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和秦沈峰还有赫楚雄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我知道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只有凯撒才能破译塔罗牌上的信息,那么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可能是真正的凯撒!

很显然在景承的塔罗牌计划中,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除了蒋正东之外的人会来这里。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慷慨的馈赠

楼塔的门被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年轻人的脸,当看见我和苏锦还有梁定国手里举着的枪时,吓的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本能的高举。

我们围了上去,年轻人瑟瑟发抖怯生生盯着我们:“你,你们要干嘛?”

我出示证件,在得知我们是警察后年轻人这才平复了些。

“你是干什么的?”苏锦问。

“快递员。”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收起枪。

“这,这里是盛田水库?”年轻人试探着问。

苏锦点点头。

“谁叫秦文彬?”

我眉头一皱:“我就是。”

“我是来送快递的。”年轻人将一个包裹递给我。“麻烦你签收一下。”

“快递?!”我低头看了一眼年轻人手上的纸箱。

“我,我能走了吗?”年轻人惊魂未定问。

我回头看了一眼景承,他一直目不转睛注视着年轻人,过了片刻我看见景承在点头,他应该认为这个年轻人没有问题,等到年轻人走了之后我拆开快递。

里面是十来张纸页,像是从某本笔记本上撕扯下来。

每一张上面都用钢笔字规整的写着一行行数字,我们仔细查看了半天,除了这些数字之外没发现有任何文字。

“这些数字是身份证号码。”秦沈峰神情严峻。

“身份证号码?”陆雨晴一脸诧异问我。“谁会给你邮寄这些身份证号码?”

“这不是关键。”赫楚雄拿着其中一张纸页喃喃自语。“关键是这个给你邮寄快递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杜织云?!”景承口中说出一个名字。

“不可能是她。”我摇摇头肯定说。“我去看守所见过杜织云,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崩溃,她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和思维能力。”

“凌闻天?!”景承又说出一个名字。

“凌,凌闻天?更不可能是他啊,他早就被击毙了。”我越听越诧异。

“我没说是这些人邮寄的快递。”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个身份证号码是杜织云的。”景承指着他手中纸页中的一行数字说。“我有独特的记忆方法,所以我能记住所有我见到的人和事,简而言之我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景承手指往下移,指着另一行数字告之是凌闻天的身份证号码,然后他在其他的纸页中还找到了宫文心、r、叶良月以及刘煜的身份证号码。

“将所有号码拍照,传回警局核对这些号码对应的人。”景承转身对苏锦说。

突然我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当我接通后竟然是那个神秘老人的声音。

“收到我的快递了吗?”

“是,是您寄的?”我大吃一惊。“这些身份证号码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上一次您让唐未都……”

“开免提。”老人打断我。“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身边的人也能听见。”

我按照老人的要求打开免提。

“我刚才收看了直播,你击毙的那个人是谁?”老人问。

我迟疑了一下,看见所有人都注视着我,我的回答关系到塔罗牌计划是否成功,深吸一口气回答:“是凯撒。”

“不,你只是击毙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当然民众会认为你即便的就是凯撒,这已经足够了。”

老人冷静缓慢的回复让我们顿时面面相觑。

“我,我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指摘你的行为,事实上这的确是最佳的处理方式,你把凯撒的影响力和危害将至到最低,不过这样的做法只能稳定民众的信心,真正的凯撒依旧还存在,你们颠覆了他的国度势必会遭受反扑和报复。”老人的声音很平静。“在不久之后你将会遭遇到很多事,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

“回报?您要回报我什么?”

“没有一个朋友给过我太多好处,但对于朋友的馈赠和慷慨我依旧会加倍去回报。”老人说。

“我没有想过要您的回报。”

“你需要的,因为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去和凯撒抗衡。”

“您,您认识凯撒?”

