男孩

视频的分辨率不足以让我们辨认出画面中小丑,事实上即便能看清楚也于事无补,我们终究无法判断隐藏在妆容下的到底是谁。

但视频中飘舞的气球以及下面的小丑落在我眼中格外的诡异,谁也没想到陆黎川的死会揭开隐藏了二十多年了另一起罪恶。

“你已经在心里确定那个人就是陆黎川。”回到警局我们将调查的最先发现告之陆雨晴,她因为跟进尸体上指纹的事一直留在鉴证科。

“还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吗?”我用反问来阐述自己的观点。“罗家俊撕碎了陆黎川的伪装,不久后他就遭遇车祸,而在车祸现场一名小丑离奇的出现,罗家俊并非是无缘无故冲出马路,他是看见了小丑,并且被其所吸引。”

“可惜陆黎川遇害,这件事变成死无对证。”苏锦叹口气。

“你不能因为陆黎川扮演过小丑,因此把所有出现的小丑都认为是他,万一仅仅是巧合呢?”陆雨晴提出异议。

“我已经不相信有巧合了。”我抬头看向她。“血月不会无缘无故选择陆黎川下手,血月在向我们传递某种信息,我猜现在我们已经找到陆黎川被杀的原因。”

“陆黎川出于报复或者为了修复他脆弱的自卑以及自尊,从而诱惑罗家俊穿出马路,他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谋杀,血月认为自己是光明天使,那么杀掉陆黎川就是在惩罚罪恶,所有的一切合情合理。”苏锦也赞同我。

“陆黎川有自闭症。”陆雨晴来回看着我们一本正经说。

“对啊,正因为这个病情导致了他畸形的心理扭曲。”我点点头。

“自闭症的症状是回避和拒绝越外界沟通交流,张善文认为陆黎川的自闭症只发生在他小时候,但我个人认为情况并非如此,陆黎川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随着年龄的增加日趋严重。”

陆雨晴拿出一份报告递给我们,告之上面全是关于自闭症的研究数据,自闭症患者缺乏兴趣,但会对某些物品产生依赖,而这些物品大多都是非生命物体,比如塑料瓶、木棍或者石头等,而陆黎川选择的是小丑,他把自己所有的依赖全都寄托在小丑的身上,从而慢慢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小丑。

“陆黎川的自闭症异常严重,只是张善文根本没有发现,他把自己自闭在小丑的世界中不能自拔,简而言之在路黎川的心目中,他最信任的并不是妻女而是一个虚幻的角色。”陆雨晴说。

“你也承认陆黎川精神疾病严重,那么他杀掉破坏自己世界的罗家俊也合情合理啊。”我据理力争。

“血月是怎么知道的?”陆雨晴突然问。“如果你们的推测成立,在二十三年前谋杀罗家俊的是陆黎川,那么血月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

“对啊,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一点,血月要惩罚罪恶首先得知道罪恶的存在,她成为杜织云的帮凶,帮其完成复仇计划是因为杜织云告诉了血月自己的经历,那么陆黎川杀罗家俊的事又是谁告诉血月的呢?”苏锦露出疑惑。

“知情人只剩下罗家俊的父亲罗昌平,可根据你们的描述,他还沉浸在失去家人的自责中,并没有把过错归结到其他人身上,说明罗昌平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儿子的死和陆黎川有关联。”陆雨晴点点头继续说。“那么知道真相的就只有陆黎川,他患有严重的自闭症,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和其他人分享,包括自己的妻女,简而言之,如果这是一起谋杀,那么知道的只有陆黎川自己,所以问题就来了,血月怎么会知道呢?”

我一时无言以对,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从一开始就把陆黎川视为谋杀罗家俊的凶杀,很多细节和逻辑都没有仔细去推敲。

“还记得那个孩子在生日会上对陆黎川说过的话吗?”陆雨晴从证物中拿出那张扑克牌。“那个孩子第一次接触陆黎川就能看穿他内心的真实,你们认为这正常吗?”

“不正常。”苏锦摇摇头。

“五岁。”陆雨晴在刻意强调这个年龄。“那个孩子当时只有五岁,却能洞悉一名陌生人隐藏在伪装之中的真实,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我原本清晰的思路渐渐在陆雨晴的分析中又变的混沌,揉了揉太阳穴:“是我太操之过急了,用自己主观的意识去分析案情。”

“可是从监控视频拍摄到的事故现场画面看,罗家俊出事的时候的确有一名小丑出现,这难度仅仅是巧合?”苏锦一筹莫展。

“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小丑?因为小丑很快乐,同时也能为他们带来快乐,这一点很多孩子的父母都无法做到,所以正常的孩子都会喜欢小丑,但罗家俊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

“如果张善文的讲述没有偏差,那个孩子的的确确和同龄人相比截然不同,事实上透过现象看本质很多成年人都无法做到,但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却做到了。”陆雨晴点点头。“那个孩子看到的不是小丑的表现,而是小丑的内心,因此孩子不会被小丑的虚假所吸引。”

“所以罗家俊不会因为看见马路对面的小丑而冲出马路。”我深吸一口气。

“不,罗家俊冲出马路应该是被小丑所吸引。”陆雨晴意味深长说。“我们的分歧点其实就出现在这里,张善文提及到的那个孩子未必就是罗家俊。”

