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好像不太愿意,于是补充道,对啊,我也想喝点水,能帮帮忙吗?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的茶瓶边上,给我和大毛一人倒了一杯水。我们俩的手都放在背后,于是装作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喝水,男人直到把整杯水都给我们喂完之后,才又打开门走到门口,将先前我撒尿的那个瓦罐子拿起来,哗啦啦倒掉了里头的鸟。

他依旧一副非常嫌弃的模样,手深得远远地。就趁着这个时候,我一下子把身上的绳子给挣脱了,手已经被捆绑了很长时间,早就已经酸痛不已,但是我顾不上这么多,在挣脱绳子的时候立刻顺手抄起了我刚才坐着的那个木凳子。然后蹑手蹑脚但是速度很快地闪躲到了门背后。

这中间不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我心跳加速,现在的状况已经摆明了在眼前,我如果不动手的话,吃亏的只能够是我们自己。我躲在门后,双手抓稳了木板凳。高高举起。男人倒了瓦罐里的尿转身回屋,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我早已躲藏在了门后,就在等着他进来呢。这个男人在进屋的一瞬间就发现我连同板凳一起不见了,可能正在打算扯着喉咙开始大叫的时候,我使劲一砸,就从门背后把那木凳子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咚的一声闷响,男人应声倒地,但是好像还没砸晕,于是我冲上再补了一凳子,照样打的是他的后脑勺。在跟着秦不空的学习的时候,他曾经教过我一些苗家下咒的法门,其中有一个地方就是后脑勺,头盖骨和脖子之间有一个软软的区域,那个地方的神经和大脑连接最多,如果在这个地方进行针刺,重击,甚至是种蛊在这里的话,轻则让人昏迷不醒,重则从此半身不遂。

我和这个男人并无深仇大恨,但是既然他们是特务集团,那么我就算是让他半身不遂了,也算是为民除害。所以这两下下手的时候,我并没有控制力气,而是看准了才打的,首先这不会致命,顶多也就是昏迷不醒而已。

我很庆幸自己没让他发出声音就倒地了,而之所以等他进屋才动手,则是我担心外头还有其他看守的人,这样一来就不容易被发现。于是我在砸晕这个男人之后,迅速地关上了门,但是并没有立刻去救大毛,而是再次端着凳子藏在门后,因为我也害怕如果刚才的动静不小心被人发现了,有人进入的话我还得再砸晕一个。

就这么等了差不多两分钟,我才放下了凳子,用先前绑我的绳子重新打结。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把这个男人给绑了起来,接着找来床上的枕巾,颜色合缝的塞到了他嘴里,这才去帮助大毛解开绳子。

一番动静之后傻姑娘也醒了,但是大毛一直对她说别出声,傻姑娘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听大毛的话,嘿嘿傻笑着。我低声对大毛说,咱们先从窗户撤出去,出了这间屋子,就能够使用手艺了。大毛点点头,扶着傻姑娘就跟着我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

我只身一人,于是打算先翻越出去,好接应一下大毛。可是在我刚刚跳了出去的时候,突然嘴巴鼻子一紧,我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第三十六章 .相救之人

自打将那个看守的男人打晕开始,我的神经就一直处于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尤其是当我的身体还在这屋子里的时候,我其实是非常弱小的。所以刚刚跳出窗户的时候,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这样的感觉甚至没能持续到一秒钟,就被这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大手给吓了个不轻。

出于本能的反应,我立刻用我的双手死死抓住了这只手的手腕,想要用力掰扯。因为我身上一切能用的武器都已经被收缴走了,分不清是人是鬼的情况下,用蛮力比用紫微讳管用。可我掰扯了几下后,发现对方的力气非常大,捂住我的嘴我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于是情急之下我想要张开嘴巴就咬对方的手,却在张嘴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一股子中草药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熟悉,似乎不久之前才在哪里闻到过。正当我在迅速搜寻我的记忆的时候,捂住我嘴巴的那个人将声音压得很低说道,你别叫,是我。

此人是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于是我完全看不见他的模样,心想既然他刻意压低声音,说明是不希望被任何人发现,这里的“任何人”显然指的不是我,而是地包天等人。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我也不再挣扎,而是轻轻点点头,那人看我不动了,才慢慢把手从我的嘴巴上移开。在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手心里有一个佛家五眼的眼睛纹身。

是的,此人正是甲玛聃,我转身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他去而复返,必然是有原因的,甲玛聃是个高手,有他在身边帮忙,我自然就放心了许多。但是甲玛聃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意思是让我不要吵闹,我点点头,然后把身子凑到窗户边上对大毛招招手,然后帮着大毛一起,把傻姑娘和他自己先后翻越了出来。

我们三个人实话说,都不算是庸手,可能相对而言大毛要稍微弱一点,不过只要到了外面,自保他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傻姑娘可是什么都不会,先前被我们从睡梦中吵醒,然后又翻窗户,她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于是我对大毛使了个眼色,大毛会意,就开始安抚着傻姑娘。甲玛聃对我指了指远处,那个地方是我翻进来的时候,短暂藏身的杂草堆。那个位置距离屋子有十来米远,相对比较安全。起码比现在这里安全,因为待会儿只要有人听见里边没有动静,就一定会打开门来看,这样一来就会立刻发现我们逃走的事实。我虽然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回,事情也没有解决。但是如果我们在杂草堆边上,就算是想要翻墙逃跑,也会更加容易一些。

于是我对甲玛聃点点头,我们四个人就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蹿到了杂草堆里。杂草堆的位置几乎可以很完整地观察到整个院子里的情况,此刻院子的大门已经关闭上锁了,门外也没有人影在晃动,此刻我们若是翻墙逃走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可我们三个人都知道,此刻绝对不能逃走。大毛只能不断用糖果安抚着傻姑娘的情绪,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问甲玛聃,你不是离开了吗?干什么又回来?甲玛聃说,所以我才说你小子嫩啊。江湖中人,如果每一步都被人猜中了,我也混不到今天吧?不过我回来的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来我白天吧绿色旗袍女鬼的牌子交给对方的时候,曾经想方设法绕着弯打听了一下他打算怎么使用这个鬼魂。我好帮助他提前准备好。对方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但是我听的出来,他们并不是要做什么再续前缘的法事,而是要打听一个信息。这和咱们之前听到的都不一样。

我压低了嗓门轻声说道,对啊,我先前最吃惊的也是这个原因,他们似乎是在找李冰风水局里留下来的那个镇水神兽,据说就在这门外的河道某处。甲玛聃一愣,问道,难道说是早几年就被毁了的那个河神庙吗?我也是一愣问道,什么河神庙?甲玛聃赶紧把话题给岔开,然后对我说,先别管那么多了,当时我察觉到对方的真实目的并非再续前缘这么简单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你们两个小孩子跟着过来,多半会出问题,果然我回来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俩都跟捆猪似的了。

