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把这几天查出来的错漏处全说了出来:“就是上半年我身子不好的时候,厨房里打杀了好几个奴才,都不是上头得用的人,这才没人察觉,如今一想,我的脊梁骨都发颤。”

要说周婷能把心里这点话告诉谁,那肯定就是乌苏嬷嬷了,一来那拉氏就是乌苏嬷嬷奶大的,等于是半个娘,弘晖死的时候就快要了她的半条命,这是天然的盟友,对她再忠心不过。二来,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当然要挑个跟着她多年一心为她又经过见过的人,她不方便出面的还能叫她去办。

她本来想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只有她知道就算了,后来又想,就算是拍电视剧还得另找一个稳妥的人知道真相,要是遇害了起码留一个能给她申冤的。李氏要是真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弄死嫡子,那就怪不得那拉氏一病西去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乌苏嬷嬷。

乌苏嬷嬷一听差点仰倒:“主子,可抓着实证了?”周婷摇摇头,都过去快一年了,有什么证据都给抹平了,能知道的也就是当时的厨房里人事变动过好几次。

她这么一说乌苏嬷嬷也细细的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李氏可疑,按说弘晖一直很健康,怎么说没就没了,当下就站起来:“黑心烂肠的下贱东西,”抬起的手都在发抖:“怪不得出事的那几天她跑的这样勤快,事后又老实了那么长时间,怪不得呢。”原来是没往那上头想,现在有了这个线头就算想越觉得是。

一把握住了周婷的手:“这话,主子可跟爷说了?”

周婷咬着嘴唇摇头:“只怕,爷多少知道一点的,要不然怎么能一下子就冷了李氏,上回子当着我的面发落,一屋子的都听见了的,可是半点脸面也没给她留呢。”

“这是爷不想闹大了。”乌苏嬷嬷的眼泪跟着滚了下来,一把搂住了周婷,哭成一团:“咱们可怜的大阿哥…”一嗓子还没开呢,就被周婷捂住了嘴。

“嬷嬷,如今可不是哭的时候。”周婷深吸一口气,把拿来哄德妃的话又说了一遍:“我琢磨着爷定是没能抓到证据,但心里已经有了谱的。我得再给弘晖生一个弟弟,好歹不叫他断了这碗饭,至于李氏,咱们来日方长,不能急在这一时啊。”说到后来周婷都起鸡皮疙瘩了,除她之外还得有个人知道真相,在她疏忽大意的时候还能留一双眼睛盯着后院。

“我省得的。”乌苏嬷嬷噤了声,泪珠子不断滚下来:“可怜见的…”周婷拿出帕子拭泪,乌苏嬷嬷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得加紧了怀上一个,再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好了。”真是折她的寿数她也愿意。

话音还没落,周婷闻见一股子香甜味儿,从胃里泛出恶心来,拿帕子一掩嘴,干呕了两块,乌苏嬷嬷先是愣了尔后一叠声的叫珍珠进来:“快,快请太医去。”

胤禛书房里头摔了一套黑地白梅花的茶具,他气得浑身发抖,周婷能查出来的事,他自然也能查得到。厨房里无声无息的没了几个人,又添了人上去,怎么旁的人李氏不换,偏偏换了厨房的,竟连正院小厨房里也给她换掉一个!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他一时之间觉得心口发冷,哪怕就是弘时出了那样的事,他也还给李氏留着体面,没让她从妃位上头退下来,没有连累了她的族人,却原来她早就在背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胤禛的胸膛一起一伏,心里恨不能能狠狠出一回气,夺了她父兄的官位,再赐她一个暴毙!胤禛看着洒金纸上头的四个大急“戒急用忍”,原来他上一世连嫡子都没能护好,心里还有一段时间怨过妻子没能看好儿子,手指头不断的摩挲着玉扳指,细细描画那上头的兽面纹,半天才把这口气吐出来。

这事没完,他却不能急在这一时。胤禛知道今天是乌苏嬷嬷回来的日子,那一声没喊开来的“大阿哥”也被人传了上来,他捏着笔杆子的手狠狠捶了一下桌面,欠了她的总要补给她,但这债不能在这个时候讨要,大阿哥就要魇咒诸皇子了,这事他须得好好部署,瞧着能不能捞些好处,当时的三阿哥可就是因为这个提了郡王的,能早日提了郡王领了镶白旗才是最紧要的。

好容易按捺住胸口的怒火,外头苏培盛喜气洋洋进来,一进门就先行了大礼:“主子爷大喜!”