“看透陆黎川的是另一个孩子?!”我和苏锦大吃一惊。

“理智、犀利和尖锐。”陆雨晴表情坚定说。“这些才是张善文描述的那个孩子的性格的特点,而罗家俊显然并不具备,他会因为自己父亲没有按时前来而哭闹,在母亲的劝慰下不依不饶,以及最后冲出马路就不难看出,这个孩子任性、骄纵还有叛逆。”

“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苏锦慢慢张开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张善文看到罗家俊的照片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应该是时间太久她无法准确的判断。”我重重长叹一声。“是我没有客观分析案情。”

“二十三年前的那场生日会中除了罗家俊之外还有其他孩子吗?”陆雨晴问。

“有,罗昌平说当时邀请了罗家俊幼儿园同班的所有同学。”苏锦连忙拿出生日会的合照说。“一共有三十三人。”

“张善文唯一能确定那个孩子是男孩,参加生日会的男孩除去罗家俊一共有十一人,那个孩子应该就在其中。”我重新打起精神指着照片说。“至少我们缩小了排查范围,派出警员对照片上的孩子挨个进行调查,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找出来,他极有可能是整件案子的关键。”

我的兴奋和期待仅仅持续了两天时间,苏锦亲自带着警员对照片中所有男孩进行了详细全面的调查,曾经的孩童如今早已长大成人,但却没有一个承认自己在二十三年前的那场生日会上与小丑有过交流。

其中好几个压根都记不起当年的事,我们连夜对这十一人的档案进行了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让大家很失望,这些人从事不同的职业,从履历和档案上分析都与张善文描述的那个孩子相去甚远。

在生日会上还有第十二名男孩,但苏锦说她询问过当初参与过生日会的人,都不记得有这个男孩的存在。

我们好像在找一个幽灵,一个只有五岁的幽灵。

又是一夜未眠,我拉开窗帘看见泛白的天际,案子到现在仍然没有一点进展,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戚微微的专访稿件发出已经有一段时间,可血月并没有与我联系。

血月向我们传递了某种信息,但我们始终无法从案件中找到这个信息的内容,父亲对的侧写表面血月有别于其他变态杀人狂,她是没有冷却期的,这就意味着血月会随时再犯案。

我的职责是阻止罪恶,但现在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我的沉思,回头看见是一脸倦怠的孟沉,充血的眼睛和醒目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他也日以继夜,孟沉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我却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溢于言表的兴奋。

“数据库匹配到从死者陆黎川脸上提取的指纹。”

“……”我和苏锦还有陆雨晴全都呆滞,这些消息无疑对我们太重要。“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孟沉点点头。

“谁的指纹?”

“桑影同,女,三十五岁。”孟沉回答。

所有的疲惫和消沉瞬间一扫而光,逍遥法外十几年的凶犯终于露出破绽。

第二十七章 凶多吉少

我们和大批警力向前往桑影同的家实施抓捕,在车上我们看了桑影同的档案,她是一名摄影师,未婚、独居,资料中显示桑影同性格孤僻不善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摄影上。

从这些资料上分析,不管是性别和年龄以及心理特征都与我们追捕的血月极为相似。

等我们赶到桑影同家时却扑了空,桑影同并不在家,我用手擦拭门口的玄关,画出一道清晰的印记,可见房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被打扫过。

我环顾桑影同的家,陈设和家具都很简单,墙上挂满了她拍摄的照片,屋里所有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

“秦队,派往桑影同工作地方的警员汇报,桑影同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一名警员说。

“消失了两个星期就没人觉察到异样?”我问。

“桑影同是职业摄影师,工作主要是向报纸、杂志以及其他刊物提供摄影稿件,她的职业自由性很大,经常会外出拍摄。”警员说。

“两个星期前……”我低头细想自言自语说。“这个时间正是陆黎川接到演出委托的时间,难道在行凶后畏罪潜逃?”

“护照以及身份证都在,在抽屉里还发现钱包,里面有数额不小的现金。”苏锦从卧室走出来对我们说。“从现场环境看不像是畏罪潜逃。”

“桑影同是摄影师,她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血月属于潜行者,先跟踪目标了解情况,在这一点上桑影同显然是契合的。”我低声对她们说。“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职业跟踪受害者。”

“秦队,到这里来一下。”警员在衣帽间探出头对我说。

走到衣帽间我们看见梳妆台,上面摆放着一枚口红,我拿出陆黎川的尸检照片对比,画在死者脸上的红色与口红颜色完全一致。

“这盒bb霜在短时间内大量使用过。”警员指着一盒明显凹陷的bb霜说。

“凶手是用bb霜在死者脸上涂满成白色……”陆雨晴大吃一惊,来回注视化妆台上的口红和bb霜。“难,难道真是她!”

“文彬!”外面传来孟沉急促的喊声。

声音是从浴室传来,我们过去时里面被鲁米诺幽蓝色的光笼罩,孟沉的手指正指向浴缸,顷刻间我们顿时被震惊住,浴缸里布满了大片大片荧光色的痕迹。

鲁米诺能检测到血液残留,即便擦拭的再干净也能被检测出来。

从眼前的荧光反应程度看,这个浴缸中曾经汇聚了大量的血液,而且在四周的浴室砖上还有血迹飞溅的痕迹。

鉴证科从砖缝之中成功提取到血液残留,现场化验的结果让所有人大为惊讶。

化验证实提取到的血液属于陆黎川。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陆雨晴舔舐嘴唇。“陆黎川就是在这里被斩首,然后在浴缸被放干净身上的血。”

“我,我们找到血月了!”苏锦低声在我耳边说,我能听出她声音里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