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菲撇嘴摇头,“不是。季大人在京城新得了官,妍丫头她娘好象想带着她和她哥哥一道儿去京城,跟着在任上住。季家老太爷不准,老太太也不大想叫他们去。说是在外头不好好管教,把课业都荒废的等等。妍丫头和她哥哥去不去都可的,但是她娘想去,老太爷因此就有些不高兴,一不高兴,又扯出先前她哥哥的事儿了”

季家的情况,单小葵也知道些。说和睦罢,实则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说不和睦罢,最起码表面上看来,倒也说得过去。

总之因大事有季老太爷拿主意,难免有时候不合其它人的意。偏家中的人还不反驳半句,饶是这样,还要被他训。季妍她娘说想去京城,这已是捋了老虎胡须了。

心中感叹了一会子,又问孟清菲,“最近老太爷不是不再训季家哥哥了?怎的又扯出这事儿来?”自从上次那一通打之后,季云翼好象挺老实的。上次她去季府,老太太还当着众人的面儿夸他念书用功呢。

“嘁!”孟清菲嗤了一声,“你听他胡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借着去我家看我哥哥藏书的名头,专找那些兵法之类的瞧。他能改了才怪!”

单小葵早也猜季云翼必不会乖乖的听话。可听孟清菲这话里头竟然也有丝丝得意,含着对季老太爷的兴灾乐祸之意,一时无语。

☆、第074章 寻找销路

晚春时节,气候正适宜。单小葵正好这几日无要事,好好的陪着二人玩了两日。当然,说玩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在自家周边,任由她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了。

到了第三日,季妍说要家去,单小葵也不敢强留她,只叫她给季二夫人带个好儿,在家若闷了,使人送信给她等等,便叫人送她回去。

那栽种的瓜苗已适宜嫁接了,自然要小忙几日。好在孟清菲被菊香兰香捣鼓的用青蒿作砧木,嫁接菊花的事儿上去,看她整日兴致勃勃的样子,单小葵也跟着高兴,虽说这丫头面冷嘴硬,其实大部分时候,也怪善解人意的。

这些日子以来,但凡她忙的时候,都能自得其乐,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若说弄那些瓜苗子是单小葵的副业,花田绝对是她的主业。

如今菊花也长了有六七寸高,除了将弱小的植株做再次分离之外,还要挑些粗壮高大的枝条进行扦插,以培植一种低矮独头菊。原来单小葵可不知菊花也能扦插,这还是自孟清菲给她带来的书中得知的。

至于这类半壮苗扦插法效果究竟如何,她心中没底儿。不过,总要一试的。到了这时节,花田里的活儿即多,又细致,她只得又在村中寻了两个年轻妇人做帮手。

天一日暖似一日,春天已成为过去,初夏已慢慢临近。又一个问题摆在单小葵面前儿,那便是销售。花木不比其它,季节性非常强,她卖的又是鲜切花,这些花虽然她有意识的分批次种下,每批隔三四天左右,但最多也只可将花期拉长在一个月内。

所以,如何发卖,就成了目前最需要解决的事儿。

她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着。是开间铺子好呢,还是寄卖好呢?

若寄卖,自然首选彭家了。他家铺子老,名头响。客源多。能够保证鲜花最多的时间被卖出。当然,还有一种办法,那便是挑担子走街串巷的卖。——这种方法是目前卖鲜切花常用的方法。

比如冬日里卖梅花,春日卖桃杏花,三月三上巳节戴的荠菜花儿,还有孟子然曾说过书上记载的素馨花,以及每天早晨那些走街串巷专卖插头的鲜花儿

还有节日里。专门挑花到花市上去卖的小贩们

可是那走街串巷的卖,且慢且没什么保障,好好的鲜花一日卖不完,剩下的就白白糟蹋了。怕也卖不上什么价儿,当然,若是有人来她这里“批发”,她倒是极愿意的。

思量许久,最终还是觉得寄卖。目前最适合她现今的状况。把手头那几些瓜苗子嫁接完,和孟清菲计划着去城里走一走,先去花市瞧瞧。再去彭家问问。

孟清菲拍手笑道,“哈,你找彭大哥就对了,他素日在那里花街柳巷的串,可不正合了你早先说的专往青楼里卖的想法?”