我没有理会他这种嘲笑,只是问他,可是我听到那个女人吩咐要把你送上车等车开了才让那些男人回来啊。你是什么时候脱身的?甲玛聃不屑地说,怎么,你不会真的以为那几个男人就能留住我吧?我想回来,那就回来了啊。我问他,那几个男人你把他们怎么样了?甲玛聃说。没事,他们现在可能不知道在那片树林子里晃悠呢,我如果不解咒的话,他们是绝对绕不出来的。

虽然甲玛聃没有明说,但是听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为了脱身,他还给这几个送他去车站的男人下了咒。甲玛聃对我说道,结果我赶回来的时候没敢直接钻进院子里,就在这墙外边藏着,我还看到你搭起来的简易梯子。想必你就是从这里翻进来的,地方选的不错,换成我的话,也会选择这里的。

于是我问甲玛聃你也是从这个地方翻进来的吗?甲玛聃却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正大光明从大门走进来的。我吃了一惊,问道那大门不是有好几个人在把手吗?你是怎么不被人发现就走进来的,难道说你也懂得怎么迷人家的眼睛?甲玛聃说那倒也不是,本来是打算翻墙来着,可是突然之间就听到一声枪响,吓了我一跳。然后门口那些家伙全都一窝蜂似的朝着里边的屋子跑了过去,门口空了,我就赶紧钻了进来,一直藏在草堆里头。

甲玛聃口中的那一声枪响,想必就是先前地包天朝着大毛的脚底下开枪的那一次。而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制于人。甲玛聃说,起初的时候还以为你们俩谁被一枪给毙了,心里还可惜呢,于是我趁人不注意就偷偷溜到了这屋子背后。说罢甲玛聃朝着先前捂住我嘴巴的那个屋子后面指了指说,那窗户被人撞了个稀烂,我偷偷朝里张望,发现你们俩都没事,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只是这小姑娘怎么会也在这里?

说完甲玛聃转头看着真依偎在大毛肩膀上满足地吃着糖果,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傻姑娘。大毛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就低下了头。实际上我心里还是有些埋怨大毛的,最早的时候若是跟着一起出了竹林子,他也不至于会被抓到,我也就免去了破窗而入的危险,空有一身玄术本领,却在那屋子里根本施展不出来,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大毛喜欢这个傻姑娘,想要先把她给救走。哎,所谓的重色轻友,大概就是指的这样的情况吧。

看见大毛低下头,甲玛聃似乎也一切都明白了,不过他嘿嘿一声看似冷笑的声音,似乎不怎么看好这对苦命鸳鸯。我虽然有些责怪大毛,但是我也经历过爱情,所以我知道这个时候要做个取舍,不光是大毛这种情窦初开的孩子,放到谁的身上,都会是一个困难的选择。

院子里并没有人在走动,也或许是在我们看不到的死角处吧。但是我想既然我们看不到对方。那对方也理应看不到我们才对,于是我蹲在草堆里,把先前从地包天口中得知的一切简单地告诉了甲玛聃,而后来我撒谎要撒尿,然后捡玻璃碎片割破绳子的一幕。甲玛聃在窗户外面其实都看到了,我也就不必再跟他重复一次。甲玛聃听到了地包天的身份和他们的阴谋之后,也是特别吃惊。虽然好像他这样落魄的人,就算是丢到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一名隐士,很少会关心国家大事,甚至是百姓存亡了,但是在大是大非跟前,甲玛聃的良知还是存在的,尽管在此之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只想着钱的贪财之人。

甲玛聃说,你的东西都被收缴了是吧?我说是的,他又问我知不知道被收到什么地方去了。因为甲玛聃知道我包里有些什么东西,如果没有了这些,我的本领会仅仅只剩下两成左右,即便是对方低挡不住,随便朝着我开一枪,估计我也就得完蛋。

我说我不知道收去了哪里,不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应该是跟地包天在一起,只不过具体他住在哪个房子里,我就不知道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问甲玛聃说,你身上有香吗?甲玛聃说有啊,你要干什么?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朝着他伸出手来要了三支香,接着我让甲玛聃用自己的衣服罩住我,以方便我点火的时候不会被人发现火光,很快香散发出来的烟雾就高高腾起,于是我就开始召唤兵马香。

指令只有一个,找到我的那个挎包。

第三十七章 .傻瓜闯祸

烟雾这种东西,和别的有些不一样。因为它似乎并不会受到漆黑环境的影响,香头上那微弱的火光,已经足以让我看清楚烟雾飘散的方向。而既然我已经确定我的挎包此刻就在地包天身边附近,所以我只要找到了挎包的位置,就知道地包天此刻在哪个屋子里。

兵马香是一路,用来给我指明方向。而今我身在室外,我还能够抽出一队兵马对我进行保护。除非地包天现在的那间屋子里,也和先前一样画满了各种咒文,而且最让我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他们手里有枪,但是根据我先前的观察来看,枪支似乎不是人人都有,好像只有地包天和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才有,剩下的那些男人。看样子是没配枪的,否则我敲晕那个男人的时候,身上不会搜不到,那些人也不会用匕首这样的东西抵住大毛了。

我打算慢慢起身顺着烟雾寻找了,在离开之前。我转头对甲玛聃说,我现在去找我的包,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制住对方的首领,也就是买走这个鬼魂竹牌的人,但是如果你待会儿听到什么动静的话。你就想法子来帮帮我。甲玛聃点点头,我对他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多,他的手艺我相信是很厉害的,但是却很少有机会亲眼见证,手艺我并不清楚他的路子,也不知道如果要帮我,该从何帮起。

顾不上想那么许多,甲玛聃和大毛他们俩一起仍然躲在杂草堆里,我则看准了机会,朝着烟雾飘散的方向猫着身子跑了过去。其实烟雾还是朝着先前我们退出来的那个房屋背后飘散过去,在这样的地方我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很快烟雾就在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跟前打转,这间屋子是挨着先前关押我们的那间屋子的,我们那一间是顺数第三间,这个是顺数第四间,和先前我们逃走的方向是相反的,而此刻我蹲在窗户下面,耳朵贴着墙壁,打算听听屋里的动静。

当下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季节的关系周围也没什么虫兽,所以四下里安安静静的,我贴着墙壁除了能够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之外,还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匀速的呼吸声,声音并不大,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就会将它忽略掉。换了从前我也许能够听得出那是地包天,但是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再见了,此刻我却不敢确定。

