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即将缓缓升出火海,仍不见金珠踪影,众人更是确定了猜测,此次梧桐神树只孕育出了一颗阴珠。

情势陡变!

轩辕辰绾:“糟糕,怎会没有阳珠现世,只有一颗阴珠,墨隐澜不用抢阳珠了,肯定会帮孔嫀夺阴珠!”

祝绥天妃自然也想到此节,立即传音入密:“鸾九霄,你负责牵制紫上阙!天上天的人对付墨隐澜。”

鸾九霄知道祝绥天妃不愿与紫上阙正面冲突,开罪了少帝,他虽也不情愿,但涅槃珠事关本族兴衰成败的转机,只得两权相害取其轻。

“是!娘娘。”

祝绥天妃又道:“众部听令,你等一起进攻墨隐澜。”

天上天众人应声答是。

另一边,重峨与离钲已飞身上前,涅槃珠这时已完全脱离神树烈火。

重峨、离钲与鸾九霄等人均直取涅槃珠而去。

墨隐澜也出手了,目标却非涅槃珠,而是攻向了鸾九霄,鸾九霄心下暗恨,不得不唤出虹流剑,专心应付墨隐澜,无暇他顾。

重峨见势抛出云雾网,将涅槃珠笼罩于内,又召出十二面尺高的赭绣令旗,旋转在涅槃珠周围,将其往自己的方向带来。

青鸾族老等人从旁斜出,欲抢夺涅槃珠,离钲早有防备,紧紧护在重峨身旁,承愿剑长吟而起,金色剑罡凝如实质,朝对方袭去。

墨隐澜动作轻若弹尘,又迅如电光,还无人看清他如何施为,瞬间有无数风刃划出漫天白芒,交织成风刃罗网朝鸾九霄迎头罩下。

鸾九霄立即运起真气抵御,然而千刃齐绞,他仍旧忍免不了皮开肉绽!

墨隐澜唇角挑起几分邪气:“鸾九霄,听说你吸收了孔雀族的法力。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能要。”

墨隐澜说话间,已抬掌催出一道白光,白光直直贯入鸾九霄胸腹,叫他动弹不得。

随即,鸾九霄洞察了墨隐澜的意图,瞬间睁大眼——墨隐澜想废了他的仙身!

这墨隐澜到哪里学的巫族傀术?鸾九霄感到浑身仙力在无法控制地散去,这种感觉简直比直接死去还要可怕…但他却连呼救都叫不出来…

然而,天上天的天王、星君、天将们转瞬即至,将墨隐澜团团围住,为鸾九霄捡回小半条法身,却是大势已去!

鸾九霄呆立原地,已然被打击得有些神志不清,再看墨隐澜,简直如视恶魔。然而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就连鸾浅碧也没有。

祝绥天妃见重峨竟这样快就要收服涅槃珠,心惊不已,若叫重峨将涅槃珠纳入了法域,那便大局已定,毕竟他们不可能毁掉重峨内丹剖他法域。

祝绥天妃一时顾不得忌惮玹琏,轻弹手指,一只素帔乾坤灯就向涅槃珠飞去,释放出强大吸力,想要打破令旗阵对涅槃珠的制约将吸入其中。

宫灯与令旗立即对抗起来,祝绥天妃用神念控制着乾坤灯,真力雄浑,而重峨却实是操纵阵法的惊世奇才,变幻手势,不断加持令旗法阵威力,竟也不落下风。

孔嫀师姐妹三人正与青鸾族人与画厘山众仙缠斗在一起。

墨临意受了墨隐澜的命令,要她务必在孔嫀危险时护其周全,墨临意就守在了离孔嫀不远处,见她自己能应付,就暂未动手。

鸾浅碧挥舞着祝绥天妃赐予的姹女双剑,施展的每招每式皆力克孔嫀,简直是专为克制孔雀族而创。

孔嫀心下暗惊,这自然不是鸾浅碧能办到,必定是祝绥天妃的手笔了。但她实属不知,祝绥天妃为何如此痛恨她与孔雀族。

幸而她在紫上阙另承袭了音修法门,孔嫀念了个诀,瞬花铃立时红光闪耀,离开她耳畔,在指尖灼灼旋转。

“飘影冷锋!”孔嫀将瞬花铃一抛,幻铃之声顿时如豪雨泼天,无处不在,鸾浅碧脑如针刺,哀嚎打滚。

孔嫀将坠星戟反手一刺,就将鸾浅碧的左肩穿个窟窿,鸾浅碧惨叫一声,却紧紧抓住长戟,召唤姹女双剑朝孔嫀刺来,孔嫀旋身避开,因顾及着要将坠星戟抽回,稍慢了一些,被姹女双剑的剑气划伤了耳际。