单小葵也听孟家的车夫老张头提过彭君安地事儿,潜意识正有此意,只是听说那彭家老爷十分恼他这行径,不太好意思说得这般直接。

孟清菲看着她似笑不笑的模样,撇了撇嘴儿,摆手。“快叫人套车罢,我也好久没去花市了。不知有没有甚么好花儿!”说着先一步出了院子。

院外花田中,春生嫂子和她家大女儿、小女儿,还有两个年妇人正在田中拨草。大片的花木如绿绒毯一般铺陈着,衬着蓝天白云,和那几个劳作的人。简简单单的却十分好看。

她立着看了一会儿,见单小葵从院中出来,便笑道,“等这花儿都开时,必定比菜花田更好看。若我哥哥那时能回来,叫他替你画几幅画,送到世德堂去,不出多少时日,你这里就广为人知了。到时,何愁花卖不出去?”

单小葵闻言一怔,这可不就是前世的广告和名人效应么?若能这么着,那感情好。连连赞她心思活,又笑道,“这确是个好法子。只是不知孟大哥何时回来。”

孟清菲被她夸赞,十分得意,想了想便笑,“和彭大哥说也是一样地,不过,他的画虽也能瞧过眼,与我哥哥还是差许多!”

单小葵一时也没想那么远,主要还是因自家的花田规模不大,所以,今年看起来,也只能是过度一下,好好育苗是正经。随口应了一声好,和孟清菲一道儿上了马车,往城里去。

三月初,她也和孟清菲进城到花市瞧过。那会儿,正是百花齐放时,花市格外热闹。有应时开放的花儿,如桃李杏之类的,也有盆栽花木,如贴梗海棠,白海棠,垂丝海棠,杜鹃等,也有在暖窖里精心培育的牡丹,芍药,棣棠,木香,荼縻等。这些皆是盆花,不过精心培育了,提前看个新鲜儿,因而价钱极贵,数量也少。

如今到了四月,主要是芍药牡丹和月季三样,花木的种类和数量,已和三月正花时相比,要少了许多。

现今都认为芒种节花神退位,百花调谢,所以在芒种节之前,各色花木繁多,这节气过了之后,花木便少了。也怪,现今的风气多喜将花木的花期提前,除了菊花之外,少有人为推迟花期延后的。

和单小葵印象中的前世花木种植完全不一样。她记得那时,不管何时逛花市,总能看到各类盛开的鲜花,也不知是她那时只是一个看客,没认研究,还是两边的观念不同。

但单小葵今年的花木,注定是会避开这些高峰期的。倒不是她用了什么法子故意推迟的。而按真正的种植期来说,夜合和芍药都要在头一年十月左右种下,以便来年早早萌芽,今年她的这两样都种得晚了。因而花就推迟了。

那些月季,虽现在有些已悄悄打了苞,可单小葵的想法,是今年不打算出售,以养苗为主。能赶上趟的,大概只有菊花了

单小葵边走边欣赏两旁的花木,凭心而论,这些花养得真好,开得也好看,当然,价格也不菲。多数牡丹花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头,也有十两以上的价钱。听得她直砸舌!

今儿她们运气不错,还没到彭记,远远便见彭君安立在铺子门口,正无聊地做左顾右盼状。

孟清菲脚步轻快地上了台阶,笑着打招呼,“彭大哥好。”

“啧!”彭君安身子往后一撤,一副没正形的模样打量着二人,手中的折扇“唰”地打开,混然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状,“你们俩今儿怎么来了?”