胤禛皱起眉头:“怎的?”

“福晋刚诊出两个月的身孕来。”

这会子就是有再大的怒意也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胤禛从书桌前站起来,把笔一扔就要往外头冲,后头苏培盛深一脚浅一脚的拿着大毛衣裳追赶:“我的爷,好歹穿件衣裳。”

50四爷下妻不好当

“主子快别起来,躺着喝罢。”珍珠两只手捧着茶盏,玛瑙给周婷腰后面垫上大枕头,两人都不许她坐起来,乌苏嬷嬷在一边扶着她,嘴里盘算给她听:“这又要过年了,正好凑上了两喜,很该叫下人也为主子高兴高兴呢。”

周婷摆摆手,她其实也算心里有数的,上个月没来她还以为是又犯了那拉氏的老毛病了,正想看看这个月姨妈来不来再说呢,就被诊出有了身孕。往前一算日子,可不是胤禛过生日那段时间怀上的。

“我知道嬷嬷的意思,是该热闹热闹的。只是头三个月毕竟还不稳当,还是等前三个月过了再宣扬罢。”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张扬,看这些丫头的脸色就知道她们欢喜极了,可怀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是低调些好。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才两个月,还是受精卵呢,哪里能知道是男是女,太医还说什么虽然时日不久却脉象沉稳,周婷问了又问会不会是诊错了,这老大夫话说的很爽快,就连此脉看着像是男孩这样的神棍话都说出来了。要不是这样,这些丫头们也不会这么高兴。

周婷抿一口水,抽出帕子按一按嘴唇,手放到了肚子上:“不到生下来,太医的话也作不得准呢,万是一个女孩,也免得现在张扬了背后叫人说嘴。”生男生女哪有定数,就算是B超也有照不准的时候,更别说是把脉这样主观的医疗手段了,现在嚷嚷开来,要是生了女儿肯定要被人耻笑,周婷可不干这样的傻事。

“这样大的喜事呢,难道叫主子这里冷冷清清的?”珍珠绞了热手巾递给周婷擦手:“就算是个小格格,那也是主子爷的嫡女,又怎么能同样对待的。”

一知道她怀孕,最高兴的莫过于侍候她的人,几个丫头由乌苏嬷嬷指挥着开了箱子拿宽松的衣服出来先准备着,花盆底也不许她再穿了,只拿着元宝鞋子出来给她试,连帐子都换成了百婴戏的,就为了讨个好口彩。

“那总该发双份的月钱,宫里头也得去报,还有主子的娘家,更该去说一声才是。”乌苏嬷嬷看着刚换上的百婴戏帐子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是大喜事呢。”

胤禛正巧这时候时来了,一进内室就在周婷身边坐下:“嬷嬷说的很是,先派两个月的月钱下去,再着人进宫去告诉汗阿玛和额娘。”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好,目光直楞楞的盯着周婷的肚子,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嫡出的孩子对他来说都是稀罕的。

胤禛心里高兴,周婷可不能依了他,别说德妃那里她拿弘晖当借口好不容易求了她心软,大挑的时候不会进个身份高的。要是这时候有孕被上头知道了,保不齐德妃会觉得反正媳妇也有了,儿子也厌了李氏,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侍候了,万一挑个妖饶的指进来,她这孩子肯定生不安稳。

“爷真是的,光想着咱们自个儿高兴,也不想想旁的人,莫说咱们隔壁住着八阿哥一家,就是妯娌里头,有几个有孕的。”不说根本没儿子的五福晋九福晋,八阿哥府里可是连个孩子都没有呢。

周婷往里边挪了挪,留出更大的空间给胤禛坐,拿过毛巾给他擦拭落在肩头的雪花水渍,轻声细语的劝:“再者说了,马上就要过年的,我可不要引人注意。”说到最后简直是在撒娇了:“孩子太小了,怕压不福,还是不说的好。”努力把“做人要低调”的主旨传达给胤禛,胤禛好像第一次跟对了她的脑电波,被她一说也思索起来。

“额娘那里总是要说一声的,太医叫了来,瞒也瞒不住。”李氏的手脚还没断掉,不能在这个时候有闪失,略一沉吟又说:“这样,明儿我去潭柘寺请个开光的菩萨回来,摆在你院子里头,你就安心吧,我的孩子,再怎么也不会给福压住了。”

