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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松即刻跳脚:“谁幼稚?纪式薇你少胡说八道。”

纪式薇让开路,率先向外走:“我只是看你这挫败感有些深,想安慰安慰你而已。”

宋松毫不领情:“滚蛋,找你的崔大爷去。”

“那大概是你的崔大爷,我只有崔亭。”

宋松有些哭笑不得:“别跟爷废话了。脑细胞忙着呢,没空解析你说了什么。”

从纪式薇的角度,能看到他眼底漾出的逃避,她忍不住追根究底:“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她,我就立马闭嘴,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宋松脚步猛地一顿,瞬间有些烦躁:“那人渣是东区霍家的千金霍灵忧!你tm说我会不会喜欢?”

人渣?

纪式薇被他吼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

宋松现下这模样,很像武侠故事里被隐藏民间的皇亲贵胄骗爱的纯情姑娘恼羞成怒的模样。

东区霍家,那是n市响当当的名门望族,扎根n市已久,家族庞大。有些神秘,却又时常会被曝光在镜头下。

霍家人不止涉足政商,文艺界内除了出过名家泰斗外,霍家二公子还是娱乐圈里闻名的天王巨星。

他们分布在各行各业,均是精英。

难怪eva看似清冷,在对待目标猎物宋松时却勇敢地这样无所顾忌。

出身霍家,她成长的氛围带给她的一定是无可比拟的自信。

纪式薇眯眼笑:“eva隐瞒身份,自降规格进入亭如松做高级助理这么久,你身为男主角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感动?”

宋松眼中波澜微动。

纪式薇接着刺激他:“还是说你虽然喜欢她,但是又是大男子主义的坚定守护者,被eva反下为上攻下来,你的自尊心直到如今都接受不了?”

宋松眼中的波澜开始猛烈翻涌。

“或者说你虽然是黄金单身汉,但是知晓eva霍家的背景之后,觉得亚历山大被吓到了?”

…眼前说话的这个要是崔亭的话,宋松大概会直接扑上去摁倒打一架。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把他一层一层的隐忧揭开的是纪式薇,他忍了又忍,最终也不过是撂下一句:“崔太太,我现在不想继续看到你,你可以回去慰藉崔先生了。”

于是纪式薇真得摆摆手撤退了。

留下等安慰、等交流的只是客气一下的宋松在原地抖落一地被人抛弃的心灰。

***

夜凉如水,月亮如洗。配着街边一道道灯火,虽是夜深,视线依旧清明。

直到将车拐进崔亭公寓所在的小区,纪式薇依旧觉得宋松最近这段时间的遭遇还在感染着她,轻松和愉悦感挥之不去。

她将车拐进楼下的露天停车位,刚要倒车入库,车灯一晃,突然眼角瞥到黯淡的光线中那一张人脸。

她下意识地去锁车门,猛踩刹车和离合。

透过车前近光灯这才看清那个站在车驾驶位一侧的中年男子沧桑的面容。

很陌生,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个人的脸。

男人逐渐向纪式薇的车身靠近,到近处敲了敲车窗,纪式薇刚想拨给崔亭,就听到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微微哽咽的声音说:“崔太太对吗,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纪式薇还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和言语,那人就突然身形矮了下去跪在她车前。

小区安保一向严格,纪式薇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但明显他并不是小区内的住户。她看到有保安向这边走过来,这才解锁下车。

毕竟规避未知的,但是潜在的风险,是每个人的本能。

她并不是一个会同情心泛滥的人,历来讲究事出有因,看到那人跪在地上坚毅的眼神之后,只是对保安摆摆手,然后淡淡地回应对方:“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中年男子并不意外她的这句回答,写满无助沧桑的面容微抖,将一个u盘通过抬起的手臂递到她面前。

“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不会想要来打扰崔太太。楚氏融资失败,我们这一堆小企业跟着受害,亭如松先是低价收购楚氏,第二步就是来压价想要吞并我们。”

