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的大女儿

“他奶奶个熊,这死丫头天天憋在屋子里也不嫌闷的慌。”随二双手插在袖口里,冻得直抽鼻子道。

“你人已经找好了?”花氏有点胆颤的小声道。

“娘,您怕啦?”随二吊儿郎当的笑道。

“滚!老娘怕什么。”花氏想拍儿子可又舍不得只好轻敲了一下他的肩头。

随二往外瞧了瞧,贼兮兮的凑到母亲耳边道:“冬天余岛愿意往无岛来的船只也不少,我最近找了个朋友,说是余岛那头的人会来挑姑娘,我想着找个机会把那死丫头弄出去。”

“他们给多少钱?”花氏到是无所谓,她只关心钱。

“一两!”随二双眼冒光的竖起一根手指头,夸张的笑道。

花氏当下拍着胸口,激动道:“当真?哎哟喂,这是要发财了。”

“可不么,这次来的可是大户,要不是我朋友帮忙,我哪里认识的了。”随二得意的凑到火盆旁边伸出手烤了烤,却没说那什么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看在江硕江老板的面子上,才给他指了这么个来钱的路子。

花氏坐在床边,怎么想怎么觉着不能让银子飞了,她扶着床就要去套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娘,您要干啥去啊?”随二一拉花氏着急道。

“去抓那丫头啊,怎么能让人等久了,这万一人家回去了,咱们还到哪里找这么好的生意。”花氏理所当然的说道。

“娘您糊涂啦,他们前儿个刚修好的围墙,您翻进去?还是说您不怕独眼儿了,能闯进去?”随二毫不留情的戳破道。

花氏老脸一红,推了把儿子又重新上了床盘腿坐着道:“那你说咋办?”

“我瞅着,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把她骗出去,不过不能是咱家的人,不然独眼儿肯定不会放过咱们,他才不管咱爹怎么辛苦养他。”随二眼睛一转就是一个心眼,他也眼馋这一两银子,可他更稀罕他那条小命。

花氏点点头,刚想夸奖几句,就听得院子里吵吵闹闹,她皱起眉头冲着外头喊道:“吵吵啥呢?刘氏你个败家娘们,小心我儿子打死你!”

谁知道,她喊完外头的声音还是没弱,花氏一下蹦到床边,吸了鞋子,一边走一边提着鞋帮,嘴里还骂道:“给脸不要脸,不打我看就是难受。”

出门一看,花氏发现吵杂的声音并不在院子里,而是在门口,她不耐烦的走了过去,用力拍了一巴掌在刘氏后背道:“吵什么,赶着去死啊!”

刘氏差点被拍吐血,却只能忍着,含着泪道:“门口坐了个叫花子,我喊她她也不走,非要进来。”

“叫花子?赶紧哄走,不走就打断腿扔出去,别脏了咱们老随家的大门口!”花氏一听闹心的说道,她自家的米粮还不够吃呢,管什么叫花子。

“娘!娘啊,是我啊!我是随燕儿,我是随燕儿呐!”门口果然站着个叫花子,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身上的脏衣恨不得僵成卷儿,脚上也穿着一双露出黑脏脚趾的破鞋,整个人站在那里压根看不出模样。

“随燕儿?不可能!我闺女可是嫁给方碑县的大户,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花氏捏着鼻子被恶心够呛,她往刘氏身后一躲,嚷嚷的喊道。

随燕儿其实不姓随,只是随燕儿的老爹死后,花氏带着她改嫁到了随老头家,为了讨好随老头花氏还给女儿改了姓氏,随老头见她一个闺女将来还能够卖个好价钱,便对这个便宜女儿也算不错,待到随燕儿长成瞧着模样周正,就以五袋糙米一捆蔬菜的聘礼嫁到了槐树县旁边的方碑县附近,如今算起来随燕儿嫁出去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娘,他们曹家不要我了…休了我了。”随燕儿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什么?他们曹家敢不要你?好大的胆子!你在曹家累死累活十多年,他们说休就休啊!”花氏听出了女儿声音之后,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却被随二在后头一把拉了回来。

“娘,现在去方碑县也来不及了,再说了,大姐都回来了,你还能怎么办?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您这出去受冻啊?”随二厌恶的看了眼自家的大姐,记忆中在这个院子里就是独眼儿带着大姐,自己跟在后头,每次大姐都粘着独眼儿明明他和她才是有血缘的姐弟。

“对对对…哎呀赶紧进来吧!臭死人了,你到还能走回来。”花氏皱着脸摆摆手带着随燕儿往里走去,不管别的,随燕儿是她女儿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随二站在花氏后头,一脚踹在刘氏小腿上让她绊了个趔趄,然后低声骂道:“有没有眼力见,赶紧烧水去!”