孟清菲指着单小葵笑道,“柳姐姐有事儿求你!”

“哦?!”彭君安眉头高挑,故作十分诧异状,笑道,“柳丫头有何事?还缺花匠么?”

单小葵听得这一句,已知早先老张头来彭府的事儿,他知道了。连忙先道了谢,这才含笑说道,“这回倒不是求花匠了。是来求彭大哥帮着卖花地!”

“嗯?”彭君安依然做眉头高挑状看着单小葵。

单小葵便将自己的所想简略说了一遍儿,因笑道,“我是初做这个,也没甚门路。只得来问问彭大哥,我那花可能在托在你们铺子里发卖?”

“这个么”彭君安拉长了声音,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含笑看着二人,半晌不说话。

孟清菲眉眼一挑,“到底行不行,你给句话儿!装什么腔儿,做什么势?”

“咝!”彭君安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唇角看了看孟清菲,见她一副要恼的样子,“哈”了一声,笑了,合起扇子笑道,“你这丫头真真是没趣儿。你瞧柳丫头”

话刚到这里,见孟清菲眉头高挑,杏眼圆瞪,连忙收了声,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们了。不过卖花么”

说着转向单小葵,眼中满是趣味儿,“柳丫头你那里有多少花儿,敢来和我谈生意。”

单小葵晓得他一半儿是玩笑,一半儿也是认真地。便如实说道,“我今年是初种,各类的花是不多。芍药和夜合各有两三千株而已。而且我只打算卖切花的嗯,只卖插瓶的花儿。”

顿了一下,又笑道,“我晓得我这点子花数量太少,不够彭记卖的。不过这好歹也算是新鲜的玩艺儿!故而来问问彭大哥!”

她话音方落,孟清菲便在一旁插话道,“不止在你们铺子里卖,还有,柳姐姐说,这花在你常去的那些花街柳巷里兴许卖得不错,反正那些人是不缺银子,你就帮着她往那里面卖一卖,一日数十束,不几日便卖光了”

说得彭君安的神色略微地尴尬,将手中扇子冲着孟清菲一扬,轻斥,“小丫头口没遮拦!你知道什么?看你哥哥回来怎么训斥你!”

孟清菲扁扁嘴儿,低声咕哝,“谁不知你爱去那里,还不让人说了?”

彭君安脸上略有些挂不住,讪讪地笑,转头见单小葵立在一旁闷笑,笑意一敛,斥道,“也有你的份儿!小小丫头懂个什么?”

今儿彭君安虽没再穿那奇形怪状的裙子,却依然是扮作花花美男子模样。若是在前世,单小葵定然对这样的非主流人士敬而远之,如今,虽说没打几回交道,但也知,他行径看似出格,实则在她和孟清菲季妍三个面前倒也有一副兄长模样。

因就笑道,“这么说来,彭大哥是应下了?”

彭君安不答,只是悻悻地咕哝一句,“你们两个小丫头倒会使唤人。”转身摇摇摆摆地进了铺子。

☆、第075章 兴师问罪?0

毫无征兆的,初夏的一场暴雨来临。天空黑暗下来,田野里瞬间雾茫茫的一片,单小葵立在堂屋廊子底下,望着密密雨帘发呆。

孟清菲那日在彭记顺手牵羊,抱了两盆开得正好的牡丹,送回孝敬孟老太爷。被孟老太爷也使了一记顺手牵羊,顺手扣在府里,要她家住几日才准出去玩儿。本来孟老太爷也硬留单小葵住两日的。

可她一是事情多,二来孟府的气氛也让她百般不自在,礼貌推脱,自己回来了。

刘妈忧心忡忡地打着伞自东屋出来,走到廊子底下道,“今年倒是不缺水,只怕有些地方要遭水灾喽!”

