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古摸了摸布顺达的发顶,就如小时候一般,他站了起来,缓步走向了外面,还能听到布顺达的尖叫声:“阿玛,阿玛救我!”

他很快又心硬起来,若不是布顺达做下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会让她如此被动,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已毫无退路,为了那拉氏一族的未来,他只能舍弃这个女儿。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岁末醒来就在睡不着,胤禩竟然很快也醒了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不睡了?”

之前张越带话说云溪跟他接触过,他给云溪点拨了几句,只怕云溪已经找到了对付布顺达的方法,就在这几日见分晓,她偎依在胤禩怀里,将脸埋在他的臂弯处,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胤禩笑了笑,一下一下替岁末抚摸着脊背,这温暖又安宁的触感竟然很快就让岁末睡了过去。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空格外湛蓝,然而花却落了一地,胤禩和岁末带着小石头正在用早饭外面就传来了消息:“四福晋得了疫病,卧床不起。”

这样外人既不能去看,布顺达也见不了人。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或者就是她之前和张越布置的效果显出来了,云溪果然用当年的事情搬到了布顺达,替果兴阿讨回了公道,岁末深吸了一口气,从她知道云溪来历不凡之后她就一直在为利用云溪报仇这事情做铺垫做谋划,想来也该见成效了。

胤禩看了岁末一眼:“我看你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她,怎么今天的反应这么强烈?”

胤禩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然而岁末知道聪明如他必定是看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就垂了眸:“我是不喜欢她,很不喜欢。”

胤禩给岁末加了一筷子的黄瓜丝:“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岁末立刻上下打量起来:“瘦了吗?我怎么没发现?”

胤禩笑瞧着她:“你当然没我看的清楚。”

岁末立刻感觉到他这话的味道不对,想起他夜里的仔细打量,一下子红了脸,看小石头也看了过来,就瞪了胤禩一眼,忙给小石头喂饭:“小石头多吃点,长的高高壮壮的。”

小石头立刻道:“额娘高高壮壮的。”他的意思是叫岁末也多吃点,长的高高壮壮的。

岁末哭笑不得,却还不能不受了孩子的好意,苦着脸点头:“好,我们都长高长壮。”

胤禩就笑了起来。

乱象

屋子的光线很昏暗,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守门的丫头向里看了一眼忙又站直了身子,心想福晋好着的时候也算风光无限,现在生了疫病,竟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任由福晋自生自灭,然而自己却也怕被传染了,便又离门口更远了一些。

云溪摸着肚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挑着嘴角淡淡的笑,上一世的时候她还被布顺达的死死的压着,布顺达叫她往左她不敢往右,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布顺达却被她用了手段整的马上要死。

她一面向跟前走一面想,从果兴阿的事情着手果然是对的,胤禛现在对布顺达恨的要死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至于当初是不是布顺达给她下的药,胤禛连问都没有问,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笑起来,不管经过怎么样,她要的是这样的结果就行,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她的儿子还是未来的皇帝!

守门的丫头看见云溪过来,忙磕头行礼,云溪摆了摆手,缓步走了进去。

布顺达正昏睡在床上,她的生命将近终点,面色枯槁毫无血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很快就会死去,上一世的布顺达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有儿子也稳稳当当的坐着福晋的位子,后来更是皇后,可现在却败在了她的手上,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等死!云溪真想仰天大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布顺达:“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布顺达挣扎着睁开眼,她的眼里已经没了多少光芒,甚至没有焦距,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跟云溪说话:“...手上一旦沾了血...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别以为老天现在不说话就是没有看见...”

云溪弯腰一把拽住了布顺达的领口,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报应?!真是天大的笑话!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也配说报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四爷这后宅子嗣少那你的功劳居首位。四爷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布顺达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却看见了不远处的光,有人在说话一般:“快看,她要死了!”“哈哈,真是活该!”

却总也看不见胤禛,她爱了这么久,到头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云溪站在外面,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淡淡的吩咐:“去跟四爷说,福晋死了。”

“四福晋刚刚没了。”细珠站在一旁道。

岁末做完了最后一针,才放下活:“是吗?”

“刚刚隔壁来人报丧,说四福晋死于疫病,不必停灵,先把尸身送去家庙在说。”

岁末忽然有些烦躁,细珠忙道:“福晋不舒服吗?”

