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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簇被封卓伦推进别墅大门的时候,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刚刚嘤嘤着想爬起来,迎面忽然有三四个小小的黑影马不停歇地朝他扑了过来。

“我靠!”唐簇当先被柯印戚小朋友压倒在地,小柯仔面无表情,骑马一样骑在他肚子上,紧跟着的傅迁汶、单叶等,欢呼着分别拖住他的手和腿。

“救命啊!”唐簇爆发出凄厉的惨叫,“我上有老、下有……啊!”

尹碧d走过来、递给了封卓伦一杯茶,指了指地上已经被小魔王们埋住了的唐簇,“这是什么?”

“宠物。”封卓伦接过茶喝了一口,和几个朋友都打了声招呼,“等会让他给你们表演一个草裙舞。”

“好好玩!”顾翎颜好奇地将脑袋探了出来。

“事情办好了?”傅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封卓伦嘴角牵起一抹笑,“她人呢?”

“在楼上午睡。”柯轻滕指了指楼上。

“哟!要求婚啦?”尹碧d吹了声口哨,眼神戏谑地看着他。

“马到成功。”单景川沉稳地点了点头。

封卓伦耸了耸肩、神秘兮兮地朝他们眨了眨眼睛,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去

容滋涵是睡在阳台里的。

封卓伦轻轻推开房间门,便看到她身上铺着一条毯子、睡在阳台的躺椅上,阳光暖洋洋地像镀金边般铺在她身上,她的睡容安静美好、只短短一个多月未见、却看得他心头都微微发酸。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

容滋涵睡得很浅,耳边又传来楼下小孩子欢快的笑闹声和夹杂着的唐簇的惨叫声,她揉了揉眼睛,慢慢伸了个懒腰,心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回过头的时候,便看见封卓伦站在隔着一层玻璃落地窗的室内,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怔了怔、半响刚想笑,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他这时轻轻拉开阳台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从前英俊漂亮的男人,面容比以往似乎说不出来地有些变化。

是什么变化呢?

似乎比往常沉然了,不是最初的盛气与骄傲,不是最初的玩笑与轻佻,每一寸的五官都深刻下来,是成熟的、完满的摸样。

“我儿子好吗?”封卓伦走到她身旁,微微蹲□、轻轻握着她的手。

“好。”她笑了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最近我吃得越来越多了,爸妈说,说不定真的是个男孩子。”

“嗯,”他轻轻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儿子像妈妈,女儿像爸爸,虽然你长得好、但是我长得更好,所以还是像我多点好了。”

这语气还是如他往常的贱,她抬起手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法国和香港的所有事情都办妥了,罗家这两个字完完整整地在香港消失了,还有、我把珠宝设计行的生意主要定在香港和S市,两边跑,看在我这么辛苦接单设计的份上,你要不要做家庭主妇,就乖乖呆在家里让我养活你们**?”他一字一句、不徐不缓地说。

是稳重、坚定的,心智历练得足够的语气。

容滋涵听得心头微微发颤,半响嘴角翘了翘,“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爸妈有没有催着要我把你娶过门?”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上次爸爸私下打电话给我,说妈急得、都想把婚礼的酒店先定了,还想让人去把喜帖都印好。”

她沉吟片刻,伸手覆住他的手,“这催不催没有用,关键还是看某人肯不肯呀。”

“求婚需要些什么?”他眯了眯眼,有些遗憾的口气,“美酒、游轮、钻戒?怎么办,我一样都没有。”

“封卓伦,设计珠宝不是你的老本行吗?”她出声问。

“我现在设计一切珠宝首饰、除了钻戒。”他的腿慢慢弯曲下来,“忘了和你说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再也不设计钻戒了,我记得我当初做了最后一枚成品、后来找不到了。”

他望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调侃、又有光线都掩盖不住的情深,她的鼻头越来越酸,咧着嘴道,“我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就被我拿走藏起来了。”

封卓伦笑容越来越大,“我那时候和唐簇说过,做好那一枚之后我就再也不设计钻戒了,我给我的所有兄弟都设计过结婚钻戒,而最后一枚、留给我的妻子。”

稿纸上完成的此生最后一枚钻戒,留给此生最最挚爱的女人。

“可现在来不及拿了,在家里。”容滋涵笑着、眼泪慢慢从眼角滑落下来,“你求婚真不专业。”