胤禛刚才还在算计着大阿哥的事儿,除了魇咒太子之外,胤禛和几个成了年的弟弟全都榜上有名。不说旁的,太子不就如他所愿的被拉下来圈了吗?虽说那是几年后的事儿,根由是不是在这儿,也说不清楚。胤禛本来就信这些,一想就觉得还是去请了菩萨回来供着才能放心。

若这一胎是男孩,他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弘历登上大位的时候毕竟太年轻,许多政务还不熟悉,性情未定,爱夸耀不说,又有几分胤禛本身所不喜的奢靡在里头,除了母族不显,不用担心外戚擅权之外,算一算竟没有多少优点。

这样一想,望着周婷的眼光就更热切了:“这院子里头,有属兔的或调走或放假,想来也不会有身子残疾的,也要再看一看问一问,脑子不清楚手脚不伶俐的,全都不许近身侍候。”对着乌苏嬷嬷说得尤其恳切:“嬷嬷先帮忙看着,两个小阿哥就先不挪过来了,也免得她身子重了管不住。”

“爷说得哪里话,这是奴才的本份,能侍候主子奴才欢喜还来不及呢。”乌苏嬷嬷眼睛一扫几个在身边侍候茶水的小丫头就往外退出去,她有心让周婷和胤禛两个人说说体己话,福一福身:

“奴才去把主子得用的东西捡出来,过年穿的大衣裳用的褥子里头也不能有兔毛的。”说着就退到了外头。

胤禛反手握住了周婷的手:“你养身子要紧,旁的都先放一放,等你这胎坐稳了,再叫他们挪过来就是。”

周婷只有点头的份,原来多少事情都安排好了,这孩子一来,就把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孩子来的太早了,原来定下来的事情都因为它有了变数,周婷脸上的喜意一闪而逝,还不如胤禛高兴,脸色淡淡的,心里就怕这孩子还没下来呢,后院的某某某就又怀上了。

胤禛瞧了出来,只以为妻子还在为了弘晖的事伤心,握住周婷的手更加用力:“我知道你忧心什么,只从今天起,你旁的全不须担心,我都会安排的。”他虽不能现时就把李氏这个不安份的给拍死,却也能保住妻子不再受伤害,更何况这个孩子在他的眼里是当继承人看的。

周婷往他怀里一靠,脸上做出羞涩的小女人笑容来,肚子里的担心却一个都没少,要是全凭他的安排,那什么赵氏钱氏孙氏全都要出来了,正好跟李氏凑一桌麻将。她明天就得进宫去,探探德妃的口风,看看事情有没有变化。

两人各怀心思的靠在一起,胤禛抚着周婷的背,看她眉头轻锁愁意未尽,心里更加怜惜她,觉得妻子这样担心完全是他过去偏宠了李氏,让她渐渐有了别的想头,瞬间化身管家公,絮絮叨叨说些吃食上头的禁忌:“兔肉是再不能食用了,往后凡是这些须尾不齐全的东西你都不能碰,更有那螃蟹,最是寒凉,你别嘴馋。”

“看你说的,也不想想,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螃蟹还没能摆上桌呢。”现在怀,到七八月份的时候生,螃蟹得到十月才上市,他这完全是白操心。

周婷这回倒笑的有几分真心了,胤禛的确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可总是她孩子的父亲,他这样紧张,就算是为了她肚子里的这块肉,她也还是高兴的。

两人之间正和乐,就听到外头珍珠通传了一声:“主子爷,格格们给主子来道喜了。”声音却听不出喜意来,周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说的不是大格格,而是胤禛后院里那些有了名份的女人。

周婷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们是在打算些什么,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不会高兴的,这哪里是来恭喜她,分明就是趁着胤禛也在赶紧出来露个脸,趁她怀孕不能霸占丈夫的时候出来分点肉汤喝呢,心里这样想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叫她们叫进来吧。”

小丫头打起帘子,一串女人前后脚进了暖阁,以宋格格为首,朝着周婷和胤禛行了大礼,一个个莺声燕语的祝周婷大喜。

宋氏生育过算有几分体面,刚被叫起来就笑得婉转:“真是大喜事呢,怪不得奴才早上起来就听见喜鹊在叫,原是应在了福晋这儿。”