岁末摆了摆手,她想的是她竟然要去给布顺达哭灵,连她的孩子也要去,这也太叫人心里不舒坦了,她站了起来看着在院子里玩的小石头,转身吩咐细珠:“对外就说我犯了旧疾,把张太医请过来给我诊治。”

胤禩来的比张太医还要快,因为走的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阔步走了进来,拉着岁末打量:“我听说你不舒服,到底怎么回事?”

岁末就干干的笑:“哪有什么不舒服。”一面说着自己趴在床上,将脸都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道:“我就是不想去哭灵,不想带着小石头一起去。”

难得岁末也有这样任性的时候,胤禩无奈的笑了笑,坐在她身边:“你明天强忍着病痛祭拜一下,接着就不用在去了。”

岁末立刻高兴起来,坐起来看着胤禩:“你说话算话?”

胤禩捏了捏她的手:“我当然说话算话。”

不问原因也不计后果,只要她高兴就好,岁末抿着嘴笑,觉得甜蜜又温暖,连说话的声音又软又棉:“还是你对我好!”

胤禩看岁末竟然是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一般天真烂漫起来,然而他极喜欢这样的她,于是便越发纵着:“知道就行。”

岁末第二天去的时候擦了厚厚的一层粉,看起来脸色苍白又虚弱,她又攒了眉穿了白色的麻衣,整个人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病态美,然而却更加吸引人,胤禩看的愣了愣,很快就皱起眉头:“粉不必擦那么多,何必皱着眉头,像平时一样就好!”

岁末就朝着他哼了一声:“你说的倒好,我这不是怕装的不像吗,回头在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的,我是不怕,害怕影响小石头和早早。”

胤禩却非常坚定,义正言辞的道:“你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难看,这样吧,我重新帮你支个招。”

岁末听胤禩说难看,立刻叫丫头打了水洗脸,连胤禩看都不再看:“那你说怎么办?”

胤禩就在岁末耳边低语了几句,岁末忽的就笑了起来,朝着胤禩道:“果然还是你主意多!”

胤禩斜睨了她一眼:“要谢我,晚上说。”

岁末气的道:“谁说我要谢你了!”

于是岁末在四爷府的大门口华丽丽的晕倒了,人还没进去就被抬了出来,说起来岁末跟布顺达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往常也没有什么恩怨,所以,一般人也想不到岁末是为了不祭拜布顺达而故意装病。

胤禩进门碰见了胤禛,他的脸色很不好,若是不知道内情会真的以为他在为布顺达伤心,他看向了胤禩,眼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芒:“听说弟妹晕倒了,不知道要不要紧?”

胤禩看着胤禛,目光幽深又冰冷:“不劳四哥费心。”

胤禛的双手握紧,青筋暴起,半响才道:“你要知道胜者为王,天下都是王者的。”何况一个女人。

胤禩忽的笑了笑,嘲讽的看着胤禛:“你不配同我说这些。”

胤禛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胸口翻涌着暴戾,面皮抽动了几下,目光阴冷:“那便等着瞧。”

又有客人走了过来,胤禩就又成了温润的模样,淡淡的笑着,谦谦有礼。

听说岁末生病,不少人都来看望,岁末就只能继续装着,等到布顺达下葬她才得以解脱,很是憋了一段时间。

四十七年的乱象其实早早就显了出来,听胤禩说有几次皇上在朝堂上就大骂太子,一点都不顾太子的脸面,而太子私底下有几次跟大阿哥正面冲突了起来又把十三和十四在毓秀宫的门口罚跪,惊动了皇上,皇上又斥责了几个儿子,谁都没有留情。

而莲心姑姑的意思,皇上现在心力交瘁,对几个儿子更多是防备,甚至随着年龄的变大这份防备里还有了害怕,当这根弦紧绷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岁末也尽量减少外出,同胤禩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劝谏胤禩低调,胤禛最后之所以能当上皇上并不见得是本领有多大,就如历史的争议一般他很有可能是一直低调蛰伏,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最后才成为皇帝,胤禩的能力毋庸置疑,他需要的是机会和忍耐。

岁末的不安胤禩能感觉到,深夜无人的时候他也会问。

岁末趴在胤禩的胸膛,低低的道:“你看现在太子和皇上的情形,只怕会有什么大事,我担心的是,出了乱象更多的人会从中作乱,只怕会祸及更多的人。”

她说着看向了胤禩,昏暗的烛光下胤禩的目光温柔又安宁:“你是害怕我受牵连?”