围观众仙皆看得目瞪口呆,墨隐澜与紫上阙皆是以寡敌众,却毫无败象。尤其是墨隐澜,竟已有数名天将已亡于他手,犹如血煞修罗,却偏偏风姿浊世。

这时,一道身影从云车中飞出,直取墨隐澜而去。

祝绥天妃心下一急:“辰绾!”

韶影也是一怔,赶紧追去。

“天女竟亲自出手了!”

众多围观的仙门见此情景都是一惊,若是辰绾天女受伤,他们这群人却视若无睹,陛下定会大怒降罪!

轩辕辰绾打的主意正是如此,既然玹琏可以用他身为少帝的威慑力来影响众人,叫大家不敢轻易与紫上阙的峰主争锋,那么,她也可以利用自己天女的身份,利用她父皇在统御众天的权力来影响众人,叫他们不得置身事外。

她要叫天界众人对围攻墨隐澜!让墨隐澜自顾不暇,无法支援孔嫀。轩辕辰绾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绝不让孔嫀得到涅槃珠!

至于师弟若是问起,反正墨隐澜是妖皇,她自然能以墨隐澜背叛天界,还曾经令她受要挟之耻为由应对。

果然,众仙见到连天女也加入了战局,均不再袖手旁观,对墨隐澜群起而攻,哪怕只是虚作声势,也得上前表一番各仙门的忠诚。

数十仙门各有门人,群起之攻声势骇人,见众仙纷涌而至,轩辕辰绾在韶影的保护下退出了战局。

“隐澜哥哥,你小心!”孔嫀不断转头去看墨隐澜,心急如焚,真华殿的一幕仿佛在她眼前重演,天上天只会以多欺少吗?对她父亲如此,如今对墨隐澜又如此!她喝道:“墨临意,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他!”

墨临意思索片刻,选择往墨隐澜的方向而去。

鸾浅碧见孔嫀分心,笑道:“还有空担心墨隐澜?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孔嫀转头,并不与鸾浅碧多话,暗聚元力,右手从指尖到手肘顿时覆满彤红火焰,整个手与小臂仿佛火焰凝成的红色虚影,她抬起手掌,施展风踪步疾冲而去:“鸾浅碧,我今天就要你为孔染偿命!”

这一刻的孔嫀威压惊人,鸾浅碧赶忙祭出防御法宝金陀印护住周身,孔嫀一掌拍上去金陀印,印上立刻龟裂出无数裂纹而后燃烧起来,竟就此废掉。

鸾浅碧大惊,纵身飞退躲闪又迫来一掌的孔嫀。

原本紧追不舍的孔嫀却骤然停下,踉跄一步,抬起左手捂住双眼:“我的眼睛!”

不,不止是眼睛奇痛无比,目及处一片模糊,连周遭的声音也弱了,孔嫀发现,她的六感皆在迅速消失。

“哈哈哈哈,毒性终于显化了。”鸾浅碧见到孔嫀此刻情状,得意大笑。

姹女剑乃是剧毒之物,本就是水银阴/精所凝铸,祝绥天妃更是特意用专克孔雀的阴蛇蛊水淬炼过,连剑穗上都飘着无味的蛇蛊粉末。

鸾浅碧尚未笑完,就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痛呼,她的胸口已被火焰洞穿。

她不敢置信地张大眼,孔嫀都看不见了,仍是循着她的声音疾行而至,不顾一切也要杀了她!下一刻,鸾浅碧就倒地失去了意识。

孔嫀的声音有些颤抖:“阿染死不瞑目,取你的命实是便宜了你!”