周婷眼睛一扫过去,个个的衣裳都是将要过年了新裁剪的,头上手上都不素,有两个妆还重了几分,她心里明白这些人求得是什么,也知道这里正妻们最常用最普遍的做法就是在怀孕之后给丈夫准备一个人,就算自己怀孕了,这根黄瓜也得侍候好了,不能叫它空挂着。

周婷却不打算这样做,给丈夫床上塞人,这样的手段太下作了。她身边这些女孩子将来都要好好嫁出去当正房的,真要给了胤禛,且不说忠心还能留下几分,单单是为了她生病时候这些丫头忙前跑后的情份,她就不能这样干。

可要是把胤禛当块肉似的挂起来看着小妾们争抢,心里又觉得不舒服,她对胤禛有没有感情是一说,这些女人上赶着过来争食又是另一回事,周婷眉毛一挑冲着宋氏的方向点点头:“你有心了。”

后头跟着的要么是无宠要么就是新进府的,一个圆圆脸的丫头上前低身一福:“奴才旁的不会,只针线上头还能得些用的,这是奴才做的,献给小阿哥用。”

周婷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还是珍珠凑到她的耳边提醒了一句:“这是今年小选进的钮祜禄格格。”

51四爷正妻不好当

周婷冲她点点头,玛瑙接过了她手上递过来的东西,放到周婷手边,随手一翻,最上头的那件小肚兜上面绣了个粉嫩嫩的大桃子,乍一看很是喜庆。

周婷的手一顿,把那件肚兜拿起来细看,针脚倒是平实,只是这桃子的绣法看着总有种熟悉感,拿起来前后一看就明白过来,这是拿了好几股绣线比划着一个个十字绣出来的,虽然更精细,但明摆着就是现代常见的十字绣。周婷心里一突,这一停顿身边的胤禛就问了一句:“怎么?”

“我是瞧着这针法新鲜,倒是从没见过的。”又拿给胤禛看:“算不得顶好,却胜在手快了。”后面那句半含讥讽,从太医诊出她怀孕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这个钮祜禄氏就能做好一件小衣裳奉上来。

周婷将那肚兜往边上一放,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究,要么这本来是给别人的,现在借花献佛了,要么就是这同乡是想处心积虑的想要往上爬呢,现在后院里头只有三阿哥还小能用得上肚兜,不管是哪一种,都叫人厌恶她的用心。

胤禛抬起眼睛来,目光在钮祜禄氏圆润的脸上打了一个转然后又落到了那件肚兜上面,光看脸还认不出来,但一听名字再仔细一想胤禛就知道她是谁了。

弘历的额娘,小选指进来给他开枝散叶的钮祜禄氏,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算是年轻,弘历当了皇帝,定是尊她当皇太后了。

只记得她是个老实本份的女人,娘家地位低,教养也就次了一等,生得也只能算是讨喜,在年氏耿氏面前一直显不出来。等到弘历得了他的欢心才开始进她的封号,皇后过世之后就是着她理的六宫事务。这些后来的胤禛都还记得清楚,却偏偏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年进的府,弘历是五十年生的,怎么她如今就已经在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圆脸没长开的时候,胤禛看过一眼也就算了,现在的钮祜禄氏还没到他要注意的时候,谁知就在周婷和胤禛等着她自己退下去的时候,小姑娘又开始说话了:“这针法是奴才自个儿琢磨的,倒是这个桃子有些讲头,给小阿哥添福添寿。”

周婷的眉毛拧了起来,这话丈夫说长辈说都没关系,她一个后院的妾室,连宋氏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她竟然这么大刺刺的说了出来,一个格格,哪里来的福寿借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钮祜禄氏还待再说,宋氏却已经抢了上去截住了她的话头:“奴才也琢磨着要给小阿哥做对小鞋子的,这桃子图案倒真是喜气呢。”一边说还一边瞪钮祜禄氏一眼,人是她带进来的,原是想着多带些人进来显不出她的用心,谁知这小丫头说错了话,要是惹到了胤禛,她们全都要跟着吃瓜落。

周婷淡淡看了宋氏一眼,轻轻放过了钮祜禄氏,这番表现,为的就是让胤禛上心,只要周婷自己不单独把她显出来,她现在这个模样是肯定不会脱颖而出的。

谁知胤禛却怒了,脸上还是一贯的神色,声音却沉了下来:“你一个奴才,有什么福什么寿能借给主子?”冷冰冰的听不出生了多大的气,周婷却知道他是真的发火了,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胤禛是真被李氏的事给弄得草木皆兵,原来在他眼里安分守己的女人现在只要看出一点跟记忆中不一样的地方来,他就觉得她们不安好心,更何况这里的钮祜禄氏已经换了人,比过去那个不知多出多少分的机灵劲来,胤禛一看就觉得她原来也是个不老实的。