在进去之前,我必须先确定这间屋子里是不是也画满了咒文,但是窗户是死死关闭着的,里头也关了灯没有一丝光线,所以我无法确定兵马香能飘进去。将香头凑近查看了一下,烟雾朝着窗户上的玻璃扑腾了几下之后,却因为关闭的关系无法钻入,所以我根本就确定不了。于是我把香头插在地上,伸手试着去拉了一下窗户。发现窗户是从里扣死的,根本就纹丝不动。

我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蹲在地上试图思考出一个良策来。很快我就想到,既然我没办法打开这扇窗户,那我就指挥兵马到这个屋子背后正门的地方,整点动静出来。于是我慢慢地退回到草堆里,由于此刻已经掌握了地包天所在的屋子的位置,我非常准确地指挥了一队兵马,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故意推推门。或者是碰翻几个瓦罐子,发出一些声响来。这一招果然是管用的,很快地包天屋子里就亮了起来,然后门被人打开,只见那个女人一边扣着自己衣服的扣子。一边打开门朝外张望。四下里并没有人,只是看到了地上有一些被我兵马碰翻的瓦罐碎片。

这么一来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地包天和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确和我起初料想的一样,是男女之间的关系。并且这层关系是被公开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加遮掩。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非常小心,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很是警觉。这个时候我心里大喊不好,因为刚才我和大毛虽然是从窗户逃跑的,但是屋子的门只是掩了过去,并没有锁上。果真这个时候女人就朝着先前关押我和大毛的屋子走了几步,先是凑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因为里头还开着灯,看上去似乎有人的样子。我心跳加速,因为我相信她是听不见什么动静的,即便是有,也是那个被我砸晕的人堵着嘴巴呼救的声音。

可是那女人似乎是不把事情调查清楚就不肯回屋似的,她竟然伸手去推开了门。我心想这下坏了,欠考虑惹祸了。正打算快速地冲过去抓住这个女人,既然他是地包天的老婆的话,或许抓住她也能够对地包天有些制约作用,可我刚要站起身来开跑的时候,耳朵后面穿来呼啦的一声。好像有一股子风从我脑袋后面的方向窜了出去一样,不到半秒钟,我就听见哐当一声,女人原本打开门都准备进去了,那门竟然一下子关了过来。

我转头看了看甲玛聃。他的双手正合拢在了一起,嘴巴鼓得圆圆的,那姿势就好像在吹手埙一样,发出非常轻的声音,他用眼神瞪了我一眼。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我也很懊恼很自责,可是我心里也知道,甲玛聃用自己的方式帮我们关上了门。虽然短暂阻挡了女人的进入,但是却因此也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果然那女人在被逼退几步后,感到很是蹊跷,于是就又走到门口,双手去推门,门在甲玛聃的控制之下纹丝不动。女人似乎有些着急了,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枪来,嘴里大声叫嚷着什么,好像是在提醒周围的人,这里出事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眼下我如果冲过去制服那个女人,可能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她察觉到,毕竟现在她已经警觉了,然后转身再给我一枪,就算那一枪打不着我,算了算到我跑到她跟前的时候,基本上也会和那些前来支援的人装个满怀,况且人家虽然是女人,但是又不傻,看我冲过去,人家难道不会跑吗?

于是我索性等着,我知道既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地包天肯定也会醒过来,只要他走到了屋子外面。我就立刻吩咐兵马过去缠住他,此刻我也顾不上什么损不损阴德的事了,如果我损点阴德,能够阻挡这次的阴谋的话,也算是值得了。

可事实证明,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当我正以为可以暂且按兵不动的时候,突然耳后传来大毛的一声压低了嗓子的惊呼:“你等等!你干嘛去啊!”我立刻转头,却发现傻姑娘大概是因为听见了女人叫人的声音后,一下子就精神了,一看那不是那个给我糖吃的姐姐吗?傻姑娘原本依偎在大毛的肩膀上,此刻竟然跟个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一边挥舞着手喊着姐姐,一边朝着女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顿时我心里有一万句脏话喷涌而出,这姑娘早不犯傻晚不犯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傻了呢?人家手里可是有枪,此刻又情绪紧张,看见你跑了过去,不救意味着咱们大家都跑了出去吗?连傻子都逃出来了这屋里哪里还会有我们的身影,这下不就全都败露了吗?虽然我心里很是生气,但是我知道现在我绝对不能乱。于是我转身拉了一下子甲玛聃然后迅速朝着墙角一指,我的意思是让他赶紧躲开别被人发现了,甲玛聃是老江湖,立刻一个侧扑就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我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于是举起双手来。一边去追赶傻姑娘,一边眼睛看着那女人手里的枪。

果然在听见傻姑娘高喊着姐姐姐姐的时候,那女人就把枪口朝着我们对准了过来,她大概是看到傻姑娘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而且我还举着双手,嘴里还喊着别开枪,一下子愣住了,枪口在我和傻姑娘之间来回挪动,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开枪。

很快大毛也紧随我冲了出来,傻姑娘跑得慢,我很快也追上了她,我将她拉住,然后推给了大毛,大毛用自己的身子护在了傻姑娘的身前,我则站在距离那个女人最近的位置,我举起双手说,你别开枪,我们没有武器,也不打算做什么,只是想逃走罢了。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被枪口所指着了,但这次却是让我感觉到最危险的一次,因为这个女人从白天开始就已经看我很不顺眼了,现在地包天又还没能够从屋子里出来,她一枪就能够了结我的性命。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眼前的形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于是我一边对女人说道,这傻姑娘就是喜欢你,所以才朝着你跑过来,她并没有恶意。一边我暗暗地在手里操控好了兵马,打算见状不对,先让兵马扑到这个女人在说。

第三十八章 .几度逆转

情况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不断逆转着,我们不断在主动与被动之间来回转换,如今看来,这次的再度被动,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了,我所有的智慧都在先前已经耗尽。

这个时候那些听到女人动静的人也都纷纷出来了,但是站在一边没敢过来,只是把那个拿枪的女人护在了身后,从他们的动作来看,似乎还没有人察觉到甲玛聃的存在,我心想如果待会儿再被绑一次的话,甲玛聃就成了唯一有机会可以救我们的人,前提是这个女人如果不开枪的话。

女人冲着我大声喊道,你行啊臭小子,捆都捆不住你是吧?你兄弟还说给你一个晚上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你就考虑了这么个结果是吧?你说你逃出来离开不就行了吗?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存心还想捣乱呢是不是?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鼓圆了眼睛,语气也非常激动。听上去很是生气,我想我这次真的算是惹毛了这群人了,于是我开口对她说,你如果想要个说法,我留下,你放了我这兄弟。我用性命担保,他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从这里离开之后,将来也就做个普通人,这里的所有事,都不会有人知道。我留下来,给你们做人质,直到你们找到那镇水神兽!