“认识。”老人的回答很肯定。“而且相当熟悉,不管在你心里是如何去定义凯撒,但在我看来都是错的,你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强大,就比如现在你收到的那些纸页。”

“这些纸页和凯撒有关?”我更加震惊。

“你对凯撒的认知还停留在错误的意识中,你认为凯撒以他自己的法则为基准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同时为自己的行为赋予了惩罚性质。”

“难道不是这样?”我眉头紧皱。

“民众会把凯撒神话,但你们不会,你们很清楚凯撒只不过是一个智商超过常人同时思想极端的普通人而已,事实上凯撒也没有妄自菲薄自己有多特别,靠一起起凶案去传播他的思想,你们不认为这样的凯撒很愚蠢吗?”

“愚蠢?”我越听越迷惑。

“他的确具有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但能决定多少呢?十个?百个或者是千个?他杀戮越多被冠以的头衔也就越多,变态、刽子手、屠夫、杀人狂等等,这些头衔全都是负面的,你认为凯撒真的是为了抹黑自己而去杀戮?”

“事实上的确是如此,凯撒完全是随机性行凶,他本来就恶贯满盈。”

“他杀再多的人也无法改变任何格局,凯撒需要的是创造一个全新的秩序,他即便在智慧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创世纪是神迹不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老人的语速很缓慢。“这就犹如两千年前站在卢比孔河边的凯撒。”

我记得景承给我讲述过凯撒和卢比孔河的故事,恺撒在高卢打胜之后想延迟高卢总督任期,元老院传令凯撒,认为他发动的非法战争已经结束,让他回罗马接受制裁,与此同时也拉拢同时执政官的庞陪,最后判定要恺撒认罪伏法。

凯撒知道自己回去凶多吉少,因此就带领军团翻过阿尔卑斯山来到象征罗马边境的卢比孔河。

在古罗马的法律中,远征之后必须解散军队,不得带军队过河否则为叛国,叛国罪将被钉上十字架。

“最终凯撒还是渡过卢比孔河,才成为主宰罗马的王者,并且留下那句流传千古的名句,如果过河他就身败名裂,而不过河就是人间悲剧。”老人继续对我说。“你认为支撑和坚定凯撒渡河的原因是什么?”

“迫在眉睫他必须孤注一掷。”我回答。

“孤注一掷是愚者在失败前做出的错误判断,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孤注一掷。”老人否定了我的答案。

“是军队!”一直沉默的景承终于开口。

“是的,是军队,世人都看见站在卢比孔河河边踌躇满志蓄势待发的凯撒,却忽略了站在凯撒身后那支能征善战的大军,是这支军队坚定了凯撒渡河的信心,也正是这支军队打败了元老院以及庞培。”老人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他的情绪变化。“试想一下,即便再雄才伟略再英明神武的凯撒,只身一人渡过卢比孔河会怎么样?迎接他的不是凯旋的赞歌和欢呼的民众,而是他的头颅被插在旗杆顶端悬挂于罗马的城墙上。”

“这和我们要抓捕的凯撒有什么关系?”我问。

“你们把凯撒定义为恶魔,而这个恶魔的麾下有九大堕天使。”

“已经没有九个了,就在刚才我们又铲除了一个。”我瞟了一眼地上蒋正东的尸体。

“是吗?”老人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说。“现在恶魔也站在卢比孔河的河边。”

“却忽略了站在凯撒身后的那支……军队!”景承喃喃自语重复老人刚才说过的话,突然脸色大变,又拿起那些写满身份证号码的纸页。“这,这些人都是凯撒的门徒?!”

“你们一直只在关注c档案,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站在卢比孔河的凯撒,却没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军队,恶魔不可怕,但恶魔一旦吹响进攻的号角,那么你们将遭遇前所未有毁灭性的打击。”老人波澜不惊回答。“这就是我对朋友馈赠的回报,尽快找出这些身份证对应的凯撒门徒,这些人才是你们最大的隐患。”

“您,您怎么会有凯撒门徒的名单?”我很是吃惊。

“我刚才说过,我对凯撒很了解。”

“我不管您是怎么获得这份名单,但这关系到凯撒的核心秘密,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地址?”景承突然打断我,用充满疑惑的声音问。

“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景承微微张开嘴。

“你在塔罗牌上留下的死亡预告只有一个人能看懂。”

景承瞬间瞪大眼睛,嘴角在轻微的抽搐:“你,你是……”

“我是最了解凯撒的人,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老人从容不迫接过景承的话。“我就是凯撒!”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渡河的恶魔

我记不到到底有多少个日夜,我犹如在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中无休止的徘徊,精疲力竭想要找寻到通往真相出口的道路,景承说过这注定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但即便是伤痕累累我们也从未停止过追逐的脚步。

就为了那一天,那一天揭开恶魔的面纱,在我想象中这一天应该会经历太多的艰辛和磨难,我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等到这一天的来临。

我就是凯撒!