岁末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滑落,露出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当然是了!”

胤禩叹息了一声,坐了起来给岁末披好衣裳,将她揽在怀里:“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你应该也看得出,我近几年都不怎么外出应酬,大多时候都是埋头干事,就是不想沾染太多是非,皇阿玛逐渐衰老,多半会觉得力不存心,连儿子都成了威胁,我要做的是叫皇阿玛觉得我是帮手,只要建立起这样的想法,只要皇阿玛信任我,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都不用怕。”

康熙的儿子们个个厉害,但不少都折在了半道,说到底是因为他们没有弄明白决定生杀大权的是皇上这个简单的道理。

岁末听胤禩这样说就觉得放心了不少,她又想胤禩一贯能耐又有想法,和她不认识之前所想象的八爷完全不一样,她就觉得更踏实起来,随着胤禩一起躺下,又叮嘱了几句:“万事都要谨慎小心。”

胤禩将岁末搂在怀里:“我知道,快睡吧。”

等到六月的时候,皇上决定巡幸塞外,顺便去草原上过夏,连太子也一并带着,往常都是太子在京城坐镇,近几年皇上外出都带着太子,可见对太子已经非常不信任了,到留下胤禛和胤禩叫一同监管京城事务。

康熙带着良妃一同外出,走的那天文武百官都去送行,当然也包括胤禛和胤禩,头顶的天还是湛蓝,前面的官道也一如既往的笔直,也只有经历过的人知道即将要发生一件历史性的大事。

逼迫

早早已经满了一岁,比小石头一岁的时候要胖很多,却一点都不喜欢动,又十分怕热,天气稍微一热就哇哇的哭,这让小石头十分忧愁,皱着眉头:“妹妹这个样了,大了可怎么办?”他是个早慧的孩子,已经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张秀笑着把新一期的设计图纸捧给岁末,岁末仔细看了看,同她商量:“这两个款式的面料选的一般一些,到时候放在外城的店铺里面做平常人家的生意,剩下的几个样式都繁琐富贵一些,就放在棋盘街上的店里卖。”

张秀笑着道:“您的眼光最好,就按照您的意思来。”

岁末看见她脖子上的抓痕,叹息了一声:“轻扇还是那样?”

张秀垂了眸:“她跟九爷现在如仇人一样,可我瞧她现在明明对九爷有情,只是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外人也无能为力,又总觉得是我占了她的位子,所以对我恨之入骨。”她又轻松的笑起来:“不过就是打骂两下,也没有什么,她对亮亮到从来不会下手,这样就行了。”

这个事岁末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嘱咐两句:“若是在家里待着不顺心你就带着孩子过来,住多久都行。”

张秀就连忙行礼道谢。

岁末笑着说她:“何必这么见外。”

张秀却很坚持:“礼不可废。”

岁末也就不再说什么。

胤禩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京城出了些异动他要去处置,岁末算算时间,离太子那边出事已经不远,只怕京城这边也不会安稳,凉亭里的早早看上去非常舒服,小石头正在和亮亮挖蚯蚓,岁末却觉得心里不安。

巴图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福晋,不好了!巡城兵马司的人说来抓人了!”

岁末一下子就冷了脸,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贼人,就算是有,也未必会跑进来,胤禩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既然知道今天不太平必定会叫人守好宅院,怎么会叫人随随便便的跑进来!

岁末看向站起来的张秀:“我去前面看看,你照顾好几个孩子。”

“福晋放心去吧,我必定照顾好小阿哥和格格!”

岁末就点了点头,又嘱咐巴图:“安排几个侍卫跟着阿哥和格格们,不能有一点闪失!在派一队人马在府中巡逻,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抓住!我去前头看看,想进我们八爷府,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巴图忙答应了一声,叫下人去办,他跟着岁末往前走去。

领队的竟然是胤禛,岁末垂了垂眸,在抬头,眼里就成了冷漠,她淡淡的看着胤禛:“不知道四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岁末的眉目平和又美艳,然而此刻身上在没有之前的一点柔弱气息,身上带着强大的气势,仿佛带着雷钧之力一般,震慑人心,站在那里就没法叫人小瞧。

胤禛挺直了脊背:“京城有一队人烧杀抢掠,伤害无辜百姓,我带着人手追踪到了这里。请弟妹让开,我要进去搜查,晚了只怕就会叫贼人逃跑!”