我其实还是在想方设法提出一个缓兵之计,如果对方真的能够答应的话,我起码保住大毛和傻姑娘能够安全地离开,而我身为人质,也不会立刻就被杀掉,剩下的就看甲玛聃怎么救我了。那个女人忿忿不平地说,放人?你会不会想得有些太简单了,昨天就想把你们三个全都送去见阎王,是你那兄弟坚持才没杀你们,如今还来捣乱,你觉得还留得住你们吗?

我虽然不算很怕死,但是当女人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她的言下之意,恐怕是非但不打算放人,还要把我们就地正法一样。就在这个时候,从女人先前出来的那个屋子里,有人咳嗽了几声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地包天,他的衣服还没有穿好,里头的白色衬衫外头,罩着一件浅灰色的中山装,却没有将手伸进衣袖里,只是就这么在肩膀上搭着。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拧着先前从我这里收缴过去的那个挎包。

地包天完全没有正眼看我一下,而是走到女人身边,把我的挎包扔在了他的脚边,接着就转身离开,就好像我们的生死他丝毫不在意一般,显然他也听见了先前那个女人说的一番话,此刻也知道当时自己的一时心软,却差点酿成大祸,坏了他的如意算盘。地包天转身回屋,在即将跨进屋子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脚步,然后对我说道,司徒大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肯珍惜。到了那边,你也不要怪我,我们都有自己的立场,你的坚持我并不勉强,但是如果既然无法共存,那就不要共存了。到了那边,如果见到我那苦命的爹,记得告诉他,先给儿子占个座儿,儿子早晚都来和你们团聚。

地包天这句决绝的话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屋子里,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他的这番话意思非常明确。一方面承认自己心软,早在昨天就不该留了我们三人活口,差点出大事,而另外一层意思则是说给女人和这一众男人听的,意思是人我交给你们了,给我把他们杀掉。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暂且不论立场的正邪对错,就事论事的话,地包天的确是在昨天给过我一条生路,因为在这期间的几个小时时间里,他其实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反悔,甚至是亲手对着我的脑门子来一枪。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即便是此刻,我的行迹败露,他也没有自己动手来杀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将这个权利丢给了其他人。按照玄学的角度来说,我如果今天中弹而死,我的死虽然是因为地包天的一句话或者一道命令,单他却并非是杀害我的人。将来有朝一日我心怀执念,想要报仇雪恨,我也找不到他的麻烦。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其实算得上是欠了他一条命,但是这次的亏欠却让我觉得窝囊甚至是不愿意接受,然而眼下想这些,却也没有任何作用,因为那个女人在听完地包天一番话住户,看我的眼神甚至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她的眼神依旧凶狠,但是却带着一种喜悦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终于得到命令了,可以除掉你们几个知道真相的心腹大患。于是女人超前走了两步,将地包天先前扔在地上的我的挎包踢了一脚,就踢到了我的跟前。我相信这样的脚法,将来应该代表国家女足,为国争光才对。我从逃出来开始就一直想要找回我的包,此刻包就在我的脚边,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女人用枪指着我,冷冷地说道。你,把你的破烂玩意捡起来。我站着不动,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地包天已经给她下达了可以杀无赦的命令,她却反而要放我一条生路吗?否则要我捡起来干嘛,直接一枪崩了我不就好了?看我站着不动。女人又重复了一次,你把你的破东西给捡起来!

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且带着强烈的命令的口吻。于是我慢慢弯下身子,但是眼睛看似看着女人,只是把手伸向了我的包。这个时候咔嚓一声,女人手里的枪轻轻响了一下。就好像是拉开了保险栓似的,我还以为她是在担心我捡包的同时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来反抗,于是开始吓唬我。可就在我的手指碰到我挎包的背带的时候,啪的一声枪响,我面前的地面上弹起一阵灰尘,夹杂着子弹撞击地面后。擦出的火花。

一天之内我已经被两次这样吓唬了,人毕竟还是怕死的,于是我立刻松手,丢开了我挎包的背带,半蹲着身子,站起来也不是,蹲下去也不是。

女人带着笑意说道,你,把包给捡起来!她连续三句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但是这一次却明显有种嘲弄的意味。刚才的枪声在夜晚显得格外巨大,傻姑娘本来被大毛保护在身后,听见枪响之后。又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止不住的哭声,让此刻的我更加心烦意乱。我不得不再次听令于那个女人,更加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再次弯下腰,抓住了我挎包的背带。

“啪!”的一声巨响,又是一枪,这一次仍然打的是地面,只不过击中的位置距离我的脚边又更近了几寸,我刚刚提起一半的挎包,被子弹的碎片一下子击穿,那股拽力非常大,我差一点就脱手了,不敢想象这种流弹如果打中了我的腿的话,估计我会立刻断掉几根骨头吧。

在这一枪之后,女人和她身边的这些男人,开始哈哈笑了起来,于是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女人是在耍我,又让我捡包,又开枪吓唬我,可是我没办法,心里虽然愤怒,但也只能由得她耍我。这时候女人笑嘻嘻地说,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的破包背上。

跨上挎包的动作,需要我举起至少一只手,将包的肩带套到脖子上才行,如果这女人这时候再来一枪的话,也许就会正面击中我的上半身。于是我犹豫了,此刻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当我预料到这样做的后果之后,我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去做?

女人见我犹豫,也不再重复那句话,而是把手上的枪对准了我,作势就要扣动扳机。没有办法,看样子这回是躲不过了,与我装作一边跨上我的挎包,一边将手上的兵马松开,将它们放了出去。这两个动作几乎同时进行,我只求在她开枪之前能够被我的兵马扑到。我闭上眼不敢看,这是一次赌博。并且是豪赌。

“啪!”一声枪响,她开枪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了很多,我深信当枪声响起的时候,我的兵马才刚刚离开我的手。而我吓得怂了一下脖子,并迅速检查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中枪,感觉了一番后。发现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枪伤,正在奇怪的时候,只见那女人似乎脚下一绊,就仰天摔倒了下去。我知道那是我的兵马得逞了,现场唯一一个有枪的人摔倒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对付剩下的七八个人。于是我一边指挥兵马绊倒剩下的人,一边朝着女人冲了过去,因为她手上还抓着枪,我必须要趁这点时间抢夺下来。兵马不能用来伤害别人的身体或者性命,绊倒对方,都属于打打擦边球,我在距离那个女人还有差不多一米多的时候,奋身一跃,就用自己的身体狠狠压在了对方身上,与此同时我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一个反扣,疼得女人哇哇大叫,她的手一软,枪就被我夺了下来。