周婷拍拍他的手:“就要过年了,罢了吧。”

“既你有心给福晋添福寿,又有一手针线活,就去绣经书去吧。”胤禛看了周婷一眼算是给她这个面子,钮祜禄氏却是不能不罚的,她一听脸就白了,宋氏一看她还愣着赶紧推一推她:“还不谢爷和福晋。”

钮祜禄氏心里忍着一口气,来的时候年纪还小又知道自己注定生来不凡,一直以来都是端着范儿的,做肚兜不过为了早些在胤禛面前露脸,好让他看中自己。这时要给周婷行礼肚子里就不住的腹诽,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个孩子,没能留下名就是根本没有生下来,这时候再金贵也百搭。心里不愤外面看着就露了出来,低身请罪的时候就冲着周婷一矮身:“求福晋大量,宽恕奴才的胡言乱语。”

周婷自从到了古代,还从没有人当面说过这样的话,捉她语病的可不是周婷,怎么就成了她不够宽大了。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容就淡了下去:“爷看呢?”一句话就把皮球又踢给了胤禛,以为这样就能不动声色的给她下眼药,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呢,周婷才不吃她这个亏。

胤禛目光一凛,盯着钮祜禄氏的神情颇有几分玩味,却没有再追究,只说:“既然规矩还没学全,就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学规矩吧,什么时候规矩齐全了,什么时候出来。”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原本这件小衣裳是想去讨好谁?心里冷笑却还是念在她是弘历的额娘,并不打算狠罚她。

周婷对这样的惩罚也算满意了,禁足关起来,别到她跟前弄鬼就行了,真的把人往死了折腾她也干不出来:“你们都下去吧,今儿准你们每个人加一道菜。”挥手让她们退出去,有几个沉不住气的,走之前还回头又张望了一下胤禛,见他的注意力都在福晋的肚子上就又泄了气。

周婷看得分明,这些女人的心思瞒不过她,前有大挑后有小选,中间还有同乡姑娘想要挖墙角,这后院是越来越热闹了。

几个没来得及说话的全都愤愤然瞪了钮祜禄氏一眼,她们份位低,除了过年过节能在胤禛面前出现一下,其它时候都要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连院子都不能随便进的。一听说周婷怀孕了就暗暗在心里打好了主意,眼见着李氏是倒了,抱牢正院的大腿,趁福晋怀孕分点肉汤喝喝,说不定也能怀上一个。这么好一个机会被她给搅黄了,全都在心里磨了好几回牙,还没出正院钮祜禄氏就收获了一串白眼。

偏偏她还在懊恼刚才的事,一点也没察觉出来,宋氏也懒得理她,本来就不跟她亲近,拉她一把为的是不让自己也卷进去,这会子恨不得离这没眼色的东西远点,平时看着还算聪明,怎么一见了正主连话都不会说了。

周婷撑着头歪在炕上,胤禛去前头吩咐事儿,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燕窝粥,用不到小半碗就住了,侧头问珍珠:“这个钮祜禄格格按说也是学过规矩的,难道说竟跟八福晋府里的楚格格一般么?”

乌苏嬷嬷早在格格们进来贺喜的时候就进屋了,一听周婷这样问,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这样的东西不劳主子费心力,奴才一手一脚就能料理了。”

“嬷嬷这是?”听乌苏嬷嬷的口气周婷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电视里头那顶着大拉翅手里拿着银针的著名嬷嬷。

“不过是个格格,能翻得出什么风浪来,主子不叫她出来,她这辈子也只能关在屋子里,规矩学得好不好,原是主子一句话定的。不须主子出手,同一个院子里的就不能让她好过了。”

周婷放心了,幸好这乌苏嬷嬷走的不是武斗路线,想想又觉得挺可笑的,扎银针关小黑屋什么的只可能在电视里出现,哪家正经主子这样自堕身份去折腾下人的,一句不好或卖或关都轮不到主子院里的丫头动手呢,那个新月不就被八福晋的跪经祈福折腾了个半死么?