楚氏、亭如松…

纪式薇有些警觉,当听到这两个名字的那刻尤甚。

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楚荆州葬礼时她瞥见的那几个哀伤的背影。

一瞬间,在未知的可能面前她感觉窒息;可下一瞬,她已经深呼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商场上从来弱肉强食,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她抬步往公寓楼入口走去,“我只主内,这些事情我从前不了解,以后也没有兴趣关注,抱歉让你失望而归,我帮不了你,也没有义务去帮你”。

她这样冷漠,中年男子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不是弱肉强食,是赶尽杀绝。我们董事已经心脏病发入院,在这种情况下崔先生依旧压榨我们,雪上加霜。”

纪式薇的步伐停了下来,回身问:“您信奉基督教?”

中年男子一愣。

“不然怎么会认为世界上都是圣父圣母?如果崔亭在这件事上采取的方式有问题,比如违法犯罪,我可能会大义灭亲,但是我依旧会站在他身旁等他东山再起。”

“你既然打听到我是崔太太,我不知道为什么崔太太和崔先生同一战线这样简单的问题您会想不到。”

男子依旧不甘心:“那么多企业被虐杀不复存在,很多人要面临失业,很多人努力半生的成果毁之一旦,你们怎么能丝毫没有同情心,罔顾道德廉耻。”

道德?

纪式薇有些无奈:“我并不懂商场上的波云诡谲。但是从你这几句话里,我至少听出了一个问题。楚氏融资失败,你们为什么会跟着受累?难道自身企业运营没有问题,自身决策没有失误?”

她话刚落,突然,耳畔响起了铃声。

来自面前的男人的口袋。

他眉目一凛迅速接听了电话,看了纪式薇一眼,就火速逃离现场。

纪式薇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感谢他——至少这人没有怀恨在心拔刀相向。

可是完全没了机会。

****

等纪式薇上楼,先前从和宋松的碰面中得到的好心情全部消散殆尽。

她为人的原则很多,在外人面前一定会坚定地站在自己人一边。但是她也知道,很多事,依旧有对错之分。

崔亭不在客厅,纪式薇进门后只开了客厅内边角的呼吸灯。

坐在沙发上,她无端地想起前些日子,在楚荆州死后,崔亭遭遇车祸是,在病房里乔偃月对崔亭所说的那一句话:“你最好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差点去见上帝!”

还有之前在医院的廊道间,梁学而那句:“纪小姐,我不会让他白死的。”

再加上今晚这个中年男人那一句话:“亭如松低价收购楚氏。”

还有楚荆州死前见她那一面时最初寻求帮助的言语。

这一切串在一起,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冲击着她这几日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

直到崔亭“啪嗒”一声摁开客厅的日光灯,纪式薇的情绪还在不断深陷翻涌。

灯一亮,崔亭就看到她脚上那双凉拖。

眉一皱走上前,弯下身替她脱掉,然后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

纪式薇的手下意识地去碰他的额头:“不烧了,可是怎么这么凉?”

她挣扎下就想挣脱他的怀抱:“我这么重,我可没打算欺负病号。”

崔亭紧了紧手臂制止她的小动作:“你一动不动地跟我合作,就是不欺负我。地板上很凉,你赤足不能踩。”

纪式薇呆了两秒,抬手碰他耳朵:“我总感觉在你眼里我和姜姜还有等等算是一个级别的,你把我当女儿养?”

崔亭低头用鼻尖碰了她鼻梁一下:“想听实话?你其实比他们低一个等级,所以需要我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他动作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勾卧室床头灯那刻,纪式薇就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宋松似乎很生气,因为eva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刻意加重“隐瞒”这两个字,崔亭自然听得出来。

“eva大概一方面不希望宋松因为家世对她另眼相看,同时不希望给他压力。”

他开了灯坐回床边,而后掀开薄被将纪式薇和他裹在一起。

“这么说,eva之所以隐瞒身世,是为了宋松好?”