刘氏唯唯诺诺的往厨房跑,心里却在想家里多一口人吃饭,怕是粮食又要不够了。

而随二则是看着大姐的腰身,心里将周边几家的鳏夫想了个遍,挑出那些家里没啥粮食的,再选一选家里已经有了儿子的,至于年纪随二才不在乎,只要等他找到合适的下家,就能再将这个大姐卖出门去。他也算看出来了,人家曹家恐怕得了什么如意风儿,又瞧着大姐十多年没有所出,便想着踹了旧的再找个新的,他大姐被休的一点儿都不冤。只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之前他怕是胆怯,可这会子他女儿可是江老板的新相好,就连县里的老板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不过一个曹村的乡下人,到时候他上门敲上一笔也算做他大姐在随家这段时间的口粮。

心里盘算着等卖了大姐,再卖了随辫儿,他那瘪瘪的口袋恐怕就能鼓起来了,到时候他也能弄点余岛的金贵肉食好好解解馋。

随燕儿使劲儿搓了又搓,支使着刘氏给她弄了好些水才将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她坐在木桶里可是想好了,她知道这个家里二弟肯定不会白养她,她要是想将来吃的饱穿的暖就要想办法住到大哥家里去,到时候反正沈氏也是病秧子,她想怎么样可不就怎么样了。

出事

随燕儿来了随二家,还没等她想着理由去随独龙家里,她就已经与刘氏杠上了,她在曹家本就是管着厨房伺候一家子老小,平日里还能偷偷自己补点,可到了随二家里,一是随老头防着她,二是花氏也确实心疼女儿不让她多参合家务,所以厨房还是刘氏管着,随燕儿只能躲在屋里,大伙吃的时候跟着吃点,平时饿了连在厨房门口绕一绕,都要被刘氏像看贼一样看着。

随燕儿原先就顶看不上这个有三只手的弟媳,总觉着随二怎么能娶这么个没人要的姑娘,再加上近些年来她因为生不出孩子来,期间老往娘家跑也想着带点东西回去,好让婆家看着她也有人撑腰,谁料自从刘氏进门,她能拿去婆家的东西越来越少,眼瞧着娘家就要变成刘氏的了。如今她寄人篱下,现在花氏在还好,这万一哪天花氏不在了,她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兜兜转转随燕儿来到厨房门口,还没等她进去呢,刘氏就赶紧把门口灶台上的粗粮馒头压在锅里,藏到角落去了。

随燕儿瞪了她一眼,却见刘氏好像很害怕似的缩了缩,直接背对自己了。

心里是很气闷,又不想当着随老头在家和刘氏吵起来,再说刘氏就是个惯会装软弱的货色,她哪怕把人摁倒地上捶一顿,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想及此,随燕儿不愿回房,更不愿意到随老头跟前转悠,便骂骂咧咧出了大门想一个人清静清静。谁料,刚打开门就瞧见随独龙从土坡上下来,且走的极快。

“大!哥…”随燕儿心跳的很快,刚想将人叫住,就见随独龙消失在路口。

“大早上喊什么呢?”随二是随老头的独子当然宝贝的很,他懒洋洋最后一个起来,刚出门就听见随燕儿在门口大喊。

“没什么,刚看见大哥了。”随燕儿不喜欢刘氏,也不喜欢这个母亲所出的幼弟,总觉着这个弟弟将母亲对自己的好全部抢走了,再说她出嫁的这十多年里,这个弟弟从来没有给她撑过门户,这次她被休,这个弟弟也没见上门讨过说法,可见心里是不待见自己的。

随二撇撇嘴,看着随燕儿回屋,心里却转了个弯。

“大哥出门了?”随二眼睛一亮,冻得缩起的身体立刻伸展开来几步跑到父母的房里,笑嘻嘻的说道:“娘,独眼儿出门了。”

“出门就出门呗,又不是那个死丫头出去了。”花氏不在意的说道。

随二却神秘一笑道:“他出门了,咱就有办法让那死丫头出门。”

二丫头一早上照顾母亲,好容易有时间坐下来想要描点东西,就听外头有人敲门。

她推开门一瞧,竟然是村里六叔公的儿媳妇李婶,和二丫头家里并不相熟但见面到也打声招呼。

“辫儿你赶紧去瞧瞧吧,东头那边石场好像出了事儿,之前和你爹一起的石头回来说你爹好像去了石场,也不知道回来没有。”李婶子站在门口焦急的说道。

二丫头当场身子就有点晃,她胡乱点头,跟着回身就取了随身的小包往外走,这会子母亲刚午睡,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

李婶子与她一同下的土坡,路上还不停嘱咐她,让她在县里打听消息千万别去石场。

二丫头整个人都慌了,哪里听得进去,等两人下了土坡却又遇见了村里的秋子,那秋子见了二丫头先是一愣,之后上来就道:“辫儿你赶紧去县里瞧瞧吧,说是你爹出了事儿!”