这五个字就从那人嘴里很轻松的说出来,简单而直接,但却让楼塔里所有人在长时间内全都被震撼住。

我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勾画过恶魔的样子,低调、寡言、普通以及内敛,恶魔属于那种即便站在我身边也不会引起我注意的那种人。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过恶魔会是那个老人。

“赫楚雄。”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在。”赫楚雄正义凛然回答。

“我没有想过成为你的敌人,相反我欣赏以及敬重你的正直和刚正还有无畏,你是一名忠于自己使命的卫士,也是值得我尊敬的人,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坚定不移的捍卫过自己的信仰。

在你眼中我是罪不可赦的凶犯,你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义务,而我,而我从某种程度上将在做和你一样的事。”

“我不会去行凶杀人。”赫楚雄冷冷说。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对和错来解释。”

“但这个世界永远正邪不两立,在我看来黑白就应该泾渭分明。”

“正义和邪恶永远都是相对的,亦如光明之中也有阴暗,我没想过在这个问题上能和你达成共识,更没有把你当成我的敌人,我现在只想告诉你,很感激这么多年来你的一路相随。”凯撒的声音很诚恳。

“感激?!”赫楚雄一脸茫然看向我们。

“我在你身上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这么多年你一直试图阻止我的步伐,也的确为我造成了一些困扰,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对你动手,事实上我能做到的,但我却无法在我的法则中找出一条能审判你的罪名。”凯撒句句似乎都是肺腑之言。“你在我身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对此我深表歉意,在最后的对决开始前,我希望自己能向你表达自己的敬意。”

“最后的对决?!”赫楚雄剑眉一挑。“你,你想干什么?”

“秦沈峰。”凯撒叫出第二个名字,但凯撒的声音突然变了,嘶哑而模糊,那些话语仿佛是从撕裂的声带发出。

就在凯撒叫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看见秦沈峰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是,是,是他!就是当年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我也听出了这个声音,在我失明的时候,这个声音就在我耳畔响起过,现在仔细回想在李连良凶案的录音中,我们听到的也是这个人的声音。

凯撒!

他是真的凯撒!

如果说之前我对这个人的身份还有一丝怀疑和质疑,那么现在我已经无比的肯定和确认。

“我用了很长时间在恢复声带,不过我想你更怀念我曾经的声音。”凯撒有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但在我心目中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对于朋友我总是表现出宽容和豁达,亦如我最初就给过你忠告,我希望你能远离和我有关的所有事。”

“我是警察。”秦沈峰掷地有声。“我不会和罪犯成为朋友。”

“但我还是要感激你。”

“感激我什么?”

“你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对你的这份感激,我在你面前始终展示出友善和宽容,但是,但是宽容就像保险柜里的空气,不管你拥有多少,最终也有被耗尽的那一刻,而你就在这一次耗尽了我对你最后的宽容。”

“这么说,你是从你所谓的法典中找到了可以惩治我的罪名?”秦沈峰声音坦荡。

“景承。”凯撒没有回答秦沈峰的问题。

“我应该不是你的朋友。”景承的声音透着愤恨。

“是的,你不是我的朋友,因为你是我的仇人。”

“仇人?!”景承一愣。

“你还活着不是侥幸也不是我的仁慈,我需要你活着是因为我想看见你被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失去一切的痛苦无休止的折磨,你可以仇视我,但你不能责怪我,因为你经历的一切我也曾经感同身受。”凯撒在提及景承时候声音明显变得低沉。

“我不认为你同感深受,但我坚信,等我找到你那天时,我会让你体会我承受的所有一切。”

“我想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但我不确定最后的结果会是你所期望的。”凯撒反应很平静。