崔亭不紧不慢地笑:“不然呢?eva告知于众的身世是假的,可她喜欢宋松的心是真的。她自身又是很直接的那种个性,不会因为喜欢去伤害宋松。”

纪式薇锁眉,掐他手臂一下:“看起来你很欣赏eva,对她有好感?”

崔亭忽而笑出声:“吃醋?”

纪式薇先是无视他的话平躺下去,而后语调里添了一分慵懒出声:“只喜欢吃辣。”

崔亭只是笑笑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她在努力插科打诨。

晦暗的光线中,纪式薇同样静静地忍了一分钟,终究还是忍不住。

她想等崔亭主动开口,可她等不了更多个一分钟。

这些年,从最初发现喜欢他便表白。

每一日,开心就会笑,难过也是表现得分明。

在他的羽翼之下,在纪家安逸的氛围之中,她已经越来越不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猜忌这种事情对她而言难度过大,她做不来,也不想要去做。

“崔——”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崔亭打断:“我刚刚很担心。”

他伸出手臂将她往自己体侧带了带:“担心你听了旁人的话,会上车离开,不再上楼。”

纪式薇听得惊骇:“你看到楼下那一幕?”

崔亭没否认,揉乱她的头发:“只看到末尾。我刚想奔下去,你就甩开那个人上来了。”

纪式薇推他一下,正色道:“要你果真无用。如果那人拿的是砍刀,岂不是你的作用只是等我血流成河了再去收尸?”

他眉头即刻狠狠一皱,似乎很不满意从她口中听到的这句话。

他笑得有些勉强,还有些无奈:“不用担心,我努力到今天,最希望保障的就是你们的安全。”

纪式薇琢磨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忽而踢他一脚:“你派人跟着我?”

崔亭眉梢一挑:“不是跟踪,是保护。你怎么总是在这种应该变傻的时候智商忽然占据高地!”

“滚!”

搭在腰身上的那只手突然收得更紧,崔亭的话吹得她耳后满是温热:“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为了我和等等,忍一忍。”

身后那股气息太过灼热,意识到这样下去,这个开诚布公的谈话又不会有好结果,纪式薇忽而掰开崔亭的桎梏从床上跳下来。

崔亭眼里此刻写着想撕碎她身上那件衣服的意图,而后视线转移到纪式薇脚上,提醒她:“地上凉,质问我也不需要虐待你的脚吧?”

他慢斯条理地起身,下床,两腿微微叉开贴近墙壁一侧站立,然后下巴微抬示意纪式薇坐回到床上去。

“这个距离很安全,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纪式薇别过脸不去看他那一脸淡泊安宁的笑,声音微微拔高:“我有没有说过,我非常不喜欢你这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刚刚那个人告诉我你对一堆小企业赶尽杀绝,丧尽天良。”

“丧尽天良,意思你懂吧?”

她不看他,崔亭的视线却寸步不离她的身:“我如果说是?我就是这样一个黑心奸商,你能接受吗?”

纪式薇嚯得回首瞪他。

“是,我们在压价并购。适者生存。”

是她料想中的答案,她吸一口气接着问:“楚氏的颠覆,跟亭如松有关吗?”

崔亭动了动手指,有些酸:“结果是,它将被我们收购。”

纪式薇肩头一动,有些犹豫,不知道下面那个问句该不该说出口。

崔亭微一思忖,看穿她的想法。

替她问出她理应好奇的一个问题:“楚荆州的死,和崔亭有关吗?”

他这样轻易挑开这个她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决定珍惜当下翻过去的问题,她在听到崔亭话的那一刹那,脸上是丝毫不加遮掩的惊诧。

他重新贴近她,一样坐回床畔,在她身边:“我不需要你识大体、善解人意、包容我,或者因为爱去向你的价值观妥协。”

纪式薇眼中有些脆弱的光在忽闪,忽而被他几个词汇点亮。

不需要,即说明他问心无愧。

“是,我是讨厌他。所以我私下见过他,并且带宋松出场给他难堪。”

“我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一个人,我从前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