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遗憾的,我突然发现原来在自己的人生中,能与人分享的开心竟然寥寥无几,比如我曾经拯救过一名自闭症患者,我剥去了那人的伪装让他能直视自己的生活,他最终没有迷失在虚幻中,还有,还有我用生命去验证过真理,对了,还有黑胡子的宝藏,我知道他掠夺的宝藏藏在圣胡安城堡……”

“等等,你说的是陆黎川和桑影同还有你,你在南溪湿地用风筝追逐雷电的事!”我猛然抬起头大吃一惊。“你把这些都告诉过袁清?”

“我解开了凯撒的黑魔法。”景承看向我很平静说。“他并没有读取我的记忆,这些美好的回忆除了我之外还有袁清知道。”

“袁清……”我一愣声音急促。“难,难道袁清也是凯撒的门徒?!”

“你想太多了,袁清只不过是普通人,她有很健全的心智和三观,她是不会被凯撒蛊惑的。”景承摇摇头。

“我懂了,凯撒从袁清口中获得了你对她讲述的记忆内容,然后再将其杀人灭口,为了迷惑你所以对其毁容并且剥掉指纹,就是不让你想到袁清的身上,凯撒的目的是让你看见那些凶案现场时震惊和无助,他试图让你以为他能读取你的记忆。”

“袁清的内心是很脆弱的,这种脆弱源自于她的固执和坚持,对过去的执念让她一直停留在原地,这表明袁清的心理防线牢不可破,即便是凯撒也无法去左右她的思想。”景承在对我摇头。“还有,还有袁清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操守,我之所以愿意和她分享过去是因为我相信她,在任何时候袁清都不会泄露病患的资料。”

“那,那凯撒是如何知道你那些记忆的?”

“只有一个办法。”景承吐了一口烟雾。“让袁清感同身受,和袁清建立信任就如同当年我和她的关系一样,这是唯一能让袁清放下芥蒂的方式。”

“你出现在袁清面前时,你是一个需要被强制治疗的病……”我突然反应过来。“病人!是病人!凯撒以病人的身份去欺骗袁清。”

“不,不是欺骗。”景承依旧在摇头。“我所拥有的一切知识凯撒一样也有,我能看出袁清的脆弱和软肋,凯撒同样能轻而易举做到,但这并不代表能让袁清对他产生信任,我和袁清之间的依存关系是靠相互的经历缔造的。”

“我不明白。”

“我失去了父母,而凯撒失去了挚爱,在这一点上我和凯撒的心情是一样的,别忘了袁清对亡夫的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泊,反而沉淀的更深,凯撒只需要坦然的向她讲述自己的过去,就能轻而易举引起袁清的共鸣,要知道凯撒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他知道如何去引导和迷惑袁清对他产生关联,亦如当年袁清对我那样。”

“你刚才不是说袁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透露病患资料吗?那凯撒怎么从她口中获取你的信息?”我还是大为不解。

“在与凯撒的通话中,他提到过一句话,他了解我就如同看镜子中的自己,我和他有太多的相似,当凯撒以病人的身份出现在袁清面前时,会给袁清一个错觉,就是凯撒所说的镜子,而袁清在这面镜子中看见了曾经的我,她会很吃惊的发现,凯撒的情况和当年的我如出一辙。”景承深吸一口烟缓缓说。“袁清在我身上取得了成功的治疗案例,因此她会把同样的方式用在凯撒身上,在袁清循循善诱的治疗中,她会在毫不经意的情况下提到关于我的事,并以此来引导凯撒,而这些零散的信息会被凯撒完整的组合起来,他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然后再杀掉袁清灭口。”我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不明白。”

景承在对我笑,那笑容充满了狡黠。

“还有什么?”我意识到自己应该忽略掉什么。

“我和袁清的关系最开始是对立和相互敌视的,我攻击并且刺痛了她,而她重重打了我一巴掌,这似乎不是建立信赖和依存关系的良好开端,但袁清和之前那些心理医生不一样,她并没有放弃我,她选择接手我的病例,而且她用了一种让我无法忍受的治疗方式。”景承淡淡回答。

“什么方式?”