二丫头点点头,谢过就往村外跑,秋子肚子里还憋着话,但等他开口二丫头都跑远了。

“怎么了?随家老大从石场回来了?”李婶子在后头一把扯住秋子急迫道。

秋子看了看村口,又看看李婶子,瞪大了眼睛道:“随独龙是真出事了啊?”

李婶子没听明白,不高兴道:“没出事你瞎嚷嚷什么,我只是让二丫头去县里问问,看你…”

秋子还没听完李婶子唠叨,就赶紧往随二家跑,心里却纳闷的很,这事儿还真有那么巧的?

二丫头一路狂奔,也顾不得形象了,她刚进县城就听到说东头的石场有人打架,然后是洞口塌方埋了好些人进去,跟着又有人说官差过去了,与采石工有了冲突,好些人被打的血糊糊的抬出去。二丫头听说自家老爹是和石头一起早上去的石场,好像是县令有什么差事,李婶子又是石头的舅妈,这事儿肯定不能开玩笑,所以她心里是越发的不安。

朝着石场的方向快跑,也顾不得那地方偏僻,二丫头踩紧了鞋,收拢了领口,穿着一身并不暖和的茅草袄子一路哈着白雾就跑了过去。

也是她跑的太急,所以等到她被人捂住嘴的时候,她只觉着脖子向后扯着刺痛,整个人像是不能呼吸了。

那人拉着二丫头,一直很有节奏的往后退,二丫头两手板着他的手,用力的踹地希望增加点摩擦给那人带来难度。

“怪,别喊了…”那人被二丫头挣扎的有些犹豫,手也开始发抖,可一会儿又开始用力道:“我也是没办法,若不用你代替,我女儿就要去喂鱼神,你和她年纪相仿身形也一样,只要你去了…我女儿就能得救。”

二丫头要是没被捂着嘴,差点破口大骂,凭什么你的女儿是老娘就不是人了?她爹还生死未卜呢,她就要替人送死?门都没有!

也是无岛的人实在吃的太差,二丫头好歹平时还弄点蛋白质补补,那捂着二丫头嘴巴的男人没将二丫头拖多远,动作就慢了下来,似乎在考虑用什么将二丫头弄走。

二丫头顿时心里明白这人绝对是看到自己之后临时起的念头,她趁着那男人站住脚步的那刹那,用力朝着那人脚尖踩去,随即又用手肘直撞那人捂住自己嘴巴那只手的下腹,就听那人痛呼一声,她就赶紧挣脱那人,脑袋都不带转动的直接往前跑。跑出去后,她不敢再走小路,直接顺着大路往县里走,因为毕竟石场那边太偏僻路又远,可县里离她现在的位置更近,人也会渐渐多起来。

她越跑越快,觉着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可后头那人却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在后头喊道:“快!快抓住她,她偷了我东西!”

二丫头暗恨,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喊道:“这人是个拐子,大家有女儿的看好了,他想用别人家的女儿喂鱼神!”

原先还有人想要拦她,可听了她喊之后,便僵在远处,县里的人都朴实若真是小偷自然不会放过,可二丫头这么一喊到也有前例,大家就当然不敢乱帮忙了。

眼瞧着那人坚持不懈,二丫头发了狠,正巧不远处一个穿着细布长衫,头戴帷帽的少年带着个大汉往这里走,就一下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胳膊道:“少爷,快,快救救奴婢,有人要卖了奴婢。”

那少年当初就想发火,可自己的帷帽下摆被这个臭丫头捏在手里,甚至她还威胁道:“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容貌?若是乖乖配合,我就不拽开。”

少年无奈,也不好当场发火,更何况他也被人追踪,不易暴露,就只好抬手给旁边的大汉做了手势,那大汉立刻道:“谁那么大胆子敢抓咱们余岛的奴婢?”