突然从手机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隐约还能听见婴儿的哭泣,但哭声很短暂。

“你在做什么?”我大吃一惊。

“我在完成我该做的事。”凯撒稍微停顿了片刻。“我认为你们应该重新评估现在的局势,远没有你们所想的那样乐观,我承认塔罗牌计划是一个很大胆也和有成效的计划,而且也取得了成功,不过你们好像还没意识到,塔罗牌计划中最终受益的是谁,换句话说,在你们欢庆胜利的同时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我没有阻止这个计划。”

“为什么?”赫楚雄眉头皱的更紧。

“我没有想过把你们当成自己的敌人,但你们却根深蒂固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必须是你死我活,我试图去缓解过这种没有意义的敌视,可最终我发现始终都是我单方面的妥协,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来一次直接的了断。”凯撒也没有回答赫楚雄。“对于朋友我已经展现出自己的谦卑和感激,纸页上的那些人都是追随我的门徒,他们比你们抓获过的任何一名罪犯还要凶残变态以及冷血,我在他们每个人潜意识中设置了催眠节点,是我一直在制约和控制着这群暴徒,现在我将他们作为礼物回馈给你们。”

“你将自己的门徒交给我们?”陆雨晴疑惑不解。“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敌人从来不曾给我造成太多的伤害,但我都会加倍奉还……”景承在嘴里喃喃自语凯撒墓志铭的最后一句话,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些纸页,顿时神情大变。“这只是他门徒的其中一部分,而且还是极少的一部分,他,他还操控着一支变态怪物组成的大军!”

“我厌倦了追逐也厌倦了自己的宽容,既然我在你们眼里是敌人,那么我们之间的战争将在所难免,如果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那我如你们所愿,我接受你们的战书,也接受你们将我定义为恶魔。”凯撒嘶哑刺耳的声音撞击在我们每个人耳膜。“如今恶魔站在卢比孔河的河边,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唤醒恶魔的准备。”

“你,你想要干什么?”苏锦大吃一惊问。

“凯撒渡过卢比孔河揭开了他征服罗马的序幕。”景承在舔舐嘴角,我第一次看见他表情中泛起的惊恐。“他,他要唤醒所有的门徒!”

我们所有人全都被震惊住,下意识全都看向那些写满身份证号的纸页,上面记载了上百个凯撒的门徒,我们不会去质疑这些身份证号的真伪,因为凯撒在兑现自己的承诺。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这几页纸只是那本笔记的冰山一角,还有数百名甚至上千名不为人知的门徒,凯撒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我们根本领悟他真正的意图,我们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那本毫无意义的c档案上。

很难想象这些门徒在同一时间被唤醒将会是什么后果,我在脑海中回想起曾经的那些对手。

叶良月、杜织云、r、宫文心、刘煜以及凌闻天还有蒋正东……

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杀伤力,为了对付这些人我们耗费了十年之久的时间,现在我们将要面临的将会是一支恶魔的军团,那已经不仅仅是几起凶案和恐怖袭击,凯撒拥有了颠覆秩序和吞噬光明的能力。

他随时都有可以创造属于他的罪恶国度。

“还记得怪物之间的游戏吗?”凯撒问。

“没有输赢,只有生死。”我深吸一口气回答。

“最后,最后的游戏,记住,再没有下一次。”凯撒不断在强调。“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但在游戏开始前我还是友善的展示自己最后的宽容,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秦沈峰问。

“我会在一个地方等着你们,在下个月15号之前,你们必须找到这个地方,那么你们还有机会阻止我唤醒所有的门徒,但如果在约定的时间你们没有能找到,我会向两千年前的凯撒一样,率领着军团渡过卢比孔河。”凯撒不慌不忙对我们说。“我要提醒你们的是,距离下个月15号只剩下十天,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希望你们能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身世

手机被挂断的忙音还回荡在楼塔里。

我们一直期盼着决战的那一天,但谁也没有想到决战会来的如此突然。

下一个月的15号。

恶魔把约期定在了十天之后,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结果,在场所有人都神情凝重的保持着沉默,一时间我无法判断这个消息到底是好还是坏,至少我认为这里没有谁做好了迎接这场决战的准备。

塔罗牌计划到此已经结束,赫楚雄要立刻赶回去主持大局,其他人都各自返回警局,现场只留下梁定国,他已经通知了警方赶来。

回去的路上我被秦沈峰叫住,其他人也很默契的没有上我的车。

“爸,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我坐在副驾驶问。

“难道你就没有话想要问我?”秦沈峰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问您什么?”