“碧儿!”鸾九霄见女儿死于孔嫀之手,赶紧冲过去。

墨隐澜始终分神关注着孔嫀,已发现她情状有异,哪还有心思与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缠斗,移形若魅脱身而出,没有看赶过来的墨临意一眼,直接朝孔嫀而去。

墨临意愣了愣,她知道墨隐澜这次真的动怒了,尊主信任她,才叫她保护孔嫀,可她却违背了他的命令。就连上次她放了孔嫀走,墨隐澜也没有显露过这样的神色。

“隐澜哥哥。”感受到身边出现的熟悉气息,孔嫀忙道:“你没事吧?他们那么多人围攻你。”

“我无事。”墨隐澜两指并在孔嫀手腕,她的情况比他料想的还要糟,是中了巫族的蛊毒。

墨隐澜将孔嫀揽在身侧,气流引动,顷刻间已现身重明云车前。

他倾身踏上云车,探手捏住了祝绥天妃的喉咙,蜿蜒的雷电在祝绥天妃浑身游走,叫对方立即瘫坐在椅上,墨隐澜的声音极为阴沉:“把解药交出来。”

云车旁的侍女锦月尖叫:“娘娘!”她扑过来欲相救,被墨隐澜一脚踹在心窝,滚落出老远。

墨隐澜手上加重力道,祝绥天妃发髻被掌风激得散来,一头绛红长发散乱披落,偏生还动弹不得,她自幼是巫族圣女,后来又成为天帝妃子,何曾有过这等狼狈,况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颜面尽失的祝绥天妃露出欲吃人的目光,掠过墨隐澜与失去知觉却还兀自站立着的孔嫀。

祝绥天妃用神念发出声音:“墨隐澜,你竟敢辱我,陛下若…”她未说完,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面孔都生生扭曲,哪里还看得出平时的倾国媚态。

竟是墨隐澜手心漫出无数细长冰针,密匝匝刺入祝绥天妃颈项:“不要废话,我现在就能把你脑袋拧下来,辱你算甚。”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仙全然愣住,天上天诸将也顾忌着祝绥天妃,不敢妄动。谁也不曾料想到,墨隐澜竟狂戾至斯,敢这般对待祝绥天妃。

只有轩辕辰绾不太过意外,上回她曾被墨隐澜挟持往真华殿,她就已知道,这个男人遇上孔嫀的事全然不择手段。

在祝绥天妃被墨隐澜擒制后,再无人能阻止重峨的控阵之势,随着十二令棋的收拢,涅槃珠亦被他纳入法域。

这样一来,悬念全无。

而祝绥天妃岂会轻易就范,她看着墨隐澜,发音艰难,却是含恨而轻蔑:“想要解药…你跪下来…求我。”

“跟我讲条件?”墨隐澜浅笑,拈起一枚黑色符令,轻吹了吹,黑色符令就如一缕黑烟没入祝绥天妃印堂:“我在妖界也得了些折磨人的手段,你尽可比较比较,与你巫族之术的滋味哪个好受些。”

这妖符一入体,祝绥天妃脸色倏变,她面上身上的肌肉开始凹凸不平地起伏,狰狞可怖,身体里也隐隐传出妖兽的啸声与撕咬皮肉的声音,令闻者也为之胆寒。

墨隐澜看了眼目光有些涣散的孔嫀,眸中寒意更甚,他压低嗓音:“祝绥,别以为你是巫族圣女,我就不敢杀你。巫族出了个叫聆笙的小姑娘,相貌与你一般肖似那人,且天资更在你之上,你心生妒忌,就派人将她囚禁起来。你说,我若帮她脱困,她是不是会与你势不两立?所以,你这个巫族圣女并非不可取代。我数到三,你再不交出解药,那就等着别人取代你风光无限的天妃与圣女之位罢。”

祝绥天妃闻言不可自抑地颤抖,她小心掩藏的秘密,墨隐澜如何知晓的?聆笙!她最为害怕却又一时不能妄下杀手的人。墨隐澜既知道聆笙之事,是不是还知道更多暗处之事?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怕得超出了她的预估。

妖符带来的痛苦与聆笙的暴露,彻底摧毁了祝绥天妃的高姿态,在墨隐澜的凌人强势下,她不得不暂时低头,当墨隐澜启唇念到二时,祝绥天妃手中现出了一个小药瓶。

重峨几人皆已赶过来,将孔嫀扶到一旁,重峨流汐戒备着周围,千莳将祝绥天妃给的红药丸倒出来,轻嗅了嗅气味,而后喂给孔嫀。

待过半刻有余,孔嫀恢复了六感,看到祝绥天妃的样子不由错愕,千莳道:“灵绛,你方才中了毒,妖皇找祝绥天妃拿了解药。你觉得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异状?”