单小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雨下得确实有些吓人,初夏时节,很少有这样的瓢泼大雨。

春生嫂子打着帘自西院过来,走近也说这雨大得不正常,“往年这时候,正缺水,家家户户都愁着怎么浇水呢。今年可倒好,端午讯怕是要提前。”

“可不,这样的天儿,我只见过一回,那还是我们姑娘两岁时,在池州府。也是这时候,下这样大的雨。长江都发了水,沿岸不知淹死多少人呢。”刘妈也感叹地道。

单小葵对此地没记忆,因而这二人的对话也引不起她的共鸣,不过听到长江二字,登时想起在外游历的孟子然来,这样的天气,也不知是在客栈避雨呢,还是被雨水淋着正着,在某个山间小道里冒雨前行呢,抑或在哪座古亭子里,凭栏观雨呢?

听说西湖的荷花不错,这时若凭栏雨中观荷,倒也别有一番情调。

“姑娘,姑娘。”春生嫂子和刘妈叙了一回闲话,转向单小葵,连叫了两声。她都没回应,也不知想什么入了神。

刘妈忙扯了下单小葵的衣袖,提醒她,“春生嫂子和姑娘说话儿呢。”

“啊?”单小葵迷惑了一下。连忙笑道,“我想西边了院墙呢,刚定下要动工,就下起雨来了,这会可是不巧。嫂子,你有什么事儿?”

“也没啥事,只是和姑娘说一句。外头塘里的水满了,你们出去小心些,莫不小心跌到塘里去。”春生嫂子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撑着伞走了。

雨天就是农人的休息日,她一走,单小葵便和刘妈进了屋,本是想寻本书瞧,不经意间。却翻到生辰时孟子然送她的笛子,拿在手中向三人笑道,“你们做针钱。我吹笛子给你们助兴!”

刘妈端着针线箩筐自西间出来,笑道,“那感情好。姑娘有些日子没摸这个了。”

菊香兰香也笑,“是啊,三月十五晚上,姑娘吹得那个什么春江花月夜怪好听,再吹那一首给我们听。”

“好!”单小葵欣然应下,那首曲子可是她最喜欢,也是练得最久,最拿得出手的。脱了鞋子。爬到榻子上,刚起了一个音,便听见哗哗雨声中,似是夹着人声传来。

刘妈一怔,赶忙挑了帘探头往外瞧,密集雨水阻隔视线。看不清来人是谁,不过听声音倒有些耳熟,刘妈忙出了屋子,立在廊子底下大声道,“是谁?”

“刘妈妈,是我。”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人走近了,原是早先在她们在杜府时,在院中当差的秦六媳妇儿。

刘妈看见她又惊又喜,忙问道,“哟,你怎么来了?”

秦六媳妇含笑上了廊子,将雨伞合了,微叹一声,眼底闪过一抹不易觉察地同情,说道,“大太太自京城回来了。”

“什么?”刘妈眉头一皱,眼中笑意变作警惕,“是大太太叫你来的?”

秦六媳妇儿无声地点点头,又微叹了一声,低声道,“她是昨儿才到家的。晚饭时,把大少奶奶叫去,二人在屋里关了半天,也不知都说了什么。今儿早饭刚过就把我给叫了过去,问了些表姑娘在府中的事儿,便叫我送信儿来。说是,请表姑娘这几日进府一趟。”

刘妈皱了眉,沉了脸儿,大太太如今还当她们在府中那般好欺负么,想见就叫人来叫!

秦六媳妇也无奈,心知这趟差不好办,可她也身不由已呀。

单小葵在屋里听得只言片语,心中也微恼,扬声向外面道,“刘妈,叫秦六嫂子到屋里说话儿。”

“哎!”刘妈应了一声,打了帘,请秦六媳妇儿进去。

“给表姑娘请安。”秦六媳妇一进屋门便拜了下去,笑道,“表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了,一向可好?”

“我好着呢。”单小葵将手中的笛子放到一旁,穿了鞋子下塌,边道,“我方才听你说大舅母回来了?”