“按照规定,我必须强制接受她的治疗,你知道心理治疗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交谈,但袁清却一句话也不对我说,每一次去她就安静的陪着我坐,时间到了就让我走,最开始我还不以为然,但时间长了我发现很无趣,我无法攻击一个沉默的对手,我也不习惯她脸上毫无情绪变化的表情,所以……”景承挠了挠头。“所以到最后我忍无可忍,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对她说过很多话,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去刺激她,还记得吗,我说过她像棉花,柔弱而无力但却能抵御千斤之力,我发现我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然后,然后我开始向她讲述我的过去,她终于开始和我交谈。”

“这和凯撒有什么关系?”

“心扉,我首先向袁清敞开了心扉,她在确定我不再抵御的情况下才会和我建立关系,我是这样凯撒亦然如此,凯撒要获取袁清的信任,首先要开诚布公向袁清陈述真实的自己。”

“病历!”我恍然大悟,激动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凯撒在袁清面前是一位病人,那么袁清就会为他建立病人档案,而凯撒对袁清所说必须是真实的,所以……”

“所以这份病历中对于凯撒的记载就是最好也是最完整的侧写内容!”景承点点头胸有成竹说。“我没有告诉你第六个人是谁,因为我需要最后的确定,而这份病历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景承刚说完重重一巴掌拍在游戏按钮上,瞬间欢快的音乐刺耳的响起,游戏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过来,伴随的音乐游戏币如同井喷般从游戏机中吐出来,到最后音乐声变成提示音,因为里面的游戏币远远不够景承赢得的数量。

他高举着双手,让他看上去像至高无上的王者,他很享受这一刻,叼着烟对我露出痞笑。

“我一直都坚信,我会是最后的赢家。”

第七十七章 来自春天的死神

袁清虽然是知名的心理医生,但她丈夫去世后一直独居,加之没有孩子所以即便她失踪再长时间也不会有人会觉察。

邻居告诉我们袁清可能去旅行,她每年总会有一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对于我和景承的出现邻居显得很惊讶。

景承打开袁清的办公室,他身上还保留着这里的钥匙,景承告诉我是袁清交给他的,并且告诉他在任何时候都欢迎他再回去,我猜袁清一直都在等景承的出现。

我手指在家具上抹过,画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回头看见景承躺在卧榻上,我想那就是曾经能让他安然入睡的地方。

和景承描述的一样,袁清的办公室凌乱拥挤,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窗户中投射进来的阳光刚好照射在卧榻上温馨而惬意。

我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却并没有发现病历文件。

“袁清是很传统的人,你没看见屋里这么多书吗?”景承闭着眼对我说。“她尊重文字和知识,所以她认为记载文字最好的载体是纸张而不是由0和1组成的数字排列。”

“她一直手写病人的病历?”我看向景承。

“你身后的保险柜里。”景承漫不经心说。

“有密码。”

“看见墙上那副画了吗?”

我转头看过去,一艘在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景承就是用这幅画开始攻击袁清,我猜那一巴掌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怎么了?”

“船舷上的编号就是密码,那是袁清的结婚纪念日。”

“你怎么知道?”

“船上孤独的女人是袁清的缩影,丈夫的去世让她失去了方向,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而承载她所有美好的就是这段刻骨铭心的婚姻,犹如她乘坐的那艘船,而这段美好的开始就是她与丈夫结婚的那一天。”景承又恢复了犀利的分析。

我将信将疑在保险柜上输入密码,竟然真的被打开,里面装满了病人档案,我按照时间去检索很快找到景承的病历。

“你就不好奇她是如何评价你的吗?”我一边看着档案一边问。

“你知道我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她不是别人,她是你的心理医生,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或许是最接近你内心的人,你喜欢把身边每一个人像洋葱般剥开,看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可这个女人是唯一剥开你伪装的人。”

“她,她都写了什么?”景承明显想知道,但依旧高傲的抗拒。

“冰冷、孤傲、刻薄、狭隘、自私……”我一边看一边摇头苦笑。“我好像对这些评价一点都不感到陌生,不过她比我要深刻的多,她完整的剖析你内心,她指出你的温情和脆弱还有敏感以及多疑,同时她也发现了你潜藏的邪恶,你具有的反社会人格会促使你走向黑暗面,复仇的欲望会让你最终堕落,她最后对你的评价是……”

“是什么?”