孔嫀内视自身,摇头道:“我没事,师姐。”

墨隐澜见孔嫀脱险,涅槃珠亦到了手,便朝重峨道:“带上你们的人先走。”他难得对人和颜悦色,这个重峨直接面对祝绥天妃也敢相争,这份胆识,天界找不出几人。不止重峨,他今日注意到,另外三名紫上阙的峰主对孔嫀也是真心相护。

重峨朝墨隐澜轻拱了拱手,孔嫀不放心地唤道:“隐澜哥哥。”

“不必担心我,你先去紫上阙吧。”墨隐澜递去他晚些去找她的眼神。

待碧虚梭飞腾离去,墨隐澜像丢秽物般丢开祝绥天妃。

“墨隐澜,你别走!”轩辕辰绾手腕轻扬,秋水绫迅疾如银蛇,汹涌如层浪,迫至墨隐澜身前,拦住他欲走的身形。

“你快取出给天妃种的妖符,否则,我绝不让你离开。”

韶影吓得立即挡在轩辕辰绾身前,生怕墨隐澜对她主子如对祝绥天妃一般施为,毕竟先前是轩辕辰绾引来众仙围攻墨隐澜。

天上天诸将与众仙皆是一凛,以为又是一场硬战要开始。

谁知墨隐澜看轩辕辰绾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哂笑了声,伸手一挥,果然取走了妖符,旋即消失在众人面前。

“天妃!”轩辕辰绾立即上前搀扶瘫倒的祝绥天妃。

妖符离体,祝绥天妃的容貌就恢复了正常。她隐入云车,道:“来人,把鸾浅碧一道带走。”接着又隔着雪纱,缓缓朝外扫视了一周。

众仙都深深低下头去,天帝的绝艳宠妃,却叫墨隐澜整治得面目全非,奇丑不堪,这样的场面,实是无人想要撞见。

待云车远去了,众人才抬起头来。

奇耻大辱!祝绥天妃闭着双目,仰头靠在椅背上。原本她与轩辕辰绾前来,不过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孔嫀是如何求而不得,眼睁睁目睹涅槃珠被人夺走。而这场涅槃珠之争竟牵连如此之广,是谁也没料到的。祝绥天妃头一回咀嚼着失利的滋味,紧紧握起双拳。

涅槃珠之争已毕,然而关于这场争斗的八卦,却才刚刚开始在天界流传,墨隐澜、紫上阙、祝绥天妃、辰绾天女、青鸾族,这些个主角此行的种种,都迅速传遍了天界。

第十八章心微

师兄妹五人回到紫上阙,重峨就将涅槃珠呈给了玹琏。孔嫀相信帝尊自有安排,也没有多问,回峰如常修炼。

这天夕时,玹琏来到孔嫀的房间,在桌上化出三套衣裳。

一套是徵峰日常的白红制式,一套是大红纯色的束腰衣裙,一套是杏色蹙银挑丝蝶纹的襦裙。

孔嫀一下就被眼前精致的衣物吸引,这就是帝尊上次说要给她做的衣裳?

玹琏道:“这三套衣物皆是不惧极火极寒的护体法宝。你平日可以换着穿。”

孔嫀抚着叠在一起的三套衣裙,欣然道:“灵绛多谢帝尊。”

玹琏又道:“涅槃珠威力太甚,现在的你还无法承受。为保万无一失,在重坤之日炼化为最好。下一个重坤日,是在半年之后。你可会觉得等待太久?”

孔嫀摆手道:“不会,我听帝尊的安排。” 反正都是天降意外之喜。

玹琏又取出个丹瓶递给她:“这是我给你制的丹,这段时间,记得每天服用一颗,好生梳理经脉,届时可放心炼化。”

孔嫀用手指摩挲瓶身,心头尽是暖意:“帝尊,你对我真好。我一定记得每天吃。”

玹琏点点头。

见他就准备走了,孔嫀鼓起勇气道:“帝尊,你都特意送我裙子,那我也亲手给帝尊做一套衣裳,好不好?”

玹琏沉默。

孔嫀以为他嫌弃她的手艺,道:“帝尊,你是不是怕我做的衣裳没法穿出去见人?你不用担心,我手工很好的,我以前就喜欢勾勾画画,样式设计也会很漂亮。我曾给我爹做过衣裳,他可喜欢了。我还做过不少小物件送人。”孔嫀对顶头上司大力举荐自己。除了不会做饭菜,她的手特别灵巧。

玹琏道:“好吧。”

孔嫀立即摸出一条软尺,道:“帝尊,那我给你量量尺寸。”

玹琏正要婉拒,孔嫀道:“衣裳就是要穿个合身,帝尊让我量一下吧!”