珍珠收拾了钮祜禄氏奉上来针线,拎着肚兜的一角嫌弃的瞅一眼:“就这样的手工,竟也敢往上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丫头刚学针线。”珍珠玛瑙各有擅长,玛瑙惯会做鞋子,珍珠绣花绣得好,在她看来这样的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线都没劈过的,这样粗的活计也不怕磨疼了人。”

玛瑙打了帘子进来,小张子跟在她身后,一进门就给周婷行礼:“爷吩咐奴才送东西来,说是看得过眼的就叫主子用着,若有不喜欢的就锁进库里去。”说着后头的仆妇搬了两只箱子进来。

这回胤禛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光是白玉的花插就有两对,周婷不客气的笑纳了,挑了个梅竹双清的出来,叫玛瑙摆在妆台边,紫檀嵌白玉座屏也捡了出来放到显眼处。既然是胤禛的心意,自然要摆出来让他看见,玛瑙一样样的拿出来给周婷看,看一件归置一件,小张子把单子交到了珍珠手上,由珍珠添入周婷的私库。

都查点完了,小张子又一矮身:“爷吩咐了,说天冷了大厨房里端上来的菜怕不对福晋的脾胃,着正院收拾好了小厨房,只当着大厨房一般,一应用度不必走公帐,全从爷的份例里出。”这些话说完了,小张子还卖了个好:“福晋不知道,咱们爷择了好久的厨娘,说福晋如今更爱南边菜,专门挑出来擅做南菜的厨娘呢。”还有一句藏着没说,胤禛就快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才敢往正院里边派。

这才是真实惠,原来正院的小厨房只能做些点心汤水,要吃大菜还得去大厨房里拿,夏日里还好,天一冷有些菜上来就是温的。原先那拉氏不肯开这个例,周婷正想借着有孕把小厨房收拾的跟大厨房一样,就在她的眼皮底看着也能更安心,现在由胤禛开了口当然更好。

周婷这才露出知道自己有孩子之后第一个笑容,别的不论,起码他现在是真的为她打算了。那句不须她担心旁的,他是真的在做了,周婷把刚见到穿越同乡的些微烦恼丢到脑后,给赏钱的时候格外大方,不单是小张子,人人都有。

“你回去交差就说我很喜欢。”周婷单指了一件红珊瑚的灵芝摆件出来交待玛瑙:“这个包起来罢,明儿我带进宫奉给额娘。”拿过碗把剩下的燕窝粥全咽了,又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哈,累死愫了~~

滚去睡了~~~

仅以内容提要向春晚唯一发笑的节目致敬

话说我果然老了,笑点越来越高了…

嗯,钮氏就是个穿越女~

以及十字绣神马的,在古代各种刺绣面前真的不够看呐

为毛会吸引阿哥们的目光呀呀呀呀

嗯,大帝四肯定不会因为感情什么的专一嘛

不过现在的他更看重嫡子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前途好黯淡,但我不想被真人PK

就怕被吧唧给做掉了…………

揪头发~~~~

52四爷正妻不好当

周婷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几个耳目灵便的妯娌已经得到了消息,周婷还没进宁寿宫,大家就都知道她怀孕了。三福晋冲她微微一笑,惠容更是不停的偷偷瞅着周婷的肚子,周婷回了她一个笑,提起一口气,看来皇室里头还真是没什么秘密可言。

德妃笑得一脸慈和,招手示意她过去,拉着周婷的手眉开眼笑的轻声问她:“你这孩子也太糊涂了,我听说了,这是有两个月了?”原来周婷打算走的低调路线走不成了,只好大大方方的回应:“我还觉得奇怪呢,往常到了冬天都是要用香的,这回子闻见什么都不得劲,诊出来才知道,原是有了身子了。”

八福晋盼了那么长的时间,瞧见周婷怀孕了难免有些眼热,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些酸味儿:“这是四嫂的福气呢。”

就连皇太后都交代她:“好好保养,等过年的时候叫你婆婆照顾着你,请安时也好便宜些。”

这倒是好事,没有特殊的恩典,过年的时候她的肚子又还没显出来,照样得跟其它妯娌一起跪的,周婷站起来一曲膝盖:“谢老祖宗疼我。”

皇太后年纪大了,喜欢小辈,周婷肚子里的又是嫡出,很是琢磨了两回:“要是个小阿哥就好了。”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生个儿子长成之后成了家还能过继一个到弘晖的名下,也算不断了他的香火,这么想着原先对周婷很有几分羡慕的妯娌们目光都淡了下来,谁家里还没个得宠的侧室呢,这样一想,几个福晋脸上的笑就显得真心许多。