“是。”秦六媳妇神态一如即往地恭敬,又将陶氏的话与她说了一遍儿。

单小葵微微点头,叫刘妈给她看座,又叫菊香兰香倒茶来。忙活一阵子之后,才问,“不知大舅母叫我过去有何事?”

秦六媳妇赔笑道,“这个我却不知。太太只说这几日,请姑娘得了空子回府中一趟。”她说的也是实话,太太回来,本也没见几个人,一大早的就将她叫去,安排了这趟差。没头没脑的,她也不敢多问。

单小葵看她面色不似说慌,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问了问陶氏回来的情形。

秦六媳妇笑道,“还是去的那些人,不过多了一位蕊姨娘。”

单小葵心中微乐,笑问她,“听说有位姨娘有了身子,可是这位么?”

秦六媳妇笑意微滞,默了片刻,先是点头,又摇头,“是这位不错,不过,听说那孩子是四个月上出了意外,没了。”

单小葵一怔,刘妈和菊香兰香三个也怔住了。四个月上,莫不是大太太去了之后?

这些事她本不想多说,即是信送到了,便起身要走,笑道,“府中还担着别的差,不敢多留。”

单小葵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强留她,点点头,叫刘妈送她出去。

秦六媳妇临出门时,回头笑道,“表姑娘何时回去,可有准信儿,我好回给太太知道。”

单小葵思量片刻笑道,“请秦嫂子和太太说,就说我这里近日正忙着。这不,西边的院子青砖都拉了,刚要开工垒院墙,这雨就下上了。还有南边的菜田里,现今还有半亩多的菠菜和一亩的蒜苗子没卖出去,再不卖,菜就老了。这些虽不大值钱儿,合起来,也值五六两的银子呢。再有花田更是一刻也离不得人,这雨又下得这样的大,得时时看着些,田里若积了水,要及时往外放水”

打定主意就是不去,所以她拿些有的没的活计列了一大串儿,最后笑道,“不是我不给准信儿,实是说不好何时才能得了空子”

秦六媳妇如何听不懂她的话,讪讪地陪笑,心中感叹,如今表姑娘可真是硬气了。自立了门户,再不把杜府放在眼里。

她虽是第一次来这里,也听跟着二姑娘来的人说过,表姑娘在城外又是种花,又是盖屋,又是种菜地,小日子过得也红火虽她是杜府的下人,打心底里也叹这表姑娘命苦。原先在杜府的时候,就心下怜惜,私下暗骂那些扒高踩低的人,如今见她这样,虽面儿上不敢称赞,心里头也替她主仆几个高兴。

反正太太只叫她来传个话儿,表姑娘回不回,何时回,与她无干。便赔笑着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撑着伞一头扎进雨中。

刘妈送她到院外,看着她登了车,这才回到正房。

菊香正愤愤地说着,“她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这会子巴巴的叫了人来,传姑娘回府。还真当自己个儿是个皇后娘娘,传人必到?”

兰香也气道,“咱们好容易过个安生日子,那府上的人,不是今儿这个来,便是明儿那个来。来了就给咱们寻不自在。”

刘妈斥她们两个,“少说两句能把你们当了哑子?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啰嗦什么?”

菊香兰香扁扁嘴儿,一齐坐下,接着做方才的活计。

刘妈端了茶递到单小葵手边儿,边道,“大太太叫姑娘回府,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呢。”

单小葵伸手接过,端在唇边缓缓吹气,慢慢啜了一口,笑道,“管她打什么主意。现今去不去可由不得她做主,她若寻我有事儿,为何不自来见我?如今咱们吃喝不着杜府的,为何要上赶子到她跟前儿去受那闲气?”

刘妈赞同点头,不过不知大太太的用意,总觉心中不踏实,和单小葵商议,“不若,等雨停了,我进城去,悄悄地寻个人问问?”