二丫头从少年身边探出头,这次到看清了想要抓自己的男子,大概和自己的父亲年纪差不多大,可穿的破破烂烂,手脚也多有冻疮,像个叫花子,模样到是看着忠厚老实,只可惜到底心术不正。

那中年人见少年身边的大汉似乎可以一拳打死自己,双腿都颤了,再也不敢追过去,之后更是调头就跑,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少年不耐烦的说道。

大汉也走了过来。

二丫头不喜少年对她的态度,嘴上说着多谢,伸手却推了少年一把,让大汉瞬间接住,自己则头也不回的往县里跑去。

“个死丫头!”少年什么都不顾只稳住了帷帽,他磨着牙恨道:“下次别让我看着这丫头,不然肯定杀了她!”

“少爷,他们跟上来了。”大汉扶好了少年,低声说道。

“走!”少年低着头快步带着大汉离去。

二丫头觉得肺都要着火了,整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才慢慢停了下来,再看后头少年和大汉也没追过来,便长舒了口气,往县衙那头去。这么一出惊险过后,她也冷静下来了,自己一个人去石场确实不大安全,方碑县最近要送人喂鱼,很难说会不会还有别家的坏人想要找人代替,所以她还不如先去县衙找到父亲相熟的人,先看看情况。

可谁知她还没走到县衙呢,就突然看见对面来了个熟人,兴高采烈的跑到二丫头跟前道:“恭喜啊恭喜啊,你爹这次抓到几个想要偷渡的,如今已经是咱县衙的伍长了!”

昨天实在顶不住了,胃疼+大姨妈,双重打击,终于趴了,今天才好点上来码字-3-

二丫头:四心,有人说你起名字太随性了。

四心【掏耳朵】:怎么可能?我起的名字都是有含义的!

二丫头【瞪眼】: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四心【神秘一笑】:那是,你看,随辫儿随便,随绳儿衰神,怎么样?很有意思吧。

熊猫夜探

随二差点将手里的粗瓷杯摔了出来,后来实在舍不得才重重放在桌上。

“怎么就有那么巧的事儿?还偏偏就是独眼儿真有事儿…我还许了秋子两个铜板,结果事情没办成,铜板也不还我了。”

“可不嘛,不然那丫头早就换成银子了!”花氏不满的嚷嚷道:“也不知道独眼儿怎么命那么硬,那么多人都没把他打死,反让他捞着一个伍长坐。”

“娘,伍长就算官差了吧。”随二嫉妒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花氏撇嘴坐到床上道。

到是一旁随老头开口道:“所谓伍长就是五人队的头儿,咱们县里除了捕快,就是护卫队,伍长应该算是护卫队的人,据说也是领着县衙的俸禄,算是官差了。”

“奶奶的,怎么就能让他得了势呢!”随二觉着自己眼睛都要红了,摸起了杯子又想扔出去。

这头二丫头也对父亲突然有了俸禄这件事十分好奇,她拉着父亲满是茧子的手不依道:“那么危险的事情,爹居然一声都没说。”

随独龙不愿意将其中凶险说与女儿听,只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有人利用石场的风波,然后想要借助县里人手不足,混上去往余岛的船,爹当场抓了两三个人。县令大人觉着我差事办的不错,就给了个伍长。”

听到这里,二丫头看了眼母亲,也不想细问了,只嘟嘴道:“爹也是救他们。”

随独龙只是笑,摸着女儿的发髻。

想必那些偷渡的人也不会是这个郡的,因为靠近海边的郡城附近,几乎很少有人敢去偷渡,不是说周围的人惜命,而是靠近港口的人都明白偷渡根本不可能成功。所谓万分之一的机会,不单单只是被人抓出来,而是在船上没有携带名牌根本不可能让其留在船上,哪怕船只在海上航行,他们也会做为惩处在之后将偷渡的人送回无岛,再投进最深的采石场如同奴隶一般工作一辈子,至于那些找死想要靠着自己的船只跟在大船后头的人,因为他们没有大船的三样工具,很快就会被海上的怪物吃掉,最终连人带船连渣都不剩。

父亲当真是在救这些蠢货。

爹成了伍长,二丫头越发的有了信心,毕竟将来就算想用钱将父母送去余岛,也需要打通关系,而爹有了哪怕最小的官职,那也不是白丁了,对于上头人来说当然可以先优惠自己人,再去考虑那些所谓的富商。

有了俸禄,二丫头也很少饿肚子了,可是花氏却对二丫头家的财产恢复了一些热情,好些时候也都在土坡下转悠,只是在看见随独龙或是二丫头的时候会躲到一边,嘴里说一些酸话。她也不是没有去找过随独龙,可是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让他接济随二一家,再给随二找个县衙的差事。随独龙早就吃够这一家子的苦,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还怎么会愿意与之接触,所以花氏的心思是一样都没有办成。