“来自春天的死神。”我伸手把档案递给景承。“我认为袁清的评价很贴切,春天代表着希望和生机,死神代表着终结,你身上同时具备了希望和毁灭。”

“我以为她会从学术层面去评价我。”景承缓缓睁开眼睛,但他并没有接过档案,显然他对袁清的评价很满意。

“奇怪了。”我突然注意到病历的姓名栏,我没看见景承的名字,只有一个编号。“246,这是你的编号吗?”

“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替病患保密,你见过那位心理医生会直接写出病人姓名的。”

我回头看向放满病历档案的保险柜:“如果没有名字的话,我们怎么从这么多档案中找出谁是凯撒的?”

“你知道凯撒的名字吗?”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之前太激动忽略了这件事,我们根不知道凯撒是谁,这里少说也有上千份档案。“那,那我们怎么找?”

“找编号,看看这些档案中缺失的档案编号是多少。”景承淡淡说。

我按照景承的要求逐一核对所有档案,竟然真的发现有缺失的编号。

“752,编号752的档案并没有在保险柜中。”我对景承说。

“那么752号档案就是凯撒的病历。”景承坐起声回答。

“可,可病历呢?”

“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会在这里找到凯撒的病历吧。”景承的笑容里带着嘲讽。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学聪明,我们能想到的凯撒同样也能想到,他做任何事都滴水不漏,绝对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他从袁清身上获取了我的信息,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信息也暴露给袁清,所以袁清必须得死。”景承不慌不忙对我说。“凯撒在抹去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既然袁清都被灭口了,他还会留着自己的病历档案让我们发现?”

“凯撒来过这里,并且已经提前取走了病历销毁。”我大失所望。

“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不适合思考,让我来帮帮你。”

景承起身把我带到旁边的房间,里面的空间很小,用隔音材料装饰墙面,门采用的是加固钢门,外面由铁栏杆隔离,景承让我脱下外套并且把手机留在外面,然后讲我推进房间锁上铁栏杆。

“你干嘛?”我不耐烦问。

“这是隔离疗法,当病患无法抑制自己情绪和暴躁不堪的时候,袁清会建议病人到这间屋里,四周的隔音材料可以让你肆无忌惮的大声嘶喊,同时也能确保病人不会自残,钢门彻底关闭后里面一片漆黑,情绪的发泄会随着时间衰减,当病人精疲力竭后会在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中反省自己。”景承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我就曾经被关在里面过,相信我,这里会让你变的安静。”

“我不是神经病,不需要这些稀奇古怪的治疗办法。”我白了景承一样。

“你现在是不需要,但过一会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我猜没有比这间屋子更适合你的地方。”景承一本正经对我说。

我意识到什么,刚想冲出去却发现铁栏杆已经被锁死:“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我是在这里把烟戒掉的。”景承坐在椅子上和我对视。“但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是袁清和我达成的约定,我答应她戒掉烟,但作为交换她必须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让袁清答应你什么?”