岁末冷笑了笑:“你也不用用这话来吓唬我,若真是跑了那也是你们办事不利,在说,四哥难道是亲眼看见有人跑进来的?我要怎么相信四哥一会搜查的时候不会做手脚,栽赃我们?四哥说要查就查,真以为我们这里是集市,谁想进就进,想走就走?”

胤禛垂了垂眸,他觉得此刻的他心里好像有一锅沸水一般在咕噜噜的翻滚,然而他也明白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他冷声道:“让开!”

竟然是完全不在跟岁末多说一句就要硬闯的样子,岁末就越发不能叫胤禛进去,谁知道胤禛会不会乘乱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胤禛一挥手,身后的人就往前逼近,岁末一转身将身旁侍卫的剑□□,指向胤禛:“谁在敢向前一步,我就认定谁是硬闯皇子府宅,杀无赦!”

胤禛目光幽深:“一个皇子福晋,一旦手上沾了血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岁末轻笑起来:“四哥真觉得我是蠢材?”她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们谁敢担当起这逼死皇子福晋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巴图在一旁连忙喊道:“谁敢伤害我们福晋,我们八爷府必定与其死战到底!”

局势好像瞬间就变了,胤禛带着的巡城兵马司成了逼迫弱小的恶霸,而一旦伤害到岁末八爷府的这群侍卫出手也就理所当然起来,局面一旦变成这样对胤禛就很不利。

胤禛忽然暴躁起来,阴冷的看着岁末:“你真的敢伤自己?”

岁末嘲讽的看着胤禛:“你自来就喜欢小瞧女子,你可以往前走一步试一试,试一试我敢不敢去死!”

胤禛往前踏出一步,岁末的剑就向里深一分,胤禛走了两步,岁末就深了两分,鲜血顺着她白皙纤弱的脖子留下来,染红了蓝色的衣襟,如开了一片红梅,然而她的目光却清澈又坚定,毫不退缩。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够了!胤禩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他这样!”

岁末笑了笑:“你当然不会懂,他的好你怎能体会?”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熟悉的让胤禛心头发颤,他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岁末的剑就又深了一分,巴图尖叫起来:“贼人伤害福晋,还不快随我保护福晋!”

两方人马瞬间就缠斗在一起。

岁末觉得头晕目眩,鲜血流淌的感觉就好像生命在逐渐流逝一般,然而此刻还不是她能倒下的时候,她坚定的站着如一株顶天立地的松柏!

“住手!贼人已全部捉拿!”

岁末看见胤禩焦急的向她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胤禛满脸阴沉,她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放心的晕倒在了胤禩的怀里。

胤禩将岁末抱起,目光如剑一般指向胤禛:“告诉四哥一个好消息,这一群贼人里有三个是从四哥府上捉出来的,贼人进了后宅,冲撞了不少人!”

胤禛觉得胸口翻涌着一口热血,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他却生生忍住,直到胤禩抱着岁末快步向里走去,他才吐了出来,跟着的人吓了一跳:“四爷没事吧?”

胤禛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胤禩不但抓住了全部的人,而且在他在胤禩府上找人的时候胤禩竟然去了他那里抓人,并且还真的抓到,贼人竟然进了后宅,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后院的女人就都成了笑话,可恨!可恨之极!

为什么胤禩就有岁末这样一个女人,而他的女人全部都是拖累?!

胤禛全身的血都在燃烧,仇恨差点烧掉他的理智。

苏培盛看见胤禛忙迎了上去:“钮钴禄格格刚刚生下了一个小格格,母女平安,您要不要去看看?”

胤禛冷漠的道:“不见!”