德妃侧过身子去谢:“借老祖宗的吉言了。”

太后一手带大了温宪公主,跟德妃之间原就比旁的妃子更亲近些,此时听德妃谢她一挥手赏了尊送子观音:“我这里年年都要进几个的,大的那一尊给了十三的媳妇,这个小些的先给了你,等新的进上来了,再补。”

“好了,这回子得了老祖宗的东西,更得生个白胖的小阿哥了。”八福晋收敛起心里的失落,瞧着白玉雕的小童子狠不得明天自己也能怀上,可这经念了多少回,半点用都没有,心里羡慕还不能说出口,就怕被人看轻了。

周婷心里发急,头一低露出个温婉的笑容来:“我倒觉得这孩子老实得很,原先怀着弘晖的时候可没少折腾我,觉着说不准就是个格格呢。”

几个妃子都生过女儿,七嘴八舌头的说了起来,就是德妃和皇太后也记起了五公主,倒念了一回:“可不是,怀着胤禛的时候倒是艰难,五公主是真的一点苦头也没叫我吃的。”怀胤禛的时候德妃还没没晋位,吃穿用度跟现在不能比,康熙就是想宠她也不能错了谱,现在回想起来自然就觉得艰难了。

“五公主刚抱来的时候巴掌大的小脸蛋,一转眼就长大了嫁人了。”皇太后比划着手掌,眼泪落了下来,别人尤可,德妃第一个忍不住了,拿帕子捂脸捂了好一会,还是佟妃茬开了话头:“正说着喜事呢,别叫去的人不安心。”五公主是出嫁女又是小辈,按礼法来说是经不得长者念叨的。

德妃赶紧住了泪,还站起来给皇太后请罪,这一出一闹,皇太后的精神就有些不好,早早散了,几个妯娌各自同周婷说了些话,许诺几件小东西就往婆婆那里去,八福晋跟在惠妃身后,勉强笑一笑转头走了。

周婷是叫人羡慕,只看宫里的妃子就知道了,过了二十五岁还能给康熙生下孩子的,就只有德妃一人,其它的都是过了二十五就开始给后来人让道了。康熙现在也更宠幸那些刚选出来的秀女,除了四妃份位早定,其它那些女人全都得等到生下儿子来才有可能晋位子,一个个都盼着熬着呢,就怕过了二十五成了老人了。

大家的羡慕更多的是出于胤禛对周婷的宠爱,宫门口等老婆这样的事过去就只有八阿哥做过,虽被妯娌们嚼了几回舌头,但心里哪有不羡慕的。四贝勒府里的事也瞒不过去,先是把大格格交给了周婷教养,后来又把两个儿子给了妻子,现在更好了,眼见着死了儿子没指望的人,竟然还怀上了身子。

众人心里都觉得四福晋这是翻了身了,最高兴的要数德妃,胤禛在她眼里等于是突然开了窍。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拢不住儿子的心,这回又有了孩子,两人肯定能越处越好。

等只剩下两个人,周婷马上开始拍婆婆的马屁,把自己怀孕的功劳全归到德妃的身上:“顾嬷嬷来了不过三个月,媳妇就诊出有孕来,全是额娘念着我,要是没那些汤水调理人,我哪能有这个孩子,就是个女儿,我也欢喜的。”她现在是抓住时机就要说两句,就怕真的生下女儿来,从上到下都失望,她是没什么,以后女儿可怎么办?

德妃果然高兴,握住周婷的手:“你仔细着些,凡事多问问身边的嬷嬷。”心里也隐隐觉得周婷这一胎是她的功劳,不经意就对这孩子多了几分看重,周婷又把带来的红珊瑚灵芝献给德妃:“这是咱们爷专门挑出来的,说是孝敬给额娘呢。我如今有了身子,原许给额娘的手笼刚得了一半,可得停下了。”

周婷这样里外想着德妃,德妃自然愿意为她打算:“你有了身子,哪能再碰针线,我这里不差这些。”喝了口茶,吃了两片周婷剥给她的桔子,眼睛一眯拍拍她的手指一指屏风说:“等大挑的时候,我叫了人来喝茶吃点心,你过来掌掌眼,挑个合适的。”