“袁清认为文字的厚重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所以她坚持用亲笔书写的文字在记载一切,我想破坏她的固执,因此提出让她采用录音的方式,和文字一样传承的还有声音,和所有影响后世的名著一样,那些歌剧和音乐都是通过声音传承。”

“录音?!”我熄灭的希望瞬间又复燃。

“想要和病人建立关系,首先要却得病人的信任,所以袁清答应了我的交换条件,她开始用录音的方式在记录对我的治疗过程,但袁清的行为模式不会轻易改变,一旦某种习惯形成就会一直延续。”景承指着大门继续对我说。“我离开这里已经十多年了,但袁清至今都没有更换过门锁,这说明她是在等我重新回到这里的那一天,所以她对我的承诺也一定不会食言。”

“就是说,从你之后袁清除了用手写病人档案之外,还会为了和你的约定,对病历重新进行一次口述录音。”我兴奋不已说。

“这个行为不是袁清固有的,因此凯撒在和袁清的接触中是不会发现和她心理截然不同的行为方式,所以凯撒虽然拿走了病历档案,但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份录音的病历被保留下来。”

“在什么地方?”我急切的追问。

景承转身拉开抽屉轻车熟路的翻找,等他再次转过身时,一支看似很普通的笔出现他手中。

录音笔!

景承留给袁清作为交换的礼物。

景承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我看见上面跳动的数字,直到定格在752,里面很快传来袁清的声音。

752号病历,病患男性,年龄……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我抬头看见景承戴上了耳机,他竟然没有打算让我听病历的内容,我大声质问他坐在椅子上无动于衷,我注意到他表情在慢慢的变化,目光也随之变的冰冷锋利。

景承听完后收起录音笔。

“为什么不让我听?”我用力摇晃着纹丝不动的铁栏杆。

突然桌上的手机响起,那是之前景承让我留在外面的手机,我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留在外面的还有我的配枪和证件。

“喂,他现在有事不在这里,你们核查结果出来吗?”

景承接通我的电话,听对话内容应该是苏锦和陆雨晴打来。

“好的,我知道了。”景承冷静的让我害怕,他继续对着手机说。“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们一个地址,三个小时候你们前往,文彬需要你们的支援,别担心,没什么事,但记住,必须是三小时之后,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提前,明白了吗。”

景承在说出地址后挂断了电话,我心开始往下沉,那个地址正是袁清办公室的位置,景承打算把我关在这里。

“你已经知道谁是凯撒了!”我终于明白景承想要做什么。

“对不起,有些事我想一个人处理。”景承缓缓站起身,把配枪和证件一并装在身上。

“你不是去抓捕凯撒!”我拼尽全力试图冲破铁栏杆,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你不需要一个人去面对,你答应过我,在任何时候你都不会丢下同伴。”

“再见。”景承的眼里有不舍和坚毅,但我听到的不是告别,更像是诀别,他好像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我开始大声的咒骂和喊叫,但随着那扇钢门的关闭,景承的脸伴随着黑暗一起消失,我声嘶力竭的声音被密闭的房间所吞噬。

第七十八章 那个人

我的咒骂和嘶喊还有不遗余力的锤击在黑暗的房间里得不到任何回应,和景承说的一样,直至我体力耗尽后我开始接受无奈的安静,一个人蜷缩在地上默不作声。

那个过程很漫长,当我听到钢门被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光亮透射进来,苏锦和陆雨晴站在门口吃惊的看向我。

“你怎么被关在这里面?”

我冲了出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发疯一样寻找,但最终我没有找到那支录音笔,转身抓住苏锦的胳臂:“你给我打过电话,接电话的是景承,你是不是告诉他交叉核对的结果了?”

“是的。”苏锦很吃惊看着我。“你弄痛我了。”

“你对他说了什么?”我并没有松手。

“按照景承分析出的新侧写内容,我和雨晴对到过仓库的警员进行了比对,结果是没有警员吻合侧写画像。”苏锦满脸疑惑。“怎,怎么了?”