手里有枪,并且是上膛的枪,现在形势再次逆转了过来,我爬起身子,用枪指着女人的脑袋,我虽然在此之前从未打过枪,但是基本的原理我还是明白的。先前那些被我绊倒的人也纷纷爬了起来,看我用枪指着他们的二号长官,也都不敢乱动。

这时候,傻姑娘在背后没命地哭了起来,然后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山空哥……”

第三十九章 .僵持不下

那声音是大毛的,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首先那个女人先前是开了一枪的,但是那一枪却没有打中我,甚至是没有打到我身边任何一个地方,包括我的挎包。于是我立刻转过头去望着大毛,但手上的枪依旧对准了地上的那个女人。

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我也依旧看到大毛两眼怔怔的望着我,整个左边脸颊上全都是鲜血,而他的左耳朵。已经掉落了一半下来,血肉模糊。原来刚才那个女人放了一枪,竟然是瞄准了大毛的耳朵,女人先前的两枪都其实可以打中我,但是却故意戏弄我一般打向了地面,毫无疑问,她的枪法是非常精准的,只不过是故意不打中我而已。但是之后打向大毛的那一枪,我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那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去伤害我的朋友?

大毛似乎是被吓傻了,那表情看上去竟然好像忘记了疼一般。傻姑娘先是被枪声吓哭了,然后看到大毛那只挂了一半血肉模糊的耳朵,哭得更加厉害,此刻在夜晚里听上去。竟然好像越发地凄厉了起来。大毛的伤只是耳朵,痛肯定是会很痛,但是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女人这种折磨人的方式让我一下子愤怒了,因为她大可以一枪要了大毛的命。还少了些折磨。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顿时火冒三丈,恨不能立刻扣下扳机,给这个恶毒的女人来个一枪爆头,但是我还是没有勇气去杀人,但是却不能不泄愤,于是我偏转了枪口,朝着女人脚边的方向啪啪啪连开了三枪。

这三枪我是刻意打到地面上,以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即便是我从来没有开过枪,我也能够确保这三枪不会打中人,我其实也只是宣泄一下,毕竟此刻我们都还身在危险当中,这个女人活着比死了对于我们更加有利,起码是个谈判的砝码。

三枪之后,女人的脸上从先前的嘲讽,变成了此刻的惊惧,但是她却丝毫没有向我求饶的意思,惊恐的表情里还带着一种骄傲,就好像非常不屑我一般,此刻就算她真的求饶,我也不会原谅她,我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来收拾她而已,不过好歹也算是让我过了一把开枪的赢。

在夜晚里开枪的声音是非常大的,这附近虽然人烟比较少。但是还是会有一些种地的庄稼人住在这附近,要说这枪声他们肯定是能够听见的,但是能不能想到这是枪声,那可就说不准了。县城远在几里地之外,中间大部分的区域是没有人居住的。所以我这连续三枪就算是被人听见了,要迅速反应过来,恐怕也是要花不少时间才行。这就意味着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因为听见枪响而来救我们了。

我转头对大毛说,你赶紧想法子止一下血,身上没有其他的大伤,别那么娇气,死不了人的。也许是我这句话宽慰了大毛,他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开始用袖子捂住了受伤的耳朵。耳朵是由皮肉和一层薄薄的软骨构成的。本身是不会大出血的,所以并不打紧。而我此刻想着,甲玛聃躲藏在暗处,会不会这个时候已经想法子制住了地包天,只要地包天和这个女人都被我们控制住。那么我们就再次占据了主动地位。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我满心以为我们已经掌控了大局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其中一个男人迅速逃走,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要朝着院子大门的方向而去,谁知道那人腿脚很快。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下子冲到了大毛边上,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了大毛一下。正在处理伤口的大毛猝不及防,就一下子被撞开了一米多远,摔倒在了地上。大毛本身也是个结实的小伙子,但是这一下来得突然,对方又是军人出身,所以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我以为此人是因为看到我挟持了地上的那个女人,于是想着要挟持大毛来跟我交换,心里还在暗暗觉得可笑,因为大毛虽然相对弱了一些,但是在这没有束缚的环境下,大毛身上的伤也仅仅是外伤而已,想要对方这个男人,想必也是非常轻松就能够办到。我正打算朝鲜此人有眼不识泰山,惹谁不好偏偏去惹一个天眼师傅的时候,却见到那个男人一下从身上摸出一把军用匕首,然后另一只手用锁喉的方式挽住了傻姑娘的脖子,将傻姑娘的头撑了起来。接着就用匕首抵住了傻姑娘脖子上的大血管。

此人用傻姑娘当做挡箭牌,挡在身前,然后手上微微用力,我看到那匕首的尖已经都在傻姑娘脖子上压出了痕迹,看样子他是早就知道如果和我以及大毛硬碰硬的话,多半都会输,于是就挑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瓜动手,可能他不确定我会不会救傻姑娘,但是先前大毛奋不顾身挡在傻姑娘面前的样子一定是被他看到了,他心里清楚。如果制住了傻姑娘,大毛就一定不会轻举妄动,而我是要救大毛的,从而就制约了我们两个人。

这一招虽然卑鄙无耻,但却的确让我们再一次僵持不下。男人一边喊着让我把枪扔掉,我也一下子抓住了地上女人的头发将她拉起身来,我几乎用和那个男人同样的姿势将女人锁喉在我跟前,只不过我的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枪,抵住了女人的右侧太阳穴上。

他让我扔掉枪,我让他先放人,谁也说不服了谁,谁也不敢先做出下一步动作,为空惹怒了对方,给你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而边上剩下的男人们则有些不知所措。大毛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站到了我身边,我们双方就这样为了一个圆圈,互相僵持不下。

我心里暗暗骂道甲玛聃这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个时候出来帮个忙不就立刻胜负就分了出来了吗?就在这个时候。我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司徒大哥,你把人给我放了,我可以保证你们三个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会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声音非常冷漠,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地包天在说话。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我心里突然一阵拔凉拔凉的,因为此刻我全副精力都在挟持这个女人身上,若是地包天狠下心朝着我的脑袋开一枪的话,我是没有办法防备我的。于是我在听见声音的时候,立刻抓着女人的头发朝着其中一间屋子的墙壁上一靠,以确保我的后背不会成为暴露在敌人眼前的弱点,这样一来,我左侧就是地包天,面前就是那群挟持了傻姑娘的人。

我转头看了看地包天,他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甚至还扣上了扣子,挽着衣袖,手里抓着一把手枪,正是昨天被我从他手里抢过来的那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但是地包天并没有举起枪对准任何人,他就好像深信我不会开枪一样,有着必胜的把握。