玹琏盯着她看了看,道:“嗯。”

孔嫀先前光顾着激动,等她提着软尺想去比量男子的胸膛,她才意识到,这个姿势跟投怀送抱差不多。

孔嫀顿时没胆儿从前边量了,转而绕到玹琏身后,量过肩宽,记下长短后,道:“帝尊,抬抬手臂。”

玹琏配合地抬臂,任她在身上比弄。

孔嫀手指牵着尺子掠过对方手臂,挺拔的背脊,量好后道:“帝尊,可以放下了。”

对方顺从地照做。

孔嫀接着开始量腰围,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触男子的后腰,若即若离,玹琏皱了皱眉。

随即,孔嫀打量着对方下半身,怎么都不敢往下碰了。

为了不吓到帝尊,孔嫀直接来到对方身侧,俯身测量腿长。

终于大功告成!孔嫀脸红成番果,她道:“我量好了,帝尊。”

“嗯。”玹琏转过身来。

孔嫀问:“你想做一套什么颜色的衣裳呢?”

他向来不介意这些:“随你。都行。”

“那好,我就按我的想法做了啊。”

玹琏嗯了一声,推门离开了。

没有走得太远,就听见孔嫀道:“帝尊!”

玹琏转过身,就见孔嫀已换上其中一条杏色裙子,她随意绾着小髻,戴着明珠压鬓,淡色的裙子随风轻漾,柔和清新如晨露,又如曦华般明亮。

她跑到他面前:“帝尊,好看吗?”

孔嫀拉着裙子,在对方面前转了一圈。

玹琏慢慢回过神,道:“嗯,很好。”

随即才离开。

孔嫀回到屋里,触碰着身上的衣物,也静不下心参悟,就决定开始做衣裳。孔嫀想了想,帝尊穿过的衣色不是紫就是白,她想给他做件黑色的,正好她有黑色的衣料,原是以前为她父亲买的。

她裁裁剪剪,又开始认真缝制,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连门都未打开过,直到听见敲门声响起。

“谁呀?来了。”难道是煊姑?

孔嫀曲着双腿,正背靠引枕坐在榻上绣襟饰,闻声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男子一身玄黑扬朱的锦袍,襟口露出白色中单,月光下眉眼如画。

“隐澜哥哥?”有了上回的经验,孔嫀这次倒没惊吓,却仍是立即将他让进屋:“快进来。”

“你先坐着。”孔嫀指指桌旁的椅子,跑进隔间给墨隐澜泡茶。

孔嫀的声音从绯纱隔扇后传出来:“隐澜哥哥,上回你过来,我都忘记招待你茶水了。我今天给你沏的茶叫薄暮白岚,师姐自己种的。我那天一尝,就知道你会喜欢,赶紧给捎回来了。”

她絮絮说完,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墨隐澜的回应。

等孔嫀有些疑惑地端着茶回来,却见墨隐澜坐在榻前,伸手略略拎起那件缝了一半的黑色袍子,似在打量。

孔嫀将茶盏放到桌上,走到他近前,想要将衣服拿过来,对方却避开了她的手。

“男人的衣服…”墨隐澜看向她:“给寻叔做的?”

孔嫀下意识摇摇头。

“那是给我的?”

孔嫀有些踌躇,又摇摇头。

墨隐澜静静看着孔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才问:“那你给谁做的?”

孔嫀:“给…”

孔嫀不大敢说。从小,她的父亲和墨隐澜就管她极严。在画厘山,除了她的族亲和墨隐澜,就没有一个男人或是雄鸟接近她。或者说,但凡对孔嫀有那么一点想法的,都被孔寻和墨隐澜给掐灭了。

孔嫀对这些管束原也不在意,但那是因为,她那时并无喜欢的人。但现下却不同了,她已经察觉,自己有那么一些喜欢帝尊。这时候若再有人制止,她的感觉自然就有变化。

因此,她不大喜欢墨隐澜此刻的样子,他那样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

尽管孔嫀心里不服气,却不敢说出“帝尊”两个字。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隐澜哥哥总是为着她好。

她就主动转移话题:“怎样啊?隐澜哥哥,是不是你喜欢的茶?”

墨隐澜慢慢说:“你连我喜欢喝什么样的茶都知道…”后面似还有话,却又顿住。

孔嫀狗腿道:“那当然,我多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