“没有符合侧写条件的?!”我大吃一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雨晴问。

“景,景承已经确定了凯撒的身份。”

“凯撒是谁?”她们异口同声问。

“我不知道,景承也没打算让我们知道,他拿走了我的配枪,我猜他打算自己去终结这场战争。”我把到过游戏厅还有与凯撒通话以及在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之她们。

“景承确定了凯撒身份?可并没有符合侧写条件的警员啊。”陆雨晴一头雾水。“我们得尽快找到景承,我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

“不吻合,不吻合……”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在屋里焦急的来回走动。“景承走的时候很决绝,他对我说了再见,不是告别是诀别,我能听出来,他好像知道再不会和我们见面。”

“他都无法完全确定凯撒身份,干嘛要诀别?”苏锦神情凝重。

“景承想要独自去面对凯撒,他担心把我们卷进去,毕竟对手是强大的恶魔,景承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凯撒同归于尽。”我越说越心烦意乱。“景承经过上次误杀韩成的事,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他如此的坚决只说明景承已经完全确定了凯撒的身份,他找到了真正的凯撒。”

“侧写是他分析出来的,如果是真正的凯撒应该满足侧写画像才对,没有一个到过仓库的警员符合侧写条件,他又是凭什么确定凯撒身份?”陆雨晴焦头烂额。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去对这些警员甄别,能接触c档案这一点就可以将所有警员排除在外。”苏锦很认真对我说。“符合这个条件并且在仓库出现的警员只有三个人,就是现在站在这间办公室的我们,按照景承的推断,难不成凯撒会是我们其中之一?”

我急促的脚步慢慢放缓,开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思索,去按照景承的方式去思索。

景承早在精神病院就甄别出第六个人,刘煜杀掉其他五人后,第六个人是凯撒的几率很大,但景承却按兵不动,说明当时他还无法真正确定第六个人是不是凯撒。

他向我讲述自己和袁清的事,并且带我来这里,是为了拿到袁清对凯撒的录音病历,这份病历在景承的眼中恐怕是最详尽也是最真实的凯撒侧写,景承只需要将病历的内容和第六个人比对就能得出答案。

可景承还是没有走,他依旧在等待,也想在景承听到录音笔的内容后已经知道凯撒是谁,但景承为了不重蹈覆辙,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行事,最终让景承确定的是苏锦那通电话。

也就是说苏锦告诉景承的筛选结果才是真正让景承确定凯撒身份的关键。

没有一个到过仓库现场的警员符合侧写条件。

我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忽然明白一件事,景承并不是想从这些警员中找出符合条件的那个人,而是想通过侧写剔除干扰他判断的人。

我拿起还放在桌上的那份景承病历,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看见一处签名,突然整个人如同被电击一般,手捧着病历不由自主抖动一下。

“你,你们真的核查过所有到过仓库的警员?”

“废话,这么重要的事我们怎么会有疏忽。”苏锦很确定的点头。

我舔舐了一下嘴唇:“包,包括赫部长?”

“赫……”陆雨晴瞪大眼睛。“这话亏你是在这里讲,你吃了豹子胆了吧,竟然想着去调查一名副部长。”

“到过仓库的所有警员。”我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是部长,同时他也是一名在职的警务人员,他同样在甄别的范围之内。”

苏锦和陆雨晴面面相觑:“我,我们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何况我们也拿不到一位部长的档案啊。”

“他的职务特殊,因此他的履历是必须要公开的,查他的履历!”我大声说。

“你疯了吧,无凭无据你要查副部长。”苏锦很吃惊看着我。“怀疑是要有根据的,你现在的行为是对副部长的指控。”

年龄55-68岁,参加过战斗的退役军人,现役警员并且处级以上职务,申报过出国或者公派出国,曾在意大利的罗马逗留过,有婚史但配偶离世。

我说出景承最后的侧写内容,然后和苏锦对视:“年龄是吻合的,职务也是吻合的,并且在到过仓库的所有警员中,能接触到c档案的人并不只有我们三个,还有赫部长。”

“可……”

“看看这个。”我把病历推到她们面前,指着那个签名。

“赫楚雄?!”她们认出了那个名字。

“景承说过有人为了避免他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为他安排了心理医生辅导,而这个人就是赫楚雄。”我点点头。

“赫部长一直都在维护景承,如果不是赫部长的话,景承现在应该在监狱才对。”陆雨晴辩解。

“凯撒为什么要杀害景承的父母?”我突然反问,但并没有让她们回答。“用凯撒的话说,他不希望看见一位天才的陨落,景承的与众不同让他自负和骄傲,但同时也让他倍感孤单,凯撒看着景承如果镜子中的自己,那么他也和景承一样孤独,凯撒需要一个对手,一个能激发他兴趣的对手,他不会容许唯一的对手被送到精神病院变成迟钝的疯子。”