单小葵虽然也极想知道原由,却也觉没必要,摆摆手,“算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和我有关,早晚咱们会知道地。说不得她是回来之后,听说我离府的事儿,脸上觉得无光,叫我回府听她的训呢!”

倒也有这种可能。大太太自老太太去了后,在府中是说一不二地。只有她决定旁人的生死去留,没人敢反过来地。兴许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拿姑娘回去兴师问罪?

☆、第076章 倒求与人

秦六媳妇儿冒雨回了杜府,将单小葵那一套关于家里地里忙的一番话原原本本地回了陶氏,“表姑娘说,现今实是忙得不可开交,若太太有什么紧急的事,叫人去和她说也好。”后面那一句话,不过是为了陶氏面上好看,她自己加的。

话未说完,陶氏便是一记冷笑,“她倒是好大的架子!”

秦六媳妇儿不敢言声。林氏坐在下首,亦不敢插话儿。昨儿太太来家,将她和大少爷叫过去,说的那一宗事儿,确实叫人担忧。

半晌,也是坐在下首的杜慕飞,看向陶氏试探着问道,“不若,儿子下午亲自走一趟,将她寻来?”

陶氏不语,伸手端了茶轻啜一口,以手支头,斜歪在塌上,闭着眼睛打主意。

杜慕飞见状,微叹一声,再没想到突然又闹出这么一宗事儿来,如今反倒要小心求着她再想往日她在自家的境况,以及今儿这般的态势,若让她知道了实情,她会怎样?

低头思量半晌,道,“母亲,以我说,先前事儿,先不提,将她先接进府里是正经。”接到府中来,就在自家手里握着,她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关系?便是将来,查到这边来儿,她在杜府寄居,又是个小女儿家家的,自然要由杜府的人帮着她出面张罗。

到时,话还怎么说,事该怎么办,全在自已掌握。

陶氏仍是闭目不语,面色暗陈,眉头紧皱,似有什么烦恼不已的大事。

秦六媳妇儿立在一旁,将这几人的神色看在眼,暗中忖度:去了一趟京城,会有什么样的事儿若得太太这样的烦心?听大少爷的意思,这是想叫表姑娘再回府住。

接回府住,再不会因可怜她在外面无依无靠。要自己谋求生计。若是这个原由,早先大少爷做什么去了?表姑娘都出府这些时候了,也没见他去瞧过一回。

别说瞧了,怕是他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姑舅表妹。

不是真心为了表姑娘好。难不成是因什么事儿,逼得太太和大少爷要叫表姑娘回来住?

这会是什么事儿?又或是什么人呢?

秦六媳妇儿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大老爷。表姑娘除了两个舅舅是最亲地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即不亲,谁又会将她瞧在眼中?

可又不象是大老爷的意思。若是大老爷想叫她来住,太太去叫一回。表姑娘强着不来,太太岂不乐见其成?便是将来老爷问起来,她也有话儿说:是她执意不肯来!并非不叫她来。

一句话便能挡过去的事儿,还能叫太太和大少爷如此忧心劳神?

“我才出去几日,你们就在家里闹翻了天!”陶氏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林氏,幽叹一声,沉声说道。

“姨母”林氏忙站起身子。神情有些委屈。

陶氏叹了一声,端起茶杯缓缓啜了一口说道,“飞哥儿媳妇。不是我今儿说你。你说说,好端端的,你去惹她作甚?我走时是怎么说的,家里一应的事儿,只管按着原先的规矩办。有什么事儿要决断,能推的便推一推。等我回来,我自有主意。再者京城离南京城,来回不过十几日,若是紧急地事儿,叫你送信到京城去。你可倒好。将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话到最后,已是严厉致极。

自林氏嫁过来,陶氏何曾对她说过样重的话,即便略有责备,当着众人也是点到即止,再私下里教导她。今儿这是头一回当着众人的面落她的脸面!

林氏面皮登时紫胀。张口要分辩时,却又无可分辩,低头头,眼圈慢慢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