我冲着地包天喊道,你要是还念在我们过去的发小之情,你就让你的人把这姑娘给放了,让我们离开这里,等我们安全了,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女人!其实用女人来威胁男人也同样是一件卑鄙可耻的事,可在当时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却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挟持了别人例如其中一个男的。这未必就真的对地包天又制约作用,一个连自己的发小都可以痛下杀手之人,怎么会在意其他人的生命。

地包天冷笑了一声,手里提着枪朝着我慢慢走过来,我警觉起来。也将手里的枪在女人的脑瓜子上抵得更加用力了一些。地包天慢吞吞走到了我的身边,望着我半晌,然后说道,你真的要这样吗?就算是你开枪打死了她,你们也逃不出去。你是信因果的人,还白白搭上几条人命,你觉得值得吗?我没有说话,因为此刻面对地包天这种已经被洗脑的人,我说什么都毫无意义,只是一个劲地问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地包天看着我,那原本冷漠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怜悯的神色,这样的眼神却让我更加不懂,就好像是一个人即将失去另一个人,自己却无计可施般的无奈和悲叹。他的这个眼神告诉我,在他心里是知道这场闹剧最终的结果的,但是即便是知道,他也要义无反顾地去做。

地包天抬起手来朝着边上的一个男人招招手,让他走到了身边。接着地包天把手上的枪递给他然后朝着我身边的大毛指了指说,你瞄准这个小孩子。语气冷冰冰的,但是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男人照做了,我还没弄懂他要干什么,情不自禁地拉着女人朝着大毛靠近了一点,想要用女人的身体遮挡住大毛。然而地包天却此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扔到地上,然后挽起了袖子。

地包天说,既然双方都不肯让步,那咱们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你要是赢了,三个人一起离开,我和我的人都不会阻拦。如果我赢了,你放人,接受命运吧。

第四十章 .打了一架

地包天的意思,似乎是要跟我单挑决出一个胜负来。这家伙从小到大都因为自己长相的关系被人嘲笑欺负,每次都是我去帮他出头,所以我小时候帮地包天打架的次数,比我自己打架的次数都还要多。从小到大我情不自禁就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弟弟一样,我要去保护他,而他也依赖着我就好像我是他的大哥,他早已习惯被我保护一样。如果放到十年之前,我自问这样的单挑是可以不败的,因为我太熟悉地包天打架的那几个把式。可是由于他参军的关系。现在我却不敢这么自信了。

很显然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无论我怎么选择,都会有这样一场正面的交锋。于是我把心一横,将手里抓住的那个女人推倒大毛边上,大毛已经顾不上自己耳朵在流血,死死扣住了女人的脖子。接着我又把手里的枪递给了大毛,让他学着我的样子控制住女人,同时也制约着对方。

然后我也把挎包朝地上一扔,脱下外衣,将裤子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也扔到了地上,就开始摩拳擦掌地朝着地包天靠近。

周围的人纷纷站远了一些,给我和地包天之间留下了不小的一片区域。地包天看我走了过去,微微一笑,就把双手握拳,一个标准的格斗姿势站在我的面前。他这个姿势出现的时候。我就心里猛地一咯噔,因为那正是我曾经看到过的军人打拳的姿势,既然地包天这么自信地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说明也或多或少是胸有成竹的,就好像我对他的了解一样。他实际上对我的一切也了如指掌。

而我打架的姿势没有套路,近乎于泼皮无赖,没有什么招数可言,全凭着一股狠劲和经验,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举起,护住了我的脸。也许地包天认为我学他的姿势是对他的一种嘲弄和轻视,于是他哼地冷笑了一声,突然眼神一变,就朝着我击打了过来。

我迅速将双手并拢,用小臂挡住了自己的面门,不让头部被地包天打到。但是当他的拳头打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却明显感觉到力量很大,而且拳速很快。我没有学过武术,所以这样一来我其实是占据下风的。我只能不断地格挡,而即便如此,耳朵和耳朵边的脸还是因为被打到,而火辣辣地疼了一阵。

第一次出击算是一种试探,对于地包天和我来说都是如此,他在试探我的反应速度,我则试探着他拳头的力量。这种看上去很像是拳击比赛的打斗,我们都清楚不像是比赛那样只需要分出胜负,而这样的胜负却某种程度上能够决定我们的生死,也就是说,这场架。赌的是我们三个人的命。再又一轮猛烈的快速拳之后,我心想我不能够再一味格挡了,我必须反击,只要得逞了一招,我就会扑上去猛攻。不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反正这又不是在比赛,没有中场休息。于是我正打算这轮攻击之后,我就会冲上去一阵猛打,此刻他不再是地包天,而是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看准了机会,我正打算要出拳,地包天却抢在我前面朝着我伸出手而留下头部的空隙一拳挥打了过来,我心里一惊,本能地缩手继续挡住我的脸。但是却在缝隙之间看到地包天手肘一弯,原本打向我头部的一圈突然垂下,而形成一个勾拳,由下至上地朝着我肚子和胸口的方向快速打了过来。

我心里大呼不好,虽然明知道阻挡不了。于是我一边脚下发力打算朝后退缩几步,一边双手还是用一个按压的姿势想要去阻拦击向我肚子的勾拳,可是毕竟对方速度太快,于是这一拳就结结实实打到了差不多我胃部的位置。顿时之间我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因为这个地方没有骨头。全都是肉和内脏,在这样猛烈的撞击下,给了我一种短暂窒息的感觉。而因为双手下压的姿势,我的头部又变成了一各裸露在外的破绽,当我还在捂着肚子痛苦不堪的时候,眼前一各拳头从小到大,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就挥舞到了我的面前,我只觉得脑子里“叮!”的一声,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带着眨白的感觉,右侧的眼眶和眼仁乃至于我的颧骨,瞬间猛烈地涌起一阵肿胀感。

这一拳比肚子上那一拳还更加严重,顿时我就觉得头晕眼花,歪歪斜斜地就快要站不稳的样子。在我倒地的时候,耳朵里传来那群看热闹的男人一生“好!”的喝彩。我的脸侧面朝下一下子摔到了地面上。颧骨因为和地面相撞,骨骼的传声直接在我脑袋里形成了一个“嗡——”的回响。

虽然失去平衡到底,肚子里也翻腾着难受着,但是我的意思还是清醒的。模模糊糊之中看到地包天朝着我跑了过来,抬起脚好像要踢我。从角度的计算来看,他这一脚如果不是要踢我的肚子的话,就是要好像踢足球一样,照准了我的下巴来一脚。于是我强忍住身上的不适和脑子的晕眩,手脚并用非常狼狈地朝着边上侧滚了几圈,然后迅速爬起身来,因为我知道我越是倒在地上,我就越难以掌握平衡。