苏锦和陆雨晴相互对视,她们似乎已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凯撒谋杀了景承儿时美好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是凯撒从袁清口中获取,但有一个问题,凯撒又是如何知道景承与袁清的关系。”我慢慢放下手中的病历。“只有安排过这件事的人知道,景承接受心理治疗属于机密,如果赫部长一次又一次袒护景承一样,知道真相的只有赫部长。”

陆雨晴拿出手机,过了片刻声音低沉:“网上有赫部长的履历,他参加过对越反击战,并且参加过战斗,专业后才报考的警校,并且在任职期间代表警方参加过在意大利召开的国际刑警会议……”

“和,和景承的侧写一样。”苏锦有些紧张。

“但有一点不吻合,侧写中指出嫌疑人丧偶,这一点与赫部长不吻合。”

我第一次见到赫楚雄是在香山公园,我见过他和他的妻子,而且两人感情很好,而且陆雨晴说从履历上看,赫楚雄只有一次婚史。

我突然想起景承在游戏厅时说过一句话。

不是他!

我猜他一直在怀疑的就是赫楚雄,在谈到爱情时景承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有,有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们。”一旁的陆雨晴欲言又止说。

“什么事?”

“景承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就在我们来之前,他让我帮忙查一个人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陆雨晴说。

“查谁?”我连忙问。

“程素。”

“程素是谁?”我一头雾水。

“一名医生,一名外科临床医生。”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从警方户籍档案中查到景承要找的人,然后把联系方式告诉了他,我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个女人的电话,但景承并没有告诉我。”陆雨晴摇摇头。

“程素是一个女人?”我眉头一皱,景承在确定凯撒身份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凯撒,反而是去见一个女人,说明这个女人甚至比凯撒还要重要。“也许景承并没有完全确定凯撒是谁,而这个女人就是他完成凯撒画像的最后拼图。”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苏锦和陆雨晴交代,让她们立刻赶回警局锁定景承的手机位置,并且让陆雨晴把程素的地址发给我。

我隐约闻到决战的味道,这是我期盼已久的事,但等到这一天真在的到来时,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这不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我甚至没有丝毫获胜的把握。

我的担心想必也是景承将我锁在屋里的原因,他预料到了这场决战的最后一定会有人倒下,他不希望倒下的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他违背了自己对我的承诺,在最后的时刻他抛弃了自己的同类。

我是恨他的,而且也无法原谅他的自私,如果最终他用自己的倒下来终结一场战争,即便我们取得胜利我也不会有丝毫开心。

第七十九章 以身犯险

我见到了程素,她穿着手术服疲惫不堪从手术室走出来,我没时间和她客套。

“这个人有没有来找过你。”我拿出景承的照片。

程素看过之后点头,然后上下打量我:“是的,他来找过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警察会来找我?”

景承拿走了我的证件,他应该是以警察的身份询问过程素什么。

“他为什么来找你?”我问。

“他向我了解对越反击战第二阶段攻占沙巴的一些情况。”

“攻占沙巴?”我眉头一皱重新打量面前的程素。“你,你参加过对越反击战?”

“我当时隶属于野战部队医院。”程素点点头。

我一直对保家卫国的军人充满尊敬,没想到面前的程素竟然接受过战火的洗礼,我对她立刻肃然起敬:“对不起,情况紧迫来不及向您慢慢解释,我想知道他都向您了解过什么事?”

程素对我的询问很配合,把我带到办公室后关上门,她脱掉外套给我倒水:“他向我打听薛诗芸的事。”

“薛诗芸?”我眉头皱的更紧。“她,她又是谁?”

“我的战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程素把水递给我。“在攻占巴沙时她牺牲了。”

“她也是医生?”

“不,她是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