“新婚蜜月,想去哪里?”他伸手擦过她的眼泪,半响突然问她。

“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她摇了摇头。

其实清晨与你一同去散步,晚上与你在路边走走,牵着手看你陪在我身旁,无论去哪里,我都觉得很满足。

只因为是与你一起。

“那就什么地方也不去,天天在家里滚床单好了。”他笑着看她,半响慢慢单膝跪地。

“容滋涵,我想想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岁,现在我都快三十岁了,也没家财万贯、别墅豪宅,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他语速越来越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个男人,在自己女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将她生生推开老远、让给别人、置于险境,屡次三番将自己女人伤得一塌糊涂,说过很多混账话、做过很多混账事,这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地方?”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笑得更开,“我也不知道,脑子被马踢过了。”

他将她的手心、慢慢贴在他的眼睛旁,轻声说,“大概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幸运、都拿去换你了。”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痛苦的、有快乐的,曾经绝望、曾经走投无路,曾经生死难同,那么多动荡与不安,都是她陪着他、是她坚持到了最后。

他深深感激她、感激那些,终于让他不再孤独、不再自卑、不再用骄傲去刺痛自己爱的人。

伤痛和磨难是一种财富,会让人有更多的力量与决心去把握和珍惜爱的人。

“嫁给我。”他看着她的眼睛,安静、干净地笑起来,“往后的半生,让我来坚持,你就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封太太、在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对你好。”

曾经我给你的是绝望、炙热、万劫不复的爱。

而如今,我给你完满、包容、从始而终的爱。

容滋涵本想再调侃他一句,喉间却被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一个骄傲的女孩子为了一个人,为了他勇敢、坚强,不求回报、不求所得,是因为什么?

无怨无悔,也许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时刻。

在大喜大悲之后,我最庆幸的事,便是我的一生、今后还是与你有关。

你因我改变、因我沉然,你把最好的你,换与我此生相伴。

情深几许、相待何年,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可我只知道,时光终究善待你我,我可以看见你在我身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随情所欲正文到此完结。

从11.10-2.6,三个月,我完成了情路系列的第三本作品。

这一本由于题材原因,整篇文的基调有些压抑,我一度都想放弃、弃笔不写,甚至连通告书也写好,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一路你们陪着我,看着花轮和丸子、从一开始的傲娇矫情,都后来的动荡分离,再到后来的情深、相伴、共同,他们或许不是你们最喜欢的男主女主,却也是千百种感情里、属于他们的最好的一段。

我真的很不舍。

最后,谢谢我的孩儿们,老的朋友、新的朋友,留言的、默默的,谢谢你们每一天都侯在我身边,我说不上别的本事、至少每一个给我留言的人,我都记得,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下一本,是尹碧d和柯轻滕的强强深爱《天作之合》,开坑时间初定在4月初,这本完结后情有独钟那边会更新免费番外。

色桑爱你们,希望还能有你们,一直陪我走下去。

你们点播的番外我心里都有数了,接下去会陆续更新,大家可以在微博、QQ群看我的更新通知~

结局章啦,都出来冒个泡对我说点什么吧~

---------正文完---------

53、番外之姻缘(上)

S市、深秋。

一个人最怕的其实就是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觉得什么在眼里都好像只不过如此。

身旁簇拥过来敬酒攀谈的人愈加多,容滋涵站在宴会厅里觉得有些热、还有些不耐烦,忍了好久才想出了借口,从一个小中心点里退出来。

传媒界首屈一指的殷家长孙殷纪宏的婚礼,新娘瑾末背后的后台更是连容家都要忌惮三分、连言传都忌讳,婚礼排场自然是极大,除去军政那块、其他各个行业也几乎全有涉及。

瑾末与她和尹碧d是熟识,而尹碧d的性子是必定不肯当伴娘的,婚礼盛大、不可轻慢,瑾末便指名要她来帮忙。

“老子的伴郎呢?”殷纪宏搂着瑾末从后台休息室出来终于在窗台边找到她,英气的脸庞上浓眉皱成一团,“第二场马上要开始了,那花蝴蝶又死去哪里了!”

瑾末掩着嘴噗嗤一笑,低声对她解释道,“你有看到封卓伦吗?”

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刚刚第一场结束后,就没看见了。”

“这死男人!一准又没在哪个暗搓搓的休息室里抱着个小姑娘调情,就不应该让他来当伴郎!真不靠谱!”殷纪宏炸毛了,“尼玛,陈渊衫还跟我说也要让花蝴蝶当伴郎,当个毛线当,他自己亲妹都要被这个臭男人给泡走了!指不定老婆都跟着跑了呢!”