站起身后我距离地包天大约两米多远,我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脑子清醒一下。只见地包天乘胜追击。又对准了我冲了过来,依旧抬起脚来,这次不再是踢,而是一个蹬踏的动作,但同时手上也伴随着出拳的姿势,这就让我很难判断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攻击我的头部还是我的身子,情急之下,我索性将身子稍微弯下,然后稍稍微侧转了一下身体。地包天手上的一拳从我的头顶挥过,脚上也因为我侧了身子而没有蹬到。

就在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情不自禁地一下子伸出双手死死抱住了他蹬踏过来正打算缩回去的腿。我的力气也不小,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要拼命了。地包天虽然是在部队里呆了这么多年。对于搏击比我擅长得多,但搏击终究是要靠手脚,如今其中一只脚被我死死抱住,缩不回去,于是他开始用自己的手肘。在我的背上猛击着。

后背是一个人身上被攻击区域最大的部位,而我此刻也毫无防备的完全暴露在他跟前。地包天从上到下的用手肘猛击,每一次打到我的背上,我就感觉身体里传来一声“咚”的闷响,内脏翻腾着,有种作呕的感觉。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抱着对方的大腿然后挨打啊,于是我脚下用力,抱住地包天大腿的时候,用我的肩膀顶住了对方的小腹,然后往前推。地包天是单脚着地,此刻被我这么一推,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扭在一起然后一起摔倒在地面上。

这下子地包天可再也打不到我的背了,就算打到以他现在平躺的姿势,也是使不上劲的。我和他的位置此刻发生了改变,我在他的身体上方。挨了这么久的打早就让我一肚子都是鬼火。于是我立刻松开他的大腿,同时身体往上一蹭,就跨坐在了他的肚子上。地包天的反应也是非常迅速,他开始侧转身体,想要让我在他身上坐不稳,可我没让他转过多大角度,就一下子伸出双手,好像捧罐子似的捧起了他的脑袋,然后用我的大脑门子对准了他的鼻梁骨就撞了过去。

看样子我还不能老嘲笑地包天小时候打架就那么几招,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都三十几岁了,打架也照样只有那几招而已。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在我重创对手的同时,也让我自己头晕眼花。我本来还想抬起头趁着对方还在晕头转向的时候再补上一脑门子,但是我这一下撞得太过用力。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脑瓜子上一阵麻木,头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我似乎隐隐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因为刚才那一下撞击,瞬间就肿起来老高,跟个寿星公似的。于是我没有继续撞击第二下。而是抓起地包天的脑袋,然后用力下压,就好像抱着一块大鹅卵石砸核桃似的,就把他的后脑勺撞到了地上。

俗话说,杀人要杀死。意味着我不该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然我不会杀死他,因为地包天如今的作为,可谓是有违天道,既然违的是天道,那就留给老天爷来收拾吧,苍天还能饶过谁呢?我这番斗殴,不过也就是讨个公道,顺便解解气罢了。

于是我开始劈头盖脸地朝着地包天的脸上快速而连续地出拳击打,起初的几拳还真就打中了他脸上的各个部位,但是后来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接着趁着我两拳之间的空隙,他一下子接着背靠着地面的撑力,双手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这一抓让我皮肉生疼,然后他双手往上一撑,我的身体就被他撑得稍微高了一点,就在这一瞬间的空隙,地包天不知道是哪只脚突然膝盖一弯,就把整个腿钻进了我的裆下和他身体之间的空隙。

接着他手脚一起用力,我只感觉下半身有东西在蹬,上半身有力量在拽,一下子未能绷住,就以一个近乎于翻跟斗的姿势,超前翻滚了半圈,然后背部撞到了地面上。

第四十一章 .胜负已分

由于我在半空中的时候身体已经反转了一百八十度,所以这次摔倒我就好像是来了个旋空翻一般。背部面积比较大,摔落的时候也距离地面并没有很高,所以除了正常撞击的感觉之外,倒也并不怎么疼痛,只是这么一来我就无法继续再压制住地包天。

我听见头顶的方向呼啦啦直响,知道那是地包天正在翻身起来,如果此刻我再不加躲闪的话,恐怕就该换成我被他压在身下了,而耳边传来那些围观之人的喝彩声则作证了我的猜测。我不敢贸然用坐起来的姿势躲闪,因为我不知道对方会以怎样的方式朝着我压制下来,如果我起身到一半就被压住的话。那么我就更加无力挣扎了。于是我开始朝着自己的左侧顺势翻滚,刚好把身子翻到以一个趴着的姿势的时候,我双膝一跪就将脚踩到了地面,然后半蹲着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我和地包天再次成了互相对峙的状态。此刻我看到他的脸,充满了气愤,似乎刚才我那一顿劈头盖脸的揍,让他吃了大亏,而被我脑门子撞到的鼻梁也乌青了一大块,鼻血正顺着他的鼻孔流了出来。换作从前,我看到对手的惨状一定会心里很爽,可是现在我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其一对方是我多年的兄弟,一辈子都没打过架,唯一打的一次就要决定我的生死,其二是因为他们是一个团伙,而且手里有枪,现在我目之能及的只有眼前这不到十个人。鬼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我们打斗的过程中接到消息而赶来支援。甲玛聃也不知道去向何处,按理说我这边打得如此惊天动地的,甲玛聃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出现了才对。

我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得尽快分出一个胜负来,就算是我最后输了,也不能够这样拖延时间。当然,这场单挑当中,我是比较输不起的那个人。

对峙了几秒钟之后,地包天再次朝着我挥拳打了过来,这下子我算是摸到一点他的套路,知道即便我阻挡了这一拳,他马上还会接着补一脚或者出另外一拳,与其格挡,不如闪躲,于是当他拳头挥舞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甚至后仰,一下子就躲闪开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在这一拳之后地包天立刻用另外一只手挥了出来,并且这次还抬起了自己的膝盖,打算用膝盖来撞击我。

我想他大概是因为先前被我抱住了大腿然后推倒,吃了大亏的关系,所以这次不再用蹬踏的动作,而是直接膝盖击打。我虽然并不是一个常常会打架的人,但是我知道如果被膝盖撞上的话,位置一定是我的胯骨及肋骨以下的部位,那一段肚子里除了脾脏之外,就是肠子,同样是没有骨头,如果正中的话,我会疼痛很长时间缓不过劲来。于是我双手握拳,稍微低下身子躲开上半身挥舞过来的拳头,呼的一声地包天的这一拳从我的头顶飞过,而我随着低下身子的动作,将我的双手手肘并拢,用我的手肘去和他撞来的膝盖对撞。