“我,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知道。”我反应很平静。

“你就不想问点什么?”

“我见到了小姨,她告诉了我一些小时候的事。”我很坦然的笑了笑。“在我最初知道您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我的确有很多事想问您,不过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秦沈峰偏头诧异看着我。

“您对我做到了一名父亲该做的一切,我应该感激而不是质疑。”

“你妈妈因为身体的缘故导致无法生育,但她很喜欢孩子所以我们决定收养一个,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孤儿院,当时你还还小。”

“我是孤儿?”

“我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被人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没有来历也没有信息。”秦沈峰说到这里突然笑了。“其实我最开始看中的孩子并不是你。”

“您看中的是谁?”

“我当时更趋向收养一名女孩,因为女孩乖巧听话。”秦沈峰一边回想一边笑。

“为什么后来选了我?”我好奇问。

“眼神,因为你的眼神。”秦沈峰注视着前方对我说。“在所有的孩子中你的眼神吸引了我,和你年龄完全不相称的眼神,深沉、淡定和镇静,我没想到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会有那样的眼神。

你坐在最后一排不争不抢看着我,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当时眼神中的凌厉,你像是在审视和评判我,然后你走过来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我无法回绝的话。”

“我说了什么?”

“带我走。”秦沈峰感慨万千回答。“后来我从院长那里了解到,你在孤儿院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话,与其说是我选择了你,还不如说是你选择了我。”

“只有这个三个字?”我一脸愕然。

“是的,只有这个简短的三个字。”秦沈峰点点头。

“就因为这三个字,所以让您答应了?”

“没有。”秦沈峰看向我露出慈爱的笑容。“你给我的不是一个问句,所以我无法做出是与否的选择,带我走,这是一个肯定句,你直接给了我一个结果,而我遵循了这个结果,在很久以后我甚至怀疑你当时操控了我的思维,因为在把你带回家之后,我发现了你非比寻常的智商,但同时也发现你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我听小姨说过。”我点点头。

“你小时候养过一条叫崽崽的狗,后来这条狗在过马路的时候被撞死,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反应很平静,没有惊吓也没有惶恐,我甚至都看不出你有丝毫难过,你唯一的要求是想吃棒棒糖,起初我以为你是无法正确的表达自己情感,直到你小姨从你枕头下发现画。”

秦沈峰一边说一边将一张折叠好的画递给我。

我展开后看见白纸涂成了红色,一个孩子模样的人站在下方伸出手,手指的上方是一条在圆圈中的狗,外面写着3:13。

“画中的孩子就是你,圆圈中的狗是崽崽,红色是火焰的颜色,你把画涂染成红色说明你害怕,你在害怕失去崽崽,但你因为情感障碍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秦沈峰对我说。“在你画那副画的时候,崽崽已经死了,那么圆圈就代表着死亡,这意味着在你的过去经历过同样的事,你画了很多这样的画,我担心你的精神状况就偷偷藏了起来。”

“您认为我当时有某种心理疾病?”

“你的情绪表达紊乱,属于一种心理疾病导致的性格缺陷,被称为情感创伤后遗症,病患因为遭遇过巨大的伤痛,心理防御机制出于保护功能,将患者的情感强制性隔离,这种心理病症大多都发生在孩童时期。”秦沈峰点点头继续说。“因为这种心理疾病导致你没有正常的情绪波动,感知不到悲伤和喜欢,我怀疑你在被遗弃前遭遇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小姨说您担心我接受不了崽崽的死亡,怕我心理疾病继续恶化因此对我实施过一次催眠。”

“是的,我原本是打算把你意识中关于崽崽的记忆先封闭起来,这样能避免你情绪过激波动但又无法释放,但我失败了。”秦沈峰叹了口气说。“我最开始认为是你的心理防御机制太强,会自动抵制一切外在的心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