说完,他似乎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搂着瑾末可怜巴巴地道,“老婆老婆,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跟他跑了啊!”

瑾末满头黑线、不想理会他,拖着他进会场去找,容滋涵也笑了,无意间目光一动,堪堪停在了窗台下的小花园里。

刚刚才在兄弟口中被贬成花蝴蝶的男人一眼就能被捕捉到,相貌可称得上惊艳般,就这样随意地倚在碧藤旁,懒洋洋地抱着手臂看着站在对面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十三四岁左右的样子、似乎对着他说了很多话,很紧张,容滋涵看着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这样的小清新告白场景,本来她是必然没兴趣的,却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竟然一直鬼使神差地驻在原地。

过了一会,男人伸出手臂,笑眯眯地揉了揉对面女孩子的头发,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女孩子似乎也很不解的样子,恰好这个时候殷纪宏和瑾末出现在了他们身旁,女孩子看到来人、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立马就提起裙子快步避让往酒店里走去。

殷纪宏活力四射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那男人脸上还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月色下看起来愈加魅惑。

殷纪宏一通话说完,便示意他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男人点了点头,跟在他们身后朝前走去。

她看着他走远、终于回想起他被告白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封卓伦他们兄弟几个之一的陈渊衫的亲妹妹陈希姗。

谁知这时走了两步,封卓伦却忽然停了下来,抬眼朝她的方向望来。

容滋涵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怔在原地。

他一身黑西装,衬得脸庞更是俊美,眸色流转之间,对着她轻轻地扬了扬唇角。

她有些很小的慌神,就像均匀的心跳在脉搏里延迟了一小拍,面上不知对他展以怎样的神色。

封卓伦半响收回视线,懒洋洋地朝酒店里走去。

其实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照面。

很多年后白头迟暮,又曾想到那个时刻才知道,世上许多平凡的相遇和瞬间,却必定会因为这样一个今后将在你生命里刻下显著痕迹的人,而改变。

一切不可言传、只能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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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轻滕和尹碧d这对飞檐走壁的模范夫妻原本就情况特殊,婚礼自然也是特殊,美国那里一场别开生面、回到S市,由尹家出面在小规模范围里也办了一场。

她是尹碧d最交好的闺中密友,他又是他们几个兄弟里和柯轻滕最交好的,毫无二话是早已确定的故人搭档。

“好久不见。”

那时S市是盛夏,他身上单单一件衬衣,手上提着酒杯、又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朝她走过来,还优雅又戏谑地行了一个宫廷礼,“容长公主,二度合作愉快。”

容滋涵生来性子淡静,沉默片刻,竟也回了一个礼,“愉快。”

新郎新娘还在休息室,两人在草坪地上沉默无言地朝前走了一圈,封卓伦忽然开口道,“你现在几岁?”

她目光有些诧异、半响朝他挑了挑眉,“不是都说你最会和女孩子相处吗?你也这么突兀地问别的女孩子年龄吗?”

封卓伦回望她,笑容扩大,“你是别的女孩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听得神色一怔、末了他又随意地补充了一句,“有尹碧d这种和军情六处特工差不多身手的闺中密友,你会是普通女孩子?”

容滋涵想了想,“也是,所以你问这种问题、也不怕我现在就抽出把枪来扫射你?”

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有点怕。”

她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他用手抵着唇、也好看地笑。

“我二十三岁。”她朝他举了举杯,这时才回答他的问题。

封卓伦没有说话,似乎像在思考的样子。

“不过我估计你会觉得老。”她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朝旁边看,“在你眼里……应该十五六岁的才叫年轻吧。”

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陈希姗站在不远处、虽在和别人说话、视线却一直若有若无地绕在他身上。

是炙热的、难掩钟情的眼神。

封卓伦很快收回视线,侧头朝身边的人看去,她边喝着酒、眼睛里隐隐偷着笑。

她这可是在调侃他吃嫩草。

“说得没错。”他笑眯眯的,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好看,这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转头。

容滋涵刚一侧头,光线便被挡住,他的脸庞在眼前越放越大,嘴唇上湿润润的、扎实的一个吻便落下。

她几乎是傻眼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收回动作、若无其事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不过我不喜欢太年轻的,太生嫩的话挑战性太低,你这样的、正好。”

说完后他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朝别的地方走去,容滋涵终于回过神来,那边陈希姗一下子没了人影、已经直直朝他走的那个方向追去,她抬手触了触嘴唇,蹙起了眉。