这个就很难分得清谁会比较吃亏了。因为都是在硬碰硬。只不过当他快要踢到的时候,我手肘夹紧后朝着边上挪了一寸多,以保证他这一膝盖重击过来的时候,我的手肘会撞到他大腿正面正中央的位置。那个地方我是吃过苦头的,虽然都是实打实的肌肉,但是因为手脚是运动器官的关系。这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神经和筋,猛烈撞击之下会有一种非常迅猛的酸胀感。果然当他撞过来的时候,我手上用力,用我的两个手肘使劲抵了他的大腿一下。

“啊!”只听见地包天一声惨叫,然后瘸着腿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他的腿倒并不是真的瘸了,而是被这样一次撞击之后,就使不上力了。我心想这就是我反击的机会,毕竟我身上也是有伤才刚刚好的人,我也不能过度用力尤其是我的腿。我猛地朝着地包天扑了过去,依然和起初抱大腿的姿势一样,只不过这次我没有再抱他的大腿。而是拦腰环扣,双手一下子锁住了他的腰,而我的脸蛋就顶在了他的肚子上,接着我让自己的上半身倾斜,用身体的重量加上手上的力量和脚踩在地面上的借力,将地包天的身体朝下压。

此刻我心里知道。论搏击技术,我万万不是这样一个职业军人的对手,正面对抗我只会死的很难看。可是如果我想法子让对方摔倒的话,那情况可就另当别论了。我的整张脸和一只耳朵就贴在地包天的肚子上,软软的其实使不上什么力气,反倒是我耳朵里听见一阵咕噜咕噜肠道蠕动的声音。听上去还怪恶心的。在几个地方同时用力之后,原本就一只脚酸胀的地包天终于再一次身体失衡,被我压倒在地上。

我原本想过,就好像上一次那样跳上去就劈头盖脸地一顿揍,但是我想在地包天摔倒的同时,他也预料到我会这么做,果然抬头一看他在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于是我一下子蹿到了地包天的脑袋后面,从身后的位置将左手穿过地包天的后脑勺,然后用身体的压力加上手的力气,把他的脑袋连同两只正抱着头的手一起死死地夹在了我左手的腋下。

我明显感觉到地包天挣扎了几下,但是这种动作下他没有借力的地方,于是就无法挣脱。我也没闲着让他挣扎,因为那会耗费咱们双方的力气,于是我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有伤的那只脚蹬在地面,另一只脚则用一种近乎于抬腿的姿势,将我的膝盖一下一下猛烈地撞击着地包天的后脑勺。

他的后脑勺只有一两只手的手掌在阻挡,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就这么连续撞击了十几下之后。被我夹在腋下的他突然大喊道,停手,别打了!认输了!

打得兴起,这样戛然而止的停顿让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咱们始终是君子,说好了分出胜负那就不要得寸进尺。于是我停下了膝盖击打的动作,看到他已经不挣扎了。于是才松开了他。

一场打斗下来,打的时候没觉得,站起身来才发现身上已经有多处擦伤,都是在这崎岖的地面上擦到的。我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发现手脚已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还在微微发抖。地包天喘着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歇息了片刻后,就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了枪,然后退出保险,把枪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随后他冲着那个挟持住傻姑娘的男人指了指说,放人吧。

地包天此话一出,我瞬间有一种获救的感觉。但是被大毛抓住的那个女人却大叫道。你他妈疯了吗?他们如果从这里走出去,咱们的事情可就败露了!回头你拿什么跟上头交代,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岂不是要给你垫背陪葬吗?地包天不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看那个女人一眼。

女人说完这话,也许周围的那些男人也觉得自己不能因为地包天的决定跟着受连累,于是那个挟持傻姑娘的人,竟然也没有放手,而是眼睛来回看着地包天和那个女人。我看到这架势,似乎如果大毛不放人的话,对方是不会放了傻姑娘的,于是我从大毛手里接过了枪,然后攥着那女人的衣领,就把她推到了地包天的身边,但是枪却没有还给他。

我正打算开口跟地包天说,人我也放了,希望你履行承诺的时候,那个被我推过去的女人竟然好像疯了一样。一下子扑到了地包天的腿边,极其迅速而准确地伸手从他裤兜里摸出来刚才那把手枪,地包天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非常熟练地拉开枪栓,枪口对准我开了一枪。

我纵然有当前十倍的本领在身,在这样短暂的距离里。我也无法躲闪这颗要我命的子弹。却不知为何那一刻竟然好像慢镜头一般在我眼里出现,甚至是扣下扳机的时候撞针打到了子弹,而从枪口冒出来的火花,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甚至当时还没来得及想到我马上就要中弹而死的时候,突然我右侧肩膀被人一撞,我被撞到了一边,枪声回响之后我也倒在了地上,同时倒在地上的,还有大毛。

刚才那一下,是大毛撞的我。他用这样的方式替我挡了一枪。而这一枪却再也没有打中他的耳朵这样无关痛痒的地方,而是打中了他右侧锁骨下差不多一寸的位置。那地方是肺,并且也有很多大血管,这一枪可就是致命的。

此刻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冲到了大毛身边。我无视对着我的枪口,而此刻我听见地包天大喊道你在干什么,我却懒得回头去看。我扶起大毛的脑袋,大毛这回是真的被这一枪打得神志不清了,他看着我。眼神迷茫,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在刚刚开口的时候,嘴里就喷呛出一口鲜血来。我的眼睛一下子就充满了泪水,对他说兄弟你别说话,我都懂,我都懂。

大毛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好像瞌睡来了一般,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转过脑袋,看着不远处正在嘶吼哭喊的傻姑娘,然后缓缓伸出了手。

傻姑娘本来就一直在哭,看到大毛再次中枪之后,她哭得近乎于歇斯底里。我心想傻子虽然智力缺憾,但谁对她真的好,她心里是清楚地,大毛对她的喜欢是明明白白的。可是她对大毛也一样是喜欢的,只是这样的喜欢,或许难以言说,也许当有一天我变成傻瓜,我才会懂吧。

傻姑娘奋力挣扎哭喊,那把抵住她脖子的匕首已经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来。可她这样疯狂地挣脱,似乎完全不怕痛,那个挟持住她的男人也许是见到大势已去,于是就松开了手,任由傻姑娘跑了过来。她跑到大毛身边,哭成了泪人。嘴里咿咿吖吖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特别着急,急的快说不出话来一般。我本来想安慰她几句但是却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来安慰一个傻瓜,于是我也只能默默流泪。

大毛伸出手,想要去摸傻姑娘那张到处是眼泪的脏脸,傻姑娘一边哭,一边扑到在大毛的身上到处摸着,看上去非常着急,很快,她在大毛的衣服里,摸出了一包彩色的糖果,然后开心地笑了,坐在大毛身边,一颗接一颗地吃着糖。

那一刻,我异常绝望,原来傻姑娘的哭喊,只不过是为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