翻过年去,天降大雪,无岛是有过年的名儿却没过年的命,家家户户顶多在这一天吃饱一些,到是二丫头拿出之前风干的肉类,用咸菜炒了端上桌来,一家子算是过上了这么多年第一个舒心年。

王树根的比对日子越发的近了。

比对,那其实是乡下人的说法,官方的名称应该是定考,就是定期考核。这是专门针对沧国这样的岛屿国输入人才困难的问题作出的解决办法,沧国一共四个岛,中间光坐船就有十天半个月的,再加上无岛人口是四岛中最多的,能够培养人才的基数也是最大的。不过无岛没有什么教育基础,所以关于文化方面比如科举就不会出现在无岛,反而一些手艺上的定考,会每三年出现在无岛,用来发展国家的手工业。

这样的考试分成好多的门类,二丫头也大概了解过,除了士外,农工商都有涉猎,之前就有算账算的好的被送去了余岛,只可惜她脑子比不过古人,她那个时代太过发达所以好些基础的东西其实都已经算是退化了,她如今没有提笔忘字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定考分为三场,初试,复试还有加试,不过一般复试过了,加试都不会太困难。王树根就是等着复试过了之后就上随家来提亲。

二丫头不敢耽误王树根联系,她提早将图样告诉了王树根,希望他能一举通过考试,因为定考是三年一次,二丫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三年可以等了。

因为是刚过年,二丫头也害怕遇到上次的危险,她就跟在村里大部分人后头一起往随村赶,谁知道刚一进村就听见有好多人在哭泣,接着一队人从村西头过来扛着口薄薄的棺材。

“哎,这都今年开春第几个了?”前头有个大婶感叹道。

“好像是第三个了吧,之前东头也死一个,好像才四十出头。”另外一个人又道。

“这个都算不错了,还有口棺材,之前那两个都是一卷席子就入土了。”

一席话,女人们都不在说话,男人们也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丫头没有仪器,可她总觉着今年的无岛病毒似乎又变异了,起码在严寒下雪的情况下活性明显减缓的少了。

因为随家村接连有人去世,二丫头看过母亲后心情也有些郁郁,她早早吃了晚膳借口累了就先回到自己房间,想着身子日渐赢弱的母亲,还有为了家庭拼死拼活的父亲,以及这个充满了不安定的无岛,二丫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

与她一同翻来覆去的还有一直就在二丫头身边,却被她无视彻底的熊猫君,最近它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竹子,正抱着啃个不停,只是它怎么啃二丫头也不见那竹子变短,所以她就越发觉着这只熊猫也许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东西。

“你说,是不是因为病毒侵袭了我的大脑,所以我出现了幻觉?”说完这句,二丫头自己都笑了,按照她的推算以病毒的进化速度还应该到达不了大脑神经,只是谁也架不住病毒变异,这种掌控不了的东西,就算在前世也很难有个定性。

二丫头本是玩笑似的伸手戳了戳空中的那只熊猫,然后她僵住了…

手指上还有触摸到毛皮的那种触感,微微带着点温热,可是比普通的体温要低,最重要的是她刚戳完,那熊猫就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她,形态好像一个孩子。

“怎么会?”如果真要是臆想的话,怎么还能碰的到?就算是故事里的鬼怪这么触摸也不会有温度的感觉,二丫头揉揉眼睛,再掐了自己一把确定没有在做梦的情况下,她再次朝着那只空中的熊猫伸出了爪子。

二丫头先是一只手,跟着站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两只手胡乱的摸着熊猫的身体,接着是脑袋,熊猫毛茸茸的皮毛别弄的乱七八糟,双眼中甚至带出了微微怯意。

“那啥…你到底是什么?”幻想应该不可能有触感,如果不是太恶心,二丫头都想用舌头舔舔看。

熊猫似乎带着人类的表情,委屈的看了二丫头一眼,就抱着竹子落到床上,然后脸对着墙将屁股留给二丫头,竟是赌气了?

“喂,你难道是什么妖精?”似乎古华国有过这样的传说,只是狐妖猫妖听说过,熊猫妖就有点不太常见。

熊猫的尾巴一小撮,就擦着床单一抖一抖的,看得二丫头好想伸手抓一把。

“估计你也不会说话。”沮丧的二丫头躺了下来,却被熊猫挤到了一旁,二丫头无奈的发现这只熊猫现在已经开始占领她一半的生活空间。

熊猫的事情二丫头找不到源头,以她那个性子也懒得纠结,直接倒头就睡,被熊猫这么一闹腾她居然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