出生在这样一个敏感又动乱的时间,胤禛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就会想起他今天的耻辱,只有厌恶,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云溪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生下的女儿,躺在床上等了半响,美玉进来道:“四爷没有来。”

云溪闭上了眼,摆了摆手:“去吧,我要休息了。”

偏偏她就要生了,否则她一定会拦住那些官兵,叫他们不能进来,这孩子,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岁末的情况并不严重,但却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偏偏胤禩手上的事情还很多,他低头亲了亲岁末的额头,叫苏培盛在隔壁设了书房零时处理政事,又不停的叫人过来同他说岁末的情形。

王旭显得有些兴奋:“福晋挡住了四阿哥,为我们除掉了最后的隐患,如今京城所有大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任谁也翻不了天!”

胤禩握了握拳头:“京城的事情快马加鞭叫人报给皇上知道,多派两个人一起上路,务必让皇上的眼线知道详细的事情经过。”

王旭其实一直不大明白胤禩为什么将胤禛视为头号敌人:“京城这边的事情分明是太子放下的□□,他所图的在草原上,只要在太子有了动向的时候就破掉了太子的阴谋诡计,太子必定会被废黜,您何必这样看重四阿哥。”

同王旭说,王旭也不会明白,胤禩的目光深远又充满王旭看不懂的光泽:“下一步引诱胤禛同京城中大臣密切来往,太子的事情不用我们多费心思,皇上自己能解决!”

听起来胤禩竟然并不怎么把废太子这样的大事放在心上,王旭讶然道:“若是没了太子才可成大事!”

“太子是迟早要废的,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先生难道还看不明白?”

王旭就沉默了起来。

康熙将密函拆开看了一眼,冷冷的笑起来:“朕可真是养了一群好儿子!”

李德全进来道:“八皇子送来的消息和密探所说一字不差。”

康熙的面色好似缓和了几分:“朕早说过,八皇子可堪重任,又有赤子之心,深得朕心!”

李德全嘴角微挑,忙又压了下去,一言不发。

谋反

草原初秋的夜晚已经寒冷起来,康熙却把所有儿子都叫到了跟前,包括连夜赶来的胤禛,漆黑的夜晚天上不见繁星更没有月亮,就好像很快要发生一件极大的事情一般,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寒冷,站在康熙大帐的外面静静的等候。

喧闹声渐渐传来,太子不停的咒骂:“你们反了天了!”

康熙的身影出现在了帐篷外,他冷漠的看着太子:“怎么?你对朕有意见?”

太子连忙跪下:“皇阿玛息怒!”

康熙冷笑起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阿玛?说说凌普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率兵来了?!”

太子整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哆嗦起来,匍匐在地上:“怎么会?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站着的阿哥们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的热血沸腾起来,太子这是要谋反呀!

康熙看上去情绪很激动,他大抵也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大骂太子不孝,连带着一群儿子一个都没有幸免,气的康熙差点犯了旧疾,这些阿哥们在这寒冷的大草原上几乎站了整整一夜,冻的鼻涕眼泪,十分凄惨,跟着的大臣劝了好久,才叫康熙松了口。

岁末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了一声,一睁眼就看见三双黑亮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着她,小石头看见岁末醒来立刻欢呼起来:“额娘醒了!”

胤禩摸了摸岁末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早早看上去困了,又窝在了胤禩的怀里,眯起了眼。

岁末想摇头,稍微一动就扯的脖子疼,这才想起她的脖子受了伤。

胤禩叫人把小石头和早早都带了下去,他握着岁末的手,额头触碰着岁末的额头:“对不起,叫你受伤了。”

岁末伸手摸了摸胤禩的面颊,他脸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摸上去非常扎手:“我是心甘情愿的,说对不起做什么?”

又笑着打量胤禩:“我也挺好的没有什么,只是我们总是风度翩翩的八爷什么时候也不刮胡子了?”

细珠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八爷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不是忙正事就是忙着照顾福晋,哪有时间顾及自己。”

岁末觉得自己的心又软有棉又酸涩,嗔怪道:“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胤禩笑着道:“这话我倒想说给你的。”

高程忽然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八爷,大事!大事!皇上宣布废太子了!”

屋子里瞬间静可闻针落,即使是下人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胤禩,胤禩的目光镇定又淡然,深邃不可琢磨,他冷声吩咐:“最近几日紧闭大门,不得随意出入,若有谁惹是生非不安分守己,必当重罚!”

胤禩看上去非常严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心里却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立刻觉得安定下来,恭恭敬敬的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