这比原来周婷期望的要好得多了,她心里虽然觉得难受,好好的姑娘挑来给丈夫做小老婆,但总要比挑进来个不知底细的要强,一面叹息一面点头微笑:“额娘疼我,我从来知道的。”歪在德妃身上撒了好一阵子的娇。

回去的时候车里装满了补品玉器,又听了一肚子的好话,惠容更是送来了一套瓷器娃娃,周婷靠在枕头上伸直了腿。赶车的车夫得了话,一路上都慢腾腾的走,刚到家,八福晋掐着点来了。

一进屋子就觉出一股暖意来,八福晋眼睛一扫就看出不同来,暖炕上头铺着整块白狐皮的毛褥子,绘着花鸟的瓷屏风作隔挡,错落摆放的大小玻璃花卉盆景全都带着春意,周婷换了件玫瑰紫的家常衣裳,领口袖口一圈紫貂毛边,衬得脸盘晶莹如玉,眉目间哪里还有弘晖刚去之后的灰败神色。

八福晋一时感慨:“你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东西并不难得,按周婷的身份很可以叫下人去办来,但过去的那拉氏从来小心谨慎,不肯装饰的过份华丽,如今放开了,把屋子收拾得这样好,可见是丈夫照顾着才敢放心置办。

“好过也是过,歹过也是过。”周婷把装着点心的碟子往她那儿推了推:“难道还歹过不成?”说完捏了块梅片雪花糖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含着:“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我那样子也能过到如今这付光景,你怕什么。”

一句话说得八福晋差点淌下泪来,忍了半日才吐露出来:“你这回子怀上,可有什么秘方?”她年纪比周婷还要轻些,觉得她能怀上,自己肯定也还有希望的,再说周婷又是刚怀上的,过来坐坐也好沾沾喜气。

周婷哼哼哈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后院里一个孩子都没有,这问题肯定是出在八阿哥的身上,就是八福晋吞了仙丹都没用。又不好当头给她浇一盆冷水,想了半天说:“左不过就是那些,平时好好调理,算准日子,旁的么…倒是有个嬷嬷天天给我炖乌鸡汤喝,里头加的药材我叫碧玉说给金桂听,让她炖给你喝吧。”

八福晋如奉纶音,赶紧叫金桂去跟碧玉学,金桂知道厉害拉住碧玉坐在外屋仔细问了半天,周婷心里为她叹息,想了想还是劝她:“你也别太急了,这孩子,想它不来,不想的时候就来了。”

“我如今哪里还能不想呢,”八福晋低落了一会又收起了脸上的忧色:“看我,倒把正事给忘了,过了年就是皇太后的寿辰了,你可把礼备下了?”

“早已经在办了,幸好那针线我是早就备下的,不然这会子可就差了这一件了。”玻璃的桃树盆景做得有一人高,是冯记花了大功夫做出来的,上一回内务府已经着人来问冯记是不是胤禛的私产,这一回打出名头来,生意就能往下做了。

两人正说着,外边玛瑙进来了回禀周婷:“后院里的一个格格从秋千架上头跌了下来了,断了腿。”

“请了大夫没有?怎的会从秋千上跌下来?是哪一个?”周婷皱皱眉毛,大冬天又下雪,怎么会去玩秋千?

“是钮祜禄格格。”玛瑙一脸难色,被禁了足还能混进院子里去,只怕福晋要发脾气了,为着个不安份的,不值得。

谁知道周婷还没说话,八福晋就先笑起来:“落雪珠子呢,还打秋千,这是上赶着想摔,该让她疼两天。”

“快去请了大夫来,看院门的婆子革两月的月钱,她本就在禁足,谁这么大胆子放她出来的?身边跟的丫头呢?”原来是她,那会这么折腾就不奇怪了,周婷拿起核桃酪喝了一口,转头对八福晋说:“这也是小选刚进来的。”

“我说呢,原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你且瞧着,指不定伤好了,就要到后院里去吟诗作对了。”八福晋一脸嘲讽,银桂用帕子托住松子仁递给她,她捏一个嚼了:“这个倒香,与往常吃的不一样。”

“是我们爷拿来的,说是红松的松子。”周婷也捏过一个,不急着放进嘴里:“怎的,你们院里那个又折腾了?”

“可不是,大晚上的穿着白衣裳散了头发立在院子里头,还半念半唱,开道的太监还以为是遇了鬼。”八福晋“扑哧”一笑:“这一回不必我发话了,咱们爷说她这是魇着了,叫人看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